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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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陸靜姝開口:“我是沒這個本事跟你爭,我想要的不過是伺候殿下?!?/br> 從她當年看見她長姐第一次帶太子回府的時候,這就是她日夜的夢想了。 “伺候殿下?”那指尖修長,纖纖如玉的手伸出來,一把就掐住了她的下巴,指尖收緊,保養的如蔥段似的指甲蓋已經斷了兩根。 連著指甲蓋齊根斷裂,十指連心此時還在冒著鮮血,該是怎樣的痛? “長……長姐?!?nbsp;陸靜姝哀求著,感覺那血液從她的下巴往下掉,嘴唇顫抖著:“當……當年,是你親口說,你不喜歡殿下的?!?/br> 小小的她躲在書房的桌案后面,聽見了。 也不知是不是當年的事太過于震驚,還是那年的血流得太多,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這句話她還記得。 那一瞬間,太子妃高傲的神情瞬間變得狼狽,漆黑的眼中也變得沒那么無堅不摧。 “滾出去吧?!逼掳偷氖址畔?,鮮血順著哆嗦著的手腕止不住地往下滴,陸靜好卻痛都感覺不到痛,將掌心收回袖子里。 陸靜姝嚇得不輕,幾乎是瞬間撐著膝蓋出去,快出門口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長姐,那我……那我如何向姑母交代?” “皇后娘娘千方百計送你入宮,還是殿下親口允的你位分?!?/br> 陸靜好拿起一邊的帕子,面無表情地擦拭著正往外滴血的手指:“你愿意做這個良媛,便做,我還能攔住你不成?” 陸靜姝松了一口氣,長姐說得對。入東宮已經是她的執念,的確是沒人攔得住自己。只是長姐畢竟是太子妃,有了她點頭,自己未來入東宮后,日子起碼會好過許多。 “多謝長姐成全?!标戩o姝真心實意的,沖著她長姐道:“我只求伺候殿下,別的東西是萬萬不敢跟你搶的?!?/br> 她說完扭頭,一臉心滿意足地出了門。 只她沒瞧見的是,背后那一瞬間冰冷下來的眼神,那雙盯著她背影的眼睛牢牢地,幾乎是黏在了她背上。 “皇后娘娘已經點頭,只怕是無力回天了?!?/br> 丁香走過來,跪在地上伺候著她上藥,十指連心,兩根指甲都斷得鮮血淋漓,受盡了苦楚不說,之前養的指甲也全都要剪了。 一切白費,須得從頭再來。 輕笑一聲,陸靜好揉著自己的太陽xue,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你可知,她剛跟我說的話,跟她生母入府的時候與我母親說的話,一模一樣?!?/br> 當年陸家與沈家聯姻,清平郡主嫁給陸家大少爺。開始兩年倒是恩愛,只后來,隨著后宮中陸家小姐,也就是當今的皇后入主中宮,登上后位。 陸家的勢頭隱約壓在了沈家之上。 她父親也開始納妾,原因不過是因她母親沒生嫡長子。陸靜姝的生母就是這個時候入府的,小門小戶的女兒,只不過生了一張好臉。 這么多年這看似柔弱,順從的女子卻從她母親手中,奪走了她父親全部的愛。陸靜姝這個庶出,過的也是無比的風光。 指尖處疼得心口都在縮,陸靜好頭躺在身后,半邊身都有些顫抖。丁香跪在地上,給她涂著藥,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主子,要不回去求一下老爺?!迸匀巳霒|宮小主還能忍得住,這靜姝小姐入東宮,就是在拿刀在捅她們小主的心窩子。 “沒用的?!标戩o好抬手,遮住臉,她庶妹入宮絕不可能是姑母一個人的主意。 只怕是,整個陸府,都要放棄她了。 “那……”丁香將手給包扎好,看著小主受了傷的掌心,幾乎是蚊子大小的聲音支吾著道:“要不奴婢去請殿下來?” 十指連心,又受了傷:“殿下瞧見了,一定會心疼的?!?/br> 軟塌上,太子妃聽后手顫了顫,指尖微微收緊了幾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心疼?” 腦子里一閃而過那日床榻上的場景,她鼓起勇氣伸出去的手,與他毫不猶豫躲開后狼狽的場景。 她受傷的手蜷了蜷,隨即又一點一點放開:“他會心疼么?” —— 夏日炎熱,再過一段時日只怕是要用冰塊了。王全縮著腦袋,頭磕在背后的門框上,聽著窗外的蟬鳴。 丁香過來的時候,王全沒忍住,驚訝出了聲兒。 “呦,姑娘您這大忙人,怎么到這兒來了???”王全話是這么說,但卻是雙手環胸在那兒候著。 自從上次陸家為保太子妃之位,將東宮七年沒子嗣的過錯全怪罪在他們殿下頭上之后。 他對廣陽宮的人從此以后便都是這樣,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 丁香嘴里罵了一句老閹狗,面上卻是笑瞇瞇的,恭敬地將手中的食盒送上去:“我們主子受了傷,想請殿下去一趟?!?/br> 王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丁香手中的食盒上。 太子妃娘娘倒是聰慧,破天荒頭一次的來叫人,還生怕殿下拒絕了,拿了食盒來當借口。 “姑娘等著吧?!蓖跞忠粨],示意著身后的小太監接著:“殿下如今在忙,奴才進去瞧一眼,看給姑娘通傳一聲?!?/br> 王全門打開,屋子里的人也剛好出來。 丁香站在廊檐下候著,瞧見來人瞥了一眼,是四川來的副使。四川那兒盛產翡翠,寶石等,這人是專門給殿下巡邏奇珍異寶的。 前兩年,娘娘那新得的紅碧璽的手鐲便是這人手鑼來的,紅碧璽十分難尋,又是那么大一塊,雕成了鐲子通體透徹,最是漂亮。 娘娘很是喜歡。 就是今日不小心,梳妝臺都砸了。只怕這紅碧璽手鐲也早碎了。 丁香嘆了口氣,穩了穩神,強迫自己不去細想,這紅碧璽再難得,殿下尋得到一塊來,也尋得到第二塊。 如今兩人之間有矛盾,現在主要的還請殿下過去才是。 丁香收回心神,王全也推開屋子進去,內殿中,太子放了筆,桌面上擺著兩塊玉石。 王全先是瞥了一眼,暗暗咂舌,這么大塊的羊脂白玉,還當真是少見,甚至于比起殿下腰帶上的那塊也是不相上下了。 他低下頭,不敢再亂瞧。 “殿下,門口太子妃那邊派人過來,說是太子妃受了傷,請您過去一趟?!?/br> “太子妃受了傷?”太子將手中的玉石放了下來,這羊脂白玉是上次答應玉笙,要配她那一匣子南珠做首飾的。 之前底下的人也尋了幾次來,只是品相不好,他也不是很滿意。 今日這兩塊很是不錯,其中一塊小的水色與品相特別好,做成鑲南珠的首飾反倒是有些浪費。剛他一直在想,這一塊能做個什么別的出來。 聽了王全的話,他將玉石給放下。 到底還是起了身:“你先去合歡殿一趟,將上次送去的那匣子南珠取回來?!碧舆呎f邊往外走,本是準備親自去的。 如今太子妃來請,他只得去一趟正院。 王全點頭退下,想到什么忽然又小聲兒道:“ 今日靜姝小姐來過?!?/br> 太子腳步未停,點頭,唇角似乎是往上勾了勾,卻又一閃而過,半點又讓人尋不見痕跡。 廣陽殿 太子來的時候,屋子里已經收拾整齊了,桌面上飯菜已經擺好了,太子妃似乎是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正站在一側布著菜,等著他上門。 “殿下來啦?” 陸靜好面上笑了笑,讓他上前:“剛熬好的老參鵪鶉湯,殿下過來嘗嘗?”她站在燭火下,笑臉盈盈的,一如往昔。 太子瞧了她一眼,卻是沒進去,人來人往的奴才們布著菜,他等奴才們都走了,才道:“你身側的奴才來說,你受了傷?” 陸靜好將桌面上的手收了回去,可還是有些晚了,只見上面纏住的白色布帶依舊十分的顯眼。 太子的眉心似乎是皺了皺,隨即扭頭:“去叫太醫來?!?/br> “不用了?!?/br> 太子妃上前,立馬叫住了奴才,她看著太子擰起來的眉,解釋:“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事?!彼f完之后低下了頭。 她們許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起說說話了。 屋子里的奴才們有眼色,見狀退了出去。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太子看著面前的人,燭火晃蕩下,那雙眼睛不知想的什么,只是落在她身上良久,隨后又將頭瞥向了別處。 “既然你無事,孤就先回去了?!?/br> 太子舉起手來,抵住唇咳嗽了一聲:“書房還有折子要看?!彼f完,轉身就往外走。 身后的陸靜好愣住了許久,等人幾乎快要出了門,才試探著開口將人叫住。 “殿……殿下……” 喉嚨里溢出一聲挽留,陸靜好才察覺有些事情開口其實也并不是那么困難,她看著前方是轉過身的背影,試探著扯出一絲笑: “這飯菜都布置好了,殿下要不就留下來用一點?” 她要強太久了,極少示弱,若是有鏡子在她面前,她一定會看出自己臉上的神情,她有些慌亂,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她就不會后悔。 陸靜好抬頭看著前方的人,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并沒有轉過身回來,而是眉心下意識地一擰,動作是飛快的,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是一種不耐煩的表現,陸靜好面上的笑意開始變得僵硬。 “你庶妹入宮,是母后親自吩咐的,你應該知道,孤沒得選?!碧酉肓讼?,卻是直接對著她直接道:“同入宮的還有夏閣老家的孫女,與你庶妹一樣都是良媛之位?!?/br> “夏……夏閣老?” 陸靜好蒙了,大選結果還沒出來,姑母那也沒給她透出半點的風聲。閣老孫女身份有多高?雖這一屆父輩跟不上祖宗的光宗,但靠著閣老孫女的庇護,也萬萬不止一個良媛之位。 “我以為……” 她本以為夏閣老的孫女是要入宮當妃的,或者與安平郡主爭一爭恒親王王妃的頭銜。 怎么會入了東宮? “你下次若有問題,不用拐彎抹角可以直接派人來問孤?!碧佣⒅哪?,說完之后轉身掀起衣擺出了門。 身后,陸靜好盯著太子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轉身看著桌面上的飯菜,她讓人精心準備的,但太子卻是再也沒看一眼。 丁香瞧見人走了,趕緊又跑進來:“怎么了,怎么了主子?”她看了眼屋子里,不像是吵架的樣子:“這好端端的,殿下怎么又走了?” 陸靜好面上的血色蒼白,她開口去留殿下,卻是留不住,這話讓她如何說得出口?今晚的一切,與那天床榻上毫不留情抽回的手指,一樣令她難堪。 狼狽地閉上眼睛,她只得強挽自尊:“夏閣老的孫女,也賞賜給殿下做良媛了?!?/br> “這……” 丁香也是狐疑;“這位分,不該???”這靜姝小姐都是良媛之位,哪怕是夏家小姐非要入宮,定然是良娣之位。 良娣就是太子側妃,可設兩位,府中只有一位趙良娣,還有一位夏家小姐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