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年長女子大概也沒有想到,她在生死關頭把一直信任她的meimei推進狼口,踩著別人的命費盡心思想要活下來,最后,卻被一只紫色蝴蝶推進了死地。 那么滑稽!那蝴蝶就像是她背信棄義的報應一樣。 樹上發生了什么隔著茂密的樹葉凌云釉看不見,她只聽見凄厲的喊叫聲,和一聲接一聲的“救命”。 “咚”得一聲響,年長女子從樹上掉下,把土地砸出了一個淺坑。 還餓著肚子的野狼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也許是因為地上的獵物已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它沒有迅疾得撲上去,而是姿態悠閑地,慢慢走過去。 紫色的蝴蝶翩翩飛回異族少女的指尖,異族少女低下頭在它的翅膀上輕輕一吻,紫蝴蝶振翅而起,飛回少女繡著紋身的后背上,從傷口鉆了進去。 等異族少女離開,兩只野狼享用完獵物回到狼窩,凌云釉才從樹上爬下來,她要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是最后一個回到指定地方的,在抵擋野狼的追捕中,她見識了其中一些人隱藏的實力,不說全部,其中一部分是有武功底子的,單從這點來看,她幾乎可以說是處于絕對的弱勢。 在練習輕功時,這項弱勢就拉開了她和同批學員的差距,還不止一小截。他們接下來還要學習武功、暗器、用毒,緊鑼密鼓的安排根本給不了她喘息的時間。 被淘汰就意味著死,丁嫦沒死,陽平也還好好活著,她又怎么能在這時候死? 她不甘心的。 可惜有時候你再不甘心都沒用,老天爺根本就看不到你為了練好輕功到底摔了多少回。 凌云釉每天都灰頭土臉地回去,和她分到同屋的幾名學員都已經睡熟了。她灌了一口水,把外衫扯來扔到地上,扯開被子囫圇蓋到頭上,她有意往里側靠了靠,盡量不碰到身邊的少女。 凌云釉一直害怕和異族少女有什么交集,但是天不從人愿,她倆緣分太深,不僅被分到了一間屋子,還要跟小夫妻一樣挨在一處睡,想分都分不開。 凌云釉也不敢鬧分,這少女握著一只能通獸語的骨笛,和一只詭異的紫蝴蝶,她若鬧得太起勁,惹怒了異族少女,說不定哪天就醒不來了。 異族女子名叫卞松月,她阿媽是異族人,阿爸卻是中原人,所以有個中原人的名字并不稀奇。 興許是最近壓力太大,剛睡著她就做起了噩夢。 夢里一具赤身裸-體的尸體外裹著一床簡陋的草席,裸露在草席外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滿了被人凌虐的痕跡。 夢里還有個男人,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可是那雙眼睛,即便是隔著重重迷霧,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不用功的,這就是下場?!?/br> 她忘不掉那雙眼睛,也忘不掉那個聲音。 迷迷糊糊間,卞松月聽到有人在說夢話。 說起來也好笑,她與旁邊的人認識了好幾天,說過的話加起來還沒她今天說過的夢話多。她本就睡得不沉,旁邊的聲音雖小,但想要再睡也是不容易。 索性不睡了,撐著腦袋側向她聽她說夢話。 “我就瞇一會兒,一盞茶的功夫就叫醒我?!?/br> 卞松月翹起嘴角,叫你干嘛?練輕功嗎? “書呢?我的書,把書給我?!?/br> 卞松月微微挑起眉毛,夢的走向越來越跳脫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br> 還真背起書來了?她的聲音太低了,卞松月為了聽得更清楚,又稍稍往凌云釉那邊靠過去了點。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br> 這首詩阿爹也教過自己,好像是叫《錦瑟》,卞松月在心里道。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br> 卞松月繼續等她背下一句,卻遲遲沒等到。 “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下一句是什么?” 她不停重復著這一句,哪怕她現在無意識,卞松月也感受到了她的急切。不就是背不出來,至于嗎?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卞松月終于感覺到她有點兒不對勁,難道是被夢魘住了? “喂!”她從沒認真記過她的名字,只能用這個字兒代替。 意識到光靠喊是不行的,卞松月干脆上手搖她,一觸到她的身體,guntang的熱度隔著布料傳到她的手心。 這么燙!要一直燒下去不得燒成個傻子? 她又去摸她的后背,汗水已經將后背的布料都洇濕了。 “喂!” “喂!醒醒!” “你再不醒就要被燒傻了?!?/br> 這么搖凌云釉都還沒醒來的跡象,卞松月失去了耐性!愛醒不醒,不管是燒成傻子還是燒成呆子,她都懶得管了。 凌云釉卻在這個時候從夢魘中醒轉,瞪大眼睛望著黑暗的屋頂。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強撐著燒成熟雞蛋的身子爬起來,下床穿鞋。 卞松月打了個哈欠,終于感覺到了困意。 “謝謝!” 她在以極虛弱的聲音在向她道謝,卞松月轉動身體,換了個平躺的姿勢,兩手交疊枕在腦后,看著她,“你夢里念的詩我聽過,阿爹說那首詩叫錦瑟,在想你的小阿哥嗎?” 凌云釉猜想她大約是一聽詩中含著情字,就以為這是首情詩。 “不,我在想我的小阿妹!”說完,她拉開門出去了。 卞松月挑挑眉毛,“小阿妹?” 她側了個身,自言自語道,“女人有什么可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