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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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宮中燈火通明,燃了無數的蠟燭?;屎蠊蛟诹朔鹱婷媲?,手中敲著木魚。 木魚聲響一下一下,整個大殿之中都是佛經聲。 太子妃仿若受了極大的刺激,哭著跪爬過去,一把抱住皇后:“姑……姑母,殿下……”太子妃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順著領口涌入了脖中。 “殿下如何了?”皇后面對著面前的佛像,枯燥的聲音里一股沙啞。 太子妃此時過于的激動,她半點都沒注意到。只跪在地上,抱著皇后,哭:“殿下受傷……受了很大的傷?!?/br> “渾身是血,如今昏迷不醒,太……太醫說,可……可能就救不過來了?!?/br> ‘砰’的一聲,皇后手腕一松,敲打木魚中的楗槌掉了下來,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 皇后顫抖著的眼簾緊緊閉上,熱淚翻滾。 一切……都結束了。 —— 清晨的天,才剛霧蒙蒙亮。 玉笙在書房里待了一整晚,王全走上前,將掉了的毛毯又悄悄兒的蓋在玉笙的身上。 哪知才剛一動,玉笙那閉著的眼睛就睜開了,她從美人榻上起來,問:“殿下呢,殿下可醒了?” 王全搖了搖頭,玉笙的眼中的光瞬間就暗了。 從昨日晚上到現在,太子殿下還未清醒。越是長時間昏睡不醒,她心中越是不安。玉笙到內殿又去看了殿下一眼。 身邊圍著四五個太醫,可殿下還躺在床榻之上,面色雪白。 “娘娘,您先回吧?!蓖跞驹谒砗?,小聲道:“殿下一時半會只怕是醒不過來了,您昨日守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br> “等殿下一清醒,奴才立馬派人去通知您?!?/br> 熬了一個晚上,玉笙眼下都是烏青。王全說完,使了個眼色,讓三七扶著玉笙出了門。 她前腳剛走,后腳,王全便又走到了內殿。 “殿下身子不適,不宜太多人在這兒,只留張太醫與沈太醫在這兒,其余大人們都先回去休息?!蓖跞瓜卵酆熣f完,一屋子的太醫瞬間撤走了一大半。 等屋子里安靜下來之后,王全才低頭,半跪著沖著床上的人喊道:“殿下?!?/br> 只見那床榻之上,那本閉著眼睛,沒有一絲血色的人,眼簾忽然睜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一片清明。 半點沒有昏迷不醒的模樣。 —— “主子?!比叻鲋耋匣厝?,一到合歡殿,玉笙就像半倒在了軟塌上。 “主子昨日守了一晚上,腿都僵了?!比吖蛳聛?,揉著玉笙的膝蓋:“擔心殿下沒錯,但主子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才是啊?!?/br> “主子如今懷了身孕,合該更當要注意?!?/br> 玉笙抬起手,撫著自己的肚子。腦子里尋到一絲絲的清明。這個孩子,來的不知究竟是不是時候。 如今她有了身孕,太子妃也有了。 她不知道太子妃那個是真孕還是假孕,但起碼,這一個多月來,殿下留宿太子妃那兒卻是真的。 “主子,您昨日就沒吃,喝口湯補補?!彼貗邒叨酥藚锨埃骸斑@里面添了天麻、枸杞等之物,最是養神?!?/br> 玉笙被那味道熏的不行,卻還是接了過去,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聽見養神,手中的勺子頓了半響。 又低著頭道:“待會兒讓小廚房再熬一碗,我給殿下送去?!?/br> 殿下還沒醒,這格樣子看來,還不知道何時能醒。三七想說,可還未開口就被身后的素嬤嬤扯了一把,她看著主子低頭不語的模樣,余下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玉笙睡了一會兒,下午,趁著天還沒黑,又去了書房。 書房外面有重兵把守著,方圓五百米,連個走路的宮女都沒有。倒是純良娣與夏良媛站在門口,卻是被攔著不讓進。 玉笙過去,本還以為也會被攔著,這些人卻像是當她不存在,瞧見她眼神眨都沒眨。 她一路,就在眼皮子無數人眼皮子底下走到了書房。 她拎著食籃,心有些惶惶的,越是靠近這書房,昨日里的一切越是在腦海之中晃蕩。 太子殿下毫不猶豫的擋在她面前,是他用命護住了她。 第215章 心頭血 承認吧,你這顆心有我 要入書房,要過一道雕花紅漆的抄手游廊。 玉笙拎著食籃,剛走過去,卻見王全正立在壁影那兒。他身旁站著個人,離的有些遠,瞧不清楚長相。 朝前走的步子停了下來,玉笙瞧著前方,王全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太監,平日里,連著太子妃的面子他都不給。 此時卻是微彎著個身子,態度與模樣都格外的恭敬。 玉笙一時有些好奇,這個人是誰? 兩人都站在壁影旁,四周種著春竹。微風吹來,影影綽綽的。只偶爾才在間隔之中瞧見一絲那人的模樣。 哪怕是這一剎那的見面,還是叫人瞧的出來,那斷然是個豐神俊逸般的人物。 那人立在一邊春竹之間,身姿卻是比那春竹還要挺拔,隔得遠遠兒的只瞧見一襲墨綠色的長衫,迎著春風端的一副芝蘭玉樹。 許是她目光太炙熱,前方的人忽然轉過頭,往這邊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玉笙瞧見了那人的臉。她垂下眼神,掩蓋住臉上的驚艷。有這番風姿的人,整個皇城都尋不出一只手來。 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王全見玉笙在那兒,又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娘娘?!庇耋蠌幕乩忍幾呦聛?,經過壁影的時候腳步才停頓了下來。 “剛剛那人是?!彼浀媚侨?,有一次在殿下的書房門口見過這人一面。 只那日下著雨,那人身著玄衣又執著傘。身側有不少侍衛跟著,簇擁著他上了一頂轎子。 這樣的風姿難以尋出第二個來,玉笙今日又瞧了一眼,倒是記了起來。 “是新回京都的沈家少爺,巡防營都尉,沈少卿?!鄙蚣遗c陸家是姻親關系,陸家出了個皇后與太子妃,掌握著后宮與前朝。 沈家則是一直掌握著巡防營的令牌。 京都的巡防營有三萬人馬,平日里駐扎城外。執令牌者,可以隨意調動。巡防營在京都的地位,可見一斑。 沈家的巡防營,宮中的禁軍,再加上恒親王手中的十萬人馬,一直是勢均力敵。 后來,恒親王回京之后,殿下將巡防營給了恒親王。這三足鼎立的關系這才破碎。本恒親王狠狠地壓制著,成為軍中地位最有權威一人。 但恒親王又不知為何,又將巡防營還了回去。掌握住了巡防營就是掌握住了宮中的命脈,這么大的一個誘惑擺在面前,恒親王卻眼也不眨地送還給了太子。 到底是因為什么,這個原因誰也不知道。 可有了巡防營的沈家這才回暖一口氣,算是保住了昔日的尊榮。 “這沈大人與沈家的關系……”玉笙怎么記得,這人與沈家的關系不好。 王全頭往下又彎了彎,態度越發地恭敬,知無不言:“沈大人是沈家的庶出之子,年前才回的京都?!?/br> 玉笙點了點頭,眼神又暗了一些。沈家一直是太子黨,與陸家同氣連枝。這位沈少卿沈大人剛入京都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他一些。 說他心思深沉,手段頗深。 在外十余載,一回京都之后就攪弄得京都風云四起,說他一入京都就整頓了沈府上下,逼的前沈家家主沈瓊乖乖交出了巡防營的令牌。 她原本以為這位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鐵血人物,但也沒想到,不過才余月,就已經成了太子的麾下。 玉笙想到剛剛那一剎,那人的風姿傲骨。 她搖頭輕笑了一聲,又問:“殿下可是醒了?”東宮上下如今嚴防死守,沈少卿如今過來,是殿下有了吩咐? 她轉過頭,手中的食盒握的緊緊的,一臉期待的看向王全。 王全站在她身側,聽見這眼神下意識地游離了一下。他撇開眼神不敢去看玉笙的眼睛,喉嚨里干咽了一下,這才道:“沒有?!?/br> “殿下未曾清醒?!?/br> 玉笙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她瞧著床榻上的這張臉,只覺得半日未見,面色都白了些。 太醫們在外面守著,若是問何時清醒,卻又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玉笙坐在繡墩上,就在殿下身側守著。正陽宮傳人來回話,說是太子妃懷有身孕,不能見血,在皇后娘娘那兒養著。 玉笙點了點頭,打發了人出去,用帕子沾了溫水,在殿下的唇瓣上潤濕:“殿下病重,外面前來看望的人全擋著,不準人進?!蓖跞c頭,彎腰出去,片刻之后又回來稟報: “皇后娘娘又派人來了?!?/br> 王全身后跟著的是秦嬤嬤,她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平日里瞧見她,哪怕是嬪妃也得給她幾分薄面。 “皇后娘娘身子不適,不能下床移動?!鼻貗邒呱靡粡埞训?,低頭的時候面上的神情一股嚴肅:“娘娘擔心殿下,特意派人在宮外尋了個神醫,想給殿下掐掐脈?!?/br> 她一說完,便低頭示意身后的人上去。扭頭的時候余光卻是往玉笙那兒瞟了一眼。 一炷香的工夫過去,那神醫哆嗦著手退了下來。 玉笙瞧見那人的臉上,來的時候還面無表情,如今卻是一臉的慘白,像是受了什么驚嚇,一張臉眼可見兒的灰白。 “怎么了?”這個時候,玉笙也顧不得無力,立馬上前問:“殿下如何了?” 那神醫像是嚇破了膽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顫:“貴……貴人那一劍傷的太深,五臟六腑都被震傷了,如……如今昏迷不醒,三……三日之后若是再醒不過來,只怕是無力回天?!?/br> “三日!”玉笙喃喃的,僵硬身子站在那,有些失魂落魄。 連著兩人何時走的,竟也沒察覺。她看著床榻上的人,只覺得心口那處兒,有些喘不過氣兒。 三日……三日之內,殿下若是不醒的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 “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出了書房的門,秦嬤嬤才問身后。這人是陸家的,許多年前從西北將人救回來的。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只要人有問題,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人說得一字不差?!?/br> 出了書房的們,周邊還有無數的侍衛看守著。那人微鞠著身子,擼起袖子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太子這傷著實是厲害,已經沒有清醒的可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