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想幫幫她嘛?！毕憔照f著滿臉的無奈，朝屋里頭看了一眼，簾子垂著只能看見里面跳動的燭光，香芹拉著她道低聲道，“你會做事能干，奶奶能看得到，只要做好本分就成，何必上趕著還討人家的嫌呢?！币活D又道，“我們能在房里伺候已是不易，像我們這樣原是爺房里伺候的人，哪家的奶奶進門能給好臉子？你就安心熬幾年，等出府了就好了?！?/br>
    香菊攥著手不說話，點了點頭道：“道理我懂，這不是閑著沒事兒做難受嘛?！?/br>
    兩人說著話，青竹出了門將木桶遞給香芹，笑著道：“麻煩jiejie幫我送一下?！毕闱坌χ鴳?，接過了桶，紅梅就朝香菊瞥了一眼……

    一會兒齊宵和蓉卿進了門。

    香菊蹲身福禮打了簾子，五奶奶跟在五爺身后進了門，香菊看著五奶奶的背影，玲瓏嬌小的眉目如畫，最重要的是夫妻間那抹默契和自然，一言一行都含著情誼一般，這是她在旁的爺們奶奶身上不曾見過的。

    她想到府里的人議論的，說五爺和五奶奶在北平就已經識得了，彼此情投意合才有今日的良緣……

    這是不是就是說書的先生常說的，鶼鰈情深？

    香菊胡思亂想了一陣，明蘭和明期伴著紅梅將洗澡水提了出來，明蘭對她道：“爺和奶奶歇下來了，你也回去歇著吧?！?/br>
    “是！”香菊回頭看了一眼，跟著明蘭往耳房里去，她笑著問道，“明蘭jiejie，明天早上五爺上朝，要不要尋個人候著？”明蘭聽著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問道，“倒是忘了，你和香芹以前是房里伺候五爺的?！?/br>
    香菊笑著點頭，明蘭就索性停了腳和她說起了話：“那以前爺早上都是幾時起的？愛吃什么樣的早點，可是有什么忌諱或是習慣？”一頓又道，“我們畢竟手生，你與我說說，我心里也好有個數?！?/br>
    “都是丑時一刻起床，三刻出門。爺早上不吃東西，不過茶水少不了，有時候起的早了還會在院子耍一會兒劍再走，旁的到是沒有什么忌諱?！毕憔找灰徽f著，一頓又道，“明蘭姐，奶奶是不是不喜歡我和香芹？若是我們又做的不對的地方，您一定要提醒我們一下，我們兩個改！”

    “別胡思亂想?！泵魈m笑著道，“咱們奶奶向來是個心寬的，對我們也從來都是極好的，只要規矩老實，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奶奶都是喜歡的?！?/br>
    香菊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身后臥室里的燈噗嗤就熄了，她微微一愣拉著明蘭道：“今天怎么歇的這么早?！?/br>
    “剛剛還說要老實本分?！泵魈m臉一沉斥責道，“奶奶房里的事也是你能議論的！”話落擰了眉頭，心里也犯了嘀咕，尋常兩個人都要說會兒話的，怎么今兒這么早就歇了？

    第二日一早，蓉卿揉著額頭起床，身邊已經空了，她口干舌燥的喊了聲，蕉娘推門進來見蓉卿滿臉疲憊的靠在床上，問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沒有?！比厍淙嘀~頭道，“可能是睡的太多了，這會兒頭疼?！?/br>
    蕉娘摸了摸她的額頭，覺著沒有發燒，便坐在床頭攏了蓉卿的額頭，搓熱了手她揉：“睡個覺怎么睡的頭疼了，往常睡再多也不見你喊頭疼?！苯赌锲婀?，又打量了一眼床鋪，干干凈凈的看得出昨晚兩人沒有做什么事……

    “好多了?！比厍浣恿嗣魈m遞來的紅棗蜂蜜水喝完，“現在什么時辰了，我們今天早點去給老太君請安?！?/br>
    明蘭看了看懷表，回道：“卯正！”蓉卿哦了一聲掀了褙子下地，穿了衣裳梳洗過后就去了正房，齊瑞信卻是不在，張姨娘道，“昨晚睡在后院的茅廬里，五奶奶看要不要稍晚些在過來？”

    “是?！比厍湫χ蛷堃棠锎蛄苏泻?，就出了正房。

    到齊老太君房里時，幾位夫人和奶奶都還沒有來，齊老太君正在喝茶，見她過來，笑著道，“今兒怎么這么早！”

    “昨天來遲了?！比厍浼t著臉道，“我是新媳婦，總不能太憊懶，讓人家笑話?！彼Z氣嬌憨，話語也沒有遮掩，和齊老太君撒著嬌，逗的齊老太君呵呵笑了起來，露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怕什么，你盡管睡去，誰要是覺得不服氣，讓她來找我?！?/br>
    蓉卿用了曾在二夫人廖氏身上用的花樣，笑瞇瞇的挽了齊老太君的胳膊：“還是祖母對我最好?！饼R老太君看著她，明目皓齒笑容俏麗，心也隨著軟了一分，不由想到當時齊宵說要娶蘇氏八女，她令五夫人派人去打聽，回來得知她“種種劣跡”憂思了好一段時間，齊宵性子倔本家里的人早管不住也不敢管他，若是再來個潑辣沒眼界的，正房嫡出的這一枝就算是折了。

    可如今再看蓉卿，舉止言行處處彰顯著教養和規矩，性子也好聰敏機靈，她是越看越滿意，有些慶幸當時自己低了頭沒有堅持反對這門親事。

    和齊宵感情好，又能和家里的人處的融洽，這比什么都好。

    “說的傻話不是?！饼R老太君笑著道，“我不疼你還能疼誰去?！?/br>
    蓉卿點著頭，忙提著茶壺給齊老太君斟茶，模樣乖巧又顯出一分討好樣兒，看的朱mama也在一邊忍不住偷笑……

    “祖母可不是越來越偏心了?！闭f著話，樺大奶奶挽著二夫人笑著進門來，不依的道，“都說人比人高低立顯，如今祖母分出高低來，可不是只疼弟妹一個，把我們這些底的次的丟到一邊去了?！?/br>
    “去！”齊老太君笑著拍樺大奶奶，“你有婆婆，找你婆婆疼你去，翰哥兒媳婦只有我疼?！?/br>
    樺大奶奶一陣笑，朝蓉卿眨眨眼睛，蓉卿也陪在一邊輕笑，二夫人卻是接了話道，對樺大奶奶道：“你這臉皮子厚的，我可是管不住了?！?/br>
    幾個人在房里一陣笑鬧，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進了門。

    等出齊老太君房里時太陽已經高高升了起來，蓉卿跟樺大奶奶，洵大奶奶以及唐氏幾個人一起往回走，洵大奶奶壓低了聲音和蓉卿道：“瞧見沒有，你那幾位好妯娌可都沒有來?！憋@然是要錯開時間，等著她們走了再來。

    蓉卿笑笑，也不說話。

    樺大奶奶就笑指著洵大奶奶著：“你啊……”很無奈的樣子，洵大奶奶明白她的意思，鼻尖哼了一聲，道，“你也不用說我，我向來就是這么小氣的人，也不怕和誰翻了臉?！币活D又道，“要說這臉啊，別人給那才叫臉，自己強撐著的不過是一張皮囊罷了?！?/br>
    蓉卿失笑，洵大奶奶這張嘴，要是她愿意定能將人活活氣死。

    幾個人說著話，果然在抄手游覽上碰見成大奶奶妯娌三人，洵大奶奶眼睛一亮，指著成大奶奶的手道：“這是怎么了，昨兒還好好的？被燙著了？”成大奶奶本來就是將手攏在袖子里的，洵大奶奶根本就瞧不見。

    “洵弟妹說笑了?！背纱竽棠虧M臉不在意的道，“我的手好好的，哪里會燙著?！笔謪s沒有拿出來。

    洵大奶奶用帕子掩了面，眉梢高高的吊起來：“我可真是關心你，既然沒事，那就當我虛驚一場罷?！痹捖淅胰棠痰溃骸澳闶抢蠈嵢?，雖是親妯娌可也得防著才好，免得被人賣了你還幫著數錢呢?！痹捖湟粨]袖子，揚長而去。

    留了忠三奶奶漲紅了臉，張嘴欲言可看看兩個嫂嫂又咽了下去。

    “幾位嫂嫂別計較?！睆┒棠绦χ?，“我大嫂向來都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說過就忘，我也常被她說的生悶氣，可過會兒又好了，你們也別氣?！?/br>
    大家一個屋檐住了這么久，誰什么樣兒心里不清楚？

    成大奶奶干干的笑笑，敷衍道：“不氣，我生她什么氣?！痹捖?，吆喝著蓉兒奶奶和忠三奶奶走，視線卻在蓉卿身上轉了一圈……

    “還真走了?！睒宕竽棠讨钢哌h了的洵大奶奶背影道，“她說了人家，還似旁人踩了她尾巴一樣，蹦的這樣高還氣的先走了?！焙眯Φ膿u搖頭。

    連二奶奶沒有開口，跟著眾人往回走。

    等到了蓉卿院子前頭，大家說說笑笑約了下午打馬吊，就各自散了，唐氏卻留了下來，看著蓉卿吞吞吐吐的道：“五弟妹，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你可有空？”

    “有啊?！比厍潼c了點頭，指了她房里道，“四嫂去我那邊坐坐吧?！?/br>
    唐氏擺著手：“不用了，四爺在房里，我久留不得?！币活D想了想道，“四爺說要辦學院，我想著，您能不能和五弟說說，勸勸他？”

    她不同意齊皓辦書院？蓉卿眉梢微挑，問道：“四嫂的意思是……”

    “我昨天讓人回去問過父親，父親說書院要辦手續太多不說，牽涉的衙門也多，相公素來不問世事，也不愿與人打交道，到時候難免……”她說著微頓又道，“書院里瑣事又多，他又是心思重的，我怕他再添了負擔，影響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