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進入八月末,早晚的氣溫開始轉涼,而這一年也算是走到了尾聲。 隨著宋青山留在京都的舊部、資產全部清算干凈,日子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平靜祥和??上гS振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另外讓他們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是,何蓉蓉主動招供,承認王若風是她殺的。 另外國際情報交易網上,有關病毒原液的消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e國新研發出來的戰斗機數據。但是不斷爆出的瘟疫消息,依舊讓顧旭之寢食難安。 蔣牧塵接到他送來的,有關王若風的死亡真相資料,想起王若谷的托付,找個了時間親自去見他。 自從親自掌管牧天,加之跟王若谷關系一般,他從未踏入過王家的瑞泰集團總部。車子剛到瑞泰大廈樓下,王若谷已經親自等在大堂。 蔣牧塵下車,微微朝他頷首示意,跟著沉默的去了頂層的總裁室。 由于王若風的緣故,瑞泰這段時間受到的打擊不小,王若谷一夜之間變得蒼老無比,頭上甚至出現了絲絲白發。 蔣牧塵對此不置可否,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為,一步錯滿盤皆輸。這個道理人人都清楚,在利益的驅使下,能做到清醒的卻不多。 “是壞消息吧?!边M門落座,王若谷臉上浮起一抹悲涼的笑意:“我早該料到?!?/br> 蔣牧塵點頭,許久才說:“非常糟糕的消息,他是被人毒死的,兇手已經自首。但是尸體的下落,兇手也不知道?!?/br> “殺他的人是誰!”王若谷倏然抬頭,眸中閃過令人懼怕的狠戾之色:“是不是宋青山!” “是他安排的不錯,不過下毒的人是個22歲的小女孩?!笔Y牧塵想過王若風殞命的無數種方式,卻沒料到他會死在何蓉蓉手上。 對這個女孩,他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只聽簡云裳提過,不準她靠近簡云容,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將她逐出京都。 然而正是這個不起眼的女孩子,親自下毒毒死了,有著笑面虎之稱的王若風。承認殺人,還是在被國安關了差不多一個月后。如此強大的心里素質,怕是男人也沒幾個能達到。 王若谷極力克制心底的怒火,平靜的問:“她叫什么名字!” 蔣牧塵想了想,說:“何蓉蓉。是宋悅將她介紹給你家老三的,不出意料的話,應該也是宋青山的安排?!?/br> “宋青山死了?”王若谷側過頭,目光陰森的盯著他:“你確定他真的死了?!?/br> 蔣牧塵斂去眸底的不悅,淡淡的答:“死了,我確定?!?/br> 王若谷不在說話,而是起身走到窗邊站定。 蔣牧塵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遂起身客氣告辭?;氐侥撂焯幚硗赀@邊的事,已經是中午時分。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電話打給簡云裳,讓她直接來牧天吃午飯。 孕初三個月的危險期結束,她便回了凌云親自督辦鎖廠子弟小學的項目,還跟市教育局申請了設立幼兒園的手續,每天都忙著征地的事。 蔣牧塵原想讓她一直在家休息,直到生下寶寶。耐不住她軟磨硬泡,才答應她重回公司,如今見她忙得腳不沾地,腸子好險沒悔青了。 后悔是一回事,不過醫生說孕婦要保持心情愉快,因此他現在幾乎成了她的專職司機。今天若不是因為王若風這事,他也不放心讓她做司機的車。 雖然家里和公司的司機,都是有著多年駕車經驗的老師傅。說到底,少一秒不見她,他這心里就落空空的,像似缺了一半似的。 由于沈如眉陪著鐘長儒去外地朝山拜佛,為鐘家老太太80大壽祈福。他們這幾天基本都留在牧天吃午飯,晚飯偶爾在公司吃,偶爾回沁梅園。 挽好袖子進了廚房,他恍惚發現添置的東西越來越多,自己的手藝也越來越好。能看著簡云裳胃口大開,再看看她逐漸隆起的腹部,這種溢滿幸福的滿足感,和談成生意完全是兩碼事。 想著,他翻開營養師給簡云裳留的菜單,動作麻利的系上圍裙,開始處理食材。 半個小時后,簡云裳披著一身陽光的味道埋進廚房,徑自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撒嬌道:“廚神,中午我們吃什么?” “油煙大,你先到外面休息。中午和鯽魚湯、上湯芽菜,涼拌野山菌,還有文昌雞?!笔Y牧塵寵溺的親親她,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 簡云裳松手,滿足的踮起腳親他臉:“好了叫我?!?/br> “去吧?!笔Y牧塵心里甜得發酥。醫生說過了三個月,可以適當進行某些運動。他其實很想,不過又擔心她肚子里的那兩個不安生,一直壓抑著沒提。 5分鐘后,熱騰騰的的三菜一湯上桌,兩人洗完手剛坐下,卓輝忽然風風火火的闖進來,說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去洗手!”蔣牧塵怒瞪他一眼,心里郁悶極了。臭小子明知道他們中午留這邊吃飯,還故意挑這個時間回來。 卓輝縮了縮脖子,趕緊去把手洗了,坐下一邊吃一邊說:“嫂子,明年全運會的安保工程,公司中標了。另外乾州分公司已經籌備完畢,馬上就可以掛牌營業?!?/br> “嗯,那邊的市場情況如何?!焙喸粕腰c點頭,她親自抄刀寫的標書,沒有不中的道理。 卓輝一說到工作,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非常不錯!目前簽下合約的有四家銀行、三所高中,還有四家大型超市?!?/br> 簡云裳當初對乾州的市場就很看好,索性做個順水人情:“你小子挺能耐??!這樣吧,乾州的分公司記到你名下,你現在怎么說也是個總裁了,該培養下自己的得力助手?!?/br> “這不行!我已經拿了公司的股份,分公司還是留給云容吧?!弊枯x嚇得筷子都放了下來:“再說我若拿了,陸逸凡心里怎么想?!?/br> “我把牧天影業給逸凡了,他和牧霜合作的不錯,反正兩家公司互補相成,算是提前給他們的結婚禮物?!笔Y牧塵淡淡開腔:“你嫂子說給你了你就接著?!?/br> “哦……”卓輝訥訥拿起筷子,心說陸逸凡那小子不聲不響的,居然把蔣牧霜追到手,委實讓他大吃一驚。 工作的事說完,三個人默默吃完午飯,卓輝留下洗碗,簡云裳則跟著蔣牧塵,去了總裁室對面的健身室消食。 健身室很大,兩人手牽著手,沿著落地窗漫步。秋日的陽光熱烈的曬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氣氛溫馨而祥和。 走了約莫兩圈,簡云裳忽然說:“媽這次跟鐘叔出去,心情好像開朗了許多。早上給我打電話,還說她給寶寶求了平安符?!?/br> 他們原來是計劃趁著夏天去一趟沙漠,后來因為蔣牧塵出國,這事便一直往后推。很多時候,簡云裳覺得鐘長儒的等待很傻,但又羨慕那種一根筋的執著。 我喜歡你,所以會一直在原地等待,哪怕你從未喜歡,哪怕甚至不為所動。簡云裳自認做不到如此,除非對方肯回應相等的感情,否則所有的等待都是個笑話。 鐘長儒的等待是不幸的,但又是幸運的,至少有生之年,他終于等到沈如眉,愿意和他一起徜徉于祖國的河山之中。即便只有一次,也足以讓這份等待變得圓滿。 短暫的沉默之后,蔣牧塵輕輕從身后將她抱住,視線沒有焦距的落在窗外的某一處:“媽不讓我干涉她的事,其實我也很希望她和鐘叔,能有個比較好的結果?!?/br> “她好像在擔心,說年紀太大,無法給鐘叔生兒育女?!焙喸粕淹犷^枕著他的胳膊,心里格外的舒服踏實:“就是不知道鐘叔怎么想?!?/br> “鐘叔不在乎這個,否則早幾十年就結婚生子了?!笔Y牧塵瞇了瞇眼,原來那天在客廳聽見的生兒育女,是指這個。他還以為是沈如眉私下,又給她洗腦。 “說的也是?!焙喸粕颜f著轉過身來,面對面的看著他:“在我之前,你有沒有找過女人?!?/br> “沒有,我保證!”蔣牧塵眼皮跳了跳,一絲不漏的看著她眸底的狡黠之色:“你是不是想問我怎么解決……” “咦,你變聰明了啊?!焙喸粕盐嬷煨ζ饋?,顯然是故意的。 蔣牧塵可不會這么輕松放過她,雙手環上她腰,緊緊將她固定到自己胸前:“你答應過的福利呢?!?/br> “我什么時候答應的?”簡云裳臉頰熱了熱,心虛的別過臉:“無憑無據!” 蔣牧塵凝視著她嬌羞模樣,忽然低頭,狠狠吻上她的唇…… 轉眼又是一周過去,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卓輝他們三個。兩人趁著天氣不錯,在周末這天,約了沈亮夫婦還有簫碧嵐、鐘閑庭,一起去紅葉谷度假吃燒烤。 時至九月,漫山遍野的紅葉,美得讓人窒息。簫碧嵐和墨珍都是第一次來,見到此等美景,忍不住拿出手機各種拍照。 院子里蘋果和梨子,也正好熟的透透的。蔣牧塵吩咐傭人去摘了部分回來,切成果盤裝好,跟著便帶著沈亮和鐘閑庭,去院子里燒烤區做準備。 三個女人在院子周圍逛了一圈,一起上樓去了露天的泳池游泳。 泳池是恒溫的,陽光溫煦又明亮,簫碧嵐舒舒服服的游了幾個回合,停在簡云裳身邊,語氣幽幽的說:“云裳,我羨慕死你了……” “干嘛羨慕我,鐘閑庭對你不好???”簡云裳笑著打趣,并悄悄和墨珍交換了下眼神:“這么二十四孝的男朋友,你不要,多的是人搶?!?/br> “呸……”簫碧嵐郁悶的啐了一口,佯裝生氣的問:“誰跟你們說他是我男朋友來著?!?/br> “還不是???那得讓他多努力努力?!蹦浣舆^話頭,歪頭做思考狀:“我聽說趙子重送的玫瑰花,差點把國安的辦公樓埋了,有這回事吧?!?/br> 簫碧嵐聞言,立即嫌惡的撇嘴:“呸呸呸……那個比女人還好看的死男人,比鐘閑庭還不如?!?/br> “哦,趙子重不如鐘閑庭,這么說你心里其實已經做了選擇?!焙喸粕堰m時收了套子:“你一直不明確表態,該不會是因為,你以前扒過人家的褲子吧?!?/br> 簫碧嵐震驚的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簡云裳看:“你怎么知道我扒過他的褲子?” 簡云裳楞了下,心說真給說中了。爾后毫無形象的跟墨珍大笑起來:“我覺得你還是從了他吧,貨都驗了是你還想退?!?/br> 簫碧嵐默了默,漲紅了臉罵道:“有你們這么做朋友的嗎!”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另外兩人,異口同聲的答:“有!” “……”簫碧嵐郁悶的潛進水里,又游了一圈才爬起來套上浴袍,進了棚子里躺到她們中間。喝完果汁,見樓下還沒差人上來催,她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她們事情經過。 畢竟這事在她心里壓了好多年,原想一輩子不會跟鐘閑庭有交集,結果為了追宋青山,陰差陽錯的進了國安,簡云裳又嫁給他最好的兄弟。 彼時大院里的一群小孩玩紅藍陣營,奪取院中唯一的一處游樂設施——滑滑梯。 簫碧嵐作為藍方的沖鋒手,第一個穿過障礙,本來有機會奪旗搶占陣地的,誰知半路里沖過來一個小胖子,和領著小胖子玩的鐘閑庭。 鑒于當時的情況,她奪旗心切又誤認敵手,情急之下便使出了陰招。 那會正是大夏天,男孩子穿的都是松緊的中褲,和小背心。已經12歲的鐘閑庭毫無防備,一下子被她扯掉了褲子,還是里外一起。 現在回想起來,她當時好像確實看得很清楚,然后嗷的一聲怪叫,瞬間一口氣跑回家。 “你們說,他是不是發現了我就是那個扒他褲子的,所以才這么死心塌地的想讓我負責?!焙嵄虓拐f完,神色哀怨的看著兩個死黨。 “你不會自己去問他?”墨珍閑閑的咬了一口蘋果,揶揄道:“你就說,我看過你的那什么,你還記得嗎?!?/br> 簫碧嵐哼了哼,狠狠咬開蘋果:“墨墨,你也太不正經了,已婚婦女的臉皮果然厚?!?/br> “還勉強,其實你也可以這么說:嗨,我就是十幾年前扒了你褲子的那個女孩,我們在一起吧?!蹦洳焕頃某靶?,接著說:“要不還可以這樣,直接把他褲子脫了,然后說:我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大?!?/br> “嘖嘖,墨墨你這個悶sao的家伙,原來這么流氓!”簫碧嵐又氣又好笑:“我覺得都不行,反正心理陰影挺重?!?/br> “別心理陰影了,那個比你好看的男人來了?!焙喸粕验e閑插話,抬手指著入谷的小徑,好笑的說:“看來今天會很熱鬧啊?!?/br> “說我不在!”簫碧嵐煩躁的從躺椅上起來,迅速去了更衣間。 簡云裳忍不住失笑:“這里是蔣牧塵私人的地方,他想進來也沒那么容易?!?/br> 正說著,遠遠的又有車子出現。這次來的是顧旭之,蔣牧霜,后面的車子沒見過,大概是蔣牧塵的朋友,又或者是誰換了車。 “不是說好就我們六個的嗎,怎么來了那么多的人?”墨珍伸頭看了看,直覺不對勁:“云裳趕緊換衣服,我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尋常?!?/br> “好?!焙喸粕言胝f,有事可以電話聯系,何必大老遠跑過來。轉念一想,進谷之初大家都把手機關了,只留著飄渺和天璣的系統,保持運行狀態。 換好衣服來到樓下,幾個男人已經全部聚集在客廳,就連秦湘雅也來了。 感覺到事態嚴重,大家都不怎么說話,而是沉默的看著蔣牧塵和顧旭之一起,打開投影。當簡云裳看清畫面上的人,頓時眼前一黑,直直倒進簫碧嵐懷中。 蔣牧塵陰沉著一張俊臉,飛快躍過茶幾,迅速將她抱去客房安置好,同時吩咐屋里的女性都去房里陪著。 客廳投影幕布的畫面上,一名看不出面目的男子在設備齊全的實驗室中,熟練的做著化學實驗。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簡云容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張椅子上,臉色蒼白的昏睡著,嘴巴也也被膠布封住。 男人把手中藥水混合后,直接給關在籠子里的兔子注射。不過幾秒的時間,那只灰色的兔子便抽搐著,痛苦死去。他似乎很享受的看著死去的兔子,然后緩緩轉過頭,面對著鏡頭說:“交出病毒原液,否者下一陣,我會往那個男孩身上打?!?/br> 從進門就一直沉默的趙子重,摁了摁眉心,心情沉重的說:“很抱歉,我今天來的好像不是時候?!?/br> 氣氛凝固,沒人回答他的話。 良久,秦湘雅從客房里出來,見大家似乎還在觀看視頻,臉色肅然的開口:“誰知道云容是什么時候失蹤的?!?/br> “三個小時前,我接到云容同學的電話,說他早上出學校去吃早餐就再也沒回來?!闭f話的是一起來的老師:“收到這個視頻后,我也不知道找誰只好去了凌云,后來就來到了這里?!?/br> “早上失蹤到現在,算起來應該是7個小時這樣?!笔Y牧塵冷冷開腔:“趙少,能不能麻煩令弟一件事?!?/br> “你說,子敬的命是你們給的,我想他不會拒絕?!壁w子重偷偷看一眼客房的方向,無奈嘆氣。 他會出現在這里完全是個意外,這段時間為了追求簫碧嵐,他差不多成了國安的門衛。見顧旭之似乎很急的樣子,他才想也不想的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