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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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玉笙睡到日曬三更才起來。秦嬤嬤聽見聲響走過來,面上卻是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她扶著冬青的手站起來,冬青是她親自挑選的,人高馬大,瞧著就有安全感。果然,她扶著雙腿顫抖的玉笙下了軟塌,穩穩當當。 “昨天晚上半夜,殿下叫了水?!?/br> 秦嬤嬤趕忙上前伺候,板著的臉上聲音平緩,卻是臊得讓玉笙抬不起頭來:“如今宮中上下,都在議論這件事了?!?/br> “殿下從未半夜叫過水?”擰著眉心抬起頭。 昨夜的事說到底是個意外。殿下一開始明顯沒想碰自己,而她更是沒存著勾搭殿下的心思。只是后面……她中途就累得睡不著了,現在這個點才醒。 “殿下恪守規矩,素……素來也不愛風雨之事,昨日那個時辰點叫水,殿下是頭一回?!?/br> 玉笙咬著牙,默默地將那幾個字給咬碎了吞下去。 她這才知道,自己似乎是惹了個麻煩。往日里比這更過分荒唐的不是沒有,只是殿下替她打著掩護,無人知曉。 如今,她才剛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這才明了,有的東西,既然你想得到它,那就要同時做好迎接那東西自帶而來的危險與目光。 “主子也不用太著急?!?/br> 素嬤嬤站在她身側安慰道:“說到底殿下正寵著您,哪怕是有人動了心思,也不會急于這一時?!?/br> 玉笙這兩日才剛承寵。這個點殿下正是新鮮的時候,自然沒人敢觸殿下的霉頭。 玉笙點頭,心中悄悄的一口氣:“我這幾日不出宮門了。避一避?!?/br> “再派人去跟敬事房說一聲,就說我來了例假,這幾日不能伺候殿下了?!?/br> “一直等到周承徽生辰之后再說?!?/br> 周承徽生辰,又是晉升良媛的日子。東宮這段時日里里外外都在忙,她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小。 但終歸沒有周承徽晉升良媛那么大了。 良媛之上就是良娣,地位僅次于太子妃,而良娣說到底也就是側妃,良媛相當于嬪位,一宮之主位。 周承徽晉升良媛,這事多大可想而知。 素嬤嬤也點了點頭,這主子知道藏著,避開風頭,韜光養晦,可見是個聰慧的。 強出風頭,一時表面風光這不叫本事。 見好就收,不驕不躁這才是干大事的。 玉笙派小元子去了敬事房通知,院子里上上下下素嬤嬤也挨個兒的敲打了兩遍,一時之間倒也還算是風平浪靜。 雖然依舊還是有些閑言碎語,但玉笙不出門,倒也奈何不了她。 這幾日殿下不知是政務太過于繁忙,還是無心后宮。 五六日來只去了一趟李良媛那兒,李良媛那人,玉笙之前去太子妃娘娘請安那兒見過一眼,小家碧玉。瞧著是個安安靜靜的性子。 周承徽再過幾日就生辰了,可開始倒是開心,但越是到了后面,卻越是煩躁。 殿下已經許久沒到她這兒來過了。 上次來還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之后好不容易來了長信宮,唯二的兩次還是去的玉昭訓那個賤人那。 “想起來就起氣?!?/br> 屋子里,周承微將拳頭砸在小矮桌上,啪啪作響:“玉昭訓那個賤人,勾得殿下半夜都要與她做那檔子事?!?/br> 這話,一整日下來,周承徽已經說了不下十來回了。 宮女們一臉的無奈,卻也只好在旁邊勸:“這幾日不能惹事,等主子生辰過了再想法子教訓那玉昭訓?!?/br> “本宮知道了?!敝艹谢张踔璞K喝了起來,晉升良媛就是一宮之主,這才能自稱本宮。她雖還未晉升,但吉服什么的都已經做好了。 就等著那日殿下開口,再到內務府去通報一聲。良媛之位才算是真正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晉升良媛,那才是真正的主子,良媛之上,就是良娣…… 如今她不著急,日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爬。 “恭喜娘娘……” 一屋子的奴才們跪下來,周承徽面前滿是笑意,正仰起下巴滿臉得意,門口的小太監忽然進來稟告:“小主,劉奉儀來了?!?/br> “她?”周承徽一瞬間擰起眉心,想到劉奉儀那副故作清高的樣子,她眉心就是一皺。 “她來做什么?” 小太監哪里知道,搖頭:“奴才不知?!?/br> 想了想,周承徽下巴一抬,還是道:“讓人進來吧?!?/br> 幾日不見,劉奉儀像是消瘦不少,周承徽瞇著眼睛看過去,隨即又笑了,長信宮中的一切瞞不過她的眼睛。 之前劉奉儀攔殿下轎攆的事,只是她不計較罷了。 蜷了蜷帶著護甲的手指,周承徽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道:“來做什么?說吧?!?/br> 劉奉儀跪在地上,身姿挺得筆直。 從背后看過去,姿態挺立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白鶴,端莊又吸引人的眼睛。 周承徽卻是最不喜歡這個樣子的,嘴里發出一聲嘲諷的笑,目光也變得無味起來:“劉奉儀倒是稀客,是太子妃娘娘不幫你了,如今求到我頭上來?!?/br> 劉奉儀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的,略帶掙扎的臉。 “嬪妾今日過來,是來與娘娘做個交易?!?/br> “哦?”周承徽嘴角不屑地笑了笑,冰冷的眼神一瞬間往下:“你能有什么事要與我做交易?” 她渾身上下都透著嘲諷:“你與玉奉儀一同入府,她如今都是昭訓了,你還是個奉儀,就連太子殿下都不愿碰你,你以為你有什么能與我做個交易?” “就是關乎太子的?!?/br> 劉奉儀那張清冷漂亮的臉抬起,在地上重重一磕:“我要用一件事,來換伺候殿下的機會?!?/br> 周承徽嘴唇勾了勾:“就憑你?” 還沒說完,劉奉儀就抬起頭,她眉眼處依舊是淡淡的,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直擊人心:“娘娘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日在竹林與殿下偷歡的人是誰嗎?” 第36章 慎刑司 人已經快沒了半條命了 “那個賤人——” 劉奉儀還沒走出屋子,身后一道暴怒的聲音就響起,同時,緊接著‘啪’的一下,一套青花瓷茶盞扔了出來。 碎成了兩半。 劉奉儀朝前走的腳步不停,依舊堅定不移的繼續往前走去,身后,那瘋狂的聲音還在繼續,她面上卻是平淡的,像是半點都沒聽見。 “主子,您說這不會出事吧?” 身側,貼身宮女扶著她的手,面上帶著幾分慌張。她還記得那次自己被周承徽掌嘴,玉昭訓還幫了自己,說白的她心中是感謝的。 可看著自家小主那垂著眼睛一片平淡的模樣。 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卻到底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而已?!眲⒎顑x仰起頭,正巧就對著前方玉昭訓的屋子。那個人家世、地位、學識都不如自己。 憑借的不過是一張臉,就輕易地拿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伺候殿下,她憑什么能夠伺候殿下? 起初,殿下是帶她入府的,玉昭訓不過就是個幌子,什么時候替代品也可以超越正主了? 劉奉儀咬著牙,將顫抖的指尖藏入袖中。 她沒錯,縱然她辦法不對,行為不光彩,可她依舊沒錯,從始至終她要的不過是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 咬著牙,劉奉儀那張清冷的臉上帶著幾分偏執,隱約有幾分嚇人的瘋狂。 最后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走吧?!彼ゎ^,不去看身后玉昭訓的屋子,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木已成舟,總之她不后悔。 —— “那個浪蕩的賤人?!?/br> 屋子里,劉奉儀都走了許久了,周承徽還依舊在那發著火。屋子里面能砸的東西都砸的差不多了,奴才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誰也不敢去勸。 主子這副模樣,實在是讓人懼怕。 一屋子的奇珍異寶,滿室榮華被砸的個粉碎,周承徽轉了轉眼珠子,看著地上宛若狂風暴雨后的地面,心中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顫抖著的手指伸出去,她舉起最后一個完整的花瓶,手才剛舉起來卻是沒了力氣。 手腕晃了晃,花瓶迎面砸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聲熟悉的傳出來,周承徽卻是沒半點高興,咬著后牙槽她這才發現,自己半邊身子都在顫抖著。 她恨! 那晚上的事,她分明看的清楚,后來瞧見了殿下,卻是又覺得只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這樣的荒唐,她之前想都沒有想過。 下意識的卻是在否認,殿下斷然不會是這副模樣??墒聦嵞??想到剛剛劉奉儀說的話,周承徽的牙齒哆嗦著,上下壓槽克制不住的顫抖。 “賤人,我要你死!” 周承徽死死地掐著掌心,竟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嚇得一屋子的宮女趕緊上前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主……主子,可萬萬不可啊?!?/br> “滾開?!敝艹谢瞻l起脾氣來,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 宮女差一點滾到那滿地的碎瓷片中,卻依舊還是抱著她的腿:“殿下,殿下此時正寵愛玉昭訓,主子這要是去了定然會惹了殿下生氣?!?/br> “主子您可還要過生辰呢?!?/br> 一句話,說的周承徽到底還是回了頭,她咬著牙:“你的意思是,殿下看重那個賤人大過于看重我?” “她算是個什么東西,才伺候了殿下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