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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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面色卻是越發難看起來。 拿起桌面上的護甲,目光里透著一股不解與疑惑:“本以為是個小玩意兒,什么時候居然能傷到主子了呢?” 丁香聽著這聲音,心有些顫:“傷害主子的不是東西,是人?!?/br> “是?!?/br> 拿著護甲的手放下,太子妃舉起帕子擦著自己的手指:“雖是無心,但到底是讓本宮疼了?!?/br> —— 玉笙今日落了水,好在太醫說她起來得早,身體無事。 但多少還是受了驚,太醫開完方子人就走了,太子陪著她睡了一會兒,但剛瞇上眼睛沒多久,大理寺又來了人。 太子走的時候小心翼翼,唯恐將人吵醒了。只他剛起身,袖口就立馬被人抓住了。 玉笙躺在床榻上,微微呢喃:“殿下……” 大概是睡夢之中極為的不安,玉笙的眉心都緊緊擰著,惹得人心憐。 外面,王全喊了一聲后便不敢再喊,站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殿下……”玉笙的眉心擰得越發緊了,太子瞧了不忍,附身低下頭在她額間吻了吻:“孤去去就回,你放心?!?/br> 他這番小心細的安撫著,玉笙這才松開手。 太子給她拉了拉被褥,這才走了。 門關上,等人走遠之后,床榻上本閉著眼睛的人瞬間睜開了眼睛,玉笙從床榻上起身,沖著冬青道:“去將沈太醫找來?!?/br> 冬青點頭,立馬出去。 素嬤嬤扶著她起身,伺候她穿衣:“小元子親自去查了,今日在那附近的除了三七后帶過去的幾個嬤嬤,沒有別人?!?/br> 玉笙這才舒出一口氣。 之后出現個外男,出乎了她的意料,這事得需萬無一失才是。 “孟雪瑤在偏殿中還沒醒?” 三七伺候著她梳妝,邊道:“還沒醒,太醫已經走了,太子妃那兒也是不聞不問?!庇耋涎壑懈〕鲆唤z煩躁。 人還昏迷著自是不好讓人抬到廣陽宮去,太子妃當作不知曉,只怕就是要賴在她的合歡殿了。 她面色不虞,救了個人上來,還不知是死是活。 “主子也不必太憂心……”三七一邊說,一邊在給她戴耳墜,話說了一半面色卻頓住了。 玉笙仰起頭,就見她面色煞白:“怎么了?” “主子,您的耳墜少了一只?!比吣弥鷫嫷氖衷陬潱骸澳憬袢沾鞯?,南珠耳墜,去靜心湖的時候還戴著,回來就這一只了?!?/br> 第88章 洛府 二更 太子去了大理寺,一夜未歸。 湯其雖死,但陛下下令徹查幕后之人,參與這次試題的一應官員,監考官等全部徹查。其中太常寺少卿與內閣侍讀學士攀扯上了關系。 這兩人,一人是太子門下,一人是東宮里汪昭訓的父親。 如今牽連上這兩人,湯其的死看似給太子脫了罪,實則上這又暗地里將太子饒了進去。徹查是錯,不查也是錯。 太子接二連三出事,其矛頭第一個指向的自然是恒親王。畢竟,他若出事,恒親王得利。 月朗,星稀。 京郊一處酒樓中,本該熱鬧得熱火朝天。 今晚卻是被重兵把守起來,整個酒樓中安靜得異常。莊牧走上前,將那燒得嘟嘟冒泡的小爐拿上前,沏了杯茶送上去。 “主子,只怕是等不到太子了?!?/br> 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如今外面天都要亮了。恒親王捂著唇咳嗽了一聲,起身推開面前的窗欞。漆黑的夜空中透徹一絲光亮。 陳珩的眼神落在酒樓門前的棗樹上,有些枝丫上已經結了果。 他低頭咳嗽了一聲,門口卻是響起了敲門聲:“殿下?!?/br> 莊牧扭過頭,門外的聲響跪在地上稟報:“大小姐身側的嬤嬤來請您過去,說是大小姐正在夢魘?!?/br> 陳珩轉過身,眉心狠狠一擰。 洛長安這些小毛病都是從小被嚇出來的,她自小就吃了苦。 當年洛家也是簪纓世家,名門望族,在京都洛家的名號也是盛極一時的。 后來黨派相爭,洛家逐漸沒落,幾年前洛家遠離了朝堂去了揚州將養。也就是在揚州,洛家被滅滿門,只余下洛長安一人。 揚州洛府,一夜之間被燒為灰燼,當時還年幼的洛長安親眼瞧見親人一個個死去,再被吞噬于那場大火之中。 后來,哪怕是他找到人接回了西北,她偶爾也是夢魘,逃脫不了親人失去的噩夢。剛到西北的那一兩年,膽子小得可憐。 他憐她疼她,舍不得她自小就受到這番苦楚,精心呵護著,要星星要月亮都給著,這才將人的性子給養了回來。 這幾年,夢魘的次數越發地少了,怎么無端地又犯了??? 恒親王扭頭,便是一陣咳嗽,隔著門框外面的人不敢再催了。 “殿下,要不要回去?”莊牧趕緊拿了大氅上前,替他披上。恒親王一陣咳嗽后,卻是擺了擺手,那手骨節分明,虎口處帶著一處疤痕。 垂下眼睛摩挲了一下大拇指的玉板指,沉聲拒絕:“讓卓大夫過去看著,我便不去了?!?nbsp;可摸索著玉板指的手飛快,鋒利的眉心也是狠狠擰著。 揚州那邊還沒傳來消息,在沒有確定之前,他做不到跟以往一樣。 莊牧壓下眼眸中的詫異,趕緊低頭吩咐去了。 屋內的小火爐里水嘟的冒泡,恒親王低頭喝著茶,眸色卻是不太平靜。莊牧剛回來,從窗外忽然飛進來一道身影。 “太子來了,身側跟著大理寺少卿元大人?!?/br> 恒親王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上前。莊牧跟上去,眼前卻是有什么一閃而過,他立即出聲:“殿下?!?/br> 陳珩隨著他的眼神低下頭,只見一顆指腹大小的南珠掛在他領口處。 門外的腳步聲開始靠近,他順手摘下來收入袖中。 ‘吱嘎’一聲門打開,陳珩上前兩步迎了上去:“太子?!?/br> —— 殿下至次日才歸,當晚去了太子妃那兒一趟。 玉笙是之后才知曉的,這幾日朝中動蕩,連著東宮之中都聽了兩嘴。純良媛那兒也不敢再推牌九了,據說,還死了一位汪昭訓。 她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位汪昭訓是誰。那日與周承徽一同被狗咬的就是這位汪昭訓,只不過自從周承徽沒了,汪昭訓也跟著銷聲匿跡了。 如今竟是在聽到消息,卻是人沒了? “怎么沒的?”她低頭喝了口熱羊奶,這東西她都喝了小半年了,從當初的要吐,到現在面不改色,邊喝還能邊說話。 低頭又抿了一口,玉笙實在是佩服自己。 小元子跪在地上小聲兒道:“據說是病死的?!?/br> “之前半點都沒反應,如今好端端的一夜之間人就病死了?”小元子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這明眼人都知曉有問題,問與不問又如何,總之人是沒了的。 玉笙心有些顫,殿下這幾日除了那晚歇在太子妃那兒外,其余幾日都是住在自己的寢宮長樂宮。東宮里也無人敢再作妖,這幾日說話聲音都少了許多。 “主子,沈太醫來了?!?/br> 冬青帶著沈清云走了進來,這幾日殿下雖是不來,但合歡殿的冰卻是沒斷過,午時正是熱的時候,沈太醫走進來,身上的官袍似都兜不住了。 玉笙的眼睛時不時的落在他身上,這幾日她因著孟雪瑤的事,日日都讓人來一趟。 這表小姐還當真是卑微,太子妃只吩咐了太醫來醫治病,壓根兒不管這位表小姐是死是活。廣陽宮中只來個人,隨口道這人還沒醒,不好挪動,就在這合歡殿養著,等好了再回去。 玉笙咬著牙,只恨得打當初跳下水救人的自己兩巴掌。 “沈太醫這幾日這么越發消瘦了?!弊源蛏蛱t來了,三七找了個借口便躲到了外面去。眼不見心不煩。 有些東西她得不到她就不去看。 省得看見,吃不著,光饞嘴。 玉笙示意冬青跟上去,目光仰起頭又是對著沈太醫。 “暑熱,沒胃口,自然是消瘦了?!鄙蛱t自上次的事后,態度是好了些,雖瞧著還依舊是那副冷冰冰不可讓人靠近的樣子,但待人處事柔和了許多。 他今日照例去了偏殿,看孟雪瑤。 人沒死,就是撞到了頭不醒。且她一只手有好大一塊燙傷,整個手背都被燙到了。玉笙這才知道她那日為什么握住她的手便被甩開了。 只怕是握到了她的傷口處,她下意識地反應。 “再喝幾貼藥,等后腦勺上的紅腫漸漸消退只怕人就能醒?!鄙蚯逶茝钠畛鰜?,且還順手給孟雪瑤的手包扎了。 他身后,素嬤嬤跟著,眼瞧著他收拾好東西就要走后,忽然道:“要不主子也把個脈瞧瞧吧?” “我?”玉笙看著自己,素嬤嬤上前勸:“奴婢是覺得,小主到底是落了水,女子落水到底不是簡單的事,對日后的子嗣上,只怕是有……” 她話說一半,玉笙卻是明了了。她入東宮雖沒到一年,但之后殿下來她這兒的次數是很多的,自己卻是半點都沒動靜。 “那……”手伸出去,玉笙道:“勞煩沈太醫給我看看吧?!?/br> 沈清云的藥箱又放了下來,大夏的天,他坐在黑檀木軟塌的對面,合歡殿的布置是處處透著用心的。 玉笙瞧見他放在黑檀木上的手,手掌修長細膩,透著一股秀氣。 她一時之間看愣住了,這位沈太醫的手也過于白了些。 放在黑檀木上的手頓了頓,隨即又收了回去:“小主無事?!鄙蚯逶普酒饋?,消瘦的身形很是修長:“只是有些孱弱,長期營養不足的原因,若是要生子嗣,只怕是母體承受不住?!?/br> 玉笙有些愣住,她自小就吃素,聞不得半點的葷腥。 雖是知曉如今的年紀生子嗣有些小,東宮又無子嗣出來,太過扎眼。但能生是一回事,生不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薄唇狠狠咬著,玉笙才問:“我生不了?” 頭頂,沈清云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瞧見那臉色一點一點白了下來,狹長的眼中似是要蘊上了淚,扭頭咳嗽了一聲,他只覺得這合歡殿有些涼。 “不是不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