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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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淵也著意看了婉儀郡主幾眼,都說女大十八變,從幾年前在江州見面時相比,婉儀郡主近乎是換了個人,少女的青澀感已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介于青澀與成熟之間的風韻,不會讓人覺得下流,又剛好能勾起血氣方剛的男子們那股與生俱來的占有欲。 長公主帶著兩位郡主的出現,加上在場果真又不少適齡青年,看來寧仲坤方才所說的沒錯,今日這場司空玄的成人禮,長公主還真有要趁機會給婉儀君主指婚的念頭,并且在這些躍躍欲試的世家子弟看來,所謂的成人禮儼然已經不如成為皇親國戚的機會重要了。 只是在那些青年俊杰們炙熱的目光中,寧淵卻總覺得婉儀君主的眼神縱使不自覺往自己這個方向飄,而每當他正過臉去想要確認時,所捕捉到的,也只有婉儀君主急速躲開的眼神。 “逸才,若你今日能成功讓婉儀君主屬意于你,等你二人結為夫妻,爹往后的衣缽,也可以放心傳與你了?!痹跁龅牧硪贿?,寧華陽一手拍上寧逸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父親切莫如此說,娘親喪期未過,逸才實在不宜摻合談婚論嫁之事?!睂幰莶乓贿叧雎暡煌床话W地婉拒了一句,一邊悄然看了坐在他身邊的寧烈一眼。 寧烈卻一言不發,只悶頭喝酒,好像全然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一般。 “好孩子,也是你娘親福薄,失足墜江以至于尸首連現在都還沒找到,但那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又如何能影響到你的終身大事,你娘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是會理解的?!闭f完,寧華陽還對寧烈道:“烈兒,你說是不是?” “父親說得對,大哥實在不用放過這次機會?!睂幜业酱藭r才抬起頭,淡淡道:“婉儀郡主國色天香,哥哥又一表人才,仕途正順,我若是年紀同哥哥一樣,想必也會同哥哥爭上一爭?!?/br> “這……弟弟你也太恭維我了?!睂幰莶琶碱^輕皺,不知為什么,寧烈的言行雖然挑不出刺,可他總覺得對方對自己的態度不太對頭,也不像從前一般親近自己了。 “烈兒,你也不要怪父親偏心,實在是你哥哥虛長你幾歲,已到了婚配之齡,為人也穩重,適合迎娶婉儀君主那樣端莊的女子,等過幾年,你年齡再大些,也不似現在這般浮躁了,為父定然會為你尋一個配得上我們寧國公府的好人家?!睂幦A陽似乎也察覺到了寧烈的不對頭,可也只當是他在嫉妒,出言安撫道:“你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向來不錯,可不要為了此事生出隔閡來才好” “父親言重了,我和哥哥之間哪里來的隔閡可言?!币酝偸谴蟠筮诌值膶幜?,如今居然規規矩矩向寧華陽行了一禮,“我知道以我的性子對那婉儀郡主是絕對伺候不來的,郡主選夫婿,的確是再沒有比哥哥更適合的人選了?!?/br> “你明白就好?!睂幦A陽看寧烈竟然如此明白事理,也沒有多說。 此時司空玄已經向皇帝和皇后祝完了酒,等于已是行完了成人禮,在四面八方一陣賀喜的聲音中,皇帝抬起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在場諸人安靜,然后才道:“玄兒曾離宮數年,當年的垂髫小兒,不料再回到朕身邊時已是個成年男子,實在讓朕高興得很,如今也有許多京中的年輕俊杰在場,光是飲酒也顯得無聊了些,不如來行個酒令如何?!?/br> 皇帝開口,眾人哪有不允的道理,于是一個二個紛紛行禮贊同,隨即一大臣道:“不知皇上想行何酒令?!?/br> 皇帝沒說話,只看了司空玄一眼,司空玄微微點頭,忽然從身邊的下人手里接過一桿木槍,脫下身上莊重的外袍,只穿了一件短打勁裝躍入了場中,手中木槍十分花哨地轉了兩個圈,再重重地剁在地上,贏得周圍一陣喝彩連連。 “玄兒回宮后,朕對他在外邊練就的一身槍術十分贊嘆,現下在場亦有如此多華京中的年輕俊杰,不知有沒有人愿意出來同玄兒過上兩招,然后以猜輸贏來行酒令,贏家不用飲,輸家罰三杯,列位愛卿以為如何?” 這是要比武?一時下邊許多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弄不懂皇帝在想些什么了。 他們以為皇帝如果要借著今日的機會給婉儀郡主挑一名夫婿,怎么都該選才高八斗的那一類,畢竟大周向來是以儒林治天下,儒生的地位也一向很高,可看現在皇帝的意思,竟然是要比武? 難道將來給婉儀郡主選的丈夫,是要選一個武夫不成? 想到這一點,原本一些自恃滿腹經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們頓時便歇菜了,一些將門子弟卻開始躍躍欲試起來,當下便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跳出來,也從下人們推出來的兵器架上選了一桿木槍,對著司空玄擺開架勢。 二人相繼喝了一聲,隨機便開始你來我往地斗了起來,那青年也出身在將門世家,使出的是軍隊中十分常見的虬龍槍法,槍路穩重扎實,不動如山,以不變應萬變,相比起來,司空玄的槍路卻要靈動許多,像一條游蛇一樣,圍著那青年不斷游走著,一面出招一面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司空玄的槍術曾是呼延元宸手把手教的,又練得勤快,身手早已和周石不相上下,那青年功夫雖然不錯,可二人相比還是要差上那么一些,最終被司空玄尋到一處破綻,挑飛了他手里的木槍,敗下陣來。 圍觀的人們不禁又發出陣陣喝彩聲,猜司空玄勝的掌聲如雷,而猜那青年勝的,則一面露出惋惜的表情,一面將罰酒喝下去。 比武精彩,皇帝也看得興致高昂,立刻道:“可還有人愿意上來,若是能贏過玄兒,朕重重有賞!”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別說興許還能將婉儀郡主娶回家,下邊那些因為看了一場打斗而被激得同樣心血澎湃的公子哥們便一個接一個地蹦了出來,可惜,興許是常年的京城生活太過安定,他們中有些本事的,能像第一個使槍的青年那樣,同司空玄過個幾招,沒本事的,甚至一個照面就能被司空玄一槍掃得屁滾尿流敗下陣來,十分沒用。 皇帝期初還看得津津有味,可漸漸的,當他發現這么多的貴族子弟竟然沒有一人能擊敗司空玄后,臉色便有些不自然了,還有些尷尬地往長公主的方向瞧了一眼。 長公主果真面色陰沉,看得皇帝心中微嘆了一口氣。 婉儀郡主得長公主看中,可她的婚事也是長公主心中的一塊心病,會借著今天這場面,用比武招親的方式來選出一個恰當的人選,也是無奈中的辦法,可如果最后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把司空玄打下去,那可如何是好,雖然對于自己的皇子武藝高強他當然喜聞樂見,可這些貴族們養出來的兒子未必也太沒用了吧。 皇帝正這么想著,忽然又見著一個身姿筆挺的青年站了出來,挑了一柄木劍后,緩步走到司空玄面前。 “景逸這小子在想些什么,莫非他當真是想娶婉儀郡主不成?”看見這一幕,寧淵不禁在額頭上揉了揉,他一直覺得,讓景逸避開上一世那般糟糕下場的方法,就是別讓他和婉儀郡主有所牽扯,只是如今這場面瞧起來,事實正一步一步在同上一世的歷史重合。 顯然景逸的出現也讓皇帝眼睛亮了一下,曾經景國公就同他商量過景逸和婉儀郡主的婚事,可每次還不待他下至賜婚,這位景國公世子就會腳底抹油溜得一干二凈,皇帝也一直以為景逸對婉儀郡主沒意思,可眼下景逸竟然主動站了出來,莫非是轉了態度了?其實論起身份,景逸和郡主是最門當戶對的,如果他們二人的事情能成,長公主必然滿意,他也能放下心里的一塊大石頭。 那邊,景逸和司空玄之間也相互擺開了架勢,在寧淵的記憶里,景逸從前是不懂武功的,而現在軍隊歷練教會了他許多從前不會的東西,如果說司空玄的槍是一條靈活的游龍,那景逸的劍就是盤旋的靈蛇,一時間二人竟然斗得不分上下。 當然論起武藝來說,景逸顯然是要比司空玄差上一點,不過因為之前司空玄已經打過了好幾輪,體力不濟,才讓二人斗了個平手,又是幾個回合之后,司空玄抓住機會,槍尖一抖,震開了景逸護在身前的劍刃,槍頭直指對方的喉嚨,剛要喊出一句“你輸了”,可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面對司空玄的槍尖,景逸竟然連退也不退,反而直挺挺地抬步上前,用自己的喉嚨撞了上去。 司空玄嚇了一跳,來不及思考景逸為何會做出這般危險的動作,只能勉強用腕力在最后關頭將槍尖錯開,木質的槍刃擦過景逸的脖頸,擦出一條明顯的紅痕,而就在這時,景逸趁著司空玄分心的當兒,將被擋開的劍刃又收了回來,重重敲上司空玄的手腕。 司空玄悶哼一聲,手中長槍居然被景逸打落在了地上。 勝負已分。 司空玄無奈地看了景逸一眼,然后又沖著婉儀郡主的方向投過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撿起長槍退出了場地。 婉儀郡主原本正在幫長公主按摩肩膀的手,也在司空玄敗陣的那一刻停了停,牙齒輕輕咬住下唇,眼底閃過一抹失望的情緒。 “好!很好!”雖然自己的兒子被打敗了,但皇帝還是樂呵地拍起了手掌,“景世子當真好功夫,景國公后繼有人啊,好!好!” 景逸一言不發地朝皇帝行了一禮,隨即便轉過身,等著下一個要來挑戰他的對手。 但一時間下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再沒有一個人上場。 大家又不是傻子,剛才那一幕也都清楚明白,景逸原本不是司空玄的對手,他能贏,壓根就抱著一種不要命的打法,如果方才司空玄的槍頭偏慢了一寸,那景逸就算不被穿吼而亡,也會變成啞巴,這種瘋子式的打法誰敢挑釁,如果一不小心誤傷了人家,那可是景國公世子,景國公唯一的獨苗,國公大人的怒火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可就在眾人都覺得不會有人再上去觸霉頭,今日贏家鐵定是景逸了的時候,卻又有一名白衣飄飄的年輕公子走入了場中。 白衣公子的出現讓下邊頓時爆開一圈一圈的議論。 “哎呀,是寧國公家的公子呢?!?/br> “奇怪,這寧逸才不是文臣嗎,我從未聽說過他會武功啊?!?/br> “景國公府對上寧國公府,搞不好會是一場好戲呢?!?/br> …… 寧逸才從腰后抽出一柄折扇,張開抖了抖,然后對景逸一抱拳,“景公子,當真久仰了?!?/br> “廢話少說?!本耙輳埧诒闶指纱?,“趕緊挑一件趁手的兵器,莫要浪費時間?!?/br> “不瞞景公子,兵器其實已經在我手上了?!睂幰莶庞侄读硕妒掷锏恼凵?,“其他東西我都用不趁手,想來不過一柄折扇,不算違規吧?!?/br> “自然不算?!笨淳耙莸哪雍孟裢耆珱]有廢話的心思,右手挽了個劍花,左手比了個劍指,劍身一抖便直朝寧逸才刺去:“看劍!”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1章 趙沫現身 寧逸才身子一側,躲開景逸的箭尖,然后并攏折扇,扇骨朝景逸的手腕敲過去。 寧逸才在外邊一直以溫文儒雅的文臣形象示人,極少人知道他居然還身懷武藝,這二人一斗起來,看得周圍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包括跟著來的寧仲坤。 在從皇帝嘴里知道居然是要比武后,寧仲坤便知道自己沒戲了,他文墨就算不精,多少還是會一點,可武藝卻是一竅不通,別說與人對打,就連劍恐怕都拿不起來。當然在認為自己沒戲的同時,他同樣也不看好寧逸才兩兄弟,就算寧烈習武,可也沒厲害到哪里去,加上庶出的身份,同婉儀郡主根本有云泥之別。 所以,在看見寧逸才居然能和那個戰勝了司空玄的景逸打得不亦樂乎后,寧仲坤險些驚掉了下巴。 寧仲坤是個奇跡自私自利的人,通常只要他得不到的東西,都會有一種別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態,但有時候這種心態也會因為對象是誰而改變,譬如說現在,與其讓寧逸才那家伙得了優勝癩蛤蟆吃上天鵝rou,還不如景逸旗開得勝,至少從身份上來說,景逸也勉強當得起。 景逸很快便發現,寧逸才的功夫其實不如自己,他能和自己糾纏這么久,多數似乎占了身法迅速動作靈巧的便宜,只是幾個回合下來,他再靈巧的身法,也不禁因為體力的消耗而逐漸變慢,景逸深吸一口氣,忽然間逮住了一個機會,揮劍橫掃,就想將寧逸才手里的折扇打掉,取得勝利。 可在這一剎那間,寧逸才的臉上卻忽然露出一抹譏笑,竟然躲也不躲,反而將折扇抖開,迎著木劍的劍刃而來。 想以紙質的扇葉來對抗木質的劍刃,這人是傻了不成,景逸正疑惑著,哪知在扇葉和劍刃接觸的那瞬間,異變突起,景逸瞳孔一縮,親眼見著對方手中折扇的扇骨里忽然伸出一截金屬刀片,鋒利得帶出一股寒光,那寒光只晃了兩晃,景逸手中的木劍就斷成了兩截。 “啪嗒”斷掉的劍身落到青石地面上,兩個人的動作也隨之頓住。 “景公子,你輸了?!睂幰莶胖匦抡竞?,笑道:“景公子武藝了得,逸才純屬僥幸,承讓?!?/br> 景逸一雙眼睛里好似要噴出火來,剛想斥責寧逸才暗藏武器作弊,可定睛一看,他手里的折扇還是那柄折扇,平平無奇,哪里來的什么刀片。 “寧公子怕是弄錯了,劍柄還在我手里,武器未離手,輸贏未分,還請不要得意得太早?!闭f完,景逸竟然窩著那柄只剩下半截的斷劍,又攻了上去。 寧逸才本以為斷了景逸的劍便能讓他放棄,哪知對方少了半截兵器還能這般不依不撓,不禁也有些惱怒,而這一回景逸似乎是看出了他藏在扇骨里的機關,學精了,招招避開他的扇葉,不禁也讓寧逸才覺得有些棘手,二人一時之間又打得難舍難分起來。 不行,我武學本就不精,這樣下去搞不好還會落敗。很快,寧逸才便覺得自己體力有些不止,他今日可是帶著企圖心來的,娶到婉儀郡主不論對于地位還是仕途來說都有百里而無一害,今日他必定要取勝,見景逸依舊小心著他手中的折扇,寧逸才眼珠子一轉,忽然裝作腳下無力踉蹌了一下,接著身前露出一大塊空門。 景逸到底還是江湖經驗淺了些,立刻露出喜色,也不疑有詐,斷劍一揮便朝著寧逸才的空門攻來。 好機會,寧逸才等的便是這一刻,等景逸近了身,他握著折扇那只手的手腕轉了個弧線,扇葉不偏不倚地朝著景逸的小臂割去。 既然握著把斷劍你都能繼續比,我便讓你的手傷得再也拿不住劍,寧逸才眼里寒光一閃,速度又快了幾分。 “糟糕!”到這時,景逸才發現寧逸才的企圖,可現在要抽身避開也已來不及了,他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著一種兩敗俱傷的態度,手中的斷劍一往無前地朝寧逸才胸口撞去。 “認輸吧!”寧逸才一聲低笑,在扇葉劃向景逸小臂的同時,啟動了藏在扇骨里的機關。 咔噠一聲,聲音微小清脆,那是機關啟動時的響聲,寧逸才信心滿滿,就等著景逸手臂吃痛而丟開手中木劍的模樣,但剎那間他就覺察到不對了,機關分明已經啟動,可扇骨上什么東西都沒彈出來! 而此時,景逸的斷劍距離他的胸口已經近在咫尺,在景逸一聲“你輸了”的喝聲中,在寧逸才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斷劍猛地撞上他的胸口,這一下力道極大,就算是木劍不可能穿胸而過,也將寧逸才撞得吐出一口血,倒飛了出去。 “好!”看見寧逸才輸得難看,寧仲坤不禁重重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 寧華陽猛地站起來,沖出去扶起地上的寧逸才,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勢后,怒目對景逸道:“景世子與逸才到底有何冤仇,竟然要下這樣重的手!” “呸!你這話還說得當真不要臉!”被寧逸才的暗器暗算得差點打輸,景逸也正在氣頭上,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努力裝出來的沉重冷靜模樣也跟著破了功,指著寧華陽的鼻尖大罵道:“你怎么不先問問你家這位公子都耍了些什么把戲,竟然在扇子里藏暗器,如此不光明磊落之人我又為什么要手下留情!” 周圍的人聽見寧逸才居然在扇子里藏有暗器,一時議論紛紛。 寧華陽臉色尷尬非常,也察覺到了皇帝投來的不悅的目光,立刻乖乖閉了嘴,扶著寧逸才又撿起那把折扇灰溜溜下去了。 “父親,我本該不會輸的,結果那扇子的機關忽然不靈了……”寧逸才靠在寧華陽身上穿著粗氣,蒼白的臉上滿是疑惑。 “不靈了?”寧華陽也詫異萬分,他之所以對寧逸才抱有信心,便是將扇子上那機關當做殺手锏,“那機關分明是找了能工巧匠新制的,怎么竟壞得如此之快,莫非是那些工匠在偷工減料?” “也許只是一次意外罷了?!睂幜以谶@時插進話:“哥哥受了傷,還是莫要動氣,安心歇息才是?!?/br> “不錯,那景世子下手當真不知輕重,若你出了什么差池,我定要同景國公府沒完?!睂幦A陽一面說著,一面從懷里摸出了些以防萬一的金瘡藥,就著水給寧逸才喂下去,寧烈見他們二人一時用不著自己,隱約露出一記細不可查的冷笑,重新坐得端正,繼續欣賞場內比武。 寧逸才之后,隔了片刻都沒人上場,皇帝見狀,只當景逸是贏了,大笑道:“好,好,當真是英雄出少年,當年景國公便是軍中豪杰,現下世子也如此杰出,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景逸被皇帝夸得臉色一紅,忙單膝跪地行禮,皇帝側眼看了一眼長公主,見長公主對他滿意地點點頭,皇帝也像松了一口氣,剛打算開口順著這股氣將要給婉儀郡主賜婚之事說出來,結果話都到喉嚨口了,冷不丁被一陣長笑聲打斷,“景世子好功夫,可愿與我切磋切磋?” 那聲音清朗中帶著股豪邁之氣,中正綿長,可以聽出說話之人有些內功修為,一時間許多人都側過目光,朝聲音的源頭看過去,見著不遠處的回廊上,有三個人影正緩緩走來。 走在最前邊的是一個虎眉長須的老者,老者須發皆白,走起路來卻虎虎生風,看得出年輕時一定是一員猛將。老者身邊跟著一中年婦人,婦人妝容素凈,穿著也簡單,顴骨高高的,一雙眸子神色平靜無波,仿佛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般,至于婦人身后,還跟著一名白袍青年,青年身量很高,肩寬腰窄,皮膚白皙,一張臉更是俊美絕倫,烏黑的長發只簡單在腦后綁了個馬尾,隨著他的步伐而搖曳著,顯得十分瀟灑。 方才說話的便是這名青年,看清楚青年的容貌后,在場的文臣們一臉莫名其妙,武將們卻都站起來客套地拱手問好。寧淵原本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結果當他看清老人身邊婦人的模樣后,立刻便了然了,以至于再看清那青年的長相,又瞟了一眼景逸僵硬的表情,不禁搖了搖頭。 “當真是熱鬧,除了景世子,眼下軍中雙杰中的另一杰趙將軍也到了?!敝x長卿在寧淵耳邊道:“現下可有好戲看了?!?/br> “原來那位白衣公子,就是謝兄方才所說的那什么軍中雙杰之一?”寧淵轉頭問道。 “我也是在翰林院里當了掌庫史,閑來無事讀了讀近來軍隊的編制文書才知道的,那個趙將軍是京城里老趙將軍的孫子,原本是被老趙將軍擔保進的軍隊,剛開始只是百夫長,不過此人善于謀略,習武也快,在幾次剿匪中立了大功,軍銜也扶搖直上,只是他一直呆在軍隊里,出名也在軍隊,不常顯露于人前,所以很多文臣都不認得他,這好像也是他當上偏將軍以來第一次回京?!?/br> 寧淵摸了摸鼻子,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原本他還想向謝長卿說一說他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關系,可眼下聽謝長卿一言,同是武安侯府出來的,一個已是將軍,一個好不容了中了舉人最后還落得終身不能參考,實在是丟臉得很,讓人羞于啟齒。 他又把目光挪向那青年,原本只是聽到傳言說寧沫跟著二夫人回娘家之后改了姓,不料竟然是真的,從前他還是“寧茉兒”的時候,作女子打扮便已經很亭亭玉立國色天香,現在換回男子衣衫,除了五官依舊標志,竟一點找不出從前他刻意裝出來的那股媚態了,倒還真是一個英氣逼人的年輕將軍。 那邊姍姍來遲的老趙將軍帶著趙氏向皇帝行了禮后坐下,這邊趙沫卻徑直步入場地,雙手負后,對景逸揚了揚眉,“景世子可敢同我比過?” “你怎么會在這里?”景逸硬邦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