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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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在乾清宮的時候,合歡殿那兒就傳來消息,說是玉承徽下令將合歡殿的院門給關了。 這……如今殿下又要去。 王全只覺得自己腦袋疼:“玉小主那兒……”轎攆上的人低下頭,王全硬著頭皮飛速道:“合歡殿早早兒的就關了院子門,這個點應當休息了?!?/br> “呵……” 轎攆上的人傳來一絲冷笑,摩挲著玉板子的手放下,兩指捏著眉心搖頭笑罵了一聲:“出息了?!?/br> 自己還沒回宮,她倒是巴巴兒的早就將院門給關了。 太子沒再說話,看樣子依舊還是要去合歡殿,王全只能硬著頭皮吩咐繼續朝前走。臨華殿的小太監就在門口候著,轎攆剛抬進來小太監就跪在地上道: “我們小主請殿下過去一趟?!?/br> 王全往頭頂看了一眼,瞧見主子的神情后,轉頭命令人拐彎:“去臨華殿?!?/br> 臨華殿如同純良媛這個人,端莊,規矩。宮中的上上下下都管理得井井有條,奴才們來來往往,連腳步聲都不錯一步。 太子走過去,純良媛已經沒在算賬本了。 只算盤還放在小桌上,室內傳來淡淡的墨香。桌面上的飯菜剛布置好。瞧著熱氣該是才剛送上來。 聽見腳步聲,純良媛才轉回頭,瞧見太子殿下第一眼,面上瞬間勾出一絲笑來:“殿下來了?!彼バ卸Y,太子走過去立馬扶住人。 “不用多禮?!?/br> “妾身想著殿下這個點回來應當餓了,就讓奴才們將飯菜先送上來?!奔兞兼露饲f大氣的面上帶著幾分柔和:“還望殿下不要怪罪妾身擅自做主?!?/br> 桌面上,菜色應當都是是純良媛特意吩咐的。 不是御膳房尋著規矩送來的那些大魚大rou,倒像是猜著殿下的喜好,半猜半蒙的。不過純良媛卻是極為的聰慧,雖是不知殿下的喜好,但挑的多是清爽的時蔬,倒是讓人胃口大開。 “你向來體貼,孤如何會怪罪你?!?/br> 太子安撫的拍了拍純良媛的手,兩人一同凈手后上了飯桌,純良媛極為的有規矩,殿下問,她才說一句,殿下不問,她也不多嘴。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的,純良媛唯一主動的便是親手給太子盛了一碗湯。 三鮮白肚枸杞湯,拿了小爐子文火煨了一整日,后又用余溫吊著,一口下去鮮得幾乎能讓人連著舌頭一塊吞了。 太子喝的面無表情的,純良媛在一側瞧的有些忐忑,倒是猜不出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怎么如此看著孤?” 湯碗放下來,純良媛準備再盛一碗的手拐了個彎兒,夾了筷清脆藕片送上去了:“只是有段時日沒見殿下了?!?/br> 話說半句,留半句,徒添了幾分曖昧。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安撫地笑了笑,卻沒接話。之后,一頓飯吃下來有些平靜,良媛卻識趣兒地半句話都不主動提。 晚膳過后,兩人坐在一側喝消食茶。 茶盞送上來,太子自然是看見了從來時就擺著的算盤:“東宮上下雜亂事多,倒是辛苦你幫忙管了?!?/br> “為殿下分憂,妾身不覺得辛苦?!?/br> 純良媛面帶笑意地,親自起身將宮女端來的茶盞往殿下手中推了推:“只是如今太子妃病好了,妾身想著這管理上下的職權要不要還給太子妃?!?/br> 她依舊是溫聲細語,說著也毫無抱怨:“這畢竟是太子妃的,妾身雖樂意幫殿下分憂,但卻怕太子妃不高興?!?/br> 屋子里靜悄悄的,太子過了一會兒才將茶盞給捧起來,低頭輕抿了一口,淡淡道: “無事?!?/br> 茶盞放了下來,他沖著純良媛道:“過段時日東宮要入新人,太子妃只怕是忙不過來,你管理賬本才剛上手,就再繼續管著吧?!?/br> 純良媛先是一愣,端莊大氣的臉上浮出幾分驚喜,起身彎了彎膝蓋,道:“多謝殿下?!?/br> 當晚,殿下睡在了純良媛的屋內。 而太子妃的正陽宮中,燭火久久不能平息,噼里啪啦的響聲時不時地傳來,據說,這晚正陽宮中碎了一整套茶盞。 翌日,照例要去正陽宮中請安。 玉笙這回可不敢偷懶了,早上素嬤嬤才叫了一次,她就爬了起來,半點都不敢賴床。 如今正是夏日,早上起來溫度就上來了,這幾日是一日比一日熱,夏裝也是越穿越薄。 玉笙這幾日吃得不多,又瘦了些。冬青皺著眉心,將裙子的腰線收了一點:“這秀坊剛送上來衣裳,腰這怎么又大了?” “小主就是這樣?!?/br> 三七捧了熱水來,一張臉笑臉盈盈的道:“冬日里還好,身上稍微長些rou,一到夏日就瘦了,哪里都不瘦,就光瘦腰瘦腿瘦肚子?!?/br> 撅了撅嘴,她滿是羨慕:“你說氣不氣?” 夏日里衣裳是穿得最薄的時候,一丁點的rou都藏不住,三七病了好幾個月,整日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人已經胖了一圈兒。 羨慕死她了。 “主子半口葷腥都不吃,你昨日一個人就干了一整個肘子?!倍嚯p手比劃著,嘴里笑話她:“羨慕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別吃啊?!?/br> “哪有那么大肘子?”三七白了她一眼:“你那是豬后腿吧?!?/br> 玉笙被這兩活寶逗得發笑,到了廣陽宮的門前還是一陣笑意。她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可到內殿才發現已經坐滿了一半。 才喝了杯茶,沒一會兒純良媛便到了。 昨日殿下是歇在她那兒的,今日一早起來依舊還是以往那副端莊大氣的樣子,瞧不出半點的得意。純良媛坐下來的時候還沖她點了點頭,玉笙也回個笑。 恰到好處,不爭不搶。 太子妃過了好一會兒才姍姍來遲,昨日晚上聽聞正陽宮碎了一套茶盞,今日還當會瞧見一張憔悴的臉。但太子妃卻是容光煥發,整個人神采奕奕的。 玉笙瞧了一眼,有些愣住,趕緊隨著眾人彎腰行禮。 “行了,都起來吧?!?/br> 太子妃笑了笑,又對著下面道:“過幾日有個貴客會過來,提前對各位meimei通知一聲?!?/br> “貴客?” 純良媛頭一個笑了:“能從太子妃娘娘口中說出這兩個字,身份定然是不簡單,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br> 太子妃瞥了純良媛一眼。 清早上起來,聽聞內務府的奴才的奴才直接去了臨華殿,倒是將她這個太子妃當成死的了。 宮中的奴才最會的便是見風使舵,殿下不過是去了她那兒一次,又給了她輔助管理后宮之權,內務府的奴才就開始可勁兒地巴結。 咬了咬牙,太子妃扯出一絲笑,對著純良媛面無表情道:“待會兒人來了你就知道了?!?/br> 熱臉碰了個冷屁股,純良媛依舊不生氣,坐在那兒笑呵呵的。 兩人在臺上你爭我斗,玉笙瞧著都要睡著了。宮女端來一盤糕點,她隨手摸了一塊咬了一口,準備解解乏。 入口就是一陣陌生的油膩感,那葷油與蔥香同時沖入她的腦海中。 玉笙強行忍著,才沒當場吐出來。 她嘴里含著半塊糕點,難受得直皺眉,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難受得眼睛都紅了。她這兒動靜小,但架不住有心人注意。 李昭訓自打上次茶葉事后,就整日盯著這位玉承徽。 瞧見她這副模樣,捧著手中的茶盞,忽而一臉疑惑大聲喊道:“玉承徽這是吃壞了肚子,還是有喜了???怎么瞧著這么難受呢?” 話音落下,也無人再去看太子妃與純良媛了,眼神全往玉笙這兒看過來。 半塊酥rou糕還拿在手上,玉笙放下來,忍著惡心咽了下去:“沒有?!八酒饋?,大大方方的任由她們打量。 攤開手,藕粉色的長裙飄飄欲仙,上面繡著大片的茶花,裙擺與袖口處露出雪白的肌膚來,只腰間系得細細的。 她這幾日又瘦了一些,剛做好的衣裳都大了。腰桿仿若一只手都掐得住,哪里像是有了身孕的樣子? 太子妃落在那細腰上的眼神收了回來:“行了,坐下吧?!?/br> 她低頭喝了口茶,淡淡道:“身子不好就去找個太醫瞧瞧?!?/br> 玉笙聽話地點頭,只轉身坐下的時候冷冷兒地往李昭訓那兒看了一眼。 后者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眼睛都不敢抬起來。 往底下看一眼,太子妃也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心思,揮了揮手讓人散了:“都下去吧,過幾日人來了大家一塊來熱鬧熱鬧?!?/br> 太子妃兩次提到那貴人,玉笙倒當真有幾分好奇了,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皇后等幾個宮中的,還有誰有太子妃尊貴? 她搖頭出去,胃里因為咽了那塊酥rou糕,難受得幾欲翻滾。 李昭訓也不知是存心的,還是故意的,偏要在后面攆她:“玉承徽,玉承徽您等等?!闭浅鋈サ臅r,四周都是人。 被她這樣叫著,玉笙不好當作聽不見,只得停下來。 李昭訓哭喪著臉,屈了屈膝,目光怯怯發抖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問:“剛在太子妃那兒我不是故意的,玉jiejie不會生我氣吧?” “怎么會?” 玉笙被她這樣子氣得幾乎要翻白眼,但卻只能硬勾著唇笑道:“我自然不會怪罪于你?!?/br> 李昭訓頓時扯出一絲笑來。 剛要走,玉笙卻是還沒說完,她盯著李昭訓的眼睛,忽而問道:“李meimei伺候殿下也有幾年了吧?!?/br> “是?!崩钫延柭牭竭@兒,面上浮出一絲羞澀的笑,“入東宮已經三年了?!彼桥c周承徽一同入東宮的,只是家世不好,生的也只是清秀。 周承徽開始越來越受寵,而她漸漸地被殿下給遺忘了。 如今個把月都瞧不見殿下一面,只怕殿下早就忘了東宮中還有她這么個人。 “真是可惜?!?/br> 玉笙向來都不是個沖動的性子,只不過旁人惹了她,她也沒有繼續忍下去的道理。四周時不時地目光看過來,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動手。 只上前兩步,面對面靠得越發近了。 “可惜什么?” 李昭訓擰著秀氣的眉心轉過頭,面對著的便是玉笙那張漂亮得幾乎令人窒息的臉,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哪怕是如何看,這張臉都是驚艷得令人自愧不如。 “可惜你,入宮三年還沒得到殿下的一絲憐憫?!?/br> 玉笙低下頭,對著李昭訓那張嫉妒的臉,面無表情的,只用兩人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只能每次在背后如同過道里的老鼠,暗搓搓的盯著我,背地里耍些小手段?!?/br> 內心的打算就這么被宣之入口。 李昭訓那張臉瞬間白得像張紙,顫抖著的腳步不自然地往后一退,身子還沒往后倒,面前一只手就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