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本書由(梨梨梨梨只丶)為您整理制作 ================================== 皇帝急了會咬人 作者:風泠櫻 ☆、臨危奉召 我一直覺得,一個人能當上那萬人敬仰的九五之尊,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就像我,兒時也曾不要命地想著,等哪天自己變得聰明能干有人脈了,也弄個皇帝來當當——到時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才不會被那些陽奉陰違的勢利眼給克扣了去。 可是,當某日機會真就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整個腦袋里卻只剩下自己被雷劈中了的錯覺。 說起來,那天還真是陰云密布、悶雷陣陣的——委實是那種適合老天爺把人命收了去的天氣。 朝曄宮的太監一大早地就來哭喪了——父皇明明還吊著口氣呢,他卻已經愁眉苦臉的,四處散布壞消息了。 也不曉得是誰借給他的膽子。 我當時這樣想著。 后來我才知道,是真有人借了他一枚狗膽。 當然,這種話我自始至終都沒對任何人說過——因為我不敢。 誠然,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兒——天璣國的三公主——姬云梨。 用我那唯一的皇弟——姬風行的話來說,這名字,一聽就曉得是只好捏的軟柿子。 但對于這種聽起來毫無根據的說法,我卻不能不以為然。 是的,在父皇的六個孩子里頭,我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 我猜,那大概是因為我腦子不夠好使、性子又不太討喜的緣故——再加上娘親在生下我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因此,比起有漂亮母妃招攬父皇的哥哥jiejie們,我無疑是輸在了起跑線上。 盡管我還在襁褓中時就被三弟的母妃過繼了去,但她也僅僅是在剛開始的時候善待于我——只緣才收養了我一個多月,這位肚子幾年沒有消息的舒妃娘娘便突然懷上了三弟。 打那以后,我就徹底變成了一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 不過沒關系,縱使整個宮里的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這日子我還是得照樣過。 只是……父皇臨危之際,為什么獨獨把我給召了過去? 跟著那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太監匆匆趕往朝曄宮,我這心里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雖說大哥和二哥在三年前的奪嫡之爭中鬧了個兩敗俱傷,一個成了殘廢,一個變作癡兒,大姐同二姐又都早早地嫁了人,但不是還有個頗受器重的三弟在嗎?為什么會輪到我——輪到我這個一年到頭都見不著父皇幾次的三公主呢? 滿腹狐疑之時,我已經跟著那太監來到了父皇的寢宮。 然后,殿外的陣仗委實把我嚇了一跳。 平日里那些高貴冷艷的娘娘們,此刻竟扎堆地跪在外頭,幾乎個個是同那領路的太監一個表情。 “皇上……皇上啊……” 怪不得我遠遠地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原來是她們在……哭? 我還以為是風聲太大了。 說起來,這二月初的時節,正可謂“春寒料峭”——冷么,倒不算太冷,暖么,實在談不上——她們就那樣迎著陣陣清風跪地不起,也真夠嗆的。 我想,身為一個不受待見的小公主,我真的不能就這么視若無睹地從她們的身邊走過。 于是,我三步并作兩步地靠了過去,恭恭敬敬地向各位娘娘請了安。 原本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娘娘們一見是我,忽然之間都噤了聲。 或嬌柔或凄楚的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淚痕,她們呆若木雞地仰視著我的臉,一副像是漿糊上腦的模樣。 “你怎么在這里?!”直到其中一位霍然起身,雙目圓睜著失聲叫道。 我一瞧,這位娘娘我認得,可不就是大哥的生母——明妃娘娘嗎? “是父皇叫我來的?!泵鎸ε訚M臉驚疑的質問,我老老實實地作答。 別奇怪我堂堂天璣國的金枝玉葉,為什么沒在人前自稱“本宮”——一個連座屬于自己的宮殿都未曾擁有的雞肋公主,是不可能習慣“本宮”這一自稱的。 至于“本公主”這樣嬌貴傲人的稱呼,我這個先天弱氣、后天弱勢的可憐娃,又怎么可能適應得了? 反正父皇他們也不管我,我就用最普通的稱謂好了——就一個字,多省事兒。 “皇上???”只不過我一時間沒能料想,聽罷我簡潔明了的回答,明妃娘娘竟然震驚得倒退兩步,兩個字當場脫口而出。 我見她一手撫著胸口,雙眼難以置信地瞪著我,正準備皺起眉頭納悶一下,卻突然想起了,其實先前太監來傳話的時候,我也是相當意外的。 如此一思,我很快就理解了明妃娘娘為何有此反應。 接著,我開始思量需不需要作出回應。 誰知下一刻,就有人替我給出了答案。 “皇上怎么可能讓你來???” 另一個驚愕的聲音尖銳響起,切實有效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這回起身發話的,是二哥的母親——禧妃娘娘。 “我也不知道?!蔽乙琅f據實以告,還下意識地沖說話人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明妃娘娘就冷不防輕笑一聲。 “禧妃meimei緣何如此驚訝?” 她挑著眉毛這般反問著,只是我很奇怪:方才她自己不是也很詫異的嗎? “難不成,皇上還會讓一個癡傻之人侍奉殿前嗎?” “你……”意有所指的話語,令禧妃娘娘霎時神色一改,她瞪視著細眉微挑的明妃娘娘,眼睛似是就要噴出火來,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哼……明妃jiejie說的是,皇上宅心仁厚,自然也不會讓一個身有殘缺之人,拖著條不能動彈的腿前來侍疾?!?/br> 此言一出,劍拔弩張。 兩人彼此皆是皮笑rou不笑地注視著對方,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微縮著脖子,來回打量著這兩張風韻猶存卻陰森可怕的臉,總覺得空氣中冒出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我頭一回覺得,父皇的寢宮對我而言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我只想快些進去,好避開這兩位娘娘針鋒相對的場面。 就在這時,老天爺仿佛是聽到了我小小的心聲,讓領我來的大太監冷不丁賠笑著開了口:“二位娘娘,奴才斗膽,皇上他……還在里頭等著公主呢……” 頗具弦外之音的一句話,直接叫兩人對其怒目而視。 不曉得為什么,我好像從她倆的眼神里讀出了如下含義:“狗奴才!這里哪兒有你說話的份!”。 但是,兩位娘娘只是瞪著他,誰也沒出聲——這大抵是緣于對方搬出的,乃是萬人之上的父皇吧。 “公公……”這時,安靜的空地上忽然又冒出了第三個女子的嗓音。 眾人循聲望去,目睹的是大姐的母妃——已然年近半百的靜妃娘娘。 “皇上想見的……該不會是大公主……”只見她不徐不疾地站起身來,話到一半時,忽而遲疑著看了明妃與禧妃一眼,“或是二公主吧?” 話音剛落,兩聲冷哼就不約而同地傳至耳畔。 實際上,我也有過這樣的懷疑——興許是父皇病重糊涂,一不小心說錯了一個字,譬如將“云千”喚成了“云梨”,又如把“二”說成了“三”。 可一想到兩位jiejie都已嫁作人婦,移居宮外,我又覺得……說不定,父皇是真的打算再見我一面? “回娘娘的話,皇上要見的,確實是三公主沒錯?!弊屓荒锬锸氖?,那太監恭謹地欠了欠身,視線在她們仨之間打了個來回,又乖乖地將之收回,安放到地面上。 他這篤定的話一說出口,幾位娘娘的目光就又匯集到了我的身上。 罕見的萬眾矚目把我嚇得埋低了頭,只想快點兒離開這是非之地。 “幾位娘娘,這皇上的旨意耽誤不得……還請娘娘……”眼瞅著這場面僵持不下,那太監只得壯著膽子再度請示。 他為難地沒敢把話說全之際,我也正怯生生地垂著眼簾,不敢多言。 “怎么了?”直至耳邊冷不丁傳來了一個溫潤如玉而不失威嚴的男聲,我的內心才不由得泛起了絲絲漣漪。 這宮里頭有這么好聽的聲音? 聽慣了女子的鶯聲燕語以及太監的尖利怪音,我不免暗暗犯起了嘀咕。 是以,我隨即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想要看一看來者何人。 這時,恰逢一陣沁人心脾的淡香飄然而至。 我不禁猜測,這如陽光般好聞的味道,是來自于那個有著動聽嗓音的男人。 因此,我連忙加快了四下尋覓的速度——很快,我的視線就捕捉到了一抹銀白色的身影。 來人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他身形修長,步伐穩健,身著錦衣,頭戴冠玉——饒是我這個孤陋寡聞的深宮女眷,也看得出此人非池中之物。 不過,他是誰?我好像沒見過他? “喲……寧王爺……”正睜大了眼盯著他瞧,我就聽見了那太監忙不迭給來人請安的話。 寧王? 我雖安于深閨,對朝中之事知之甚少,卻也至少知道,父皇定是有幾位兄弟的。 其中,這寧王的名諱,我倒是聽一些個小宮女私下里興奮地議論過——大抵都是寧王好英俊,寧王好厲害,寧王好溫柔之類的溢美之詞。 我認為,那些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丫頭,著實不該把大好的青春浪費在談論一個男人的事情上——何況這個男人,大約也不可能迎娶她們作為王妃。 難道不是嘛? 有這個閑工夫去幻想一件不切實際的事,不如找機會多吃點兒好吃的。 每次我提出上述看法,就會被我的貼身侍女——琴遇不著痕跡地鄙視。 唔……扯遠了。 嘶……我記得,我的這位皇叔應該是排行……第三? 嗯,跟我一樣,算是家中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