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有些狐疑，可又想不出他顧慮的是什么，想了想她點頭道：“知道了，往后我不去了！”

    齊宵嘆了口氣，握了她的手有些歉疚卻又無奈……

    第二日一早，他寅時入宮散朝后，汪公公來尋他和蘇珉以及趙均瑞，趙鈞逸：“圣上請太子爺，王爺，永平侯爺以及督都去御書房?！币活D又道，“灑家還要去請宋國公爺，幾位請！”

    幾個人頓了步子，趙均瑞頷首道：“好！”就和齊宵幾個人轉道往后宮而去，圣上坐在御案之后，待他們各自行禮，圣上賜了座又將手中正捏著的奏折丟了出來，和趙均瑞道，“曽義來的奏折，你們看看！”

    趙均瑞起身拿了奏折在手，翻開瀏覽了一遍，又遞給了齊宵，他蹙眉道：“父皇，加修邊墻之事兒臣認為迫在眉睫，若不然元蒙憂患將會成為大夏的骨中刺，勢必要治本除根才是?！?/br>
    圣上微微頷首，回道：“這兩年朝事穩定，只北平前些年戰亂方才平緩，若現在再贈賦役難免會引起民怨，是以，朕要聽聽你們的意見?！币活D，“是出關蕭清元蒙舊部，還是著力修建邊墻，待三五年后再行追剿之事?！?/br>
    “兒臣認為，現階段以防治為主，如今國庫并不充裕，若大軍行進又會增加負累，不如再等三五年恢復根本再行打算?！壁w均瑞說著眉頭微蹙若有所思，他話落趙鈞逸就接了話開口道，“大哥，防根本就不是個辦法，治標不治本，不把他們打怕了，明年他們還是會來?！币活D看著圣上，“父皇，您給兒臣和齊宵二十萬兵馬，一年之內，我們定將草原蕭清，永絕元蒙人！”

    圣上并未開口，趙均瑞回道：“帶兵出征我并非不贊同，只是國庫錢糧，若勉力而為只會后患無窮?！?/br>
    “不打！”趙鈞逸怒道，“他還以為我們大夏怕了他們呢！”

    “齊宵?！笔ド峡聪蛞恢贝鼓靠粗嗾畚囱缘凝R宵，“你如何看？”

    齊宵蹙眉，想了想和趙均瑞對視一眼，沉聲道：“微臣覺得太子和王爺說的都在理，只是眼下元蒙人并非關鍵，因為無論是修建邊墻設防疑惑是主動出擊蕭清，錢糧才是難關，勢必要解決此方才能談論到底用何手段?！?/br>
    是啊，不管是防還是守，錢才是最重要的，圣上登基時國庫早已在那兩年的戰亂中消耗一空，這兩年多因圣上執政國庫方才舒緩一些，若再添負苛難免入不敷出，其后果不用細想，便知結果。

    御書房中就聞見悠悠嘆息之聲。

    “唯今之計，只有增加賦稅充盈國庫?！碧K珉開口道，“可如今各項稅收并未停滯，若要加稅難免不會引起民怨，尤其是北方的百姓?！?/br>
    圣上撐著額頭，輕嘆的呢喃了一句：“應天太過安逸，連朕都快忘了北方艱苦！”他的話一落，在場的幾人皆是一怔，蘇珉和齊宵對視一眼，雙雙眼中都劃過驚訝，那邊趙均瑞已開口道，“父皇，不如重設市舶司，開放海禁?！?/br>
    圣上微愣，擺了擺手：“海禁之事當下并非好時機，再等一等?！壁w均瑞沒有再堅持，圣上又道，“那只能加派兵馬駐守各關口，每年入秋后三崗五哨嚴設防守，旁的事再從長計議吧?！币簿褪钦f不打算動用國庫花這個錢了。

    幾個人沒有再說話，這邊單竟進了門，大家又議論起北平布政使與安撫使的職位來，汪公公又將董馬等幾位閣老請來……

    晚上齊宵回去和蓉卿說北平布政使之事：“……雖有些波折，但事情已是定下?！比厍渎犃撕芨吲d，笑著道，“待朝中文書下達，母親定要派人去灤縣恭賀，屆是我再補添些賀禮和今年的年節禮也恰好一并送去?！?/br>
    齊宵嗯了一聲，有心事的樣子，蓉卿問道：“怎么了？”齊宵就把今天御書房里的對話和她說了一遍，蓉卿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圣上其實也很矛盾，無論是修邊墻還是帶兵出征他都舍不得花錢？”朝廷真這么窮？不過想想也是，修邊墻可不是一磚一瓦的事兒，而是漫漫百里山路，鞏固壁壘所花費用度，不是百十萬可敲定的，帶兵圍剿更是花費少不了，那么多人吃喝用度，草原那么大打起來也零零散散，還不知拖到哪一天，到時候要是朝廷供應不及時，說不定還落了個得不償失的地步。

    其實，只要有錢，這兩個事兒都能做，關鍵的是，沒錢！

    “嗯。國庫空空，圣上不忍再加賦稅，積累銀錢又需時間，只能再議！”齊宵說著嘆了口氣，蓉卿想了想道，“沒有錢也不是沒有辦法?！?/br>
    齊宵一愣，問道：“你有何主意，說來聽聽?！比厍湫α似饋?，擺著手道，“我只是隨便想想，有些上不得臺面?！眳s瞧見齊宵很認真的看著她，她咳嗽了一聲，回道，“……你看，無論在哪里都是有窮人或是富人，窮苦百姓可能三餐不濟，可富庶之家酒池rou林，但富人畢竟只有一部分，若加重賦稅其實累的還是普通百姓，不如把視線放在那一部分的富庶之家……”齊宵微愣，似有些明白蓉卿的意思，蓉卿托著下巴看著他，又道，“若是修邊墻，就讓那些富人出資，允許他們在磚瓦上刻上自家宗姓抑或是立碑，他們可能不在乎修建百十米邊墻的銀子，可卻會在乎那屹立百年不倒的邊墻所帶來的家族榮耀，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想必他們應該很樂意。若是帶兵出征，就與他們征集糧草，方法還是一樣，令圣上給每戶愿出銀子的人家貼出皇榜告知天下……一個求財一個求名，各得所需?！?/br>
    齊宵微怔，腦中飛快的思索了一番，繼而笑了起來，頷首道：“此方法確實可行?！?/br>
    “你覺得可行？”蓉卿有些不自信，齊宵頷首，回道，“在磚瓦刻宗姓有些兒戲，立碑難免有些喧賓奪主，但卻可以請他們為各段邊墻命名，不過虛名亦不會有任何影響?！?/br>
    蓉卿眼睛一亮，她胡亂一說確實有些兒戲，可經過齊宵整合倒確實有些可行度，她點頭道：“你說的對，刻名字立碑文想必圣上也不會同意，但命名的事兒，也就一個名字時間長了，也就淡了?！本褪钱媯€餅，騙那些有錢人的錢。

    不騙白不騙，總比圣上魚rou百姓強。

    “小丫頭真是聰明?！饼R宵揉了揉她的發髻，與有榮焉的道，“明日我便回圣上?！?/br>
    蓉卿哈哈笑了起來，朝齊宵抱拳：“不敢當齊督都夸贊?！饼R宵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方才還暗覺得你一本正經端莊素雅，轉眼就變成了個調皮丫頭?！?/br>
    蓉卿勾著他的脖子，笑的眉眼彎彎：“如此說來，齊督都到是喜歡我這個樣子，只愿看那些端莊的大家閨秀嘍?！?/br>
    “胡說！”齊宵拍了她的臀部，“我的心思你還不懂？！”

    蓉卿歪在他懷里哈哈笑了起來，齊宵見她笑的開心，眼神一暗抱著她原地起身三兩步跨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隨即便壓了上去……

    “你又欺負我?！比厍湟е拇桨?，抵著他不讓他靠下來，齊宵撓著她的腋下，笑道，“那換你來欺負我?！?/br>
    蓉卿愕然，輕笑起來。

    隔日依舊如昨日一般，幾人在御書房議事，齊宵將蓉卿所說之法復述了一遍，道：“……可貼了皇榜昭告天下，當可一試?！笔ド下勓晕⑽⒁惑@，這邊趙均瑞頷首道，“商賈之家重名，此法確實可行?！币粊砟芙鉀Q國庫緊缺的大事，二來也是擺明態度，朝廷并非只是重農，對經商之人也是看重。

    農乃國之根本，商乃國之重器，缺一不可。

    “太子言之有理?！眴尉谷粲兴嫉狞c點頭，“此法確實很妙?！币慌e多得。

    “不可！”董閣老站列而起，回道，“此番行徑只會助漲商人之氣焰，若要他們捐銀兩，一張圣旨傳達了圣意，他們生活能安穩全靠圣上明治，這銀子即便是出，也是應該的?！北聪蚴ド?，“圣上，齊督都提出此意確實可行，但不可加以獎勵，此番一旦開了先河，往后大夏只會被他們這些唯利是圖的人弄的烏煙瘴氣?！?/br>
    圣上皺了眉頭。

    趙鈞逸拍了桌子道：“哪里有那么多事兒，管他銀子怎么來的，進了國庫不就成了?！?/br>
    “此事容朕再想想?！笔ド蠑[擺手，示意董閣老不要再說，“你們都退了吧?！?/br>
    齊宵也只是提出主意，至于采納與否并不究竟，此事本就該內閣商議，他們不過是武官，說多了也是吃力不討好，心思轉過他跟著眾人退了出來，董閣老轉目看著齊宵，問道：“聽說齊五夫人手中店鋪不下百十間，染坊布防更是遍布北方各州府，齊督都是否也打算得以此美名？”

    “董閣老說笑?！饼R宵語氣淡淡的，“賤內不過內宅婦人，有幾分產業也只是為將來子嗣傍身，溫飽及及何以與大富之家相比?！币活D又道，“到是董閣老您，既是如此厭惡行商之人，想必府中沒有店鋪行商吧？”單靠俸祿怎么過日子，董閣老府里不可能沒有鋪子。

    董閣老被他輕描淡寫的話噎的臉色一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走吧?！壁w均瑞看著董閣老的背影搖搖頭，趙鈞逸道，“老頑固?！闭f著拉著齊宵幾個人走，“去我那邊吧，今兒府里辦了賞菊宴！”

    眾人沒有反對，趙均瑞略頓了腳步，問齊宵：“昨天還沒有法子，怎么過了一晚到是天靈開竅了?！饼R宵笑著回道，“我一武夫粗人，不懂這些?！币活D看了眼蘇珉，眼底滿是笑意，“是內子的主意?！?/br>
    幾個人腳步一頓，蘇珉訝異道：“八妹說的？”齊宵頷首，有些與有榮焉的意思，蘇珉哈哈笑了起來，道，“這小丫頭，心思向來最多?！?/br>
    “她說的?！壁w均瑞微惑，嘆著笑道，“倒是沒有想到?！币活D看著齊宵，“今兒她也要去誠王府吧，稍后請她來，也與我們說一說才是?！?/br>
    齊宵頓時有些后悔，就有種私藏了寶貝被人瞧見的危機感，他勉強頷首，道：“要問過她的意思方可?！?/br>
    趙鈞逸少有的沉默了下來，沒有開口和單竟并肩而行，單竟好奇的問齊宵：“你平日回府亦會和尊夫人聊朝堂之事？”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