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寧云晉畢竟才十五歲而已,失去十年的記憶,與他日后漫長的人生相比簡直微乎其微,可是對文禛而言卻是天堂與地獄的區別。 畢竟無論寧云晉失憶前兩人有什么誤會,但是他們之間卻是真正有感情的。而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真正的關系,那樣的陰差陽錯,只能被當做老天爺的玩笑。 剛開始知道寧云晉是自己兒子的時候,文禛有掙扎過,想過放棄,可是對寧云晉的喜愛與占有欲始終還是占了上風,即使隱瞞一切真相,他也想和寧云晉一路走下去。去年會愿意讓寧云晉南下,除了是想讓兩人冷靜一下,也是想要尋找一個能夠兩全的法子。 誰也想不到寧云晉在回程的途中會遇襲,甚至導致失憶。如今寧云晉沒有了那段記憶,自己再在明知道他是自己親手兒子的情況下,想盡辦法糾纏著他,就連文禛也會覺得自己羞于為人。 這段時間以來這種糾結的心情一直徘徊在文禛心里,兩個多月來他一直抱著希望,也許某一天寧云晉就能被治好。都說事在人為,可是直到昨天接到那個消息,文禛才不得不認清事實,這次已經是自己最后的機會,如果張老都治不好,那只怕就要看老天爺是不是愿意開眼了。 雖然寧云晉一向自認為臉皮很厚,可是馬車里這種安靜的氣氛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但偶爾一抬頭,看到文禛神情復雜的臉色和幽若深淵的眸子,他就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是安靜些好。 直到再一次扎營歇息,文禛才讓寧云晉離開,這讓他大大的松了口氣。不過還沒來得及慶幸,第二天剛準備出發,他又再次被文禛叫到了御駕上。 整整一天被迫陪著文禛,寧云晉有種淡淡的憂傷。雖然兩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話,或者由他剝水果、花生瓜子什么的小吃喂自己吃,但是吃著皇帝喂的東西,總有種消化不良的感覺。 弄得寧云晉常常趁著文禛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瞪他,想要讓他知道,他們兩個還沒有那么熟! 好在這天晚上他們趕著關閉城門前抵達了保定,一行人住進早已經布置好的總督府以后,寧云晉這才松了口氣。 御駕親臨,無論如何總督府都會安排盛大的接風宴。吃飯、接見重要官員,等到寧云晉被隔壁房父親回來的動靜弄醒時,發現都已經過了三更,快到了自己平日里起床的時間。 寧云晉翻身坐了起來,五心朝上擺出了打坐的機會,索性便開始修煉。他如今體內兩股同源的內力陰陽交纏,當在經脈中游走的時候,將經脈足足擴大了一圈不止。經過這段時間勤勞的修煉,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同樣被擴大的丹田變得更加豐盈,甚至已經到了第三層的瓶頸。 四個周天游走結束,寧云晉正準備開始第五個周天時,突然聽到砰砰的敲門聲。他連忙收了功,起身開門。 即使不練功的普通人也能輕易聽出熟悉人的腳步聲,他一拉開門便笑著道,“父親怎么不多睡一會?” 寧敬賢的神情有些疲憊,昨晚跟著伴駕折騰到太晚,畢竟年紀也不小了,沒睡一個時辰又被弄醒,實在是有些犯困??粗鴮幵茣x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精神總算好了一些,揉著寧云晉的頭道,“皇上說讓你趕緊收拾一下,趁著時間還早,先去見見那個神醫?!?/br> “又不急在這一時半會,他自己不累就不能體諒下別人???”寧云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惹得寧敬賢啼笑皆非,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別貧,趕緊的。再晚一會有人來面圣就不容易離開了!再說聽說那神醫可是忙得很,天一亮就會去義診的鋪子,那時候也不好打攪別人?!?/br> “那父親先進來休息一下?!睂幵茣x將寧敬賢拖進房里,又出門將秦明敲醒。 寧敬賢早就讓福滿準備了熱水,兩人手腳麻利的洗漱著,再相互為對方收拾了一下儀表,這才匆匆跟著寧敬賢趕到總督府的后門。 后門外頭停著一輛看著十分低調的馬車,旁邊站著六個中年護衛和一個看似精明的老者,看著跟排場比較大的富家翁出行似的。 六個護衛看似不少,但是真遇到高手只能抓瞎,寧云晉忍不住拉了拉寧敬賢的袖子,“父親,皇上不會想這樣出去吧?” 寧敬賢對著他無奈一笑,點了點頭。還沒等他說話,馬車里文禛已經十分慵懶的道,“你們兩個都進來吧,不要浪費時間,咱們準備出發了!” 兩人一前一后的鉆進馬車,秦明老實的跟在車廂旁邊,時不時的透過緊閉的窗簾望上一眼,像是想透過那層遮掩看到里面的情況。 一路無言,三個坐在馬車里,沉靜的氣氛尷尬到極點。 寧云晉時不時地偷看文禛與寧敬賢一眼,比起父親,文禛的氣色好了不少,雖然時不時的捏捏眼角閉目養神,但從他偶爾望著前方的堅定眼神,卻讓人看不出來他有一絲軟弱。 天色微亮的時候,馬車在一處二進院子停了下來。寧云晉可以聽出那個老者上前敲門,跟里面的門童道,“有禮了,我家主人文先生想要求見張老,前幾日便已經送過拜帖?!?/br> 只聽門童脆生生地道,“原來便是你們,先生還說你們再不過來,便要去醫館了?!?/br> 三人下了馬車,小院的大門已經打開。寧云晉跟在文禛身后,在小門童的帶領下直接朝著正廳走去。這處院子比較精巧,一進門就能聞到一股藥香,甚至壓過了院子里的花香味。 很快寧云晉便見到了張若術這個怪脾氣和好醫術同時并列聞名的老頭,他的眉須胡子都已經花白,個頭與寧云晉差不多,精瘦精瘦的,嘴唇總是緊抿,眉頭微蹙,看著就是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 文禛剛準備開口跟他客套兩句,老頭子就已經舉起了手,“小老兒我知道你是誰,先讓我看看病人,若是能治,咱們再來談條件,若是不行,就不浪費彼此的時間?!?/br> “師傅,這……對這人您好歹客氣一點……”他身后那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一臉尷尬的對眾人拉扯著臉皮笑了笑,搓了搓手道,“對不住哈,對不住了,我師傅說話就是這樣……” “沈小成你給老子閉嘴?!睆埲粜g不爽地對他瞪了一眼,那老者立刻捂著嘴巴不吭聲了。 對于這樣直來直去的人文禛反倒更放心一下,他扭頭對寧云晉示意了一下。寧云晉識趣地上前幾步,挽起雙手的袖子放到了老者面前。 “小伙子不錯?!睆埲粜g兩只手抓住寧云晉的手腕,只用大拇指搭在他的脈上,這一搭便足有半刻鐘的時間,繞是文禛與寧敬賢定力不錯,也露出了幾分焦急,秦明更是一臉擔憂的望著寧云晉的背影。 就在文禛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張若術放開了寧云晉的手腕,先是摸了摸他的手指,接著才吩咐道,“吐舌?!?/br> 寧云晉老老實實的將舌頭吐了出來,張若術仔細看了一會,這才示意他鎖回去,然后一個人摸著下巴沉吟著,不說話。 等到張若術好不容易停下右手摸下巴的動作,文禛連忙道,“如何,張老可有把握?” “你這人倒是奇怪,居然這么關心這個小子?!睆埲粜g瞥了文禛一眼,突然露出一抹稱得上捉挾的笑容,“看你也有內傷在身,讓老頭子也給你把個脈?!?/br> 張若術的胡子頭發和長眉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即使以文禛這么善于觀察人臉色的人都難以看出他這反應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這個時候也不好得罪眼前這壞脾氣的老頭,文禛索性坦率地伸出雙手,“張老雙目如注,朕確實有傷?!?/br> 張若術如法炮制的給文禛也把了一次脈,這才在眾人期待下,一邊用右手摸著自己的長眉,一邊道,“他的傷老夫能治,你的傷老夫也能治,甚至能讓你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不過你們兩個我只能治一個?!?/br> 他的話讓寧云晉和寧敬賢都將視線落在了文禛身上,只見文禛面無表情,十分淡然的問,“治他的條件是什么?” “有意思,你就不聽聽治你的條件么?”張若術嘿嘿笑了起來。 文禛搖了搖頭,直截了當地道,“朕的功力再花些時間與功夫并不是練不回來,說吧,要怎么樣你才愿意治他!” “話是這么說,可是你前后一共受過三次嚴重的內傷,還有兩次走火入魔,若是老夫不出手,只怕天下沒人能再給你調理好。即使你再練功,也達不到之前的高度,事倍功半?!毙±项^得意地道,“只要你愿意,賜給老頭子一張親手寫的牌匾和一張免死金牌,再有黃金十車,白銀十車,我便可以給你治好?!?/br> 這樣的條件聽起來有些獅子大開口,可擱在一個皇帝身上實在算不上什么,文禛失去功力前已經摸到了宗師巔峰,更上一層樓便有希望成是大宗師,那是與皇帝不相上下,另一種人類的極限,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張若術正準備幸災樂禍一下,卻發現文禛只是望了一眼那個小子,便準備開口。他跺了跺腳,連忙擺手,“你先等等,聽我說完,若是要老夫治療這個小子,那可要你付出最大最狠最慘重的代價哦!” 文禛斬釘截鐵地道,“不論付出什么代價朕都愿意,張老請講!” 張若術被他的態度噎得老臉皺到一起,挑釁地道,“大話說得好聽,即使要你讓出皇位難道你也愿意?” 他這一句話讓廳中所有人都神色一僵,文禛下意識的望向寧云晉,嘴唇張了張,突然別過頭。 張若術將他們糾結的表情收入眼底,頓時嘿嘿直笑,“老夫也不催你,不如皇帝你先考慮考慮,等到晚上再來說你的答案?!苯又蒙孛济?,“真是好奇你會選擇什么?” 第161章 誰也沒想到這位古怪的老頭居然提出這樣的條件,正廳里的人都面面相覷,就連如今孩子心性的秦明也放緩了呼吸聲。 總算寧敬賢反應得快,他眉頭一豎大喝一聲道,“大膽。這樣的條件實在過分?!?/br> “老夫我的膽確實不太好?!崩项^子搖晃著腦袋,捋著胡須道,“所以說你們不要找我看病不就行啦,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家伙?!?/br> 文禛冷哼一聲,“你倒也不怕掉了腦袋?!?/br> “反正小老兒我也就只有爛命一條,不怕不怕,”張若術哈哈一笑,對他道,“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咯。晚上你也不用來了,我順路去總督府聽你的答案就是!” 說著他就頭也不回的扯著弟子出了門。 主人都跑了,他們也只好跟著離開?;厝サ穆飞?,馬車上極其安靜,文禛的眼睛望著馬車壁,一句話都不說,從他平淡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在想些什么。 文禛不說話,其他的人也都沉默不語。等到他們回到總督府,前門已經熱鬧起來,按照慣例,周邊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得來給皇帝匯報工作了。 繞到后門,剛剛進院子就看到李德明正焦急的在轉圈??吹剿麄兓貋?,頓時松了口氣,連忙請安,然后連珠炮似的道,“皇上,直隸總兵、保定知府……都來了,現在都還在門口候著,您看可要接見?” 接見肯定是必須要接見的,文禛有些渙散的思緒頓時清晰了起來,點了點頭,“帶路去更衣?!备畹旅髡f完,他又扭頭對寧敬賢道,“易成也跟著一起來吧!” 做完這些吩咐,他才望向寧云晉。寧云晉好奇地抬起頭,毫不怯懦的與之對視。對上他那雙明亮的眸子,文禛明顯的愣神了。 寧云晉確實是好奇的,畢竟他實在對這個皇帝姨夫的眼里的猶豫和復雜感到奇怪,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哪邊有利哪邊有弊更是一目了然——失憶這樣無傷大雅的毛病和內傷根本不能比嘛! 文禛很快便回過神來,對他柔和地笑了笑,“你與秦明先回去休息吧!” 與文禛分道揚鑣,三人回到他們住的那個院子,寧敬賢進入房間之前,抓著寧云晉的手道,“小二,你別多想什么,這事不是咱們能夠多舌的?!?/br> 寧云晉乖乖地點了點頭,“兒子知道,父親你放心吧!” 等到寧敬賢離開,寧云晉拉著秦明一起回房,他扭頭問道,“大人們都去做事了,你說咱們干啥好呢?” 每次能夠和公子單獨在一起就是秦明最開心的時候,他樂呵呵地道,“如果公子不嫌麻煩,能繼續給我講功課嗎?” 寧云晉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我既然答應要教你就不會食言,下次有不懂的,你也可以直接問我?!?/br> 秦明跟個孩子似的高興的猛點著腦袋,一邊翻找著行李里的書本,一邊嘟噥著道,“公子,那個神醫爺爺好可怕??!” 寧云晉想到那個怪老頭就忍俊不禁,他笑瞇瞇地道,“可你不覺得他很有意思嗎!” 兩人說笑了幾句,等到寧云晉開始叫秦明讀書的時候,便都不約而同地認真了起來。他們這一人教一人學,很快就到了午時,有總督府的人送來了食盒,這才休息。用過膳之后,寧云晉便讓秦明休息,自己使人在院子里擺了張寬大的躺椅,邊曬太陽,邊懶洋洋的睡午覺。 春末夏初的陽光照在身上最是舒服,寧云晉很快就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聽到院子外頭有嘈雜的腳步聲,睜開眼睛卻看到寧敬賢跌跌撞撞被福滿攙著走了進來。 風里帶來一股濃重的酒氣,寧云晉翻身起床,走到寧敬賢身邊,攙著另外一只手,邊走邊問福滿,“父親怎么喝多了?” 福滿無奈地道,“中午吃席的時候,皇上不知為何帶頭給老爺敬酒,那些大人也就都跟風,老爺不好拒絕,這可不就多喝了些?!?/br> 寧云晉撇了撇嘴,把某人暗罵了一聲。他對著那超大的躺椅努嘴道,“先讓父親在那里躺躺,你去讓人弄些醒酒湯來?!?/br> 他們兩個將喝得面紅耳赤的寧敬賢攙扶到那躺椅上,蓋上薄被。寧敬賢即使喝多了一些,酒品卻很好,整個人乖乖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等到一碗醒酒湯下肚便呼呼的睡著了。 寧云晉搬了個小凳子,雙手趴在扶手上望著他,時不時在他喊渴的時候給喂上一點溫水。他可以感覺得到父親最近心里的壓力都很大,眉頭總是不自覺的蹙起,甚至都已經有了個褶子印,反倒是現在喝醉了才放松下來,真正睡了個好覺。 望著父親久違的睡臉,寧云晉到也不覺得無聊,不過暖洋洋的陽光讓人實在是有些昏昏欲睡??斓轿磿r末,院子里的侍衛們開始換班,寧云晉朝周圍望了一眼,便不再理會那些腳步聲。 飽飽的睡了一覺,寧敬賢只覺得渾身舒坦,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寧云晉趴在扶手上張開小嘴打著呵欠。他坐起身,揉了揉寧云晉的頭,“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這么窩著多難受。年歲也不小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br> 寧云晉單手撐著臉,嘻嘻笑著,“可是我想守著父親?!?/br> 他眼里的親昵與眷念讓寧敬賢有種難以言語的滋味,盡管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骨rou,做的事情卻總是那么貼心。他朝著躺椅的另一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上來?!?/br> “可以嗎!”寧云晉樂得小臉頓時舒展開來,脫了鞋子便跪坐到躺椅上。在他記憶里,父親可是極其守禮的,為了讓自己好早就不準粘著他睡了。 寧敬賢笑了笑,“這有什么不行,咱們爺倆好久沒一起睡過了?!?/br> 寧云晉樂呵呵地躺下,整個身體有半邊掛在寧敬賢身上,頭則枕在寧敬賢的臂彎處。寧敬賢不輕不重地用手揉著他的頭發,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寧靜。 想到很快就隨之而來的那個選擇,寧敬賢不得不率先開口打破這親密的一刻。他輕輕拍了拍寧云晉的頭,小聲道,“即使皇上沒有選你,你也不要覺得心里不舒服。不論怎么樣,皇上能為了你興師動眾來到保定,總是有心的?!?/br> 寧云晉唔了一聲,翻身將頭埋在寧敬賢胸前蹭了兩下,兩只腳彎起來,一前一后的擺動著,“父親也覺得皇上會選另一個吧!不過本來也就該如此。從那次醒來開始,我就覺得一個皇帝對我那么好,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毛呢!” 他的聲音透過衣服和毯子傳出來,有些變聲,聽不出來情緒。寧敬賢嘆了口氣,此刻反倒又再次慶幸小二沒了記憶,否則這么優秀一個孩子,要知道自己被同一個人因為同樣的原因拋棄兩次,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他想了想,一邊撫摸著寧云晉的頭,一邊道,“無論如何皇上對你總是不錯的,你心里不可心懷怪罪,只不過是十年的記憶罷了,你天資聰慧,等到回京以后就住到府里來,父親再教你一回,晚幾年混跡官場,也未曾不是好事?!?/br> 寧云晉腦袋偏了偏,聽著父親平穩的心跳,仿佛情緒絲毫不受影響的挑起了嘴角,“父親,你放心吧,兒子會好好用功的?!?/br> 一番簡短的談話之后,見寧云晉似乎早就已經看破,想明白,寧敬賢心里送了口氣,四五歲時候的小二正是最粘自己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在意皇上的態度。 就在寧敬賢糾結的時候,寧云晉已經搖晃著腳哼著歌,那歌的旋律不錯,曲調卻有些奇怪。寧敬賢好奇地問道,“你哼的些什么,倒是把詞也唱出來聽聽嘛!” “只是胡亂唱的而已……”寧云晉嘻嘻笑了一聲,不過卻也繼續唱了起來,“你站在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榮光,看不見你的眼睛,是否會藏著淚光,我沒有那種力量,想忘也終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夢一回那曾經心愛的……” 最后明明還有兩個字,寧云晉卻嘎然停止,眨巴著眼睛不說話了,仿佛突然了沉思。 他這個歌詞實在是太像在描敘高高在上的某個人,寧敬賢心中咯噔一聲,緊張地問,“你怎么突然想到這歌的?這么奇怪的調子?!?/br> 寧云晉滿臉困惑的搖了搖頭,坐直身子撓了撓腦袋,“兒子也不知道。只是皇上每次望著我的時候,仿佛都像是在透過我看什么人,那時候就忍不住想起了這曲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