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啪!”極光劍斬在空氣里,憑空遇到阻礙,暴起一道紅龍似的劍光,與極光劍飛速撞擊,攪在一起,炸起片片光雨流螢。光雨后面,站著兩位宮裝女仙,前面一個,生得兩只丹鳳眼,一對高顴骨,身穿粉色長衫,滿臉怒容,跟岳清斗劍。后面那個穿著秋月紗衣,手里托著一件珠子。 岳清早就算出她們的來歷,不過還是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那粉衣女子厲聲道:“聽好了!姑奶奶便是荊門山仙桃蟑潘芳,這位是我師妹鞏霜鬟!你若是還知道好歹,趕緊快快離去,我們也不是嗜殺之輩,若再糾纏,就休怪我們姊妹不客氣了!” 岳清還未及答話,身后忽然轟隆一聲,乍起一片黃色煙塵,向岳清滾滾涌來,岳清反手一指將天芒神針如雨般傾泄過去,炸得煙塵四溢,黃腫道人豁出法寶不要,早噴出精血借土遁去了。 那潘芳見岳清不肯離去,輕喝一聲:“既然你自己不知死活,可就不要怪我了!” 她身后那鞏霜鬟急聲阻止:“師姐莫要如此……” 話沒喊完,潘芳便打出一件法寶,剎那之間,整個洞xue里面充滿狂暴扭曲的電流,岳清一雙慧目,看見潘芳那寶物是一枚珠子,一經打出,便似天崩一般發出強大的雷電風暴,組成一條條三丈多長的龍形,齊頭并進,向前沖擊。 岳清正要借她們之手破開大禹禁制,急忙將身子一閃,撞入之前用碧磷沖開出來的一條通道里。他知道這二女都是昔年雷姑婆的弟子,跟陳玉鳳、鄧八姑分數同門,那雷龍珠乃是她師父當年殺死一條毒龍王,取得龍珠,然后在東北海上交界之地,以法力將寶珠送入雷云之中,經雷霆打磨三十六年方才煉成,擁有無窮威力,是雷姑婆當年鎮山四寶之一,也只有這件寶貝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破開大禹禁制。 岳清算計著禹王禁制非同小可,就算有雷龍珠這樣威力無窮的寶貝,恐怕也得一頓飯的功夫,那司空湛想必也已經算到此節,在暗中潛伏,伺機下手。 他順著通道返回湖底,他之前布下的先天水遁還在,湖水還在那里成碗的形狀凝在那里,水波依然蕩漾,魚蝦游動,全無干系,露出直徑十余丈的圓形湖底,盡是腥臭的淤泥。 君山頂上果然有人斗法,不過不是司空湛,而是他的徒弟,以方玉柔為首,共是十二人,在空中各施手段,飛劍法寶,神雷魔火,向下狂轟濫炸。 不過岳清這先天五行大陣雖然用的人很差勁,除了裘芷仙之外,都是一點道術不會,不過他們手上拿著的可是圣姑用來布置幻波池五遁禁法的神符,在外跟各宮鎮物相合,如火宮七星心燈和木宮的巨木仙屏,在內又與位于寢宮的武功法器相應。 雖然如今被岳清拿了出來,發出的五行禁法威力遠比在幻波池時候要小,但仍然能夠抽取天地乾坤之間的五行精氣,源源不斷地化生補充,并且自身也擁有無窮威力,可以說每一枚神符都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寶物,合在一起布成陣法,更擁有無窮威力,巨木黃砂,烈焰黑水,無窮無盡,將方玉柔等人的攻擊全部接下,而且還能夠形成滔天裂地的還擊,若不是他們都飛上百余丈的高空,小心翼翼,此刻早就都被禁法磨成劫灰了! 而天缺將走火入魔,元氣大傷的紅云帶走之后,虞孝他們也上來幫忙,這四人當中,虞孝的后羿射陽弩威力最大,一上來便將一人射得碎體而亡,而尉遲元道行最高,也將一人燒死。 司空湛的門人抵擋不住,然而卻不敢逃走,因為司空湛給他們下達的命令是,務必要將君山頂上的陣法破掉,然后從山頂打出一條道路,直通向下,若是不能完成,也要將君山炸碎,否則的話,回去必要重罰。 他們被四人攆得繞著君山抱頭鼠竄,其中有一個叫劉超的,乃是司空湛最心愛的弟子之一,特賜下一件護身法寶,然而剛剛也被虞孝的射陽神箭射了個對穿,嚇得魂飛魄散,亡命奔逃:“你還在等什么?趕緊發動秘魔神雷!” 方玉柔也被石明珠逼得手忙腳亂,上次她在五臺山丟了大人,將岳清一派恨得要死,這次知道他是對方謀主,一時發狠,便將原本用來炸碎君山的小十二秘魔神雷發動起來。 他們并沒有司空湛那等道行,能夠獨馭十二秘魔,便是練好的交給她們也控制不了,還要為魔頭反噬,因此退而求其次,每人各煉一個小諸天秘魔,若是與人斗法,可以單獨出動,如果要發動神雷禁法便要眾人合力。 方玉柔是魔主,披頭散發,念念有詞,運足全身真元,連噴三口真氣,其他人比她稍緩,同時放出秘魔,以秘魔勾動天地元力,諸天星象遍灑光芒,透過厚厚的云層照射下來,洞庭湖面上有常人難以察覺的能量迅速聚集。 他們所用的雖然只是小諸天秘魔神雷,然而一旦真正發動起來,整個八百里洞庭湖地區,天上地下,無論飛禽走獸,魚鱉蝦蟹,乃至房屋樹木,甚至連稍大一點的巖石都要磨成劫灰。 岳清便在此時從下面飛上來,他已經撤了水遁道法,湖水轟然回落復原。 虞孝不知秘魔已然勾動,行法人皆有魔頭守護,刀劍難傷,還要引弓搭箭射殺方玉柔。 岳清大聲道:“不可魯莽!”九天元陽尺上九朵金花全部飛出,分別落在九個人的頭頂上方,旋轉之際,花瓣上射出萬點豪芒,耀眼金線,還在奮力勾引諸天星力的秘魔紛紛被迫現身,還要變化逃走,早被金花包住,他們煉制的魔頭畢竟氣候太淺,頃刻間便給消滅于無形。 方玉柔等人的小十二諸天秘魔被岳清破去九個,立刻萎靡不振,剩下的三個立刻反噬主人,三個人直接被秘魔吞噬了魂魄,發出詭異的笑聲,連同剩下的那九個,各自御劍分頭向周圍逃竄。 虞孝四人正要追趕,岳清阻攔道:“不必理會他們了?!?/br> 虞孝急道:“那里面有三人被魔頭附體,若任由她們逃走,恐怕后患無窮!” 話音剛落,東、西、北三面全都亮起各色光芒,那三個被魔頭附體的全部被人攔住。 虞孝四人正在驚奇之際,東方來人行動最快,不過轉瞬之間,便將魔頭除去,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飛到近前,乃是一個年輕貌美的道姑,頭戴青玉鳳釵,手持白玉拂塵,身披霜華大氅,凌空虛立,大袖翩翩,仿佛仙子臨凡一般,正是萬妙仙姑許飛娘! “師姐!你們來的倒準時,鄧師妹可來了?”岳清上前打招呼。 許飛娘輕輕搖頭:“鄧師妹說,那潘芳當年因為觸犯教規,早被雷姑婆逐出門墻,因此也算不得是同門,況且她們入門較晚,幾乎沒有交際,讓你不必顧及她,只管放手去做便是?!?/br> 岳清嘆道:“雖然鄧師妹如此說,我們卻也不好做的太過?!?/br> 虞孝等人都過來見禮,許飛娘一一應了,當看到尉遲元的時候,微微詫異:“你要重歸我們五臺派么?三仙戒律你可都能守得?” 尉遲元道:“弟子盡能守得,若有違反,甘愿受岳師叔責罰!” 許飛娘笑道:“他可責罰不了你,五臺派我才是執掌律條的,我也知道你過去的為人,跟那些人比起來,還算是能克己的。當年谷師兄和我交情不錯,你一直游離于外,若是遇上為難遭窄的,看在昔日和谷師兄的交情上,我還能看顧一二,若是入了五臺派,違犯教規,可休怪我太乙劍下不留情面了?!?/br> 尉遲元趕緊點頭:“師叔放心,弟子定然不會讓師叔為難的?!庇峙脑S飛娘馬屁,“師叔道行真高,三個逃走的魔頭,唯有師叔這里最先完成?!?/br> 話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腳,柳步虛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背后:“才還說跟要遵守五臺派的戒法,轉眼間就在背后捧高踩低!知道的是你這廝不要臉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五臺派全都是這種自吹自擂的貨色!” 尉遲元滿臉尷尬,趕緊跟小師叔賠禮,岳清笑道:“此事本因洞庭湖水災而起,你這玉印靈官接了天條圣旨,不趕緊過來主持,倒讓我忙前忙后,殫精竭力,如今一來就打我家的后輩,豈是你這做叔叔的道理?” 柳步虛道:“還不是因你們跟妙真觀有過節,我特地拿了天條令箭去見媖姆大師,她已經允諾,只要咱們能夠消弭水災,不讓禹王至寶落在萬魔宮的手上,便任由施為,不會出手?!?/br> 他這樣一說,岳清算是長出了一口氣,連許飛娘也徹底放心了。 幾人說著話,北面來人也飛了過來,乃是兩個青年書生,俱都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穿長衫,皆是白底,分別繡著青松、黃竹,背背寶劍,手持拂塵,二人是泰山派的掌門,方瑛、元皓。 152靈官·洞庭龍王 二人手里還提著一個人,被一條縛魔索捆成一團,兀自掙扎不休,咬牙瞪眼,嗚嗚怪叫。 方瑛和元皓過來和眾人相見:“岳道友,此人果真如你飛劍傳書上所說那般,資質尚好,只是如今被秘魔附體,難以驅除,時間久了,恐怕大損道基?!?/br> “不妨?!痹狼迥贸鼍盘煸柍?,從上面摘落一只金花,從那人額頭上拍入腦中,直入泥丸宮里,那人立刻便停止掙扎,昏昏睡去,“二位道友可帶他先去下面黃粱觀中休息,柳二弟的徒孫在那里,讓他先派人照料,等我們解決了眼前的事,想必他也能好了?!?/br> 方瑛元皓帶人去黃粱觀,岳清笑問柳步虛:“柳靈官打算如何作為?” 柳步虛左手托起九老仙都印,右手掐訣,朗聲喝問:“洞庭龍王何在?速速出來見我!” 話音剛落,下方的湖面陡然裂開,飛出數道黑影,仿佛是個龍形,到空中化成人類,為首的是個身穿黃袍,手持玉杖的老者,身后跟著二十多個水神,先前向黃粱觀求救的那五個也在,不過除了洞庭龍君之外,只有他們五個是rou身化形,其他的水神都只是元神狀態。 洞庭龍王向前幾步,微微躬身:“小神見過玉印靈官?!?/br> 柳步虛還禮道:“龍君不必多禮,我召龍君出來只是想問,對于此事,龍君可有想法?” 洞庭龍王道:“天庭已然傳達法旨,此事由靈官全權負責,小神只聽命便是,唯有愿靈官以八百里洞庭水族為念,以周邊千里眾生為念,趕走妖人,還此地太平!” 柳步虛點頭:“這是自然。此事皆因湖底禹王遺寶而起,只要寶物在這里,即便趕走了今天的妖人,明日還會有別人再來鋌而走險,依我看來,不如把寶物取走,斷了這些人的念想?!?/br> 洞庭龍王聽完大驚:“禹王鐘鎮壓地竅已有幾千年之久,一旦移動,地氣鼓蕩,五眚重濁混雜地下河水涌上地面,恐怕此地立刻便要化成一片汪洋,而且因有五眚之氣在,更兼寸草不生,一切生靈都不能活了!” 自從得了天庭詔書將此事交給玉印靈官來辦理之后,老龍王便日夜憂心,他知道這些下界仙人素質也是參差不齊,難保不會如那些妖人一樣貪圖禹王遺寶,一旦利令智昏,將這事辦砸了,最先遭難的可是洞庭湖里的水族。 如果是上界的天神來就好了,畢竟上中下三界之間有很多限制,只有很少的東西能夠隨身攜帶,因此大多數仙人飛升之時,寶物都要留在下界,不能帶上天去,那禹王遺寶八成不能帶上去,天神也就不會覬覦,茅山派的人雖然走神仙路線,除了本門中的幾件寶物之外,對其他仙道至寶都不怎么熱心,不過卻也難保意外,果然這靈官一出現,就提出來要取寶,洞庭湖一旦造成災劫,他這個龍王肯定是要擔罪問斬了,其他的水神也會有所貶斥。至于柳步虛大不了丟了官位,甚至轉上一劫,還可以出神入仙,將來修成陽神,飛上天去,因已轉劫謝罪,天庭也不會再把他怎么樣,當然,造成無邊殺孽,導致天劫威力成倍增長則是另一碼事,跟天庭無關。 看見這龍王滿臉的苦瓜相,柳步虛喝道:“禹王立鐘之時,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幾千年之久,地脈遷移,山河變幻,早就改了形式,我已經和諸位仙家道友想出辦法,既能將寶物拿出來,又可使江河不會泛濫成災,你不必多疑憂慮,只看本官如何做便是了!” 靈官是武官,負責守正辟邪,護法衛道,龍王是文官,負責治理一方水域,管領水族,如今妖人作亂,龍王束手無策,就像戰時武將瞧不起文官一樣,柳步虛對于這位洞庭龍王也頗多鄙視,打算在這次戰役之中不用他們。 柳步虛又將玉印一晃,換了個手訣:“六丁六甲天將何在?” 霎時間周圍風起云涌,濃云變化之際,現出十二位十丈多高的天神,齊聲道:“小神在!” 柳步虛道:“你們將洞庭湖八百里水面護住,待會若見水位暴漲,或是五眚重濁之氣蔓延蒸騰,一定要施法逼住,不可以使洪水濁氣上岸,只要堅持半個時辰即可!” 六丁六甲齊聲答道:“小神領命!” 柳步虛分派已定,又跟岳清說:“那潘芳快要成功了吧?” 岳清看了看天色:“司空湛就潛伏在側,他肯定也算準了開山的時辰,咱們不能等到那時,得早一步進去。另外洞中那怪物你可打聽到了?我用先天神卦推算數次,都不得其果,禹王禁制封閉太嚴,里面五行顛倒,天機晦暗,只知道是五帝時的東西?!?/br> 柳步虛道:“我已經請示過上天,昨日地下密誥,說那里面的怪物名叫梼杌?!?/br> 岳清眉頭一挑:“可是上古四兇之一的梼杌?” 柳步虛道:“不錯!這梼杌本是顓頊大帝之子,為害作亂,惡貫滿盈,被堯帝流放。后來禹帝時,天下洪水泛濫,九州大地盡成汪洋大海,梼杌乘機起兵造反作亂,與禹帝爭奪天下,被禹帝殺死,尸身塞了地眼,鎮壓此處,如今已經過了數千年,已經練成氣候,一旦放出來,為禍不小,媖姆大師說如果咱們制不住他,她便要出手了?!?/br> 岳清微微點頭:“四五千年前的積年老尸,自然不能等閑視之,好在我之前雖然算不出里面是什么東西,但也知道必然是個厲害的,倒也做了一些準備,更請了昆侖派鐘先生和韋道友幫忙,到時候咱們眾人合力,應該能制得住他?!?/br>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忽然大地開始急劇顫抖,仿佛地龍翻身,岸邊房屋轟隆隆迅速倒塌一片,整座君山開始左右搖晃,八百里洞庭湖便似一盆即將傾覆過來的水,涌起數丈高的浪潮。 “潘芳已經攻破了禹王的外層禁制,咱們現在就下去,一定要搶在司空湛前面拿到寶物!”岳清說道,“柳二弟你在這里主持大局,如果那梼杌跑出來,務必設法攔住,許師姐和方、元二位道友隨我下去!” 四人各自御劍,投入湖中,分開水路,再次來到地xue之中。 潘芳已經又向下打了盡百丈深,兀自用雷龍珠狂發閃電,轟擊下方一片暗黑色的巖石。 岳清道:“二位道友快快住手!” 潘芳施法不停,轉頭厲聲喝道:“你們可是要來與我們爭奪寶物的么?” 岳清用手一指:“你如果強行攻穿禹王禁制,地竅之中的積水受五濁地氣壓力,勢必從此處狂涌出來,到時候洞庭湖水暴漲,周圍方圓千里盡成澤國!這樣大的殺孽,你們承擔得起么?” 潘芳冷笑:“旁人死活,與我何干?我們修道之人,便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便是造下殺劫又能怎樣?等我拿了禹王至寶,又有什么樣的劫數度不過去?” 岳清道:“我有一個辦法,能夠不造殺劫,也能將寶物拿到,只是請了昆侖、泰山兩家道友幫忙,還有此間地主茅山派,這下面有四件寶貝,等拿到之后,他們三家和你們各拿一件如何?” 那鞏霜鬟點頭道:“岳道友此言最妙,師姊,咱們便依了……” “不能!”潘芳把冷眉挑起,“我為此事,殫心竭力,不但日月排卦,推演天機,更是為了攻山破禁,特地煉了好幾件寶物,費了這么大的心血,得了寶物豈能與別人平分?實話告訴你們,非但這下面的四件寶物都是我的,就連上面那禹王鐘我也要了!誰敢出手爭奪,俱是死路一條!” 岳清向來是先禮后兵,聽她這樣說,也沒有絲毫意外,只沉聲道:“既然道友如此蠻橫不講道理,貧道便不再多費口舌了。咱們各自憑本事進入地xue取寶,誰拿到就是誰的?!?/br> 他說完便退到一邊,使出千里傳音之法,遠在巫山天羚峽一處山峰內部,正是大禹立碑,鎮壓地軸之所。此時這里除了石慧和石完姊弟,蕭玉和崔瑤仙夫婦之外,又添了四人,乃是昆侖派的鐘先生和韋少少,和岳清新收的弟子尤璜跟羅鷺。 岳清上次從幻波池出來,因裘芷仙被抓,特地潛心推算一番,本以為只是很簡單的妖道劫色,只要去干掉喬瘦滕,把人平安帶回來便完事,哪知天機錯亂,竟然牽扯出另一樁大事,便是洞庭大劫,君山取寶。 他讓尤璜和羅鷺兩個去送信,便是跟昆侖四友商議此事,四友接了書信之后,也默算天機,知道此事可為,因最近四川亂象頻生,幾乎到了妖孽橫行,群魔亂舞的程度,峨眉跟青螺和慈云三家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更兼昆侖派的兩位長老,陰素棠和赤城子兩個叛教出走,揚言要重立教宗,壓過昆侖派一頭,內憂外患之下,知非禪師要在四川鎮守,天池上人號召其他長老回昆侖山玉虛宮召開長老會議,因此只派了鐘先生和韋少少帶著尤璜和羅鷺趕來巫山。 岳清的聲音在洞中響起:“二位道友,可按計劃行事!” 石完正在打坐,從地上一躍而起:“師祖!師祖在哪里?” 153玉碑·禹王禁制 鐘先生笑道:“你師祖遠在洞庭湖里呢,待會等辦完了這邊的事,在送你去見他!” 他和韋少少來到玉碑前后盤膝坐好,各自噴出一口真氣,手結玉清法印,忽然齊聲低喝,鐘先生掌心射出一道黑氣,韋少少射出一道青氣,一起落在玉碑上面。那碑立刻發起反擊,禁制被觸動起來,閃爍出五色毫光,碑頂上三光神火再次發動,分出兩股向二人灼燒過來。 那三光神火極為厲害,便是修成陽神的天仙也能燒得形神俱滅,鐘先生早有準備,袖底飛出一架仿佛渾天儀樣的寶物,中間是一團漆黑,周圍有無數星光環繞疾飛,這寶貝是昆侖派的鎮教至寶,名叫昊天儀,相傳是天皇伏羲衍化天地玄機之時所煉成的寶物,擁有無窮妙用。洞中原本被玉碑上發出的三色神光照得光怪陸離,此寶一出,玉碑立刻失去了光彩,竟是耀眼的白芒,似水一般向四處潑灑,充滿整個山洞。 鐘先生將昊天儀飛上碑頂,壓制住三光神火,然后和韋少少一起發力:“起!” 整座玉碑被抬高了半寸,下方的禁制歷經數千年,再加上山河變遷,地脈移動,早就衰弱不堪,當日便被岳清給破了個七七八八,神碑一起,剩下的禁制也一起土崩瓦解,整個巫峽都開始顫抖,數百丈以下的地殼之中,蘊藏著億萬年的五眚濁氣,此刻失了鎮壓,立刻向出口聚集。 最先上來的是赤眚,此起由地火巖漿之中生成,混雜了地下積攢了千萬年的五濁穢氣,順著地脈向上急沖,雖然不見半點火星,但所過之處,所有巖石沙土全都融化成渣。 眼見紅色的煙氣從玉碑底下冒出來,其他人按照鐘先生的吩咐都退到遠處,唯有石慧手持青蜃瓶,掐訣施法,將赤眚收走,石完則持劍護在jiejie身旁。 過了大約一刻鐘,赤眚消失,變成黃眚,俱是黑黃色的煙氣,尋常人沾上一點,也要皮腐rou爛,露骨而死,石慧聰穎心細,小心翼翼地將煙氣收去,不使絲毫泄漏。 黃眚之后,又是白眚,白眚之后是黑眚,然后又是青眚。不等第二波到來,鐘先生和韋少少便開始收功,玉碑迅速落下,此碑影響地磁,擁有無窮妙用,剛一落下,下方地脈里的五眚之氣立刻紛紛消散,地竅之中的也不再上涌。 鐘先生和韋少少額頭見汗,剛才這么一會,耗費了他們大量的法力。 岳清推算,巫山天羚峽的神禹碑跟洞庭湖君山的禹王鐘乃是一個體系的,因此要將人手分作兩處,同時下手,才能消弭災禍。 道家認為,天人合一,自生感應。修行之時,經常以自身比宇宙,身外為太空。又時常以氣為陽,以液為陰,所謂調和陰陽,抽坎填離,便是由此下手。 反過來,山川大地,宇宙乾坤也與人體相類,氣為陽,水為陰,氣水之間可以相互轉化,也可以相互交攻。昔年大禹治水,捋清地脈,在巫山以碑制氣,在洞庭以鐘鎮水,使氣水調和,坎離歸位。之后這數千年來,有不少仙人覬覦兩處寶物,然而若先取鐘,則氣攻水出,千里汪洋,若先取碑,則水伐氣動,整座巫山全要崩壞,天塌地陷,釀成大禍。能算出來的都懼怕災劫,算不出來的也無法破除禁制,因此兩處至寶,一直無人取走。 如今山河遷徙,乾坤變換,昔年的地軸已經挪了方位,水眼也泯滅干涸了不少,已經不需要兩件寶物繼續鎮壓,只要想辦法解決了地下余存的水氣便可取寶。岳清算出緣由,決定兩邊下手,讓鐘先生和韋少少合力抬起玉碑,宣泄地氣,每泄一分,君山地下的壓力便減少一分,直到地氣泄盡,無氣攻水,災患自然消弭于無形之中。 玉碑和神鐘之間自有一種感應,玉碑起降,神鐘都會發出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