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這頭,蔣牧塵聽完他的分析,語氣淡淡的說:“派人盯著宋悅,另外通知京都機場、車站,留意下,估計不出三天他就會想辦法出境?!?/br> 顧旭之瞇起眼眸,無意識的盯著樓前的五角楓:“京都的各個出口,每天往來的人流多以十萬計,如何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趙子敬走之前,不是給了你一樣東西嗎?”蔣牧塵反問:“你別說不知道怎么用?!?/br> 顧旭之眸中多了絲煩躁:“京都四通八達,任何一條路都能出去。而他給的東西只能在機場、車站使用。茫茫人海,要找出善于偽裝變換面目的間諜,談何容易?!?/br> “該做的功夫還得做,盡人事知天命,真讓他溜了也不怕?!笔Y牧塵忽而笑起來:“別忘了,217研究所的病毒原液還沒到手,他遲早得回來?!?/br> 顧旭之是聰明人,蔣牧塵稍稍這么一點撥,瞬間領悟過來,含笑結束通話。 這頭,蔣牧塵掛了電話,偏頭見簡云裳也蹙起黛眉,當即擁緊她的肩,什么都沒說。 沉默回到沁梅園,時間已是夜里10點。沈如眉沒有睡,而且臉色有些陰沉,簡云容打著哈欠在一旁陪著,似乎也不敢去睡。 夫妻倆正納悶,就見兩人對面的沙發上,赫然坐著鐘長儒。 交握在一起的手,同時緊了緊力道,含笑坐過去。 蔣牧塵漫不經心的個簡云裳倒了杯茶,扭頭沖鐘長儒扯開嘴角:“鐘叔,你的鼻子似乎越來越好使了?!?/br> “臭小子你敢損我!”鐘長儒氣極,揚手就要揍他。 沈如眉見狀輕咳一聲,不咸不淡的說:“天晚了,云容你上樓睡覺去,明天一早還得回學校?!?/br> “嗯……”簡云容打著哈欠站起來,倦極的說:“親家媽你也早些睡?!?/br> 說完,視線非常不友善的掠過鐘長儒,起身上樓。 這個叔叔好奇怪,從進門到剛才,統共就說了三句話。但是沈如眉的臉色,一直陰沉不散,好像很生氣,又好像帶著點點無奈。 蔣牧塵雖摸不準沈如眉支開簡云容的用意,但也沒給鐘長儒好臉色。 坐了一會,他佯裝隨意的看了下腕表,為難出聲:“鐘叔,時間不早,您還是回家休息去吧?!?/br> “如眉,你給我透個底,事情行還是不行,行的話我一會回去就找老頭子提!”鐘長儒梗著脖子,中氣十足的說:“我就問一次?!?/br> 沈如眉臉上浮起慍色,一言不發的起身上樓。 蔣牧塵夫妻兩個,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狐疑望向鐘長儒。 他剛才的話很清楚,可話里的信息量未免太大。 “看什么看!”鐘長儒火爆的脾氣上來,怒道:“沒見過人求婚??!” “見過!”蔣牧塵星眸危險瞇起,嘴角抽搐的回了一句:“不過沒見過男人跟我媽求婚!鐘叔,你腦子沒病吧,你這樣是小三行徑?!?/br> 鐘長儒從小就不喜歡他,可以說是非常的不喜歡。偶爾去鐘家做客遇見他回來,幾乎沒有一次給過自己好臉色,弄半天,他喜歡的人居然是自己母親。 愛的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最可惡的是,愛人的兒子每次見了都管他叫叔叔…… 光是想想就覺得匪夷所思。 “臭小子你居然說我是小三!”鐘長儒吹胡子瞪眼:“你回去問問蔣千學,誰才是小三?!?/br> “噗……”簡云裳徹底沒繃住,一下子笑了出來:“鐘叔,別管誰是小三,你不覺得我媽非常不待見你嗎?!?/br> 鐘長儒不是莽夫,否則也不會在軍中坐上如此高位。聞言臉色訕訕的,無比落寞的站起身,徑自走了。 有些事明知早該看透,是他一直試圖蒙蔽自己罷了。 等了三十幾年,終于等到她要離婚,然而夢也在這一刻真正醒來。 即使再等上三十年,沈如眉還是沈家的溫婉端莊的大小姐,依然不會看上他這個,滿腦子只想報效國家的粗人。 粗人……仔細琢磨這兩個字,他悶悶坐回車里,吩咐警衛開車。 迄今為止,也就沈如眉敢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個粗人。 汽車引擎的轟鳴逐漸遠去,客廳里的人卻是了無睡意。 蔣牧塵吃驚的程度,絕對不啻于簡云裳。但他搜遍記憶,也沒有關于母親和鐘長儒是舊識的任何印象。 沉默許久,沈如眉忽然去而復返,臉色比方才緩和些許,但看著依然不好。 “媽,您怎么還沒睡?!焙喸粕旬斦媸顷P心,也存著一份好奇:“看您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br> 沈如眉神色如常的笑笑:“我忘了給你倆熱湯?!?/br> 此話一出,蔣牧塵和簡云裳皆抖了抖。 真是執著…… 兩人在沈如眉的監督下,乖乖的把各自碗里的雞湯喝完,又吃了些點心,這次如釋重負的上樓。 湯喝的太多,簡云裳感覺自己一肚子水,走路都帶著響。 懶洋洋的窩進貴妃椅中,她抿了下唇,好奇的問:“鐘叔剛才說求婚,他不會是真的跟媽求婚了吧?!?/br> “不知道……”蔣牧塵擠上去,搶占了一半了位置,輕松將她抱?。骸拔乙郧爸宦牥l小說,他這個叔叔脾氣不好,年輕時喜歡過一個人,那人不喜歡他,他便執拗的選擇等待?!?/br> “你也不知道,他等的那個人,是媽?”簡云裳幫他把話接下去:“三十幾年……這份執著還真是,有點五味雜陳?!?/br> 蔣牧塵側眸,曲起手臂支著下巴,目光眷戀的鎖定她的容顏:“我曾經也想過,若一直找不到你,便一直等下去?!?/br> “那你現在繼續也是可以的?!焙喸粕延悬c心不在焉,猛地想起在墨家他提到的事:“你中午說,有何家大娘孩子的消息,具體是什么?!?/br> 蔣牧塵調整了姿勢,更加緊密的從身后將她抱住,淡淡開口:“他的戶籍一直沒有銷戶,翠華山公墓管理處所,登記的無主遺體中,符合他年紀的是一千多個。我讓人逐一核實過,都不是他?!?/br> “……”簡云裳沉默下去,一想到那些無辜的人,都是因為簡伯年的私欲,而遭遇橫禍,胸口就悶得慌。 “不過……”蔣牧塵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他出事的前后兩年,京都有家福利院,送了幾個孩子出國,其中國有個的年紀和他差不多?!?/br> “我覺得不會是領養,而是訓練成殺手,或者是其他?!焙喸粕逊磻^來,脊背不由的一僵。 蔣牧塵安撫的拍拍她,小聲哄道:“也不一定,我已經讓人去核實消息,過不久就知道了?!?/br> “我困了……”簡云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曲起手臂撐著椅子的靠枕,說著就要起來。 蔣牧塵的動作比她還快,等她反應過來,兩人已雙雙倒進寬大的床中。 簡云裳一臉緋紅,情不自禁的將頭埋到他胸前…… 兩天后,簡氏與精益合并的程序走完,簡云裳難得清閑,一大早便約了簫碧嵐和墨珍一起,去涮味齋打牙祭。 許久不來,鮑銘禾冷不丁見到她,臉色當時就有些驚恐。 “上次送給許教授的卡,他有沒有用過?!焙喸粕岩膊槐芗赡?、簫二人在場,翻了翻這個月的營業記錄,隨口問道:“好好想想?!?/br> 見她問起這事,鮑銘禾頓時吁出一口氣:“許教授沒有來過,不過有位自稱他同事的美女倒是來過幾次?!?/br> 簡云裳斜過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就是送卡給他那天,和他一起來的美女?!滨U銘禾抹汗:“對方姓王?!?/br> 簡云裳略略頷首,示意他出去:“你先去忙吧,有事再招呼你進來?!?/br> 鮑銘禾如蒙大赦,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扭頭出了雅間。 簫碧嵐搞不懂她為何有此一問,心中只當她還記得自己看上許振霆的舊事,忍不住打趣:“你神經過敏啊,許教授喜歡帶誰就帶誰,你管那么多?!?/br> 簡云裳定定注視她兩秒,視線落到墨珍臉上,清淺笑開:“墨墨,給她洗下腦子?!?/br> 墨珍也笑,三言兩語道出當初準備查探夜色一事,以及王家跟研究所還有宋青山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簫碧嵐一點就透,恍然大悟的說:“你們懷疑研究所意外提取致命性病毒的消息,是許教授透露的,王家因為某種原因對他產生懷疑,特意把最小的女兒送到他身邊,名義上是同事,實際卻是為了監視他?” “差不多,不過這事現在暫時交給師兄去查了?!焙喸粕腰c頭,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我其實更期待看到,宋青山和王家翻臉?!?/br> 墨珍平靜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苦笑搖頭:“蔣牧塵要是知道你瞞他這么多事,估計得氣得跳樓?!?/br> “他才不會,頂多會把邊上的人挨個踹下去?!焙喸粕颜f完,眼底的神色忽然變得曖昧:“喂,亮哥這兩天住你們家,還是回了沈家?!?/br> 墨珍臉色一紅,冷冷睨她:“不正經?!?/br> “墨墨,我覺得云裳問的問題再正經不過了。他傷的是胸口,又不是那玩意?!焙嵄虓拐J識墨珍這么多年,還沒見過她又心虛又生氣的模樣,存心戲弄:“有沒有一夜七次?” 墨珍的臉色愈發難看,偏又不是真的生氣:“色女!” 另外兩人聽罷楞了下,跟著歡快的大笑起來。 吃飽喝足,簫碧嵐擺弄腕上的飄渺一陣,神神秘秘的朝墨珍和簡云裳遞了個眼色。 大家默契起身,轉瞬出了雅間。 牙海碼頭并非真正的碼頭,而是原先一處集市的舊稱,地點就在運河入口處。 三個人藏在簫碧嵐開來的黑色房車里,安靜等待宋悅出現。 宋青山留給她的信封上寫著,讓她今日將東西送過來。八局的人雖然中途被簫碧嵐截胡,不過也收到了命令,四處可見埋伏。 墨珍試了下甲殼蟲電量,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進入遠程cao控系統。 一切準備就緒,宋青山慣常開的黑色的奧迪a8,正好進入視線范圍。 簫碧嵐舉起望遠鏡,看清車上的人真是宋悅,旋即朝簡云裳比了ok的手勢。 簡云裳略略頷首,十指如飛的進入飄渺系統,跟著沉聲吩咐:“她的目標,是前方500米的星航大廈?!?/br> 說完,短暫停留的奧迪車,平穩駛入車流。 墨珍打開甲殼蟲,cao控其在車內飛了一圈,飛快調整畫面和音質。 一分鐘后,宋悅停車下去,一臉焦急的左顧右盼。 黑色房車停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輕松放飛甲殼蟲。 待到甲殼蟲穩穩落到她的背上,車廂里迅速安靜下去。 簫碧嵐夜闖宋家當晚,宋悅手里除了那個信封,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并且那樣東西,對宋青山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們才瞞過顧旭之和蔣牧塵,偷偷跟過來。 靜靜的等待了十來分鐘,宋悅的手機里似乎收到到了短信。 她低頭查看的瞬間,甲殼蟲正好落到她頭上的水晶發夾上,鏡頭對準屏幕。 只見上面寫著:回西山。 這邊正狐疑,宋悅已經扭頭跑回車里,飛快倒車離開。 從牙海到西山,車程至少需要40分鐘。甲殼蟲的電力,倒是完全足夠應付,只怕宋青山故意讓宋悅領著大家繞圈子。 三個人不疾不徐的摘下耳機,命令司機跟上去。 黑色的奧迪a8駛出牙海碼頭不久,宋悅的手機收到了語音短信。奈何她帶著耳機,尾隨其后的三個人,未能聽見分毫。 同時,宋悅車上的導航儀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