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哥,我今天見到程jiejie了,你們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面?”她選了個比較容易的話題。 “最近一直很忙?!?/br> 那就是確實沒有見面了。 她原本想著要不要勸一勸他,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很多時候都是相悖的,她很喜歡程曉桑,不喜歡他們的感情不順。 但她又相信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于是作罷。 “你還是得多關心程jiejie,要是把她給弄丟了,我就不理你了?!?/br> 她撒嬌的樣子,讓沐宣毅難得的笑了起來,“真有那一天,恐怕我自己都不得理我自己?!?/br> 聽他這么說,她完全放心了,他心里有底,她臉上的笑真實了很多,“哥,你上次說你有解決公司困境的辦法了,是什么辦法?” 她這么突然的轉換了話題,讓沐宣毅措手不及,“不是說了公司的事,你不要管嗎?” “但我擔心你啊?!彼π?,只是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哥哥的辦法,是不是打算將你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華興’以廉價的幾個賣掉?” 她已經打聽過了,現在公司的狀況仍舊沒有好轉,有關部門還是盯著“盛達”不放,商品完全滯銷,在一個多月前工廠已經停工,不少工人已經公開表示出自己的不滿了,工廠不開工,大批工人只能失業,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找到辦法,那就只能是從“華興”入手,可“華興”的幾個項目,收尾都還早,只能將其賣掉,并且會在這種時候主動出資的人,會往死了壓價格,讓“盛達”一虧再虧。 沐宣毅是個不喜歡說謊的人,即使隱瞞事,在對方猜到后,也不喜歡否認。 他沉默,然后看到了自己meimei眼眶微微發紅。他大學的時候念的是建筑系,對建筑有著根深蒂固的愛,也是因此,創立了“華興”這個品牌,她知道這對于他的意義,是在完成著自己的夢想,現在他卻以這種方式準備將自己的夢想廉價賣掉,他是做這個決策的人,他內心的不甘與怨憤只能他自己慢慢的消化。 她知道她猜中了,“哥,你就打算這么對待自己的‘夢想’嗎?” 他這樣的人,從小就被培養成為“應該做”的人,從來都是責任放在第一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多么的不容易。 沐宣毅閉上眼睛,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做出這個決定,他比任何人都要難受,哪怕他明知道就算將“華興”賣出去,公司也不可能因此起死回生,只能多持續一段時間,可多一點時間,就多一分機會,他只能為著那點機會而爭取。 “是誰,針對‘盛達’的人究竟是誰?!彼粗?,知道他一定很清楚那個在背后故意針對“盛達”的人。 “出去?!彼犻_眼睛,對自己meimei下逐客令。 她的眼神里有著難以置信,“哥……” “出去?!?/br> “是不是江家的人?” 他眼中微露詫異,“出去?!?/br> 她有些懷疑,他這樣的眼神是代表,不是嗎? ***************************************** 接下來的日子里,沐宣毅一直沒有回家,沐宣妤也沒有機會見到他,而爸爸的意思是讓她理解沐宣毅,他現在壓力很大。 沐宣妤又到了公司,但沐宣毅竟然不在,上班時間并且還處于公司最危險的時候,他竟然不在。 沈作林看到這位沐家妹子,直嘆氣,“你哥哥現在壓力很大,自然是去做讓他排壓并且繼續奮斗的人身邊了?!?/br> 沐宣妤要轉幾個彎才明白,沈作林這是暗示著自己,哥哥是去找程jiejie了。也好,她知道程jiejie不會是那種會在沐家有難時離開的人,可這也得根據哥哥的態度,如果他一直冷處理,也會讓程jiejie寒心。 她坐在沈作林的辦公室里,現在公司陷入困境后,也沒有什么項目,沈作林挺閑。 她點點頭,又看向他。沈作林一看她這眼神,就立即犯梀。 “究竟是誰在針對‘盛達’?” “你哥哥既然不想你知道,那你就沒有必要去弄清楚?!?/br> “你不想違背我哥哥的意思,那我猜,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可以嗎?” 沈作林不置可否。 “和江家有關?” 沈作林搖頭。 沐宣妤看到沈作林的表情,心里不但沒有輕松,反而沉重起來。 “和周振興有關?” 沈作林面色猶豫。 沐宣妤抿了抿嘴,“是和周家和夏家有關,周家和夏家聯手對付‘盛達’?” 沈作林依舊猶豫,半響后鄭重的點頭。 她閉了閉眼,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狀況,周振興和夏語茗……周振興一直對“華興”有興趣,當投資人當然不如直接買下“華興”,尤其是現在這種機會,只需付出少量的資金,而夏家和“盛達”一直在搶占市場,如果周家和夏家聯手,當然能各取所需。 她轉身出了沈作林的辦公室。 難怪哥哥不愿意告訴她事實,她要準備結婚的對象,就是想讓“盛達”走投無路的元兇,誰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在她誤會周振興和夏語茗時,他也是在思量吧,就那么分開也好,反正他們也已經站在了對立面,為了她放棄“華興”,這和他在商言商的觀念相悖。 她深呼吸一口氣,幾乎逃下去的,然后毫不猶豫打車到周氏企業,她和周振興的事,周氏企業大部分員工都知情,畢竟周振興在過去從未壓制過他們的戀情,因此,她暢通無阻的站到了周振興的辦公室里。 她怒氣沖沖,臉上全都是憤怒。 坐在辦公桌后泰然的周振興卻只需一眼便打量出她現在的情緒,并且準確的判斷出她已經知道了事實。 周振興做這個計劃的時候,她在做什么呢?她還在想和他結婚時,她應該穿怎么樣的婚紗,而這個陪她選婚紗樣式的男人,卻在背后同夏語茗一起商量著應該如何對付“盛達”。 笑話,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她站在周振興面前,她的滿腔怒火,卻在面對著男人后,不知道如何發泄。 她的表情變了多次,最終卻只是露出一個笑來,“抱歉,打擾你了?!?/br> 她說完,轉身離去。 她清楚,他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甚至只會覺得是她不懂事,是她幼稚,更甚者,既然她愛他,就該去理解他的行為,他決定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出了周氏企業,她給沈作林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我哥,如果他要賣‘華興’,我就死給他看?!?/br> 她掛了電話,直接關機。 ☆、第十頁 沐宣妤很想找個地方好好發泄,這樣才對得起如今的狀況,可她沒有想哭的沖動,也沒有大喊大叫的東西,她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這幾年以來,對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或者身邊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很淡定了,那種骨子里無所畏懼的淡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找一份工作,努力和同事相處,有一個不錯又合適的男朋友,并且有著一個多年的閨蜜,堪稱完美的人生,她卻在現在才發現自己隱隱的不對,仿佛一直在順著一條別人眼中“對”的路在走,而她心里究竟喜不喜歡,她連自己都不清楚。 她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情緒中。 她來到了酒吧,酒保給她調了好幾杯顏色各異的酒,每一杯都有著一個曖昧的名字,她選了其中一杯綠色的酒,它有個好聽的名字——綠色悠然。只是她的嘴唇碰到酒后,卻沒有喝,而是趴在了吧臺上。 她并沒有睡意,可趴了一會兒,竟然真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不是美夢,也不是噩夢。 她進入了一個濃霧粘稠的地方,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她走了好久好久,還是擺脫不了那些霧氣,她終于走得累了,濃霧卻漸漸消散了,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她以為的原始森林,而是屋子,而她就站在屋子的中央,屋里有著巨大的液晶電視,灰白相間花朵的沙發,格局空曠而舒適,是她喜歡的格調,然后她看到,坐在沙發上有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原本低著頭,隨后緩緩的抬起頭,右邊嘴角微微上揚,讓他邪氣十足,卻又并不會討厭,他看著他,用著那種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眼神。 她在看到他之后,心情奇異的平靜了。 “江承洲,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他看著她,表情隨意而又慵懶,不再笑的他,就是個翩翩貴公子,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 這是個王子與撒旦的結合的男人。 “是你故意設計讓周振興和夏語茗聯手對付‘盛達’對不對?一個是我的未婚夫,一個是我最好的閨蜜,你讓我生命中兩個對我而言特別重要的人同時背叛我,然后不斷的折磨我,這就是你給予我的懲罰,對不對?” 他又笑了,玩世不恭中又帶有著淡淡的不屑,“那么,你痛苦了嗎?”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摧毀我的人生?!?/br> “你痛苦了嗎?”他繼續問著。 痛苦嗎?她現在痛苦嗎,她原本按照固定軌道而行的人生,被他輕而易舉的打亂,她痛苦嗎? 她只看著他,不說話,他卻在從她臉上找尋著那個答案。 四周又起了霧,霧越來越濃,但他們都互相看著彼此,直到濃霧越發的粘稠,直到他們完全已經看不清對方,直到四周全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她站在原地,渾身一個激靈,向他位置的地方沖了過去…… 沐宣妤醒過來時,全身快速的抽搐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在下樓梯,然后踩空了一個階梯。她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是在酒吧,并且還趴著睡著了,又做了一個夢。 有人在拍她的肩膀,“一個人?不介意我坐下吧?” 搭訕的男人,她揉著有些迷糊的眼睛,“我很介意,這是我男朋友的位置,他等會兒過來?!?/br> 男人打量她半響,似乎在計較她話里的真實性,“你不像有男朋友的……” 她擰著眉頭,“你兼職算命?那我想你算得如此不準,生意一定很差?!?/br> 男人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把那句“像失戀的”吞了下去,沒趣的走開了。 她仍舊端起那杯綠色悠然,剛放到嘴邊又想到她剛才是真睡過去了,這酒會不會有問題誰也不知道,于是放下酒杯,沒打算喝了。她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洗手,去洗手間的路很安靜,有著淡黃色的光暈,朦朦朧朧,她進了洗手間,洗手間有著檸檬香的清新劑味道,她用著冷水潑到自己臉上,看著鏡子中臉上的水珠緩緩落下,這個人好陌生,可她知道是她自己。 用一次性帕子擦干臉,這走出洗手間。 與此同時,男洗手間那邊,正巧有人走了出來。她抬眼,眼光凝注,腳步也頓時停了下來,江承洲,他竟然在這里,她眨了眨眼,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覺,可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繃緊起來。 江承洲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讓你覺得很可笑?”她走上前,與他的視線相對。 他很給面子的真打量了一下她,“是挺可笑的?!?/br> 被未婚夫和閨蜜同時背叛,不可笑嗎? 他連多的眼神也不肯給她,轉身就離開,留下在原地的她。 她以前以為,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受的就是身邊的人在情感方面的背叛,如今才知道,原來在利益方面的背叛比情感更甚。 她回到之前自己的座位上,又要了幾杯酒,這次她毫不猶豫,直接喝下,并且一杯接一杯。 坐在另一端的秦森洲往沐宣妤那邊看了幾眼,這才瞟向對面的江承洲,“她喝得很猛,你真的不管?” “我和她不熟,你和她很熟嗎?” 秦森洲一愣,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江承洲和沐宣妤之間的事,可以說他是最清楚的人了,江承洲就算在a國的時候,他們之間也有電話來往,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不錯,但也沒有到每周都必須聯系的地步,他每次都會告訴江承洲關于沐宣妤的消息,而江承洲的反應永遠是“她的事和我無關”,可每一次江承洲也會千方百計的和他通話,秦森洲只好從側面透露沐宣妤的消息,而且還要做出一副只是順帶提及的樣子。 秦森洲都有些懷疑,江承洲從國外回來,是知道沐宣妤和周振興訂婚的消息,雖然那一對沒有舉行什么儀式,但雙方都見過家長了,如果沒有意外,結婚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