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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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著寧如海睡下,嚴氏才從屋子里退出來,她想了想,對身后的徐mama道:“徐mama,你隨我去一趟湘蓮院?!?/br> 湘蓮院里,唐氏正坐在日頭下替寧淵納鞋底,寧馨兒在一邊的石桌上鋪開了好幾張宣紙練字,一些寫好了的字帖被放在一邊,字體看上去飄逸靈動,顯然在寧淵的教導下,寧馨兒在書法上已經小有所成,壓根看不出來那些字是出自一個不滿十歲的女娃娃之手。 寧馨兒一連練了好幾張紙的字,總算是寫得累了,她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湊到唐氏身邊,搖著唐氏的手臂道:“這幾天娘總是在給哥哥納鞋底,都不給馨兒做新衣裳了,娘真偏西?!?/br> 唐氏失笑,“你這丫頭不是最喜歡你哥哥了嗎,怎么現在倒嫉妒起他來了?!彼斐鍪种冈趯庈皟侯~頭上點了一下,“你不知道,過了年你哥哥就十五歲了,正是身體長得最快的時候,這鞋也是幾個月一換,我要是不多做幾雙備著,到時候你哥哥沒鞋穿,興許你又要來埋怨娘不會照顧你哥哥?!?/br> “馨兒才不會嫉妒哥哥呢?!睂庈皟罕惶剖洗恋媚樕患t,“娘你也教教馨兒怎么縫吧,總看哥哥替馨兒補衣裳,馨兒也想親手做幾雙新鞋送給哥哥?!?/br> “你這丫頭,不是最不喜歡學女紅了嗎,怎的為了你哥哥倒肯了?!碧剖嫌终{笑了一句,“想學就去拿針線包來吧,娘這就教你?!?/br> 寧馨兒立刻滿臉歡喜,蹦跳著去了,唐氏對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咬斷嘴里的絲線,放在遠處看了看最新做好的這雙鞋底,滿意地點點頭,放在身邊的竹筐里,又拿起一塊棉布準備繼續,這時她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未等她抬頭,院子的大門已經被推開了,嚴氏領著徐mama與好幾名婢女走了進來。 唐氏一愣,嚴氏速來對她的院子不聞不問,與她也沒有什么交集,上一次到這里來還是在去年冬天同柳氏一道的時候,雖然心下疑惑,可還是立刻站起來對嚴氏福了一禮,“妾身見過大夫人?!?/br> “meimei不必多禮?!眹朗现t和地笑了一下,目光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meimei這里還是那么干凈雅致,想來平日里meimei的日子過得也清閑了?!眹朗弦贿呎f,一邊走到那處石桌邊,望著寧馨兒寫過的字帖,奇道:“這書法字體靈動,久聞meimei頗通詩書,莫不是meimei寫的?” “大夫人過譽了,那只是馨兒的涂鴉之作,哪里登得上大雅之堂?!碧剖厦媛痘炭种?,此時寧馨兒也拿著針線包從屋里出來了,見著院子里一下多了這么多人,她蹦跳的雙腳忽然間便頓住了,表情也變得有些怯生生起來,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 “馨兒,還不快見過你母親!”唐氏提醒了一聲,寧馨兒才對著嚴氏僵硬地屈了屈膝蓋,然后迅速跑到唐氏背后,竟然是想躲著。 對于寧馨兒這般失禮的行為,嚴氏不以為意,她慢條斯理地在石桌邊坐下,拿起寧馨兒寫過的一張書法,道:“馨兒字是寫得極好,不過meimei,大家都是服侍老爺的人,有些話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女子無才便是德,馨兒一個女兒家,習得這么多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去考功名,反而還容易招人閑話,有這等空閑,還是要多在女紅上下功夫才好?!?/br> “大夫人教訓的是?!碧剖系兔柬樠鄣貞?,“往后我會多加管家馨兒的?!?/br> “meimei說哪里話,你是她的娘,我也是她的母親,這管教一事我身為嫡母,自然是責無旁貸的?!眹朗想p手交疊著放在身前,溫和地笑道:“此番我過來,便是想要帶馨兒上我院子里住幾天,我已經將江州城最有名聲的繡娘孫氏請入府中,請她為咱們府的小姐提升女紅技藝,經過萍兒的事情后,外人難免多少會議論咱們府上小姐的閑話,為了應對這樣的流言,咱們府上的小姐,也該要多培養些本事,掙一掙名聲才好?!?/br> “這……住到大夫人的院子去?”唐氏不禁回頭看了寧馨兒一眼,見寧馨兒不斷對她搖頭,她眼神一定,抿嘴道:“馨兒年紀尚小,個性也有些頑劣,貿然住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去,興許會沖撞到大夫人,若只是為了學習女紅,這搬來搬去的也麻煩,不如每日到學的時候,我將馨兒送去,學完了,再將她接回來可好?” 嚴氏盯著唐氏的臉看了一會,忽然笑了,只是她笑聲溫婉,說出來的話卻讓唐氏心中微微發寒,“meimei,我想你或許是弄錯了,我方才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告訴你我的決定,而不是來和你打商量的?!?/br> 唐氏一愣。 “何況我若是沒記錯的話,老爺曾經說過,讓meimei你沒事不要隨便踏出湘蓮院一步吧?!眹朗陷p掩住嘴,“這些年來meimei一直規行矩步,甚少出門,何以要每天早上將馨兒送到我那里,晚上再接回來,既麻煩了meimei,又忤逆了老爺,meimei難道不怕老爺發現了追究嗎?” “我……” “所以事情就這么定了,我那里的一應吃穿用度都要好些,興許馨兒在我那里住上一段時日,都不想回來了呢?!眹朗险f完,也不待唐氏回應,側目看了徐mama一眼,徐mama會意,立刻上前,抓住寧馨兒的胳膊就將他從唐氏背后拽了出來。 “不!娘!我不去!我不去!嗚嗚……”寧馨兒大聲哭鬧起來,不斷掙扎著想擺脫徐mama的鉗制,唐氏心急之下也想起身上前,卻又被另外兩個身強力壯的粗實婆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大夫人,你怎么能這么做!”唐氏急了,也顧不得禮數,對嚴氏喝道:“馨兒明明不想去,哪有這樣強人所難的道理!” “我自然是同你講道理,才會親自走這一趟,不然meimei你當真愿意我會花這些功夫來同你廢話嗎?!眹朗险f完這句話,便不再理唐氏,自顧自地起身朝門外走去,徐mama一手拽著寧馨兒,一手捂住她的嘴跟在后面,唐氏則被那兩個粗實婆子架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寧馨兒哭鬧著被他們帶出了院子,直到寧馨兒的哭聲再也聽不見了,那兩個婆子才松開唐氏,將她推倒在地上,揚長而去。 唐氏失魂落魄地癱坐在那里,怔怔望著敞開的大門,半晌,兩行清淚才順著她的眼角無聲淌下…… 080 呼延無賴 是夜,一燈如豆。 寧淵合上最后一本賬冊,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從這些李栓呈上來的賬目上看,內容與記載和寧府帶出來的那本完全沒有區別,而且這幾本賬冊已經有些泛黃潮濕,明顯是許久未曾被碰過了,應當不是偽造的,何況他此番是突然前來,這樣短的時間里,也沒人有本事準備好齊全的假賬來給他看。 因此只有一種解釋,這些賬本是真的,并且毫無貓膩,也就是說,香河鎮的田莊的確已經好幾年沒有出產過糧食了。 寧淵低垂著眼睛,這很出乎他的預料,他會借著這次機會向寧如海提出來香河鎮,可不是真的來勞動思過的,而是想來探查一番大夫人的底細。 此事別人不知道,寧沫卻悄悄同她說過,她這些年暗地里留意發現,大夫人對外雖然一貫裝出簡樸賢惠的模樣,其實生活分外奢靡,光是每日所用補品都要吃掉數十乃至上百兩銀子,何況給嫡子寧湛養病也是一筆巨大的花銷,這樣多的錢,卻從沒算進過寧府開銷的流水里,也就是說,大夫人有一筆來路不明的私錢。 寧淵沒想過那會是大夫人娘家的貼補,因為從出身門第來看,嚴氏甚至比起柳氏還有些不如,柳氏出身商賈,娘家富甲一方,在當地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嚴氏,不過是個江湖世家的女兒,不算富庶,也沒有名聲,只不過是在幾十年前大周與大夏的一次交戰中,幫助過大周軍隊立下功勞,才得朝廷體恤,家主有個了不痛不癢的貴族封號,嚴氏也正是因為在那次交戰中陰差陽錯救過寧如海的命,后來才被寧如海第一個娶入府中,坐了正房。 娘家不可能有貼補,府上的賬目又沒有流水,要能源源不斷弄到數目龐大,又不被人察覺的私錢,渠道其實并不多,最方便的自然是借著管理之便中飽私囊,因此寧淵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了香河鎮上。 香河鎮的田莊曾經是寧府最能進賬的一處私產,可這幾年的功夫卻急轉直下,還查不出頭緒,便已經很讓人起疑了,而且田莊上的事務一直是嚴氏在打理,就算因為為了照顧寧湛,而被柳氏篡權的那段時日,她也沒有將這些東西全然交托給柳氏,何況柳氏素來依附于她,即便真知道什么,也一定會睜只眼閉只眼只當看不見。寧淵懷疑,如果香河鎮不是因為無糧出產,而是這些年的出產被嚴氏私自扣下了,那么這一切就能說通了。 只是,眼前的賬冊與今日入鎮以來的所見所聞,又將他的這番懷疑打得煙消云散。各種各樣的事實告訴他,香河鎮是實打實沒有糧食出產,哪里來的私扣。 寧淵搖頭苦笑了一下,也是,他之前的想法的確過于天真了,曾經的產糧大鎮忽然顆粒無收,寧如海不可能不聞不問,定然也會派人探查一番,中飽私囊這樣大的事,牽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不可能瞞得密不透風,既然什么都沒查出來,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壓根就沒有這回事。 但若不是通過這個方式,嚴氏平日里奢靡的銀錢又是從哪里來的,難不成她還會變出銀子來嗎? 寧淵正沉思著,白檀端著個托盤進來,“少爺,晚飯已經備好了?!?/br> 托盤上放著一碗顏色暗沉的米飯,還有一個小砂鍋,里面悶著一只干瘦的仔雞。白檀一面將筷子遞給寧淵,一面抱怨道:“這都是什么破地方,只有糙米就算了,問了那李栓半天才拿了這樣瘦的一只雞出來,少爺湊合著吃一些吧,趕明我讓周石上外邊的小河抓魚去?!?/br> “這里不產糧食,都要拿府里下撥的貼補度日,那里還有余糧喂家禽,恐怕這雞都是李管事留著想自己吃的呢?!睂帨Y倒不覺得奇怪,而且他向來很能吃苦,也不在乎伙食如何,只是現下他心情不佳,倒沒有什么胃口。 “你們給呼延兄送過晚飯了嗎?”寧淵忽然問道。 “哎呀?!卑滋窗胙谧∽?,露出驚訝的表情,“我忘了呼延公子也在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算了,你去忙別的吧?!睂帨Y站起來伸展了一番胳膊,將托盤端起來道:“我把我這份給他送去就成,正好我沒有什么胃口,也想走動走動,柴房在哪?” 偏門邊的柴房,不過是一間靠著圍墻用磚石砌起來的,極為狹小的屋子,若是住人恐怕往里邊擱上一張床都嫌擠。寧淵端著尚還散發著余溫的飯菜,敲了敲門,喚道:“呼延兄?” 哪知回答他的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這里?!?/br> 寧淵抬頭去看,呼延元宸也正從屋頂邊緣探出半個身子來,對他招了招手,“我還正想去找你,你倒先來了,另一邊架了梯子,你先上來吧?!?/br> 寧淵弄不清楚呼延元宸為什么沒事總愛往房頂上跑,當他順著呼延元宸所說的梯子爬上去時,發現呼延元宸居然用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石塊在房頂上搭了個簡易的圍爐,生了團火,好幾條魚插著木棍在火上烤得油光泛亮。 “你怎么能在柴房上生火!”寧淵被眼前的架勢嚇了一跳,“這要燒起來怎么辦???” “放心,我在下邊墊了水草,那水草最是耐熱,燒不起來?!焙粞釉房聪驅帨Y手里端的東西,笑道:“你是特意來給我送飯的么?!?/br> “原本是的,不過現在看來是我白費功夫了?!睂帨Y望著那幾條烤得火候正好的魚,“你從哪里弄來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