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大奶奶應是，扶著蓉卿出門，蓉卿和眾人打了招呼，就先房里走了出來。

    齊成看著蓉卿的背影，若有所思。

    外頭候著的明蘭明期方才就聽到里面的喧鬧，此刻一見蓉卿帶傷出來，便是驚呼一聲圍了過來，蓉卿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多言，兩人就忍著不平扶著蓉卿往外走，樺大奶奶擔憂的道，“我讓人去請大夫來，五弟妹回去歇著吧?！?/br>
    蓉卿回頭看了眼廂房，里面幾個人都陸續往外走，而原本在外面的洵大奶奶幾人也都回去了。

    “有勞嫂嫂了?！比厍涞闹x過，由回頭朝齊老太君行了禮，“祖母，我先回去了?！饼R老太君看著她想說什么又未出口，回道，“你回去歇著吧，一會兒大夫來了，仔細瞧瞧！”她的心情也很復雜，并非因為蓉卿，而是因為成大奶奶。

    蓉卿應是，由明蘭和明期扶著出去。

    主仆三人沉默的往回走，等周圍了沒了人，明期就氣憤的道：“真是太過分了，那么大的孩子撞人一下豈會輕?！毙奶鄣目粗厍涞念~頭，“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br>
    “算了吧?！比厍漭p聲道，“他是孩子我們總不能和孩子一般見識吧?！焙螞r人家還剛剛痛失母親，她若追究也太不近人情了。

    明期氣的不行，跳著腳的紅了眼睛，蓉卿交代兩人：“回去不準和蕉娘還有五爺說，記住沒有！”

    明蘭一直沉默著，聽蓉卿說起就點了頭道：“知道了?！?/br>
    三個人回了房里，剛回去唐氏就和蕉娘匆匆過來，明蘭正拿著濕帕子在給蓉卿擦著額頭，兩人一見她去了一趟還帶著傷回來，俱是驚愕的道：“這都怎么了，還傷著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比厍湔執剖献?，唐氏擔憂的道，“瞧著摔的不輕，可要請大夫來瞧瞧?！?/br>
    “樺嫂嫂去請了，四嫂不用擔心?！比厍湔f著，明蘭遞來了把鏡，蓉卿撇了眼，就見額頭上果然紅了一塊雞蛋大小的印子，因著皮膚白，愈加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她轉過目光問唐氏，“四哥還好吧？”

    唐氏擰著眉頭點了點頭，有些猶豫拿不準開不開口的樣子，蓉卿就和一邊紅著眼睛的蕉娘道：“一會兒樺大奶奶帶大夫過來，您帶著明蘭和明期去準備一下吧?！?/br>
    蕉娘知道蓉卿怕唐氏顧忌，所以支開她們，點頭道：“知道了?！?/br>
    待蕉娘她們出去，唐氏就看著蓉卿道：“昨天晚上國公爺去我們房里了?！比厍潼c點頭，她已經知道了，唐氏又道，“四爺什么都沒有說，父子兩人對坐了一刻，國公爺問了我幾句就離開了，不過我瞧著他雖不曾露出喜悅之色，但卻能看得出他應該是高興的?！?/br>
    按著齊瑞信的性子，他能過來，就已經說明他對唐氏有孕之事的重視了。

    “五弟妹?！碧剖嫌行┎话驳牡?，“原本我報出有孕后，大家的焦點也都落在我這邊，如今大嫂一去，似乎……”她有些害怕，“國公爺應該會懊悔或者對大哥生出愧疚之心吧？！”話落，又鄙夷自己的心思，“瞧我，這個時候，大嫂都去了，我還說這樣的話?！?/br>
    “沒事?！比厍淇粗?，語氣輕緩，“你和我不用顧忌這些，我了解你心里在想什么?！笔前?，成大奶奶去的太是時候，就如當年夙香的離開一樣，前者挽救了齊成的形象，又在國公爺心頭給他添了重重的一筆，而后者卻是用生命換來了他的錦繡身份。

    “現在事情已然發生了?！比厍鋵捨克?，“我們就靜觀其變，看國公爺是什么反應，我們再做打算?！?/br>
    唐氏信任的看著蓉卿，點了點頭：“我聽你的?！比厍涿蛄嗣虼?，額頭上的傷有些跳著疼。

    “奶奶，大夫來了?！苯赌锔糁T在外面喊了一聲，蓉卿應了，王總管就領著一位五十幾歲蓄著胡子的大夫進來，唐氏避去了里間，蓉卿因著傷著額頭也沒什么可避諱的就坐在椅子上，大夫細細看過傷勢，開了藥對蓉卿道，“……破了皮，瞧著應該撞的不輕，不知道腦中有沒有損傷，只是現在也別無他法，夫人自己留意些，若有覺著不妥，就當立刻問醫?！?/br>
    蓉卿應是，大夫就將藥交給蕉娘，由王總管領著出了門。

    樺大奶奶和玉二奶奶聯袂進來，一通詢問了傷勢，蕉娘給蓉卿上了藥，樺大奶奶就道：“榮哥兒年紀小，一向又是被大嫂寵著的……你千萬寬心些，不要胡思亂想?！?/br>
    “是啊?！庇穸棠痰?，“家里現在事情多，你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千萬別自己忍著挨著?！?/br>
    蓉卿點頭：“謝謝嫂嫂?！?/br>
    “這會兒出去報喪了，家里還有事，我們就先去忙，等晚上我們再來看你?！睒宕竽棠膛呐娜厍涞氖?，帶著一絲不可覺察的同情，“你好好休息，也別去前面了，還有我們呢?！?/br>
    “是！”蓉卿起身送她們，“辛苦幾位嫂嫂了?！?/br>
    樺大奶奶笑笑，和玉二奶奶由蕉娘送出了門，待她們離開蕉娘進來關了門，低聲道：“出去的時候，瞧見沂三奶奶和安二奶奶在門口轉了轉，卻沒有進來！”

    這么快風向就轉了？

    蓉卿無所謂的擺擺手道：“隨她們去吧，各人的心思，我們也控制不住?！苯赌锞蛧@了口氣，“……死的太是時候了?！?/br>
    蓉卿卻好奇，齊成接下來會怎么做。

    如果他是齊成，她會怎么做呢……應該會博得國公爺的同情，繼而通過成大奶奶的死，讓府里原本已經隱隱朝他們這邊傾倒的風向再攬回去，再然后呢……她猛然一怔，想到里間的唐氏。

    唐氏腹中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障礙了吧？

    “四嫂?！比厍涑镩g里喊了一聲，唐氏就從里面走了出來，蓉卿就問道，“你和張姨娘熟不熟？能說的上話嗎？”

    唐氏就搖搖頭：“也走動，但是不熟?！比厍渚桶櫫嗣碱^道，“四哥那邊呢，和銀冬還有銀春可熟悉？”瞧著他們兩個年紀不小的樣子，應該在府里有些年頭了，和齊皓該有點接觸。

    “銀春和王旁有些來往?！碧剖弦苫蟮目粗厍?，問道，“怎么了？”

    蓉卿就把那天齊瑞信在院門口跌倒的事情說了一遍：“國公爺可能生了病，你看看四哥能不能打聽到，若是不成我在想辦法去給國公爺看病的太醫那邊打聽一下?！?/br>
    她想知道，齊瑞信到底什么病，是久病難治并無性命之憂，還是命不久矣……

    因為這件事，決定了齊成的態度，是慢慢籌謀，還是會迫不及待。

    她的視線就落在唐氏的肚子上。

    齊瑞信，齊瑞安，齊瑞春，齊瑞茂以及得了消息剛回來的齊瑞云兄妹五人，聚在了齊老太君的房里，朱mama關了門守在外面。

    齊瑞信臉色很難看，有些頹敗疲憊的樣子，坐在上首沉默的喝著茶。

    齊瑞春就拍著桌子道：“瞧這一茬一茬的事情鬧的，家里沒一天安穩的?！彼麅鹤油夥懦鋈?，雖不是高官，卻也是齊家目前最獨立的一房，又加上他這么多年背著克妻之名，性情在幾個兄弟里最是暴躁，說起話來半點不留情面。

    “三哥說的對?！饼R瑞茂年紀最小，也自小被太夫人寵慣了的，“從齊宵媳婦兒進門，家里沒一天安寧的，你們瞧瞧這不到一個月，家里什么事都和他們有關?！?/br>
    齊老太君皺了皺眉頭，齊瑞云看了眼齊老太君，就截了齊瑞茂的話：“胡說什么，這些事是齊宵夫妻的錯嗎，說話也不過腦子?！?/br>
    “怎么不是?！饼R瑞茂看著齊瑞信道，“大哥，他們早就想出去單過，放著偌大的公主府邸空著，就是換做我心里也不痛快，鬧點事出來。我看您還是讓他們出去自己過日子吧，咱們也省心！”

    “嗯?！饼R瑞春道，“齊宵自小主意大，脾氣……”看了眼齊瑞信，他覺得齊宵和齊瑞春真正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齊宵自小離家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后來聽聞竟是在簡王府里，又在江湖上混……最后演變成帶兵打遼王，又隨著簡王造反，如今的齊宵早不是當年六歲的孩子，他們沒有一個人能鎮得住。而齊瑞春呢，還沒成親就弄了什么個夙香，他煩透了，就道，“出去他好，大家都好?！?/br>
    齊瑞信依舊沒有說話，齊老太君聽不下去，拍著茶幾道：“越說越沒個譜，讓你們來議論齊成媳婦后事的事情，你們倒好，在這里數落別人的不是，一個個都是丟了四十的人了，還這么沒有分寸！”

    幾個人都沒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