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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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御苑后頭那些個女人都是好嚼說的,三言兩語便歪曲了人意思,先頭有說太后娘娘欲教翁主竇沅遠出匈奴,換大漢一夕安寢,陛下得知,竟龍顏大怒,不惜頂撞生母王太后,恐君上愛美,這里頭,另有些說頭吧? 因是盯的竇沅更緊了些,那小翁主一旦有些個風吹草動,女人們總也不肯放過。竇沅哪能知呢,才入得上林,氣兒還沒喘夠,便去約見了“那個人”。 好巧被人瞧見了,女人們的話,傳得風似的快。待皇帝說問竇沅時,她驚的沒能耐,皇帝反打趣她:“怎樣?你是被朕‘許’了人家的,在朕的上林苑,可要收斂?好歹皇親宗室,都是知道的。你若壞了名聲,怎樣嫁進劉家門?” “阿沅不知陛下在說些甚么……”她扭捏,小意絞著帕子,偏他臉上沒羞沒臊,要用這樣的話,來打趣她這沒出閣的姑娘家家。 皇帝嗤笑:“聽說還是個俏生,是么?” “您說甚么?”她裝傻。心里卻撞著撥浪鼓。 “朕說甚么……朕是說,”皇帝笑了笑,“你在上林苑承光宮后頭那院子里,見了個俏生,那俏生想來不姓劉,不是你未來夫婿,——那是誰呢?阿沅,你可要謹記,你的命是朕的,你的婚姻大事,都cao在朕手里,朕要用你,組一副極好的牌!保朕的江山萬萬年不傾不頹!” 皇帝言語中并未有埋怨,多的只是提醒,竇沅放了心?;实壑皇窃谔嵝阉?,此刻的她,絕不可依自己的性子做事,她走壞一步路,便會壞了皇帝滿盤大局! 皇帝絕不會敗在一個女人手里! 竇沅點點頭:“陛下的意思,阿沅明白。阿沅絕不會亂來,我的命——捏在陛下手里。阿沅是生是死并無所謂,好歹陛下記著自己的承諾——好賴看一眼阿嬌姐。便足夠。從今而后,阿沅會聽話?!?/br> 她時刻記得與皇帝的交易,時刻記得,皇帝叫她做的那一樁“極危險”的事,伴君如伴虎,她怎敢怠慢? 只是,皇帝有一點是猜錯啦,她承光宮后院約見的那俏生,自不是淮南王劉安之子,卻也姓劉。 是劉榮。 劉榮,是她此行的目的,是她的計劃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奉上藏錙銖的地圖,換得竇氏短年安穩,她能做的,只有這些。竇氏后祚如何,只瞧造化了。 皇帝野心勃勃,若能發一筆橫財,充作北伐匈奴的軍費,讓他對兩族勢已微單的外戚手下留點情,并不算太為難。 她和劉榮,都太了解皇帝。 但她也許略計了一點,劉榮此番險入長安,無異羊入虎口,無論他這個臨江王是生是死,是真是假,皇帝都不會容下他。 也許……他從未想過,活著離開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么么~~ 第65章 梨花滿地不開門(9) 這上林苑,占地方圓廣闊,皇帝于建元年間擴建,保留秦時恢弘宮苑,接地數頃,悉圍養珍禽異獸,以供皇帝御幸時射獵。從前陳后得寵時,萬圣之尊每每駕幸,皆攜陳后同往?;蛐蝎C圍射,或溫酒把盞,好不快活,彼時帝后琴瑟和諧,羨煞鶼鰈。 此一時,復見往昔之景,故人卻未隨駕,皇帝雖冷心,亦難免觸景傷情。因向在御諸人吩咐道:“行獵去!” 親軍羽林衛紛紛躍起,一時間雀然,竇沅也緊跟皇帝身后,隨駕而行?;实刍厣砥乘谎?,似對她能看眼色極滿意。 她不傻,此刻須裝傻才是正道兒。若再出點差池,劉榮只怕萬死不足泄君憤。 這一場狩獵,皇帝極放得開,興致高昂,一隊親衛馬上尾隨,直追的圍場塵土飛揚,走獸躲無可躲。當真有當年高祖皇帝“大風起兮云飛揚”之英姿,竇沅暗暗嘆服,心道,大漢能有這樣一位英偉的皇帝,當真算福分! 她自幼長在侯府,規于名門淑女風范,不敢逾越半步,這些個馬上之術,她自然是一竅不通的,因此只能坐御龍臺前,與皇后衛子夫一道,遠遠望著皇帝一行沖進叢林,直撩的塵土飛揚,君上威儀,難教人不側目。 衛子夫淡淡含著笑,端坐御龍臺上,主持大局?;书L子據時年尚幼,由保母領著留未央宮,并未隨御駕出行。少了個鬧騰的小孩兒,衛子夫跟前,倒顯凄落落的。 竇沅坐一邊,罪臣之女,自與皇后說不上話?;屎笮l子夫向來熱絡溫善,倒先套起了近乎:“阿沅近來可過的好?時常御前走走,不教陛下想念才好。我這邊兒,怪冷清的,你時常來,不但陛下心里歡喜,我瞧著也開心……我的椒房殿,向來歡迎你?!?/br> 她明知衛子夫“極好心”,心里卻提不起勁兒來。尤其是聽她說那一句“我的椒房殿”,更覺難過了,明明是……她阿嬌jiejie的“椒房殿”。因賠笑道:“皇后娘娘說的是,是阿沅疏忽了,承娘娘厚愛,往后有的時間了,自然是會多與您熱絡親厚的?!?/br> “不必拘束的,”衛子夫笑著將手搭她手背上,“咱們吶,往后可都是一家人,陛下喜歡的,本宮自然也喜歡。本宮宮里孩子多,有時候糟糟兒的,連據兒都會走啦,一個躲遠了去,一個又來,諸邑那孩子最皮,不知像誰?!彼f起孩子來,愈發的投入,直講的眉飛色舞,口若懸河,想來是真愛孩子的:“你若來宮里坐坐,孩子們定與你親熱……” 竇沅見她這般,又不好拂她意,因道:“有空我便來坐坐,謝娘娘這番好心?!毙睦锊幻庥X有些苦澀,她兒女繞膝,椒房獨尊,可憐嬌嬌jiejie,如今仍寒燈冷蠟,可不知要苦捱多少年。阿嬌姐子女福太薄,即便承寵未央如斯,也未必能留住孩子的。這命中的福分,大抵都已注定了。是她衛子夫命太好。 竇沅知衛子夫會錯了皇帝意,這些日子來,她與皇帝是走的近了些,但事出有因,絕非掖庭傳言那般,陛下愛美,連這竇家小翁主都欲納了后宮去,她衛子夫盡順皇帝“意思”,多大的肚量呢,自個兒與竇沅走近些,體現“姊妹情深”。原不是這樣。但既已話趕到了這份兒上,竇沅便想嚇她一嚇。 因說:“皇后娘娘這般推心置腹,拿我當親姊妹。我……我……”她吞吞又吐吐,臉色極為難,衛子夫向來善解人意,自然說勸:“阿沅有話可直說,我并非小肚量之人……” 竇沅作勢瞧了瞧四下里,衛子夫會意,因附耳上來,竇沅貼面,輕聲道:“妾這后半生榮華富貴,還望皇后娘娘提點成全。妾……并非攀龍附鳳之人,實在是……長門陳氏行出這般茍且之事來,累了家門。妾若再不為自己盤算,這一生便是毀盡了。竇氏、陳氏雖非一族,但陛下眼里,皆是旁系血脈,朝臣奉室這許久,這莖脈攀來又折去,自然都是結成一絡了,陳阿嬌之錯,非但牽累陳氏,在陛下眼中,咱們竇家可也受累了。如此,阿沅怎能不心慌?”她的聲音壓更低,怯怯惶惶道:“娘娘可知,——長門陳氏犯了甚么錯?” 衛子夫搖頭,試探著問:“沖撞陛下?” “呵,這可不能呀。陛下海量,一點小事,絕不致如此發狠……”因貼近衛子夫耳邊道:“陳阿嬌因磨鏡一事,被陛下廢棄,此因可究。然,她的罪過,可僅此一樁?” 衛子夫眼生訝異,面上微露羞澀:“那……還能是甚么?” 畢竟她是端莊的、母儀天下的皇后,御龍臺上與內家小翁主說起那些個來,當真是十分羞澀的。 竇沅也是豁了出去,甚么都敢說,因道:“陳阿嬌多年前已種下惡因,她非止與宮女子有私,還……還……還與一男子暗換書信,情深非?!?/br> “哦?”衛子夫顯然十分驚詫。 “噯,”竇沅嘆一聲,“那男子并非常人,皇后娘娘入宮伴駕年數并不算久,雖不識得他,卻一定也聽說過。妾這兒有一樣物什,給娘娘瞧過,娘娘便知?!?/br> 因從袖里掏出一樣東西來,神色頗緊張,神神秘秘遞與衛子夫。是一只錦囊,做工甚好,勾絲攢線,亮锃锃的,瞧來只覺精致繁復無比。 衛子夫接過來,有些詫異,竇沅努了努嘴,示意她打開來看。 里面封著一張帛紙,看起來收藏極為妥帖細致。她小心翼翼抽出來,輕輕捏在手里,余光輕與竇沅相接,竇沅點點頭,她便放心看了去。 像一封書信。帛書邊角已泛起微卷,拉絲流了好些,這封帛書,似有些年成了。 竇沅輕嘆一聲,心道,你只不覺這封帛書如何眼熟么?此刻竟還未察覺? 衛子夫眼色一憷。 她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這……” 竇沅道:“娘娘可覺荒唐?那長門陳氏,雖與我曾有姊妹之情,可如今所行,敗壞漢家聲名,實在折辱陛下,如此不守婦道、不自愛,我與她,豈可再做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