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嘉興與杭州的距離不遠,但是桐鄉與嘉興交界一帶的官道被淹,經常需要繞行。由于文禛心急趕到杭州,三人下午出發,連晚膳都是在車上隨便用的一點干糧,由于要繞一個大圈,拉車的兩匹馬實在累得不行,最后只得找了個驛站換馬繼續連夜趕路,寅時末的時候他們終于趕到了杭州城外。 距離開城門還有一段時間,借著馬燈昏黃的燈光,可以看到文禛身上的不少傷都裂開了。原本他這些傷口就深,好不容易在沒有什么好藥的情況下靠著自身愈合力恢復了一些,被這么一晚上顛簸,立刻變成鮮血淋漓的樣子。 老于嚇得不輕,掏出自己的上等金創藥想要給文禛敷藥。 文禛擺了擺手不讓他近身,將藥留下之后,便要他去進城找杭州的負責人,并要那人盡快聯系上寧敬賢。 寧云晉一聽他的安排就偷偷的撇嘴,杭州城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官兒在,但是文禛卻只聯系父親可不僅僅只是信任而已,明顯是在沒有聯系上護衛之前,對其他的人都不相信。 他正腹誹著的時候,文禛朝他招了招手,將那盒金創藥塞在寧云晉手里,“來,幫朕涂藥?!?/br> 寧云晉心里有些不情愿,剛剛明明有人獻殷勤不使喚,卻偏偏要來奴役自己。但是他也不會在這事上與文禛較真,只得撩開那已經染血的衣服,準備涂藥。 原本已經愈合結痂的傷現在又裂開來,這樣的傷比第一次還疼,寧云晉手指沾著一團藥膏劃過的時候,文禛便不自覺地縮了一下。即使知道這是肌rou自我保護的條件反射,但是他的動作不自覺地輕柔了起來。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蔽亩G盯著他那如臨大敵的小臉,不禁有些好笑,“你不是應該早就習慣給朕傷藥了嗎?再說,即使弄不好,朕也不會怪你的?!?/br> 嘴里說得好聽,寧云晉心里嘀咕著,嘴里卻道,“都已經遲了這些天,皇上您何必又這么趕,好不容易快好了!這樣多難受呀!” “正是因為這樣,朕才著急?!蔽亩G搖了搖頭,嘆氣道,“全國社倉敗壞,十不存一,別說以周升為首的這幫貪官沒心思賑災,官府也沒有能力救援災民。每拖一天糧價上漲便要厲害幾分,再這樣下去難民的問題沒法解決,只怕就要引起嘩變了,到時候無論是鎮是撫受苦的都是百姓?!?/br>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馬車外便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文禛的神情一變,立刻恢復成高高在上的樣子,自己攏好衣裳挑開了簾子。 透過簾子寧云晉看到了老于身旁的人,那人姓胡 ,有些駝背,花白的頭發,臉上還有很多麻子,他的眼睛是倒吊著的,配上雜亂的粗眉,不說話的時候簡直能夠嚇哭小孩子。 這人便是杭州育嬰堂的一個孤寡的看門人,也是寧云晉上輩子唯一得到的一點溫情與關懷,可他同樣也是文禛的手下,那個秘密消息組織杭州的負責人。 寧云晉的腦海里亂成了一團,一會兒是文禛剛剛的神情與言語,一會兒是老胡慘死街頭的慘狀。很多他當時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有了答案。 上輩子他就一直在想究竟誰會想去殺一個育嬰堂的看門人,而且還是用最殘忍的酷刑,老胡被找到的時候雙腿折了,十指被夾斷,連眼睛都被挖出了一只,不少人都說他是被官府的人拿了,要不怎么會有這樣的傷。 那個時候的杭州城簡直如同地獄混亂不堪,周升封了城門,不準人隨便進出,在將災民拒之門外的時候,城里的人也在坐吃山空,生活艱難。老胡死了之后就再也沒人再特別照顧自己,那個年月即使是育嬰堂也很難弄到吃的,他只能自己尋找食物,當杭州城開禁之后,尋找食物的范圍越來越廣,離城里也越來越遠,最后甚至徹底離開了育嬰堂。 現在想來老胡應該是得了指令關照自己,可是周升身為長公主的駙馬肯定也知道文禛建立了秘密消息渠道,為了封鎖消息將老胡殺了。 原來自己當時居然一直在文禛的照拂之下,但是到底是為了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好能及時將自己的異動消弭殆盡,還是因為不放心自己,如今卻也沒有辦法再去問那一個文禛。 他心中打了個寒顫,如果那時候自己不是年紀不夠頂替的別人戶籍參軍,如果不是自己相貌大變,文禛豈不是看到自己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寧云晉心中實在是五味陳雜,看著正對文禛回報消息的老胡,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眼眶滑落。他突然覺得自己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走不出過去,實在是太過膩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至少現在老胡還活著,文禛也曾經關心過自己,再追尋那些無所謂的答案已經沒有意義。 馬蹄聲得得響起,寧敬賢快馬奔馳而至,他的韁繩一抖,那匹健馬被拉得后腳直立起來,不等它站穩,寧敬賢便已經翻身跳了下來。他又驚又喜的望著文禛,視線卻不自覺地搜尋著四周。 寧云晉一抹眼淚,跳下馬車沖到他面前,一把攀住他的腰。 寧敬賢險些被這他炮彈般的沖力撞得跌倒,幸好后退了一步便穩住了身形。他剛想訓斥這臭小子幾句,可是一看到寧云晉那雙通紅的淚眼,那些話便被卡在嘴里說不出口。 “廋了,廋了好多……你這孩子也太莽撞了……” “父親,父親,父親……”寧云晉嘴里大叫著,臉卻在寧敬賢衣襟前狠狠蹭著,毫不客氣地將眼淚鼻涕都擦到他身上,“父親您也瘦了?!?/br> 寧敬賢只當他是這些日子受了累想要訴苦,又哪里會想到寧云晉這兩天世界觀一直被刷新,曾經堅持的、執著的、憎恨的、怨念的、遺憾的都紛紛成了泡影,心情復雜得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宣泄,這時候只想在家人的懷抱里好好大哭一場。 就在父子倆膩歪的這短短瞬間,又有數十騎趕到,其中帶頭的也是一名武將,望著寧敬賢時表情有些揶揄。 寧敬賢尷尬的朝他一笑,偏偏摔不掉腿上的小“包袱”,他拍了拍寧云晉的后背,拍了兩下之后感覺手掌已經能碰到骨頭,又忍不住該拍為撫,柔聲道,“別鬧了,為父還沒面圣,太失禮了?!?/br> 寧云晉抬起頭仰望著他,雙眼閃著淚花,小嘴微微撅起,廋下來的臉頰尖尖的,看著居然十分可憐的樣子。 他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那無言的訴說讓寧敬賢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你以為自己還小呀!”寧敬賢嘴里這么嗔怪著,卻彎下腰一把將不再是小胖子的兒子抱了起來,在同僚們的嗤笑聲中,朝著文禛走去。 文禛雖然一直在對老于和老胡問話,可是視線卻關注著周圍,自然也看到了寧家小子撒嬌的一幕,看著那父子倆親密的互動,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強制壓抑住那種上前想將兩人撕巴開的沖動,文禛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人家父子倆本來就親近,如今久別重逢親熱一點簡直是再正常不過,自己心里這種如同五歲時玩具被皇兄搶走時的不爽究竟從何而來! 皇帝殿下納悶了,這不科學??!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改變了兩處,一是有皇帝在當地和沒在的區別是很大的,二是作為一個年輕的父親知道兒子在某個地方活著和直接看到尸體的感覺肯定是不同的! 糾結的南巡終于要結束了,回京要開始歡脫的日子了,以后皇帝殿下要過上經常求關注,可惜搶不過寧爹的日子! 第49章 寧云晉被寧敬賢抱著走向文禛,這時候他已經稍微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開始打量起周圍。當他們靠近文禛的時候,老于和老胡臉上都帶上了一個類似孩童玩具的京劇臉譜,看起來有點可笑。 有了寧敬賢與這幫人的護衛,他們兩個順利的進入杭州城里。再次住進杭州織造府,寧云晉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只不過短短十天而已,在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改變了許多。 鴻明一直住在這里,不過文禛的失蹤讓他十分焦慮,他哪里知道正確的紓解壓力的方法,心里不爽地時候只能拿周邊的人撒氣。他身為太子身份尊貴,那些下人們叫苦連天,還好惹不起總躲得起,很快他的周邊除了不得不伺候的人,就毫無人煙了。 他這個時候年紀還小,想不到那些太復雜的事情,只是一個對父親有著孺慕之情的孩子而已,當聽到下人們通報皇上回來之后,鴻明高興得顧不上禮儀,整個人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朝前門沖去準備迎接。 文禛再次看到兒子的時候心里也有幾分感慨的,看他兩眼通紅的站在門邊癡癡的望著自己,有那么一瞬間文禛還以為太子會撲倒自己身前哭喊著“父皇,父皇”。 不過那樣的景象總歸只是他根據某人之前的樣子臆想而已,太子的年紀雖小,但自幼在皇宮中長大的孩子哪個不是人精,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小臉嚴肅地板著,穩穩當當地前行幾步走到文禛面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 “恭迎父皇。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br> “起吧?!蔽亩G看著太子那規矩得挑不出絲毫毛病的禮儀,滿意地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盡管心里對太子的舉止十分滿意,但是當看到寧敬賢那被寧云晉弄得皺巴巴的下襟時,他心底卻不知為何又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失落。 對于寧家父子的行禮,太子表情冷淡卻又毫不失禮的受了,然后默默的退到文禛的身側。 寧云晉心里樂了,今兒個可是這太子弟弟第一次沒有對自己橫眉冷對,那副糾結的表情看著居然還有幾分可愛。 他哪里知道鴻明心里的煩惱,居然被自己最討厭的人救了一命,這對太子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恥辱,只要一想起來就讓鴻明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墒菍Ψ揭呀浘冗^父皇和自己,如果不心存感激,還怒視對方,又似乎太過恩將仇報,會讓自己失了道義,因此鴻明這小小少年的心里真是煩惱得不得了。 還好接下來鴻明與寧云晉見面的時間逐漸減少了,因為文禛開始忙碌起來,沒空將兩人帶在身邊考校,當太子自覺地待在文禛身邊之后,兩人就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江南如今就是個大窟窿,到處在淹水決堤不說,即使是那些堤防還在的地方,那也快內外一樣了。各大城市外聚集的災民越來越多,因為食物問題引發的社會事件頻發,這樣的局勢想要迅速穩定下來自然需要耗費莫大的心血,文禛顧不上自己還是傷患,開始坐鎮杭州進行各項安排。 如今賑災才是當務之急的第一要事,對那些官員們貪污瀆職的查處都要先緩一緩,畢竟穩定才是最重要的,將這些人全部抓了,又哪里有了解當地情況的人來做事。 文禛暫時騰不出手來收拾那些造成這一切的蛀蟲們,便干脆下令在這次救災中表現的好的人,日后可以將功贖罪。 有了他這句話之后,抱著至少死罪可免的心思,那幫早已如同驚弓之鳥的浙江官兒們,居然突然雄起了一把。 三個臭皮匠還能勝過一個諸葛亮呢,在這群本就油滑的人一個個智計百出之下,居然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將糧價漸漸平抑了下來,各地城門前施粥的善心人士漸漸多了起來,百石千石賑災的糧食也快馬加鞭的運到了。 等到文禛一行人離開江南返回京城的時候,江南的情況已經差不多穩定了下來,雖然被淹了的地方一時半會還沒辦法恢復,但是水位已經漸漸地開始下降了,文禛新頒布了浙江省免賦兩年的布告,災民們無不奔走相告,感激皇恩浩蕩,有一些人已經開始返回自己的家中,想試試看能不能挽回一點損失,只要熬過了這一年,明年日子就不會這么苦了。 回京的路上文禛的情緒有些低落,按照他的本心是想將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全都徹底拿下的,可是殘酷的事實卻擺在面前,江南強大的士族鄉紳勢力盡管畏懼皇權,但是他們擰在一起后的勢力也有勇氣抵御朝廷。 由于倉儲制度敗壞,官倉中根本沒有多少糧食,絕大多數的糧食都把握在大地主和士族手上,要他們從手上拿出糧食來賑災、平抑糧價簡直跟割他們的rou似的,雖然由于圣駕在杭州,他們為了給皇帝留下好印象,幾家幾戶湊些劣米發粥施給災民,可那只是出于討好皇上,以及擔心民亂而已。 當文禛將幾個帶頭的大地主召集在一起要求他們開倉放糧,由官府補給其銀兩之后,這些人就凝成了一團,堅決不肯受命,逼得文禛只能再次啟用熟悉這些人習性的當地官員,氣得他當天差點沒吃下晚餐。 回程路上文禛再也沒心思在其他的停留,一路上不停地傳召侍其如海以及其他隨行官員研究改革倉儲制度、整頓吏治,在鴻明被失望的情緒籠罩中——他可是盼著能在宮外多玩一會兒,文禛的第一次南巡匆匆結束了。 寧云晉回到寧府的時候受到了極大程度的關懷,他出去的時候還是圓滾滾白嫩嫩的樣子,出門轉了一圈回來卻連下巴都尖了,徹底脫離微胖界,變得體型與同齡小孩差不多。 寧老太太一看到他,就將寧云晉摟在懷里,嘴里道,“我的乖孫兒喲,你可受苦了?!?/br> 寧巧昕則拉著寧云晉的左手,一個手不停地抹眼淚,“怎么瘦了這么多,聽說你還在外面吃了好些日子的苦,回來了可得好好補補?!?/br> “對,是得補補?!睂幚咸ゎ^對安平佩華吩咐道,“回頭讓廚房每天給二小子那里送碗人參雞湯,從我的分例里扣?!?/br> 佩華倒是覺得這小二瘦了之后可是漂亮多了,可她又不是傻子,在全家人都用“這孩子真是遭了大罪,瘦得都不成人形”的表情又愛又憐望著寧云晉的時候,她哪會多事。 只見她帕子一甩,笑盈盈地道,“哪能扣老太太您的分例呢,當然得從公賬上走。聽說小二這次可是出了大風頭呢,是救了皇上和太子的大功臣?!?/br> “我記得我那里還有根上品老參便拿去給小二吧!”寧老太太說完,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可曾有受傷?” 看到jiejie也用關切的眼光望著自己,寧云晉連忙搖頭道,“我可沒受傷?!?/br> 被家中女眷好一番疼愛呵護,總算在寧敬賢回府之后,他才從這甜蜜的關愛中解脫。 寧云晉心里實在是哭笑不得,可心底卻暖洋洋的。他偷偷地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穿著衣服的時候不顯,可捏上去rou還挺多的,但是家里人的那副表情,讓他實在不敢說出變瘦的真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境變了,還是其他原因,到了嘉興之后寧云晉的功力便以極快的速度提升著,他們從杭州離開的時候,寧云晉便已經完成了對骨頭的錘煉,骨架變小了不少。也就是說,雖然他看起來瘦了,實際上身上的rourou還是蠻多的。 老太太的那根老參到底沒用上,跟著寧敬賢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傳旨太監,在他身后還跟著兩個蓋著黃錦的大箱子。文禛賜了人參、紅參、蟲草等中藥一箱,還有金元寶百兩、東珠、寶石和玉器十件。 那傳旨太監是寧敬賢的熟人了,正是黃錦。他念完圣旨后,擦了擦渾身的汗,羨慕地恭賀道,“恭喜寧大人,您家二公子可是已經入了皇上的眼咯,皇上說了,這些藥是讓二公子補身體的,另外那箱小玩意兒是賜給二公子玩的,回頭還有正式的賞賜下來?!?/br> “我家兒子頑劣,承蒙皇上厚愛,真是受之有愧?!睂幘促t謙虛地道,將正對著那箱寶貝兩眼發光的兒子揪到身邊。 “小公子聰慧,日后必定前途無量?!秉S錦捂著嘴笑,心里卻是真的感慨。要知道皇上可是剛回宮就親自擬旨,讓人將這些東西收拾出來先送到寧府。 要知道寧家二公子可是一下子救了皇帝和太子,進爵與各種賞賜是肯定少不了的,不過那要找禮部商議定個具體的章程,需要一點時間,可是沒想到皇上連那點功夫都不想等,就先賜了一批賞下來,可見日后這寧二公子的圣眷之濃厚。 寧敬賢給黃錦和抬東西的人一人封了個紅包,等他轉身回來發現寧云晉已經頓在那箱子前笑得牙不見眼。 寧云晉左手拿著小元寶,右手抓著一把東珠,對他咧嘴一笑,興奮地道,“父親,這些居然都沒有內造標志,皇上可真是識趣??!”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家里難道少了你吃穿?!睂幘促t忍不住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心里卻忍不住嘀咕,皇上這可真是了解了小二的習性,與其賞那些華而不實只能貢著的珍貴內造寶物,反倒不如這些小東西討小兒的喜愛。 第50章 寧云亭在放學回家之后,便興沖沖地直奔弟弟的院子。 他先是抓著寧云晉上上下下一頓猛瞧,嘴里連道,“瘦了,確實瘦了不少,幸好沒被曬黑,看著人精神多了。聽說你在江南還殺了個賊人,救了皇上和太子快給我說說?!?/br> 寧云晉心里那個激動啊,總算是有個正常人了!自己明明是在變帥,偏偏這幫娘子軍還有那親爹和養父卻當自己是受過虐待了一樣,一個勁的想要幫自己大補。 望著大哥激動的神情,寧云晉開始得瑟地講起了一路的江南風光。他的口才本來就很,又各種加油添醋,將那南下的風光描述得美輪美奐,然后又將決堤的驚險、救駕時自己的英明神武,夸張得如同說書一般精彩。 “小弟你可真是勇敢,那時候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嗎?”寧云亭一臉后怕,“如果是我的話,光是看到那么多水淹過來只怕就會嚇得慌亂起來,你居然還能拿著匕首去殺賊人。不過你也確實太魯莽了一些,若是有個萬一沒能殺了賊人,反倒傷了自己又如何是好?!?/br> “那個時候情況緊急,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總不能看著皇上和太子出事吧!”寧云晉滿臉精忠報國的堅定,又惹得寧云亭一陣眼熱,要知道這種救駕的機會可是很少的。 見寧云亭雖然羨慕,卻絲毫不嫉妒的樣子,寧云晉有些感嘆,人還是要知足的好。 他對這個哥哥最滿意的一點就是這人實誠,原本自己在他這個繼承人之前就有了爵位,這趟還撈了個救駕之功,若是換了個心眼多的人只怕就要對自己存有忌憚了,深怕被自己取而代之,也只有大哥這種老實人還會想到關心自己那時候安全不安全。 只見寧云亭遙望著南方,有些羨慕地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去江南,那里果然如同書里說的一樣漂亮,我長這么大都還沒去過那么遠的地方呢!” 寧云晉可不想鼓動他現在就出去游歷,像大哥這樣的老實人還是多學習幾年的好。他連忙翻出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哄道,“大哥你就快十五了,等到那時候父親只怕要安排你當差,以后多的是機會光明正大的去各地呢!” 寧云亭一想也是,便開始把玩小弟送給自己的東西。 寧云晉帶回來的那些主要是泥偶、湖筆、鐵畫等,都是不怎么值錢的小玩意,不過都帶有江南獨有的風情,寧云亭好奇的把玩著,心里那一點小惆悵立刻丟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