第33章似是故人來
“誰?” 王雙寶離街門最近,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他一激靈。 “人知神仙居方外,吾識寸心在壺中?!?/br> 門外之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口占一句詩,似在故弄玄虛。 “雙寶,快開門!”本來意興闌珊的何清正聽聞此聲好似打了雞血一般,“救星到了!” 袁士妙原以為敗局已定,正甘心就戮,沒想到峰回路轉,竟聽到了道家意味的詩詞,戰局再現曙光。 鬼門陣中的謝成功手中木杖上的寶石突然紫氣大熾,發出奪目光芒;而紅衣圣女瞬間啟動,直沖街門而來! 王雙寶搶在之前將門閂一把拉下,一陣寒風卷著殘雪涌了進來,竟有些許陽氣味道;后發先至的紅衣圣女沖至門前,卻被門外那人一棍正戳在眉心位置!她慘叫一聲往后便倒,瞬間失去了戰斗力。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br> 來人頭發花白,口占道情,手執一四棱方形短木棍,打完紅衣圣女直奔鬼門陣而來;謝忠三救父心切,猛然撞了上來,被來人一腳朝天蹬,正踢在其下巴位置,有如一條死狗般滾落一旁。 “喔,喔,喔……” 雞舍里的公雞突然打起鳴來,天邊的那道霞光逐漸鮮亮,開始映照大地。 “有儀可象焉管教妖魔喪膽,無門不入也誰知道法通天?!?/br> 此人手起棍落,竟要伸手擊打陣中的謝成功,誰知謝成功挺身而起,以木杖相抗衡,而杖上的寶石竟回復了透明模樣。 “當……” 兩支木器相交,竟發出了鐵石之音,兩人各退半步,此時的太陽又進一步,馬上就要完全跳出來。 “老道士功力不淺,”謝成功獰笑著側向一躍,竟踏入了七煞鎖魂陣中,“后會有期吧?!?/br> 說罷,謝成功手舉木杖腳踏土墻,一擰腰就翻了出去,緊接著幾聲點地聲傳來,卻是越來越遠。 “老神仙,不追了嗎?”王雙寶明明看到謝成功一對眸子變成了紫色,深恐其日后報復,連忙催促。 “追不上了?!眮砣宋⑿χ鴮σ?。 “師兄,好久不見……”何清正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清正,一別四十年,你還好嗎?” 原來此人就是龍虎山正一道的掌教馬清一,此人一身沖鋒棉服打扮,衣服上多是劃痕、泥漿印跡,一身土色,似是經歷千辛萬苦而來。 “我還好,”何清正咬咬牙,拉起袁士妙,兩人互相攙扶著,“這位是全真龍門派的袁道友,是我兒雙寶的師傅?!?/br> “好,好,”馬清一打了個稽首,“那這兩位又是何人?” “這是謝忠三,就是剛剛跑掉的謝成功的兒子,另外那個是謝薔薇,一直叫她圣女,我覺得她好像不知情?!?/br> 王雙寶一邊解釋一邊看著昏迷不醒的謝薔薇,整夜的摸爬滾打,讓她狼狽不堪。 “馬師兄,”袁士妙定了定神,“剛才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出陣了呢?” “他是以人身出的陣,”馬清一借著初晨的陽光掃視全院,“那妖孽上了他的身,自然就不怕法陣了?!?/br> 謝成功自從被困在陣中之后就一直苦思脫縛之法,袁士妙其實早就注意到了,當他開始處于邪化狀態時,紫氣已經試圖上其身了。 “老神仙,你手中的木棍好厲害?!蓖蹼p寶死后余生,自是欣喜異常,口氣輕松了許多。 “叫我馬師伯,”馬清一微笑著揮揮手中的短木棍,“這是天篷尺,又叫法尺,是一種法器?!?/br> 天亮之前,那些在小院中糾纏的鬼魂就都跑回去了,現在只有謝忠三和謝薔薇昏倒在地;在馬清一的安排下,這兩人都被扶到屋中土炕之上,由其親自診斷。 至于袁士妙和何清正則在王雙寶的攙扶下也進了屋,上炕先服用了一顆全真教的丹藥,而后盤腿打坐,調理生息。 王雙寶無事可做,就燒火煮飯,并把院子時隨意的收拾了一下;那些法陣已破,對人已無影響。 謝忠三受傷最輕,他清醒后雖有許多疑惑,可也知是己方理虧,自行回家去了;而充當“圣女”的謝薔薇卻一直昏迷不醒。 “師兄,你怎么來的?”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療傷,并吃了頓飽飯之后,何清正和袁士妙已有所恢復。 “大雪封了山,沒有任何交通工具,我是走進來的?!?/br> 馬清一笑的風淡云輕,其中的艱辛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馬師伯,你多少歲了,還有這種體力?”王雙寶大為嘆服。 “七十一了?!?/br> 馬清一的話又是惹得王雙寶一陣贊嘆之聲。 “不管怎么說,”袁士妙艱難的咽了口水,“紫氣上了謝成功的身,也是比較好的結果,只是沒想到又冒出個圣女來?!?/br> “紫氣是戒指里出來的?”馬清一倒是知道些內情。 王雙寶見狀,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逐一說明,并從內衣里摸出了月光戒指放在桌上。 馬清一順手拿起了天蓬尺,輕輕靠近了月光石;誰想石中的那抹幽藍竟不躲避,而是聚成一點圍著尺轉。 “陽魂?”袁士妙愣了。 “狼人是陽魂,也就是說是陽性的,”馬清一移開天蓬尺,幽藍找尋不到,在石中四處游走,“而那團紫氣卻是陰性的?!?/br> “這么說來,狼王墳中不斷注入的陰氣是為了滋養紫氣的?”王雙寶有些懂了。 “孺子可教,”馬清一贊賞有加,“你的陰性體質其實是因為陽氣滋潤了這塊石頭,導致陰氣勝出,陽氣不足?!?/br> “難道王家六代人受戒指蠱惑的真實原因竟是因為這團紫氣?”何清正憤憤不平,從王端亭一直到王雙寶,都是被這個妖孽控制著? “紫氣比它強?!瘪R清一手中的短木棍再度掃過月光石,里面的幽藍又有反應。 “這么說起來,”袁士妙恍然大悟,“紫氣和安德烈斯的魂魄果然不是一回事!” “可他們原來都在月光石里啊?!蓖蹼p寶想不透這點。 “這個原由就不知道了,那可能是一百二十年前的陰差陽錯?!瘪R清一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安德烈斯的魂魄怎么辦?” “他想上狼王的身,就讓他上吧,總不能找個人上吧?!蓖蹼p寶心有余悸。 “既如此,明天便是初一,你帶上戒指,到山上向陽之處等著,看狼王到后會發生什么?!瘪R清一如此建議。 “我一個人?” “是的?!?/br> 四人正在聊天的空當,西屋似有動靜,還沒來得及察看,一道紅影就沖了出去;這時街門被推開了,梁小慧險些與那道紅影撞個滿懷。 “師傅,那是個啥呀,嚇了我一跳,”梁小慧一邊抱怨著一邊進了屋,“哎呀,你們這是怎么了?這人是誰?昨晚上又大戰了一場吧,氣死了,又沒我的份兒!” “我另外一個徒弟?!痹棵羁嘈?。 “圣女跑了,不用去看看?” 王雙寶想追去看看,謝薔薇是謝成京的meimei,兩人父母亡故,相依為命。 “不用了,這里離不開人?!痹棵畈煌?。 “我不是人嗎?”梁小慧喋喋不休,“師傅,你這是怎么了,誰掐的?” “紅衣圣女?!痹棵罾浜咭宦?,制止道,“閉嘴吧,你師傅、你嬸子、雙寶,我們三個險些就沒命了,幸好是這位馬道長及時相救,還不快謝謝他?” “不用了,”馬清一面帶慈愛,“清正,這個女孩兒很像你年輕時候啊,一樣的調皮?!?/br> “師兄……”六十歲了被人這樣說,何清正臉紅了。 梁小慧拉著王雙寶到一邊,細細的聽了昨夜發生的故事,一邊聽一邊捶胸頓足,后悔不已;似乎只要她在這里,一切將迎刃而解,全都不是問題。 “什么?是她?”聽到最后,梁小慧聲調陡然高了八度,“薔薇是紅衣僵尸?” 身著紅衣緊閉雙眼的謝薔薇竟能打傷師傅,這一點讓梁小慧心理極度不平衡,而忽略了她被鬼上身的現實。 “謝薔薇是不是自愿的?”袁士妙拋出了問題。 “很難說,”馬清一緩緩搖頭,“上身上到這種程度,恐怕早把靈魂出賣了;或者說,她真的是那個什么圣女?!?/br> “紫氣邪化之后,曾說過自己是謝成功的祖宗,這句話什么意思?”王雙寶繼續發問。 “紫氣是從西方帶回來的,他怎么會是謝成功的祖宗?”梁小慧反駁。 “謝成功會去哪里?”聊到這里,何清正突然插了一句。 “應該不會呆在這里了,”馬清一拍拍身上的灰塵,“他現在不只是謝成功了,還是紫色邪神,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估計要回西方了吧?!?/br> 如果謝成功不在村子里,那真是蘭沃子村之幸事,不僅吸血蝙蝠會消失,還有那些夜晚出來散步的鬼魂也會散走,村子會太平很多。 “馬師伯,謝成功手中的木杖是什么?怎么和您的天蓬尺碰在一起時,會有鐵器的聲音?” 王雙寶總是記性太好,問題太多,一個接一個,讓被問的人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