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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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時寧淵才看清楚這位金玉郡主的周身打扮,不知這是不是夏國貴族的通性,說這位郡主渾身金光燦燦一點不為過,無論是手上的各色戒指,手腕上的琳瑯手鐲,還是脖頸上的金環,發髻上的金釵,仿佛將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塊行走的大金塊。 當然少女的容顏也是一等一的標志,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尤其是那一雙暗藏秋波的眼眸十分勾人憐惜,而與之相反的,她卻有一雙烏黑濃密的彎眉,活脫脫將那一張美人臉給襯出了幾分英氣來。 早就聽聞大夏國內礦脈遍布,達官貴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和寶石,貴女們一身滿當當首飾出行,以顯示身份的派頭十分稀松平常,也算是燕京一景,如今瞧著這金玉郡主的打扮,寧淵覺得這話當真不是虛言。 少女下來后,馬車的車簾又是一動,竟然緊跟著走下一位戴著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寧淵目光往上一瞧,眼神動了動,沒說話。 呼延元宸自然發現了寧淵的目光,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但現在顯然不是說話解釋的時候,他剛一下車,金玉郡主便十分親昵地摟住了他的胳膊,好似撒嬌般道:“宸哥哥,你跟我說這儒林館是大周國學的圣地,今日看過之后如果名不副實,那可就算你賭輸了?!?/br> “這是自然?!焙粞釉菲届o地說了一句,顯然對少女這般親近的動作有些抗拒,但礙于情面沒有推開,卻不自然又朝寧淵瞟了一眼,不過寧淵卻在和寧仲坤小聲說話,似乎沒再注意他,倒是孟之繁,眼神明顯陰郁了一下,露出一絲寒氣。 許敬安已經迎了上去,說起了恭迎的場面話,寧淵表面上低垂著眼睛,做出一副平靜無波的架勢,其實心里有些發笑。 他依然明白了,呼延元宸這么多天沒消息,多半是和這位金玉郡主有關,想來那日他接到傳信后匆匆離去,也是這個原因。寧淵自然不會相信呼延元宸是顧此失彼才冷落于他,這不像對方的性格,想來應當是這位名聲在外的刁蠻郡主有什么手段將他絆住,才無法知會自己一聲。 說到底,他也是大夏的永逸王爺,又長期住在大周,這位集完全寵愛于一身的夏國郡主既然來了,肯定頭一個是找他。 “這里就是儒林館?看起來蠻破的嘛,這大門連我們燕京萬學堂的一半規模都沒有?!苯鹩窨ぶ髂饺萦裢辶逐^的大門,輕蔑地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們周朝哪里來的自信,一個儒林圣地都如此破爛,居然還好意思自稱以儒學立國?!?/br> 許敬安臉色一僵,這金玉郡主剛來居然就說得出如此不得體的話,讓他這個大提學心里一陣窩火,不過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他也只能壓下這口火氣,繼續跟了上去。 慕容玉大概也知道儒林館是讀書人的地方,所以將他帶來的那三十名護衛都留在了外邊,自己只帶了勞赤等零星幾個隨從隨侍入內,但這鐵塔一般的漢子一踏進了院子,當即讓不少院內舉人驚疑的目光落在了他們一行人身上,瞧見許敬安等一眾館內官員都陪在一邊,一時紛紛露出好奇的神色,最后當他們看見人群中金光閃閃的慕容玉時,一個個眼睛都直了,不只是驚嘆于此女的眉毛,還是驚嘆于她身上那些眼花繚亂的貴重首飾。 對于那些目光,慕容玉很不屑一顧,甚至就連許敬安說話,也愛理不理,一路只不斷地扯著呼延元宸說這說那,然后對儒林館內的亭臺樓閣露出頗為不屑的神色。 寧淵走早后邊,趁機在人堆里望了望,覺得有些奇怪,往日里時時刻刻都隨侍在呼延元宸身邊的閆非居然沒了影子,除了他們二人獨處的時候,呼延元宸哪怕是入宮去參加宴會,閆非作為近侍都該寸步不離才對,寧淵想了想,不禁又將目光落在了那黑皮膚的大漢勞赤身上,偏偏勞赤好像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回頭望了他一眼,只是這么一眼,寧淵便覺得心中狠狠一緊,平日里不怎么動用的周身內勁急速在經絡內激蕩起來,險些讓他失態,忙又落下目光,但是心緒里已經開始急速思考。 這勞赤絕對是個一等一的內家高手!寧淵心底駭然,怪不得能派到這金玉郡主身旁來做護衛,光是一個眼神,便險些讓他有真氣失手的狀況出現,這種攝人心魄的氣勢,他也只是在當初長公主身邊那位號稱大內第一高手的齊公公身上才碰到過。 而勞赤見寧淵居然如此快速地避開了他的眼神,甚至臉色也只是略微白了白就立刻恢復了紅潤,一雙眼睛里除了出現訝色外,更饒有興致地多看了寧淵幾眼。 他勞赤能被夏太后委以重用,守護皇室安危,自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除了一身足以分金裂石的鐵衫功罕有敵手外,常年在荒野中與野獸搏斗所練出的眼功“攝魂眼”更是一絕,此技也是從野獸中化用而來,許多兇猛的獸類都會將周身氣勢凝聚在目光上,用以震懾獵物,或者比自己弱小的對手,勞赤領悟到這個技巧后,靠著這一手挫敗了不少武功與他不相上下的高手,堪稱獨門絕技,方才他看寧淵的那一眼,雖然未曾動用全力,卻也帶了幾分氣勢了,若是尋常書生,恐怕會嚇得腳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寧淵身子只晃了晃就恢復了正常,儼然又不錯的內功修為在身。 又瞧了一眼寧淵瘦削但不孱弱的體格,勞赤勾了勾嘴角,重新正回身子。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不能小瞧大周,一個滿是讀書人的地方居然也是臥虎藏龍。 旁邊沒有人注意到勞赤和寧淵的異樣,一行人依舊眾星拱月地簇擁在慕容玉周圍,其中以寧仲坤最為殷勤,直接擠到了慕容玉身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慕容玉眼底已嫌惡非常,可看著寧仲坤身上那表示一等公世子的外袍,曉得此人身份不低,也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不然換了別人,敢這樣煩他,早讓勞赤斷其手腳以示懲戒了。 “郡主殿下,前方不遠便是我儒林館的藏書閣,此閣與翰林院的藏書閣并列我大周兩大書閣,其內藏書十數萬卷,各類典籍應有盡有,可以說僅這兩個書庫,就容納了大周千年積累的儒林圣賢之道,郡主可愿入內一觀?”許敬安說著這話,頗有自豪之氣,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地方,素來被他們視為蠻夷的下人鐵定沒有,看這位金玉郡主進去之后,瞧見如此多的典籍,想必會自慚形穢,再也說不出之前張狂的話來。 誰知慕容玉卻輕笑一聲,表情滿是不以為然,甚至輕蔑之色更濃了,道:“光是典籍藏得多有什么用,典籍藏得越多,沒人有本事融會貫通,那也是廢的的?!?/br> 慕容玉說話如此不客氣,讓許敬安又是一愣,可還不等他開口,慕容玉又吊著一雙眼睛繼續說了下去,“我大夏國土遼闊,地大物博,能人異士也數不勝數,雖說在這些不痛不癢的收藏上邊確實遜色大周幾分,但要說到儒生們的才氣,我卻不覺得你們周人會比我們下人高上多少,居然還自稱國學天下第一,當真可笑得很?!?/br> “你!”許敬安縱使有再好的脾氣,可身為大提學,被這般連番譏諷之下,終于快要隱忍不住了,不客氣道:“我卻不知原來大夏這般人才輩出,郡主的意思,是覺得在國學之道上,我周人還比不過你們夏人了?” “本郡主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蹦饺萦窈敛豢蜌?,說話反而更加得寸進尺,“這位大人,實話告訴你吧,我便是聽聞大姐說大周在儒林國學上要強過大夏,心有不忿,才特地來到貴國打算見識見識貴國的儒生們有多少本事,別看我一介女流之輩,卻是自小跟著兄長們在燕京萬學堂中進出,見證了無數飽含才學之士,哪里能讓jiejie長了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br> “如此說來,郡主殿下的意思,是覺得大夏的才學之士要比我大周儒生更有能耐,而我大周國學天下第一的名頭,則是虛名,對嗎?”就在這時,寧淵輕飄飄的聲音傳了出來。 慕容玉眼睛一瞇,落在后邊的寧淵身上,道:“你又是何人?” 寧淵上前一步,“下官儒林館掌院,給金玉郡主殿下問安?!?/br> “那你也算是這里儒生的頭了?”慕容玉饒有興致地又看了寧淵一眼,“你方才說的不錯,也可以當做本郡主就是那個意思,別的不說,光是瞧著你們這所謂儒學圣地的寒酸樣,嘖嘖……”她一面說,一面還伸出手指拂過身側的一根廊柱,露出嫌惡的表情撣了撣手指上的灰塵。 “既然郡主如此說,那下官即便明知唐突,也想同郡主辯上幾句?!睂帨Y微笑道:“郡主是否知曉,朱士行師此人的名號?” “此人乃我大夏一代文豪,本郡主自然知道?!蹦饺萦衤冻龅靡獾谋砬?。 “朱士行師雖為夏人,可起一代文豪的名聲,即便是在我大周也極其響亮,當初此人輔佐大夏皇帝,以儒學之道改革舊制,消除軍隊集權,重視民生,開考科舉,教導皇帝以儒學中的王道思想治理天下,一度讓大夏國泰民安,國力攀至頂峰,雖未曾改變大夏以武立國的根本,卻也是開創了大夏儒林思想的先行之人?!?/br> “看來朱士行師的名聲,的確很響嘛?!蹦饺萦褚詾閷帨Y是在對她吹捧,笑了幾聲,“虧你們周人自以為以儒立國,卻還要崇拜我等的先人,當真……” “如此看來,郡主是不知道,朱士行師,其實是師承我大周文壇泰斗蘇道先生之事了?”寧淵緊接著說出口的話,讓慕容玉一愣。 “有這種事?”慕容玉一頭霧水,“朱士行師怎么會是你們周人的徒弟?” “行師行事低調,郡主又少讀圣賢書,對這個中詳細不了解也是有的?!睂帨Y一面笑一面說,“當初朱士行師為了學習王道思想,特地來我大周,拜在當時的文豪蘇道先生名下,跟隨蘇道先生學習了二十載,更奉蘇道先生為父,而在行師帶回大夏的數卷典籍中,名聲最響,也最為當時夏帝看中的一本《王道論》,便是從蘇道先生的數本儒學著作中,整理摘抄而來,此事至今在我大周儒林中,都是一樁美談?!?/br> “那,那又如何!”慕容玉臉色有些難看,“就算這事是真的,那也是朱士行師青出于藍,而你們周人固步自封!” “是嗎,那敢問郡主口中萬學堂中的藏書典籍,有多少是出自你們大夏儒生之筆?”寧淵繼續問。 “這……” “我卻是知道,歷來被大夏皇上放于案邊的治國四書,《王道論》,《國策論》,《世民雜記》,《儒林正史》,全然出自我們大周儒生之手,不光如此,在兩國尚可自由通商的時候,我大周邊關最受歡迎的商品,除了糧食等物資,便是各類儒生所寫的經卷書籍,若大夏當真人才輩出,個個人中龍鳳,又何必稀罕我等固步自封之人所撰寫的東西?” 寧淵說話不緊不慢,卻讓慕容玉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郡主只覺得我儒林館簡陋,便料定了我大周人才凋零,不如大夏,實在是太過狹隘了,要知道我大周的讀書人向來不喜歡做浮夸的表面功夫,因為那有悖圣賢之道,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儒林館即便小些破些又如何,只要有歷代儒士的精神風骨在這里,這里再小再破,也是我等儒生的圣地,至于若是只單純看重氣派的表面功夫,而不追求內蘊,反而坐井觀天夜郎自大,用咱們大周的一句話俗話來說,便叫做……”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边€不待寧淵說完,呼延元宸卻很自然地將話頭接了回去,同時笑著望了寧淵一眼。 許敬安滿臉欣喜,她原本被慕容玉譏諷得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不想寧淵卻幫他狠狠出了一口氣,還順勢諷刺了一回慕容玉坐井觀天,當即只覺得痛快,理他們不遠處剛好有幾位圍觀的舉人,原本聽見慕容玉的話也一個個義憤填膺,如今瞧寧淵堵了回去,甚至開始拍手叫好起來。 而慕容玉的表情,則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寧淵話中的意思他如何聽不出來,長這么大,從來都是她譏諷別人,沒有別人譏諷她的時候,這人好大的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7章 歹毒郡主 “宸哥哥!你怎么幫著外人說話!”慕容玉狠狠瞪了一眼,又沖呼延元宸開始抱怨起來。 “我只是幫理不幫親?!焙粞釉返溃骸斑@位寧大人說的也是實情,此事太后也心知肚明,你在這里胡鬧,丟的也是我們大夏的臉?!?/br> “哼,我看宸哥哥你是在這里呆得久了,胳膊肘居然朝外彎!”慕容玉還是一臉不服氣,轉而又對寧淵道:“你這掌院,既然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還說我們燕京萬學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你們周人的儒生可有膽子同我們夏人比上一場?” 寧淵眼神一動,“郡主這是何意?” 慕容玉沒說話,只是拍了拍手,很快便從他身邊的幾名侍從里走出一個人來。 那是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長得頗為英俊,只因穿著的是尋常的布衫,又一直低著頭跟隨在一群下人當中,并沒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因此也沒人留意他。 看見這名突然站出來的青年,加上這金玉公主之前說的想要比試的話,不禁讓寧淵皺了皺眉。 “此人名為喬淼,是我此次來周的隨行,也是燕京萬學堂中頗有才學的一名青年俊杰,你們儒林館中的人,若是有膽子同他比試一場,而且能獲勝的話,那本郡主便承認是你們厲害,如何?” “只要勝了此人,就能讓郡主改變看法?”寧淵眉毛一揚,“看來這位赫連兄,也是位曠世奇才了?!?/br> “曠世奇才算不上,這位大人過譽了?!焙者B云低眉順眼地沖寧淵行了一禮,并沒有半分狂傲的樣子現出來。 “不知郡主想怎么比?!痹S敬安對于金玉郡主的突然提議也好奇起來,或許在他眼里,儒林館中人才濟濟,對方只派出一個人來,就算要比,也完全不足為懼。 “比試的內容很簡單,你們中間派出一人,同喬淼一同將《道德經》的前三篇默書出來便行了?!蹦饺萦裣胍膊幌氡愕?。 可她這番話,卻讓寧淵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因為這樣的比試,未免也太簡單了。 《道德經》幾乎是每個讀書人都能信手拈來,倒背如流的經卷,但凡是個舉人都能一氣呵成的將金玉郡主的要求達成,以這個來當做比試內容,這金玉郡主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就在眾人覺得古怪的時候,周圍又好幾個駐足觀看的舉人聽見比試內容如此簡單,立刻還是毛遂自薦起來,如果能打敗這位夏朝郡主派出來砸場子的儒生,等于是給大周長了臉面,此事如果皇帝知道了,搞不好還有重賞。 寧淵卻皺起了眉頭,金玉郡主又不是傻子,怎么會提出這樣簡單的比試,這里邊如果沒有玄機,他可不會信。 顯然許敬安也有同樣的想法,兩人都沒出聲,只是站著等待金玉郡主后面的話,而呼延元宸卻好似了解只其中的詳情一般,輕嘆了一口氣,沒出聲。 慕容玉大概是沒想到眼前這兩位儒林館官員如此沉著,她還以為看自己提出來的比試簡單,對方會立刻忙不迭地答應,又等了片刻,見寧淵他們根本不理會周圍舉人們的自薦,依舊用探尋的目光望著自己,慕容玉也覺得自己這關子是兜不下去了,只能繼續道:“不過這比試的方法,可與尋常的默書不一樣?!?/br> 果然還有玄機。寧淵心中冷笑了一聲,“還請郡主明示?!?/br> “這里可有開闊些的場地?”慕容玉卻道。 “書閣后方,有專門給學士講學用的講學場,郡主若需要,可隨我來?!痹S敬安用手一引,慕容玉也沒多說,抬腳邊走,一行人便跟著朝講學場的方向移動,而圍觀的舉人們不知道這位夏國郡主在賣什么關子,好奇之下,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講學場,慕容玉見眼前的廣場寬敞平坦,點點頭,又對許敬安說了些什么,許敬安立刻吩咐下去,不多時,四個大木圓通,幾塊木板,與儒生們平日常用的矮桌便都被人搬了過來。 周圍聞訊而來的舉人們越來越多,大多抱著一副好奇的神色,看著那兩個圓桶,不知道此地拿筒子來有何用。 寧淵等人也是一頭霧水,但慕容玉顯然沒有打算用言語說明,見東西都備齊了,他便看了那喬淼一眼,喬淼會意,走上前將其中兩個木桶倒橫下來放好,搭上木板,再將矮桌放到木板上,最后輕身一躍,竟然跳到了木板上,然后穩當當的盤膝坐下。 他這一手看得周圍不少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木板下的那兩個木桶,見木桶十分穩當,絲毫沒有要前后滾動的跡象,而坐在木板上的喬淼亦十分冷靜沉著,好似他坐著的不是一塊隨時都能側翻的木板,而是平地一樣。 “這,就是本郡主所說的比試內容?!笨匆妴添底昧?,慕容玉才帶著一股得意的表情轉過頭來,朝許敬安與寧淵道:“本郡主所言的默書,可不是單單坐著默書便行了,而是要像喬淼這樣,坐在那樣的木板上默書,期間只要是坐不穩當,跌下來的話,便是輸了?!?/br> “荒謬,郡主這根本是在無理取鬧?!痹S敬安滿臉不可置信,“這根本比的與學識毫無關系,若非經過特別的訓練,又有哪個儒生能有這樣的技巧!” 顯然許敬安對金玉郡主忽然玩出的這一茬很不滿。 “你這話便說錯了?!蹦饺萦窈吡艘宦?,道:“你們的圣賢書《道德經》中,便寫明了身為儒生,當將盤坐不動如山,運筆行云流水作為基本功,如果連一個這樣的地方都坐不穩,又何以談什么‘盤坐穩如泰山’,不是可笑嗎?你等還好意思稱自己為儒生?” 許敬安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也明白了,這金玉郡主從一開始就是來找茬的。 但是他也沒法反駁,因為所謂“盤坐不動如山,運筆行云流水”的確是道德經中對讀書人的提點要求,當然寫出這句話的圣賢,顯然用的是一種修辭手法,而金玉郡主卻掐住了這一點借題發揮,找來那顯然是特地練過的喬淼,目的就是要給儒林館的眾人難堪,畢竟一群孱弱的讀書人,誰會吃飽了撐的去當真訓練“不動如山”的功夫。 而瞧見金玉郡主居然出了這么個難題,之前還自告奮勇,妄圖上前的舉人們一個二個便又立刻消停下去了,他們可沒有能在墊著圓桶的木板上坐穩的本事,貿然出頭,丟臉不說,搞不好還會被怪罪,誰又要去觸這個眉頭。 “怎么,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你們是儒林圣地呢,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卻連默書一個道德經都不敢嗎?”見周圍靜悄悄的,慕容玉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添油加醋地又譏諷了一句,同時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將這喬淼帶在了身邊,不然還真要被這儒林館的人給戳了銳氣去了。想到這里,她還特地看了方才諷刺他的寧淵一眼,笑道:“這位掌院大人,方才你那般言之鑿鑿,說我夏人處處不如你們周人,如今我派的人已經入座了,你們這邊要是沒人敢應戰,不如就掌院大人你自己上如何,想來你既然能坐上掌院的位置,方才又那般舌燦蓮花,這區區默書,對你而言應當是毫無困難才對?!?/br> 一面說,慕容玉一面在心里笑個不停,誰讓你方才敢頂撞我,現在我便要讓你狠狠出次丑! “這……”寧淵望著那個圓桶,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慕容玉看見他的表情,心里更得意了,他以為寧淵定然會找盡理由推辭,那么自己就可以趁勢連消帶打,狠狠奚落對方一般,將剛才丟掉的臉面拿回來,“當然,你這個掌院要是沒本事的話,那就……” “好吧,既然郡主如此高看,那這比試我便接下了?!笨蓪帨Y緊接著的話,又讓慕容玉的奚落之言卡在了喉嚨里,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寧淵信步走上前,竟然真的開始擺弄起了木桶和木板,心里不禁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既然此人如此打腫臉充胖子,那么這樣也好,等會當他狼狽不堪地從上邊摔下來時,自己定要狠狠地嘲笑……慕容玉正想著待會要說的話,可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被眼前出現的一幕驚住了。 寧淵學著那喬淼坐上木板的一剎那,便因為圓桶滾動而使木板劇烈晃動起來,險些摔倒,也讓周圍的人替他捏了一把汗,不過片刻之后,那木板既然奇跡般地變得穩當了,而寧淵坐在上邊,好似也十分輕松地樣子,在面前的矮桌上鋪開白紙,用筆蘸滿了墨汁,就要開始寫字。 周圍舉人們立刻開始議論紛紛,就連許敬安也愣了愣,顯然寧淵露出這一手十分出乎他們的預料。 原本喬淼還坐在那木板上沾沾自喜,這平衡穩當的功夫可是他的一門絕活,其實這喬淼之前并不是讀書人,小時候是街頭賣藝玩雜耍的,后來被一個秀才收養,才開始讀書,他才學并不多高,考了幾年勉強才得中舉人,在萬學堂里也是泛泛之輩,如果不是碰巧被慕容玉發現了他的絕活,她也沒機會被這位君主看中,并帶來大周。 慕容玉曾經許諾他,如果當真能為夏國儒生張臉面,回去便要向太后進言,封他個一官半職,他正沾沾自喜呢,以為頭上的烏紗帽是戴定了,哪只這儒林館里也冷不丁冒出來一個與他會同一手的,一時讓他表情難看了起來。 瞧著寧淵已經開始默書了,他一咬牙,立刻也拿起筆刷刷開始寫,事已至此,他可不相信對方能有他自小練就的童子功水準,只不過是撞了大運才能保持平衡,很快便會身子一歪跌下去。 見兩人已經先后開始提筆寫字,原本議論紛紛的環境逐漸變得安靜起來,大部分人都將好奇的目光,投在墊于木板下的圓桶上,只有那勞赤,一直瞧著寧淵的背影,似乎看穿了什么一般,露出了然的笑容,卻沒說話。 呼延元宸也眼神淡然的站在那里,仿佛絲毫不為寧淵擔心。 道德經是一卷長書,雖然只是默書前面三篇的內容,以尋常人寫字的速度沒有小半個時辰也完不成,瞧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寧淵依舊在那里巍然不動,而喬淼身下的木板,卻開始小幅度地晃動起來,木桶也呈現出了要滾來滾去的跡象。 再看坐在板子上的喬淼本人,也已是大汗淋漓。 慕容玉臉色瞬間難看了。 不過好在喬淼雖然體力不支,卻沒有從上邊跌下來,依舊咬著牙將該默書的內容都默書完成了,而寧淵也在同一時間放下了筆,兩人先后從木板上跳了下來,失去了平衡的木板,立刻與擺在上邊的矮桌一道翻落,可以看出要維持平衡該多難。 “真是想不到,大周果然人才輩出,當真好得很!”慕容玉如意算盤打了水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才說出這么一句話,兩人雖然最終都沒有從木板上跌下來,但一勝一負已經相當明顯了。 旁的不說,單看寧淵從頭到尾一動不動,而喬淼后期卻開始不住晃動的模樣,就是寧淵略勝一籌,更別說兩人默書出來的內容,寧淵從頭到尾的字跡都十分清雋,但那喬淼,一開始也寫得一手好字,可惜從中段開始,字跡便歪歪扭扭起來,到了最后幾句,更潦草得像是鬼畫符,仿佛是匆匆趕完的。 這也不能怪那喬淼,雖然保持平衡是他的絕活,那也是在不分心一心二用的情形下,要維持木板上的平衡,已經是十分耗費心力與體力的一件事了,更別說還要一面默書,他的木板會晃動,也正是因為到了后期體力不支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