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敵營虎狼環伺,個個看著都不好對付,凌云釉腦子里的神經本就繃得緊緊的,眼下變故頓生,她一下子慌了陣腳。 不!不能慌,臉色一變,被藍眸男子發現,勢必要引起懷疑。又怕藍眸男子武功深不可測,只好屏住呼吸,跟著轉過身去。 藍眸男子不著痕跡瞥一眼凌云釉,對著門口的緋衣女子道,“姑娘為什么說她不是汨羅門主的義女?” 緋衣女子緩緩走上前來,“因為我才是汨羅門主真正的義女?!?/br> 凌云釉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轉,又圍著轉了一圈“這年頭,還有人搶著要給人當女兒的。義父什么時候又收了一個女兒,我怎么不知道?” 緋衣女子冷笑,“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根本就是個西貝貨?!?/br> 凌云釉面色突變,臉上怒氣橫生,抽出悍月刀架在她脖子上?!白彀头鸥蓛酎c兒,我有義父的悍月刀,會使他親傳的武功,還有北斗令,你有什么?什么都沒有,還敢說我是西貝貨?!?/br> 刀架在脖子上,緋衣女子絲毫不慌,輕嗤一聲,“怎么?被我揭穿了身份,就迫不及待要殺人滅口了?” “誒!兩位姑娘有話好好說?!彼{眸男子伸手在凌云釉手腕上輕按一下,說也奇怪,看起來毫不費力的一下,凌云釉卻感覺手腕酥麻,連悍月刀也拿不住,藍眸男子順手接住,反手插-入刀鞘。 這女人來意不善,留不得。凌云釉原打算再引她說兩句,裝作被激怒一刀殺了她,現在藍眸男子已經開始防備她,怕是沒有動手的機會了。她心念電轉,狠一跺腳,怒瞪著藍眸男子,“你干嘛收走我的刀,我要殺了這個胡說八道的女人,義父就只有我一個女兒,他說過只疼我一個的,一定不會再收養其他女兒的?!?/br> 藍眸男子鬧不準她是真的在跟緋衣女子吃干醋,還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心里這樣想,臉色卻無絲毫變化,仍笑道,“說不定只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就是?!辈坏攘柙朴栽匍_口,藍眸男子對緋衣女柔聲道,“姑娘說你才是門主真正的義女,可有證據?” 緋衣女子從腰上解下一枚玉佩,“這枚青花佩是義父常年戴在身上的,我十八歲那年義父把它送給了我?!?/br> 藍眸男子接過玉佩,仔細打量一番,又對著天光細看,半晌,才點點頭,“的確是門主的青花佩?!?/br> 凌云釉手握著悍月刀和北斗令,鎮定下來,本來已經沒多害怕了,她不信這姑娘還能拿出什么重要的信物來,這下情勢便得微妙了,四面投來的目光里仿佛都帶了寒氣,凌云釉知道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踏前一步,道,“義父向來愛重這枚玉佩,到死都不肯摘下,臨死前都只交付了北斗令和悍月刀,你怎么會有這枚玉佩的?難道就是你殺了義父?” 緋衣女子沒想到會被她反咬一口,頓時慌了,“你血口噴人?!?/br> 凌云釉這一言,炸開了凝滯的平靜,好幾個蹲在賭桌上的人抽出長刀跳下地來,藍眸男子眼里的光變得幽深,抬手打了個手勢,剛剛拔-刀的人兇悍之色未褪,但顯然藍眸男子的地位不淺,一個手勢就讓他們聽話收了刀。收刀還鞘的聲音未止,藍眸男子忽然一掌揮出直逼緋衣女子面門,緋衣女子白了臉,遲鈍得避讓,藍眸男子的手掌在離緋衣女子眼睛僅剩半寸的地方停住,蹙起眉頭,“你不會武功?” 緋衣女子命懸一線,緊張得說不出話。 凌云釉道,“說不定是裝的呢?義父不常來看我,怕我受人欺負無力自保,才教我武功,她若也是義父的義女,義父怎么會不教她?” 緋衣女子被藍眸男子嚇得半死,話都說不利索了,“不是……不是義父……不教,是我懶……不……不愿意學?!?/br> “你狡辯”,凌云釉抽出悍月刀,“一定是你殺了義父,我要替義父報仇?!?/br> 悍月刀向著緋衣女子勁窩砍過去,緋衣女子這下更是被嚇得動也不能動,藍眸男子出手抓住凌云釉的手腕,凌云釉大喊,“你放開我”,手卻被緊緊箍住,無法再向前半分。 藍眸男子臉上笑意蕩然無存,眸色也變得更深,“如果是她殺了門主,為什么只揪走青花佩,而不帶走悍月刀和北斗令,這兩個不是更容易證明身份么?” “也許……也許是”凌云釉一瞬間反應過來不能逼得太緊,吸著鼻子,眼眶有些熱,目光軟了下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義父?” 緋衣女從沒見過這種陣仗,這會兒怕得要命,膝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凌云釉偷偷覷到她的樣子,危機感散去不少,這女子應該也是受人指使,但凡有點心計,也不至于怕成這樣。 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就是凌云釉一進來就想要來拉她手的那個瘦臉男,抱著手走過來,笑嘻嘻道,“尊使,這兩個姑娘都有門主的信物,一時也不好分辨,依小的看,不如問一件有關于門主的事情,看她們誰說得對?!?/br> 藍眸男子反問,“要是都說對了呢?” 瘦臉男賠著笑,小聲道,“都對了,就證明兩人可能都是門主的義女,門主早年喪女,后來一直沒有再娶,悲傷過度之下再收養一個女兒也是人之常情,又加上門主歷來不缺錢,也不愁養不起兩個女兒?!?/br> 雖然他說得小聲,但凌云釉都聽清楚了。這長得跟山鼠一樣的男的,凈會出餿主意,眼下可不能讓汨羅有兩個義女,緋衣女若是留下,定然后患無窮,必須想個辦法弄走她。 藍眸男子又問,“問什么好?門主也不一定什么都會跟自己女兒說?!?/br> 瘦臉男瞇著綠豆大的眼睛,笑道,“組織里有資格獲得刺身的除了領主之外,就只剩三位門主,三位門主的刺身又各不相同,汨羅門主和收養的義女生活了這么多年,這個應該是知道的?!?/br> 他剛說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名少年忽然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么,瘦臉男眉開眼笑,“還是你想得周到?!闭f完就把臉轉向藍眸男子,“若是當著大家的面說,哪個姑娘說在后面,也說不準是跟著先說的那位姑娘說的,還是只是說慢了,不如分別讓她們偷偷說給小光聽,看誰說得對,尊使覺得如何?” 藍眸男子點點頭,“就這樣辦!” 凌云釉握住悍月刀的手慢慢收緊,墨昀沒有告訴她汨羅身上有紋身,想來是抓住以后只搜了他的身,眼下可要怎么辦才好?她動了動唇,“我……” 沒等她繼續說,瘦臉男身邊的少年就把目光投了過來,“這位姑娘要先說嗎?”最后一個字音落下,人已走到凌云釉身邊,“兩位姑娘站得太近了,往這邊來點兒?!?/br> 這個叫小光的少年說的官話里夾雜了一點奇特的口音,凌云釉往角落里靠過去,小光就站在他旁邊,后背朝著一眾人。這邊光線很暗,凌云釉手心冒出細汗,聲音有些飄,“義父以前提過,太久了,我不知道自己記得準不準?!?/br> 小光輕笑,“姑娘大膽說就是?!?/br> 凌云釉忽然偏頭望向小光的臉,這張臉平平無奇,她印象里沒有誰長成這樣。猶疑間,小光攤開手掌,手掌上有兩個血字。凌云釉瞪大眼睛,“你?” 小光收起手掌,微微笑道,“姑娘確定嗎?” 凌云釉整理心神,“確定?!?/br> 小光又繼續走到緋衣女身邊,緋衣女平靜了一點,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個字。小光也問了一句“確定嗎?”緋衣女捂著心口,點點頭。 小光走回瘦臉男身邊,與瘦臉男耳語了兩句,瘦臉男點點頭,壓低聲音對藍眸男子道,“黃衣服的姑娘說的是鳳凰,另一個說的是青龍?!?/br> 本來瘦臉男的聲音只夠藍眸男子聽見,但凌云釉聽力絕佳,聽得一清二楚。藍眸男子看看她,又看了看緋衣女子。凌云釉心道:那女的說得肯定也是鳳凰,等會如果藍眸男子說她的答案不對,她大嚷汨羅身上的就是鳳凰,那可就麻煩了。 藍眸男子正要開口,凌云釉弱弱問道,“難道義父身上的紋身不是鳳凰嗎?” 緋衣女子有些驚詫,藍眸男子看向她,“你為什么說是青龍?” 緋衣女子瞪大眼睛,“我沒有說青龍,我說的明明是鳳凰?!?/br> 藍眸男子垂下眼皮,眼中閃過一絲兇狠,“把她給我關起來,讓她招出背后的指使人是誰?” 一名臉上有疤的漢子越眾而出,一把拽住緋衣女的頭發將她狠狠拖起來,緋衣女牙齒打著顫,喃喃道,“不!不是我,不是我?!?/br> 凌云釉心下不忍,料想這女子的下場一定會很慘。藍眸男子對凌云釉道,“請姑娘繼續跟我走,領主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br> 凌云釉回過神,差點忘了,還有一道生死劫在等她。她點點頭,剛轉過身,緋衣女子忽然低呼一聲,脖子上插著一枚細針,身子抽搐兩下,就再也不動了。藍眸男子兩個大步走上前,伸手探她鼻息,瘦臉男追過去,看到緋衣女雙目圓睜,直直盯著半空,搓著手道,“還有得救嗎?” 藍眸男子周身的氣流都冷了下去,他趕忙站起來追到窗邊,窗外一個人也沒有。凌云釉抿緊唇,雖然不知道指使緋衣女的人有何目的,但應該是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緋衣女被活捉,嚴刑拷打下自己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想起這一層,凌云釉背上又起了一層冷汗,幸好緋衣女已經死了。 ※※※※※※※※※※※※※※※※※※※※ 年底了,真的是要忙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