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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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總不能讓我劉氏宗親女遠出塞外吧?” 皇帝只覺頭痛,又不欲與太后爭辯,因道:“朕乏了,便不攪母后安歇了,——朕只一言,要須母后切記,朕的天下,絕不必要個女人來為朕守!乏此一生,朕立志阻匈奴長城之外,母后若當真為兒子好,當須用忍,扶助兒子練兵強將,……母后何嘗忍心兒子咽下這口北漠匈奴馬踏山河的窩囊氣?” 皇帝鑾駕因出了宮門,長樂宮一應值夜宮人皆伏地,恭敬送御駕。 鑾駕忽停,皇帝座中睜了眼:“楊得意!” 楊得意因跪輦下:“陛下,下臣在!” “為何停了?今日留宣室殿,朕哪兒也不去?!被实廴嗔巳囝~。 楊得意似有為難,皇帝只覺煩厭,忽然作色:“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楊得意心里暗暗叫苦,這君上雷霆之怒向來迅雷不及掩耳,說來就來,又有些個慶幸,幸而陛下坐輦中,若然立他面前,可不要一腳踹他心窩子么! 因哆嗦道:“稟陛下,奴臣已去看探,前頭有人正哭啼,擋了御駕,因……”還未說完,已被皇帝打斷:“朕正煩厭,最惱這些個細細碎碎!掖庭此風不可長,擋了御駕朕便得移駕他宮么?成何體統!” 皇帝想的也對,他只當那哭啼之人是失勢邀寵的宮妃,攔路哭來,教他復見。只覺這一場面何曾的熟悉,卻竟想不起來,何時見識過呢? 見皇帝著惱,楊得意索性豁了出去,一跪,因道:“奴臣這一時便派人送出宮去,教魏其侯府上來人領了去!” 皇帝果然問道:“朕一宮妃,與魏其侯府上又有何干系?”因乜楊得意:“別賣機靈,你狗肚子里揣了幾根腸子,朕不知道?!” 楊得意忙道:“那夤夜哭啼傷心之人,正是魏其侯府上的竇沅翁主?!?/br> 輦中忽地沒了聲音,過了許久,才聽皇帝啞了聲道:“瞧瞧去。朕想見她?!?/br>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趕在今天完成第三更…累死朕了… 多謝送冰親?。?!^_^ 兩個地雷也??!破費啦o(n_n)o 第59章 梨花滿地不開門(3) 皇帝闔眼高坐輦中,隨駕停了下來,只等楊得意引了人來。因是夏夜蟲蚊極多,打幔的小侍半刻不敢懈怠,捉大扇恭肅立一邊,綃帳圍的極嚴,薄幔映著皇帝一張端肅的臉,挺的鼻,飽滿的唇,闔下一層陰翳。 他饒是這么坐著,已是十分威嚴。無人敢正覷龍顏,隨從小侍、宮女子們個個微低著頭,皇帝不說話,他們似乎連呼吸也不敢。這周遭的空氣都凝滯了。 皇帝忽然嗽了一聲。 此時楊得意已領了人來,于輦下謁?;实垓嚨乇犻_眼,隔著一層薄薄帳幔,隱隱見輦下那女子,好一副柔弱的身骨,細柳腰,青黛眉,好久沒見她了,是瘦了些,自打長樂宮老太后薨,陳午事發,皇帝便一直在著手收拾外戚余部勢力,確然也忘了這丫頭了。仔細想來,竇沅也算身世凄苦,逢了及笄出嫁之時,魏其侯竇嬰死,她服孝三年未說與人家;竇太后是心疼她的,留在身邊只等阿沅服過了孝期,滿朝文武顯達中物色個好人家,好將親親侄孫女兒嫁了去,卻不想,竇太后沒能熬過來,反是多年累蓄的外戚力量觸怒了皇帝,少年天子眼疾手快地修剪旁枝,竇氏大廈將傾…… 這個好姑娘的婚事,算是耽誤透啦。再碰上皇帝有這么個母后,想了如此餿點子,阿沅的下半輩子,毀盡。 皇帝不免有些傷感:“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瞧瞧?!?/br> 阿沅果真聽話地抬起頭來。 “哭啦?”皇帝柔聲問。這語調極教人放松,帶著三分寵溺,倒像是往年與陳阿嬌說話似的?;实鄢秒m剛硬,對待宗親姊妹,仍是存著幾分溫情。 阿沅抹了抹眼角。 “有話盡說,朕為你做主,”皇帝笑了笑,“朕連日來忙,是忽略了你……太后的話,你聽聽便好,朝堂諸事,無一能繞開朕的圣諭?!?/br> 言下之意是,遠赴匈奴王庭之事,還需圣裁,太后一介女流,做不得主的。漢宮的天下,到底還是皇帝的。 竇沅的聲音極輕,卻很沉穩:“阿沅一介女流,若然能為君上分憂,當是榮幸的。遠出塞外,和親匈奴,——阿沅愿意?!?/br> “你什么意思?”皇帝倒是一驚。 她低頭,幾要將聲音埋進了卷過的風里:“漢宮生我養我,阿沅自小長于太皇太后姑奶奶身邊,如今……亦當是報姑奶奶養育大恩的時候了?!?/br> “你不必——”皇帝道:“朕是說,你要‘報恩’,不必用這樣的方式?!?/br> “阿沅愿意,心甘情愿,”竇沅猛地抬起頭來,“但,阿沅并非別無所求!” 皇帝一怔。那女孩子的語氣神態,竟在某一瞬間,與竇嬰約略重合。原是這樣血脈相承的骨氣,自有其一番道理。古來帝王治世,能滅其形,卻不能滅其風骨,魏其侯竇嬰,往年皇族宴酣時,他竟敢當面拂逆太皇太后之意,到底有著幾分骨氣,阿沅盡得其脈。 “哦?你倒是說說,”皇帝笑道,“你有何求?朕洗耳恭聽?!?/br> 她瘦小的身骨明顯抖了一下,皇帝懷疑看錯了,疑是風吹的猛,將阿沅直要掀了去。她那么瘦,那么小,柳枝纖腰,迎立在風中,怎撐得住呢? 她卻跪了下來。 皇帝皺起了眉頭。 “妾……妾有最后一個請求,”竇沅聲線微顫,“……此一去匈奴,辭別長安,再見不知是幾時,妾……妾想見一見長門陳氏……”她生怕皇帝震怒,措辭極小心:“阿沅只怕至死也回不了長安了!望陛下成全!” 皇帝臉色果然很難看。 四下里靜肅。連楊得意手心底都攥了一把冷汗,這一著險棋,已無退路。 皇帝冷笑:“好大的膽子!”音量拔的極高,震得八面清風都顫抖起來;鳳尾一簇細小的剪影仍在墻垣下輕擺,蟲蚊仍躁動;天幕下卻極悄靜,靜的仿佛連星子都要悄悄埋了頭臉…… “望陛下成全!” 她竟不哭,反而迎視皇帝;一改先前的柔弱,那樣……逼視皇帝。 皇帝竟覺有些意思了,這女子,眼睛里透著竇嬰的氣概!他居高座,眾人抬著輦,離地有數尺,這個角度,是俯覷阿沅的,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御前小侍將輦子放下來。 肩輦穩穩落地,皇帝竟親撩了帳幔,惹得一眾小侍緊張起來,慌忙執扇驅蚊。 “你過來?!?/br> 他伸了手,示意竇沅御前說話。 阿沅微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