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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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meimei頭上這朵牡丹開的倒是不錯?!?nbsp;太子妃一開口,面上的笑意越發溫和,唯獨扶著她的丁香,手哆嗦了片刻。 主子越是心平氣和,她越是害怕。沒人比她更清楚,這花對主子來說意味著什么。 “多謝娘娘夸獎?!敝艹谢彰嫔显桨l嬌艷動人,抬手壓了壓發簪,那朵盛開的牡丹花在她頭上綻放得越發動人。 “是汪昭訓想法子弄來的,她一向機靈?!?/br> 汪昭訓被點名,略微有些慌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她心思向來玲瓏,何況這花又是從太子妃院子里摘的。 當時只想著不過是朵花,跟路邊的野草似的沒多大在意,可如今瞧了太子妃卻是難得地慌張起來。 “是你摘的?”太子妃的眼神落在汪昭訓的手上,過了會:“你倒是會挑?!?/br> 分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不知是不是她做賊心虛,汪昭訓聽了只覺得自己的雙手有些顫抖。 太子妃將落在她雙手上的眼神挪開,戲臺子上麻姑拜壽依舊在唱著。戲也唱得差不多了,馬上就等著開宴。 自打進來之后,太子妃就坐著看戲。 周承徽如今的心思都在開宴上,待會她要去換朝服,殿下也不知會不會趕到,換了朝服,再行禮扣安,她從今往后就是良媛了。 面前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戲也沒了吸引力,周承徽有些坐立不安。 “時辰差不多了,該開宴了?!碧渝竽X勺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扭過頭對著周承徽笑了笑。 周承徽松了一口氣,笑著站起來:“那妾身先去偏房更衣了?!彼酒饋?,行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走,還沒兩步身后太子妃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剛內務府的小太監過來稟告,說是不小心跑出幾條野狗,正往長亭殿這邊跑過來?!碧渝穆曇魷販厝崛岬模骸癿eimei要當心些才是?!?/br> “多謝太子妃?!敝艹谢招辛硕Y,卻是半點沒放在心上。 什么野狗,這東宮之中怎么會有野狗?太子妃就是大驚小怪。抬起下巴,周承徽心情頗好地下去了。 玉笙坐在后方,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眼周承徽的背影。 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唱得好,聲音再大些?!?/br> 前方,太子妃仰起頭,對著戲臺子上吩咐,沒一會兒,戲臺子上咿咿呀呀的敲鑼打鼓響越發大了。 不知何時,偏房中開始傳來慘叫聲與狗叫聲,隨著越來越大的唱戲聲隱約地又叫人聽不清。 慘叫聲開始激烈,敲鑼打鼓響就越大,戲臺子上唱著喜樂,遮掩住了那悲痛欲絕的哭喊。一屋子的人都有些疑惑,卻沒人敢站出來。 直到一曲麻姑拜壽唱完,不知何時偏房中才跑出個渾身是血的人來。 “救……救命?!敝艹谢盏馁N身宮女渾身狼狽,衣裳被扯得破碎:“偏房有……有狗?!?/br> 太子妃垂下眼睛看過去,那宮女渾身顫抖著哆嗦著,身上全是血跡,說完這句話立馬就暈了。 “什么狗?這里哪里來的狗?”純良媛用帕子壓了壓唇,面上皮笑rou不笑。 而李良媛卻是害怕得身子縮了縮,不敢往地上看。 戲臺子上一停,狗叫聲聽得越發清楚,無人敢過去,只派了侍衛們上前查看。 不知過了多久,那撕扯與狗叫聲才漸漸地平息下來。 屋子里一時無人說話,直到丁香走上來,沖著眾人彎了彎膝蓋,道:“各位小主還是不要過去看了,野狗闖入偏房,如今已經被制止?!?/br> “只是可惜的是,周承徽臉被抓花了,身上還被活生生的扯下一塊rou來,而汪昭訓,一雙手被狗咬得稀爛?!?/br> 第43章 太子妃 皇后娘娘犯了頭疼 太子是從皇后娘娘的正陽宮走出來的。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今日晨早起來又病倒了。早朝散去后,他便拐彎去了正陽宮,一直到晚上才出來。 正陽宮與東宮隔得并不近,太子到底是成年皇子,平日里哪怕去皇后宮中,也需得避嫌。 “說到底還是老毛病,娘娘頭疼病犯了而已?!?/br> “陛下許久沒來皇后娘娘宮中了,娘娘有些心力交瘁,傷心太過了些?!被屎笊韨日剖碌那貗邒咚椭拥钕鲁鰜?。 人到了正陽殿的門口,才停住。 “明日孤帶張院判來給母后看看?!碧幽_步停了停,門口王全站在那兒候著。夜晚的風吹在人身上,有些莫名地寒。 “只是可惜了,今日貴妃娘娘偶感風寒,張院判去貴妃娘娘宮中了?!?/br> 秦嬤嬤屈了屈膝:“ 不過娘娘都是些老毛病,太醫來了開的也是一樣的藥,來與不來都是一樣?!鼻貗邒咛ь^,對著太子笑道: “但……娘娘喜歡太子妃,若是明日能讓太子妃前來侍疾,許是好得快些?!?/br> 清風帶動柳樹枝條又吹了過來,輕微撩起那月白色的衣擺,太子抬手捂住唇,悶聲咳嗽了兩聲,半張側臉隱在門欄的陰影下,卻遮蓋不住那面如冠玉的輪廓。 “母后生病,讓太子妃前來侍疾自是應當的?!?/br> 握緊的拳頭放下來,唇色上帶著兩分慘白,卻越發襯得那張臉灼灼生輝。秦嬤嬤呼吸一緊,立馬低下頭。 這么多年過去,太子殿下的行為舉止,模樣氣質,與那人是越發的像了。 指尖掐入rou中,傳來一聲痛楚,秦嬤嬤低著頭,又行了個禮:“那奴婢就回去稟告了,娘娘若是醒來聽到太子妃明日過來,定然會高興?!?/br> 太子轉身出了正陽宮的門,王全跟在身后,躬著身子腰幾乎彎到了地上。 路上偶有傳來腳步聲,王全連呼吸都不敢太大了。 “現在情形如何了?” 今日早朝一直開到晌午,午時一刻東宮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周承徽與汪昭訓倆人被狗咬了。 是馴獸坊的奴才沒看關好籠子,這才讓幾只狗跑了出來。那里面的狗都是經過專門馴養的,帶有狼崽子血統。 在冬日里狩獵是難得的一把好手。 如今這幾只狗卻無意間闖入東宮,咬傷了兩位小主……王全抬起頭,這該如何處置? 皇后那邊的消息比他這兒的靈通,他才剛下早朝就有人來請他過去。一直留到現在才放他回來。 漆黑的眼簾闔上。 王全在身后小聲道:“周承徽算是廢了?!币粡埬槺蛔セ?,最關鍵的是脖子上還被扯出一塊rou下來。 至于汪昭訓,聽聞雙手被咬得幾乎斷了,日后哪怕是治好了,只怕也是個半殘。 “ 那狗聰明,聽得懂小太監的話?!敝皇强上Я?,狗不會說話,當了旁人的刀。 “解決掉?!?/br> 王全一愣,隨即立馬點了點頭,皇后娘娘此番是絕對要保太子妃了。狗無辜,受指使傷人,最后倒是丟了性命。 王全雙手藏在袖子里,躬背彎腰跟著殿下繼續往前。 黑夜之中,那一襲長袍融入了月色中。 —— 長信宮,深夜里時不時的還會傳來哭嚎。 素嬤嬤撩起簾子走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下來:“這是剛熬好的安神湯,主子多少喝上一些?!鼻嗷ù砂椎挠裢胫?,褐色的藥汁冒騰著熱氣。 玉笙撇過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我沒事?!?/br> 燭火晃蕩下,那張臉面色有些慘白,素嬤嬤瞧了心疼:“奴婢知道主子沒事,只是喝了晚上好眠一些?!?/br> 屋外,那凄慘的哭喊聲越發大了。 激烈的悲痛劃破了寧靜,里面滿是絕望。 素嬤嬤撇過頭,往身后看了眼,示意身后的奴才們將門窗關嚴實點。玉笙慘白的面色僵了僵,隨即卻是低下頭。 她捧起桌面上的那碗安神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周承徽被咬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太子妃的手段未免也太狠了,玉笙的腦子里閃過那朵牡丹花。 為了一朵花,就要了兩個人半條命。 “殿下回來了么?”藥碗放下,玉笙撇過頭。素嬤嬤接過后瞧了一眼,舒了口氣,安神湯都喝空了。 “說是回來了,如今正往太子妃那兒去?!?/br> —— 廣陽殿,此時正是深夜,太子妃卻依舊還是衣冠齊整地在那兒坐著。 身后的燭火已經暗了些,丁香大著膽子走上前,將燈罩打開,剪了剪燈芯。 燭火一晃,刺啦一聲屋子里瞬間就亮了。 太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撇過頭第一次去看向太子妃:“奴才們說,你今日沒用膳?!?/br> 說話的嗓音依舊是溫和的,聽不出半分的責怪。太子妃仰起頭來,正對著太子:“我以為,殿下是來為周承徽伸冤的?!?/br> “是馴獸坊的奴才不盡心,孤已經讓人去處置了?!?/br> 太子收回眼神,看向前方,正對面的那幅牡丹圖已經掛了起來。他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覺得熟悉,像是他親手畫的。 “你若是覺得管理東宮上下太過于辛苦,孤可以讓人替你分擔分擔?!彼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板子,說出的話讓人聽不清情緒來。 “殿下說的是趙良娣吧?!?nbsp;太子妃扭過頭,燭光下那張臉讓人瞧不出情緒來,可那發簪卻是接連顫抖,波瀾的眼中滿是激烈。 溫和的一張臉上,甚至一閃而過幾分掙扎。 “純良媛性子端莊,秀外慧中算是賢惠。由她來協助你管理府中大小事宜,平日里你也能輕松一點?!碧訁s如同沒聽見那句,面無表情的從椅子上站了起: “母后病了,她向來喜歡你,這幾日須得辛苦你去正陽宮侍疾?!?/br> 太子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就出了門,身后,太子妃坐在軟塌上,愣愣地看著那背影,幾乎算是出了神。 “主子,殿下好不容易來一趟,您何不讓殿下留下來?” 等人走后丁香走上前,看著太子妃微微嘆了口氣。 太子妃閉上眼睛,牙齒輕咬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沒說話,只將那顫抖的指尖一點一點收回了袖中。 太子個子高,腳步走得飛快,剛出了門王全就立馬跟了上去。 廣陽殿門口的燈籠燃得正透亮,那盆被摘了的牡丹花還放在架子上,余光撇了一眼,太子的腳步明顯慢了一拍。 王全一路上不敢說話了,更加是不敢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