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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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像,眉目五官都精致,卻不是一模一樣。 端是怕了她剛剛說的那樣,見色起意,他這樣高貴身份的人,五分容色應當好找,若不是他要的人,他斷然不會為難。 若就是他要的故人,長相如何自然不重要。 只是,女子的容色可為底氣,特別是想玉笙這種沒家世背景的。 畫像上五分姿容已經如此靈動美艷了,若是看見她真人必然更加讓人驚艷憐惜。 這是賀文軒送給玉笙的一張底牌。 剛剛那幾句話,如今這五分像的畫卷。樁樁件件,哪一樣都是精心籌謀的心血,就是怕給她添了半點的不利。 玉簫壓下心中的酸楚,將溢出來的眼淚給逼了回去,她挺直腰桿,微微歪著頭,烏黑的頭發下,一截脖子如雪如綢。 面上擠出一絲笑來,舉手投足她盡量讓自己與那人更像一些:“你一去幾日,今晚我想陪著你?!?/br> 那雙手伸出來,勾住了青竹長袍下的腰帶。 賀文軒面上的笑意僵硬了一會兒,隨即低下頭。雪白的脖子細膩又柔軟,她歪了歪腦袋,面上勾出一抹熟悉的笑。 “行么?”她用那雙熟悉的眼眸哀求,手也往他腰帶里鉆。 握住她的手松開,賀文軒任由她動作,閉了閉眼睛,忽而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月色搖曳,蓮花池中春水在微微晃蕩。 第110章 玉佩 沈太醫是永昌侯的???/br> 恒親王府近皇城,幾乎是靠皇宮腳下。四周除了樹之外,一道長街走到盡頭,整條街都是恒親王府的。四周沒有坊市,也無居民,自然不像福祥胡同那樣熱鬧。 馬車停在了門口的榕樹旁,門口的油紙燈籠下石獅子莊嚴肅靜。 恒親王拎著畫卷跳下馬車,兩側的侍衛們立馬跪下,朱紅色的大門上刻著麒麟,鍍上了一層鎏金。黑夜中,他整張臉都融入了大氅中,跨著大步進去之后朝后扔下一句: “讓大小姐到書房來?!?/br> 莊牧走在身后,聽見之后腳步一停,眼神下意識地往下垂,落在了他手中的畫卷上。 “是?!遍_口的語氣里有些干澀,直到那黑色的大氅都消失了,莊牧才敢喘出一口氣。 洛長安過來的時候,面上又是雀躍又是帶著些小脾氣。 自從那晚恒親王駕馬而走之后,他便是再也沒有回來過。她每日里板著手指數,算上今日已經有十三日了。 在西北的時候,除了外出行兵他再也沒有離開過自己超過這么長的時間。 “他還知道一回來就找我!”洛長安雙手拍打著扶手,高興的像個孩童。 莊牧在背后給她推著輪椅,裝作聽不見。打來書房的門立在身側道:“小姐,殿下在里面等你?!?/br> 洛長安眨了眨眼睛,滿是羞澀又興奮地推著輪椅進去。珩哥哥才剛回來就要見她,她也好久沒有看見珩哥哥了! “珩哥哥?!?/br> 她心情愉悅,推著輪椅高高興興地往里面走。恒親王靠在紅木如意扶手椅上,單手扣在桌面,半張側臉籠在領口的貂毛中。 洛長安往前的腳步頓了頓,隨即瞧見他眉眼間的冰冷。 “你……”三兩步的推著輪椅上前,洛長安急急忙忙的靠近:“你是不是又犯寒毒了?” 他那張臉生的猶如刀鋒斧刻一般,眉眼籠罩的冷意一般人瞧見逼的人只能退讓三分。 可偏生只有洛長安不怕,她所有的底氣,所有的任性,都是面前這個人給的,她如何會怕他? “珩哥哥?!?/br> 寒毒入體,眉眼都似乎染上了白霜,洛長安嚇了一跳,推著輪椅靠在她的身側:“藥呢?你的藥呢?” 她急得朝身后喊卓大夫,同時手伸過來想在他懷中尋。 可手才剛伸出去,手腕便被人抓住了,那雙手冰冷刺骨,修長的指尖上骨節突出,粗糙的掌心上面磨礪起了繭。 他在西北七年,這雙手是拿過刀,握過劍,耍過長槍的。 手掌與指尖一扣緊,便掐得人動彈不得。洛長安回過了神,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 背后的白玉燭臺,將整間屋子照得透亮。洛長安抬起頭來,看見的是一雙及其冷漠的雙眼。那雙眼睛漆黑,冰冷,沒有溫度。 垂下來的眼神帶著刺骨的寒冬,讓人情不自禁,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珩哥哥?!笨墼谑滞笊系氖种甘站o,洛長安擰著眉感受到了疼,她發覺到了不對勁,他這是頭一次的,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珩哥哥,你弄疼我了?!?/br> 掐住她的手腕這才放開,洛長安這才像是被人卸去了渾身的力氣。 那雙眼睛太陌生,讓她有了懼怕,渾身都在顫抖。 “ 長安?!惫墙Y修長的一只手扣在畫卷上,恒親王沒去看身側的人,下垂著的雙眼中神色讓人瞧不清楚:“ 七年前那場火,你可還記得?” 七年前,在揚州,一場大火燒了整個洛府上下。 洛家之前在京都也是望族,雖遷回揚州但多年的根基尚在,在揚州城時更是數一數二的。誰也不知道那一場大火忽如其來,燒了整整三日。 洛家滿門滅絕,七十多條性命全部死在那場大火中,只余下了洛長安一人。 恒親王垂下眼睛看著她,不肯錯過她眼中神情的一絲一毫。 “珩哥哥,你怎么忽然問這個?”洛長安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如同林間的麋鹿,單純又無辜。 往常里他不是沒有問過這樣的話。 剛來西北第一年的時候,她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當時剛找到的時候他也問過洛家細節,她支支吾吾的,害怕又顫抖。 只一問,她就夢魘,整晚整晚的睡不著。 后來,時間一長,他憐惜她可憐,再也沒問過了。 如今又忽然提起,洛長安抬起頭來面上無辜又害怕:“珩哥哥,你為什么忽然又問這個?” 那雙手放在畫卷上,摩挲了兩下,隨即一點一點的放開了。 “你的那枚玉佩在身上嗎?”洛長安抬起頭,就見他伸出手:“給我?!?/br> 正是初秋,她只披了件外衣過來的,那玉佩卻是掛在脖子上。洛長安低下頭,從領口將那枚玉佩拿了出來。 藍田白玉的雙環扣,上面刻著鳳紋。 恒親王單手接過,對著燭火看了許久,玉佩的內側里刻著的是洛家的圖騰。這個玉佩他看過許多次,的確是洛家的東西。 “珩哥哥?”洛長安那雙眼睛里閃過無辜,歪了歪頭,問:“你今日是怎么了?” 深吸一口氣,恒親王摸索著手中的玉佩,垂下眼簾道:“你先回去吧?!?/br> 洛長安不敢再撒嬌了,她太會察言觀色,從一開始恒親王握住她手腕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隱隱的不對勁。 “好,那我先回去?!?/br> 洛長安面上帶著笑意,推著輪椅往前,轉身的時候卻是慢了半拍,眼神往書案上的畫卷上多看了一眼。垂下眼簾,她半句話都沒說 出了書房的門,莊牧在門口候著。 “大小姐?!鼻f牧上前,推著她下臺階。 洛長安仰起頭,一張清秀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擔心:“珩哥哥寒毒又發作了,叫卓大夫來了嗎?” “小姐放心,殿下已經吃過藥了?!?/br> 莊牧在背后,送著人朝前走去,黑夜里輪椅在青石板上發出嘎吱的聲響,洛長安眼簾閃了閃,又低下頭一臉的失落:“ 最近這段時日珩哥哥為何一直不回府呀?” “ 殿下的私事,屬下不知?!?/br> 洛長安面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僵硬,片刻之后又恢復過來:“我知道了,你跟著珩哥哥辛苦了?!?/br> 仰起頭,她扭身對著莊牧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個兒走一走?!?/br> “是?!鼻f牧收回手,洛長安推著輪椅獨自往前。轉身過后,面上才一點點的僵硬了下來。莊牧跟著恒親王幾乎是形影不離,除了他之外沒人更清楚恒親王的行蹤。 珩哥哥變了,連帶著莊牧對她的態度都變了。 直到回了自己的房中,洛長安停下來才發現自己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顫抖。哆嗦著將雙手收回袖子里,冷風一吹她才察覺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珩哥哥在懷疑什么? 洛長安咬著唇瓣的牙齒一點點溢出血來。 當年那個人,分明已經死了。 狠狠閉上眼睛,洛長安逼迫自己將不安與害怕全部壓下去。都七年了,人死不能復生,有的事情除了自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所以不可能是這件事。 洛長安壓下跳動的心口,腦子里不知想到什么靈光一閃,她飛快地推著輪椅往梳妝臺那兒走去。 黑檀木的矮桌八寶盒拉開,里面裝著一枚南珠耳墜。 對著燭火,洛長安瞇著眼睛看了許久,南珠這東西只有皇室能用,這枚耳墜上的南珠與她當初第一次去東宮時送的南珠大小一模一樣。 珩哥哥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這才不想娶自己? 看著手中的東西,洛長安又氣又妒,南珠耳墜緊緊握在手中,直到掌心都被戳出了血痕。 “到底是誰?”手掌越縮越緊,雪白的南珠已經染成了紅色,洛長安卻像是感受不到疼。 東宮,那可是太子! 珩哥哥是不是瘋了?他莫非連兄長的女人都要惦記不成? —— 合歡殿 太子一早就吩咐下來,今晚合歡殿掌燈。 他平日里我行我素習慣了,都是想來就來,極少翻牌子。敬事房的奴才來的時候,玉笙還有些不太習慣。 “玉小主您大喜,怎么瞧著倒像是一點兒都不高興?” 小元子送走敬事房的太監,素嬤嬤走上前來:“殿下昨個兒才回,今日又翻了小主您的牌子,只怕這東宮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要放在小主您身上了?!?/br> 玉笙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總不會是怕自己將他給攆出去吧? 她搖了搖頭,讓人下去準備。殿下晚上才回來,這才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