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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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微微一頓,下一刻卻認真的看向女兒,從小到大,這孩子從來只把自己當男孩,這還是頭一次,文麒用女兒來自稱。李氏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扶著他的頭發說道:“當年你還未出世的時候,你爹爹便起好了名字,若是男孩便叫文麒,若是女孩便叫文萱。若是男孩,我們便好生教養著,讓他能夠光耀門楣?!?/br> 說到這里,李氏又是滿懷愧疚,如果不是賀鐘明早早的去了,他們那里需要玩這一出男扮女裝:“若是女孩,就得嬌養,給你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等到了年紀,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不指望你嫁進高門,但未來女婿一定要找一個上進有出息,對你好的?!?/br> 賀文麒聽了更是在心中嘆氣,握緊李氏的手,忽然笑著問道:“那娘親覺得,女兒將來有可能嫁的風風光光,找到那樣一個好的夫婿嗎?” 李氏臉色一變,咬牙說道:“為什么不行,我的女兒聰明伶俐,長得也好,到時候你老爹留下的東西,都給你當做陪嫁,誰敢對你不好?!?/br> 賀文麒卻搖頭說道:“娘親心中向來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嗎?世上男子多薄幸,若是我有強勢的娘家,或許男子還會給幾分體面,但如今我們孤兒寡母,即使有大量的嫁妝帶進去,將來恐怕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br> 見李氏臉色難看。賀文麒繼續說道:“雖說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此,但真要是家世良好有上進心,對待妻子還能一心一意的,恐怕也輪不到女兒。這些年來,女兒冷眼看著,身為女兒身十分不易,幾位伯母何嘗不是如此,他們尚且父母雙全,有兒有女傍身,還要忍受小妾和庶出子女的存在,這年頭凡是有權有勢的男子,哪一個不是如此?!?/br> 李氏想到自己嫁過來這些年,雖然吃看許多苦頭,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賀鐘明從未有過納妾之心,頓時也不知該如何說。這時候她或許該教導女兒賢良,但身為女子卻明白,所謂的賢良人,不過都是被逼的沒有辦法罷了。 “女兒立世不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三句話就將女人一輩子綁死了?!辟R文麒眼中帶著一絲悲哀,即使過去幾千年,女人的日子也總比男人更加艱難一些,當年她闖進律師圈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性別歧視可不是嘴上說說眾生平等就可以消除的,那種一種深刻在骨子里頭的,時不時就會出現的東西。 賀文麒見李氏的臉色變幻莫測,卻還是繼續說道:“娘親想想女兒以后,若是幸運的話,遇上一個還不錯的男子,或許能夠和和美美的過一生,不過這一生卻也得指望著那男子不變心,上頭的婆婆也得是個好說話的。肚子還得要爭氣,能夠生下男孩來?!?/br> 賀文麒真心覺得,這樣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這年頭的女人受得了委屈,大部分都要受婆婆磋磨,即使是李氏,當年進門的時候,還被婆婆指著臉面罵過喪門星,差點沒把她休棄,幸好那老婆子死得早,不然的話,李氏的日子恐怕還沒有現在來的舒坦。 不是賀文麒冷心冷肺,血脈親人尚且有靠不住的時候,何況是古代一個婚前素未相識的男人。與其將自己的一生,像是賭博似的扔給一個男人負責,還不如拼命一搏。想到這里,賀文麒壓低了聲音,忽然笑道:“若是運氣不好,上頭有婆婆日夜磋磨,丈夫整日里勾三搭四,說不定一輩子膝下無子,帶過去的嫁妝最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賤人的孩子?!?/br> 李氏聽著這話整個人都挺了起來,女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意,讓李氏想要忽略都不行。她忽然想到自己那位好友,正是因為膝下無子,如今過的如下人還不如,文麒還小的時候,她還能出門走動走動,如今據說一直臥病在床,被幾個小妾庶子欺負到了頭上。 李氏不讓賀文麒出門,大部分原因還是怕損傷了他的閨譽,將來不好嫁人,只是想到女兒將來嫁出去,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若是那女婿有個不好的話,恐怕真的會過上比自己小姐妹還不如的日子。想到這里,李氏哆嗦著嘴唇說道:“何至于此?” 賀文麒卻握緊她的手說道:“母親,我不愿如此,既然如今除了您之外的人,都以為我是賀家小少爺,何不就讓我當一輩子的賀家小少爺?!?/br> 這是賀文麒第一次在李氏面前,清清楚楚的說明白自己的想法。 李氏以前也猜測到一些女兒的想法,聽了之后還是吃了一驚,連聲說道:“一輩子有多長,難道你要一輩子假裝男子,孤苦無依的活到老?” 賀文麒卻笑了:“什么叫孤苦無依,母親,若是我能考中功名,將來帶著母親謀一個外放的職位,去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我們母子倆豈不是過的更好。就算我不能親自生兒育女,抱養一個孩子養大,將來也不愁他不給我養老送終?!?/br> 李氏顯然沒想到自己八歲的女兒,居然將事情想得那么遠,聽到科舉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吃驚,揉著額頭說道:“你還要科舉,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朝廷知道你女扮男裝,就是欺君犯上,抄家滅族的罪名?!?/br> 賀文麒倒是笑起來,搖頭說道:“母親,賀家的那些人,哪里用得著我cao心,即使真的發生了這件事,他們恐怕也有的是辦法脫身。這個世上我在乎的,從來只有母親一人。但若是我女子的身份被人知道,恐怕第一個不會放過我們的就是賀家,到時候跟欺君犯上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br> 賀文麒繼續說道:“朝廷科舉,雖然有搜身,但卻不會讓人脫掉衣服,只要兒子不說,母親不說,綠荷不說,誰會知道我的身份?” “謊話說了一百遍也就成了實話,更別說孩兒出生的時候,可是已經被驗明正身過,從小以男兒身長大,又有誰會無緣無故的懷疑孩兒?” 李氏只看見女兒一雙眼睛說著這話的時候燁燁生輝,似乎帶著無盡的光華,又帶著滿滿的堅定,她這一刻覺得,這孩子除了樣貌之外,執拗的性子也是自己跟賀鐘明的拼在了一起才有這般。 李氏揉了揉發痛的額頭,只能說道:“你讓我再好好想想?!?/br> 賀文麒并沒有逼問的很緊,端著八寶粥讓她喝了,這才說道:“母親好好想想吧,孩兒這輩子,是絕對不愿意拘束在紅墻之內的?!?/br> 李氏看著他穩步離開,終于長長的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十年,為娘只給你十年,十年之后,你若是真的能考中功名,那當娘的也會幫你,若是不能,我們便偷偷離開京城,安安穩穩的找個人家過日子?!?/br> 賀文麒回頭,卻綻開了絕艷的笑容,這一刻李氏忽然覺得,這孩子長得真好,即使蹉跎到十八歲,到時候也不愁嫁人。下一刻,李氏卻聽見孩子清脆的聲音,堅定的說道:“孩兒絕對不會讓母親失望?!?/br> ☆、第18章 出門 從這一次母女密談開始,賀文麒更是對讀書上了心,雖然不至于頭懸梁錐刺股的,但比起之前來更努力了不少。 一開始的時候李氏還有些生氣,但等看見孩子沒日沒夜的看書,生怕她小小年紀傷了身體,忍不住勸了幾句,母女倆才終于和解了。 其實賀文麒哪里真的努力到如此,讀書也是要方法的,真要是過度勞累的話,記憶力反倒是會下降。她上輩子為了被那些厚厚的法律書籍,沒少找各種辦法,自然不會做這種事倍功半的事情。事實上他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很好,在讀書的時候也不忘記每天鍛煉,養生功也一直勤練不綴。 養生功雖然不能讓她飛天遁地,但卻是讓賀文麒的身體比一般的孩子好許多,從小到大很少生病,偶爾的傷寒一碗姜湯下去也好了大半,甚至賀文麒覺得,自己長得比同年齡的人高一些,也有這個養生功的功效。上輩子他也算功成名就,誰知道就輸在身體上,這輩子自然會分外的愛惜。 只可惜李氏并不知道這些,覺得孩子整天讀書,怕他讀的狠了反倒是傷了身體,到時候自己可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便每天給他熬雞湯,燉排骨的,生怕孩子吃的不好虛了身體。這樣一段時間下來,賀文麒的臉上哪里有勤學苦讀的青黑,只顯得更加面色紅潤有光澤,走到哪里都是個俊秀小生,惹得大家都多看幾眼。 李氏為自己這個“兒子”驕傲而擔憂著,倒是李老爹十分喜歡這個外孫,因為李察氏一直都沒能生下兒子,這個外孫也成了稀罕物。每過一段時間,李老爹總是想孩子,有時候讓李氏帶著孩子回去走走,有時候卻親自上門來看,每次從來不會讓賀文麒空手而歸。 賀文麒知道,這是這位外公變著法兒補貼自己孤兒寡母的,只是每次去李家都要被李孟氏冷嘲熱諷一番,別說賀文麒,就是李氏也不愿意多去。李老爹身上倒是有幾個錢,但賀文麒卻不愿意他們為了自己鬧開,每次都會推脫,慢慢的李老爹也知道為什么,嘴上不說,只給他買了筆墨紙硯。 賀文麒其實挺喜歡這個看起來嚴肅,為人有些固執的老外公,但要說十分深厚的感情還真的沒有,要為了他去李家每次都被人話里話外的罵,他也實在是做不到,所以索性走的并不太親近,生的李孟氏整天以為自家占了多大的便宜。 對此李氏也知道,只是她更加看不慣李孟氏,雖然對老爹心疼,但偶爾上門,也是挑著李孟氏不在,或者大節日的時候。李氏上門也不空著手去,但帶著的東西多是她家里老爹能用上的,每次都把李孟氏氣得夠嗆,反過來越是罵得厲害,這是一個惡性循環,除非李孟氏改了性子,或者李氏那天忍氣吞聲了,否則絕無可能改變。 這幾日因為賀鐘明的忌日快到了,李氏忙著準備祭奠的東西,這些年來,賀家門前冷落,李氏那些閨中姐妹也都是各自有了人家的,偶爾來往還好,這種日子自然是不會摻和的,自然只有母子倆祭祀。其實算起來,賀鐘明在賀家的輩分還高,真要是按照規矩來的話,大部分人都得過來上柱香。 追究這些無濟于事,李氏也從來不指望著賀家,每年都燒得多多的紙錢,想著那個狠心拋下他們母女不管的男人,也不愁錢花。有錢花就好,到了那里,有錢也受不了多少罪。等將來她也下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遇到。 每年到這個時候,李氏的情緒都很低落,賀文麒看著覺得心疼。在她那個時代,丈夫過世八年,別說每年祭奠了,還能不能記得住都是問題。但在這個時候,女子為了亡夫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她一輩子守寡,還被當做一件可以嘉獎的事情。 這般想著,賀文麒倒是想到,自從自己落地開始,李氏出門的時候也少得可憐,雖然要好的幾位夫人口頭說不在意,但她們的家中,也不是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李氏一個守寡的人,出門做客多有不便,偶爾遇到一些講究的,對她更是冷嘲熱諷,后來索性就出去的更少了。 賀文麒眼神一動,笑著走上前說道:“娘親,我聽說城外的寒山寺十分有名,不如今年我們去那邊給父親做個法事,這些年來,也沒有像模像樣的祭奠過父親?!?/br> 寒山寺的名頭李氏也是聽說過的,跟只接待皇孫貴胄的玉光寺不同,在這里做法事費不了多少錢,而且據說十分靈。 見李氏有些心動的模樣,賀文麒再接再厲的說道:“如今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出行也是方便,娘親這些年來cao持家務,也該出去走走散散心,雖然寒山寺比不上玉光寺漫山遍野的紅楓,據說也別有一番情味?!?/br> 李氏聽了便知道他的打算,笑著打了一下說道:“按你這么說,給你爹爹做忌倒是其次,要讓我這個當娘去看景致?!?/br> 賀文麒連忙一本正經的說道:“給爹爹做忌日自然才是最大的事情,只是娘親一直以來為我辛勞,若能開心一些,做兒子的自然高興?!?/br> 李氏如今也不挑他口口聲聲兒子的錯了,聽了這話倒是也有些心動,其實武將的家庭規矩沒有那么大,李氏年輕的時候也是經常出門,即使后來嫁給了賀鐘明,但賀鐘明自己也是個在家待不住的,有時候也會帶著她出門游玩,只是后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即使李氏想要出門,也得注意自己的名聲,這么多年下來,居然忍著忍著也習慣了。 現在聽著兒子熨帖的話,李氏倒是想到那句女兒都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若真是個兒子的話,恐怕是想不到這些的。想到這里,李氏第一次覺得,生了個女兒也是有自己的好處,想了想只是笑著說道:“算啦,等你再大一些,你爹爹十周年的時候再去吧?!?/br> 賀文麒知道她的擔心,便說道:“娘,這次就去吧,以后每年我們都去?!?/br> 不等李氏拒絕,賀文麒便說道:“我知道娘親擔心什么,但我們是給父親做忌日,寒山寺向來規矩嚴格,論誰知道了也說不出什么風言風語來?!?/br> 李氏其實心底也想出去走走,到底是拗不過賀文麒,沒一會兒功夫就繳械投降了,跟綠荷興致勃勃的討論明日帶些什么東西出去,倒是將賀鐘明忌日帶來的苦悶散去了大半。賀文麒看著放了心,又早早的去學院請了假,知道他要給亡父做忌,賀余慶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 出行的這一日天公也作美,秋高氣爽,偶爾飄過的云彩透的天空藍色更美,馬車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因為老王頭年紀大了,要是趕馬車去城郊的話,萬一出點事也應付不過來,李氏便去李家要了一個人過來,為此還被李孟氏說嘴,不過因為久未出門,李氏對此似乎也不在意了。 留下老王頭和老王媳婦看門,剩下的人都坐上了馬車,車廂并不寬敞,兩個小丫頭索性一左一右的坐在車把式旁邊,笑嘻嘻的看著周圍。這兩個碧云碧水是三年前,前面碧云碧水被贖身的時候買回來的,據說是家鄉糟了水災,家里頭娘老子為了養活兒子,就把女兒都賣了。 當時李氏正愁無人可用,便讓牙婆帶了幾個過來看看,見這兩個長得端正,人也老實肯干,都是家里頭的老大,看起來就像是做過事的,當下就買了下來。簽的都是長契二十年,倒也不是死契,將來想要贖身也是便宜。 等進了李家,李氏雖然是個精明的,但對下頭的人卻不壞,至少讓她們都是吃飽喝足的,幾年過去,兩個小丫頭倒是實心實意,對李氏和賀鐘明十分忠誠,從未想過回家。用碧云的話就是,回家之后吃不飽穿不暖的,說不準娘老子轉手又給賣了,還不如留在這里,以后求了夫人嫁個好人家,都比靠著娘老子強多了。 因此,兩個小丫頭倒是還有些童心,坐在牽頭嘰嘰喳喳的說起來,李氏心中高興,也不拘著他們,一手拉著兒子說道:“真是好久沒出門了,都快忘記怎么走路嘍?!?/br> 賀文麒笑了笑,又說道:“等父親的法事做完,我陪母親到處走走拜拜菩薩吧?!?/br> 綠荷看著就笑著說道:“小少爺真是疼夫人,不像我們家這個,怕是一輩子也想不到這些?!?/br> 崔景山聽了這話只是憨憨一笑,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娘,娘……我也陪你拜佛?!?/br> 綠荷聽著哭笑不得,又覺得雖然小少爺的身份有些問題,但這樣聰明懂事又疼人的孩子,自家夫人一輩子總是沒有白活。倒是李氏笑著將崔景山摟在懷中,笑著說道:“我們景山也是個好的。別聽你娘胡說,她啊就是人心不足?!?/br> ☆、第19章 寒山寺 寒山寺距離京城其實并不遠,騎快馬的話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不過他們幾個人坐的驢車,那驢走路雖然穩當,但速度就別指望了,晃晃悠悠的大半個時辰才終于到了。賀文麒都坐得有些不耐煩了,剛開始還可以看看路邊的風景,后來就看膩味了,不由懷念現代的交通便利。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賀文麒快速的跳下馬車,在李氏發怒之前趕緊把手伸出來,一副狗腿子的模樣:“娘,我扶你下來,您小心摔著?!?/br> 李氏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憋著笑容走了下來,還是掐了一下身邊的人說道:“小心點,要是摔著碰著怎么辦?!?/br> 賀文麒也不回答,抬頭去看半山腰的寺廟,寒山寺只不過是個小寺廟,大大小小幾個院落,黃色的外墻也略微有些剝落,看著倒是有些年代久遠的感覺。寒山叫做山,其實只是個不大的小土包,寒山寺前頭的石階也只有九十九臺,一眼就可以望到頂。 當然,在寒山寺這邊做轎子上去的也少,李氏留下車夫看著驢車,自己挽著賀文麒的手一步步往上走,兩個小丫頭倒是乖巧,一個走過來要撫著李氏,一個過去要扶著綠荷,綠荷連忙笑著說道:“不用不用,哪里這么嬌貴?!?/br> 李氏卻讓小丫頭扶著她,綠荷當年早產卻沒有調理好,身體總是大不如前,這些年來也沒有多精貴的東西養著,有時候見李氏辛苦,自己偷偷躲起來做繡活兒,將身體弄得更壞了。如今看著還好也只是因為年紀還輕,李氏跟她情同姐妹,自然也顧念著她。 一行人相攜著走到頂上,李氏早早的派人過來打過招呼,便有一個小和尚迎了上來,躬身說道:“請問是賀家的施主嗎?” 李氏自然點頭答應,福身說道:“正是,此次前來,是為了先夫的忌日?!?/br> 小和尚也不說虛話,點頭說道:“師傅早已準備好了,幾位施主請隨小僧來?!?/br> 李氏帶著幾人隨著小和尚往里頭走,寒山寺雖然不大,院子里的楓樹卻十分大,看著怎么樣也得有百年的歷史,只是跟玉光寺的不同,不是紅楓只是普通的楓樹。 等走進一個大殿,果然有一個大和尚等著,桌案上早早的準備好了祭祀用的物品,賀文麒對這些并不太懂,但看著李氏滿意的神色,便知道寒山寺做的齊全。 幾個做法事的和尚都是上了年紀的,念起經文來帶著一種古怪的旋律,沒由來的讓人覺得心安。 賀文麒上輩子的時候并不相信這些,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總覺得冥冥之間另有定數,對神佛便對了一種敬畏之心。如今抬頭看著寒山寺里頭,并不顯得十分巨大的佛像,卻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尤其是在經文的縈繞中,平白生出幾分空靈之感,思緒一時之間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麒兒,麒兒!”李氏輕輕推了一把身邊的女兒,見她回過神來才皺眉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回過神來的賀文麒暗笑自己居然聽得入了迷,莫非他還有皈依我佛的天分不成,臉上卻只是笑著說道:“娘,我沒事,只是在想爹爹是怎么樣的一個人?!?/br> 李氏微微一頓,從小到大,這個女兒就是說不出的乖巧,大概是怕自己傷心,向來很少提起已經過世的賀鐘明,這倒是第一次這孩子問自己他父親的事情。李氏停了一下,便說道:“你的父親雖然官職不高,但為人仗義,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父親這輩子,最遺憾的大概就是沒等到見你一面?!?/br> 賀文麒微微嘆了口氣,暗道如果這位父親還在的話,自己穿越過來的日子或許會跟如今天差地別。只是如今再想這些也無濟于事,便說道:“父親要是能看到的話,現在也該放心了,我會健健康康的長大,將來光耀門楣?!?/br> 李氏聽了第一次沒有嘆氣,反倒是將他摟在懷中,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邊大和尚念完了經,祭祀便過去了大半,看見母子倆的情態,便額首說道:“夫人、小少爺且寬心,若是賀老爺泉下有知,有如此孝順的子嗣,恐怕也心懷大慰?!?/br> 李氏聽了也覺得寬慰,其實活在世界上的人,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罷了。為此李氏還拿出積攢的銀子,為賀鐘明點了一盞長明燈,幸好在寒山寺一盞長明燈也就是十兩銀子,要是到玉光寺那邊,上百兩也就是一個月的功夫罷了。 老和尚似乎有幾分出家人的仙風道骨,聽見有銀子入賬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垂首說道:“老衲會安排好長明燈,施主若是方便,還請留下來嘗一嘗寒山寺的齋菜?!?/br> 李氏自然不會推辭,等祭祀結束便帶著幾人出去,打算現在寺廟附近轉一轉,拜一拜其他的菩薩。 賀文麒被幾個女人拉著拜了所有的菩薩,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對菩薩的敬畏倒是少了大半,等李氏終于將角角落落的菩薩都拜過了,才點頭說道:“不拘著你們,都去玩兒吧,只一個注意安全,待會兒到了飯點自己回來,不然的話就把你們丟在山上不管了?!?/br> 兩個小丫頭歡呼一聲,手牽著手跑了出去,她們早就想要到處走走了,賀文麒打算帶著李氏到處看看,李氏卻推脫道:“娘跟你綠姨進去聽大師講經,你們小孩子就別在旁邊聽著了,免得移了性子,你跟景山到處看看去吧?!?/br> 賀文麒沒辦法,只好帶著崔景山走了,李氏這才跟綠荷走進大殿,拿出自己方才搖來的簽。方才她求簽的時候,想的是女兒的未來,雖然簽上寫著一個上上,但不讓里頭的大師講解一遍,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將女兒打發出去,生怕她知道自己又問這個,心中不愉快。 那大師接過簽文一看倒是愣了一下,奇怪的說道:“夫人這簽是為自己還是旁人求的?” 李氏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莫非有什么不好,連忙說道:“是為了小兒,大師,莫非有哪里不對?” 那大師搖了搖頭,只是帶著幾分奇怪說道:“倒是很少遇到,有小兒求道這簽的?!?/br> “舊用多成敗,新始更見財,改求云望外,枯木遇春開?!焙蜕心盍艘槐楹炍?,笑著說道,“此簽主吉,說的卻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若是施主家中有推陳革新之舉,老衲在這里就先恭喜了?!?/br> 李氏心中微微一跳,暗道所謂的推陳革新之舉,說的莫非就是自家女兒女扮男裝,將來還打算去考取功名之事。只是這話她卻不能直接問這位方丈,轉了一圈才說道:“方丈師傅,若是沒有推陳革新之舉呢?” “舊用多成敗?!狈秸蓭煾惦p掌合十,淡淡說道,“這句話說的就是,若是頑固守舊,怕之后功敗垂成?!?/br> 李氏心中又是一跳,莫非這話說的卻是,如果自己執意不答應麒兒的打算,將來麒兒的路會更加難走。 方丈大師沒有再說,簽文這種東西,原本就不能說的太明白了,他只是閉眼繼續念經,只是李氏心中卻波瀾萬千,跟綠荷對視一眼退了出去,到了外頭,綠荷便忍不住說道:“夫人,大師的意思,莫非是讓少爺繼續……” 李氏心中也沒有個主意,之前他雖然答應了麒兒的建議,但心中還是覺得,考科舉的事情不太可能成功,只是這會兒這支簽文深深的影響到了這個女子,讓她第一次反省起來,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莫非還真的是正確的不成。 那頭的賀文麒可不知道,李氏偶爾求簽會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他帶著崔景山往后山的方向走,到視野開闊的地方便覺得古代雖然啥都跟不上,但風景真心好,登高望遠的時候,到處都是原生態的,如今已經入秋,看過去更是千姿萬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