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昨夜?”原本要離開的寧穆和霎時之間止了步子。 “昨夜”……的確是一個十分引起人遐想的字眼。 寧袖兒怔了怔,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一瞬間覺得完蛋了司焉果真要開始算昨天晚上自己輕薄了他的賬了。她一個二十歲的人穿越到小姑娘的身上,裝嫩不說,還屢次輕薄司焉,并且對他生出了感情來,還放言等長大了要嫁給他,怎么說都是自己的問題,將話對一個小孩兒說得這般露骨,實在是…… 寧袖兒支吾片刻,干脆將頭一偏把臉埋在自家爹的脖子里面,悶聲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你在說什么!” 這個時候裝失憶是寧袖兒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然而司焉默然片刻,卻道:“太子的事情,你忘了?” “……”寧袖兒驀然抬起頭來,她想起來了,昨夜自己跟司焉道別的時候,他的確對自己說過,讓自己回去將軍府之后對寧穆和說太子的事情,并讓他小心太子。 想到這里寧袖兒頓時尷尬了起來,她回頭對司焉道:“我知道了……” “想起來了?”司焉似笑非笑。 寧袖兒連忙點頭:“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一會兒回去就跟爹說?!?/br> “嗯?!彼狙裳鲋^看著寧袖兒實在有些累,便又將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他背著手,低聲道:“還有你說的那件事……” “???”寧袖兒又一次睜大了雙眸。 寧穆和抱著寧袖兒,只看到自家女兒的臉蹭地紅到了耳根,不禁茫然問到:“你們在說什么?” 寧袖兒沒敢繼續說下去,當即轉頭就對自家爹大聲喊道:“爹!快跑?。?!” 寧穆和一怔,竟然沒有問寧袖兒到底是什么事情,當即便朝司焉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們就先告辭了,司焉你若是有空便來將軍府玩玩,我們定然會好好招待?!闭f完這一句話,寧穆和竟當真抱著寧袖兒轉身就離開了國師府,只留下話剛說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住的司焉。 司焉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半晌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中頗帶幾分復雜神色。旁邊秀書看著司焉的表情,忍不住開口道:“司焉大人,你方才是打算說什么?” 司焉搖頭,低聲道:“沒什么?!?/br> “當真沒什么?司焉大人,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秀書正要說有點“傷感”,但見司焉忽的回頭朝自己看過來,滿臉都是寒意,當即便改了口,小聲道:“……兇殘?!?/br> 司焉沒理他,仰頭看了看天色,道:“這天色看來要下雨了,池里的荷花若是被淋了或許就謝了?!?/br> “不會的,那些花一個夏天都得開著,哪有那么容易謝呢?!毙銜鴵u頭。司焉又瞥了他一眼,聲音平靜的道:“你替我去看著那些花,若是因下雨而掉了一片花瓣,這些天你就去祠堂睡吧?!?/br> 秀書:“……”突然有種自家國師大人又滄桑了幾歲的感覺。他覺得寧袖兒才剛離開,自己就開始想念她了,至少那小姑娘在的時候,自家國師看起來還比較像個正常小孩兒。 第十八章 結果那一天司焉并沒有說錯,到了晚上,整個京城當中便開始下起了雨,并且雨越下越大,漸漸有了傾盆之勢,于是剛辦完司焉吩咐的事情回到國師府當中的嬴畫便看到了秀書蹲在小池塘的邊上替荷花撐傘的場景。 看著一身濕衣的秀書,嬴畫駐足片刻,下意識的便問道:“你在做什么?” 秀書苦笑一聲,嘆道:“作孽……” 嬴畫聽他的回答,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搖頭道:“你和你的荷花好好在這里親熱吧,國師大人在哪兒?我還得和他說說剛剛得到的消息,最近南疆那邊好像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掀起什么戰事?!?/br> 秀書挑了挑眉,問了一句:“南疆?” “怎么了?”嬴畫問道。 秀書改了口,隨意道:“沒什么,我不過是在想,若是南疆發生了戰事,寧將軍恐怕又有得忙了,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時候寧將軍上了戰場,寧袖兒該得有多擔心?!?/br> 聽到寧袖兒三個字,嬴畫怔了一怔,隨即四下看道:“對了,袖兒呢?我這趟出去特地帶了些糕點回來,還說要帶給她,她現在是不是在國師大人的房中?” 嬴畫這般問起,秀書卻忽的雙眸一亮,搖頭道:“袖兒被寧將軍帶回去了,這會兒司焉大人正傷心著呢,你快去他房中安慰安慰他,順道問問他昨天晚上究竟和袖兒說了些什么?!?/br> “當真?”嬴畫立時神色一變,認真道,“說的自然是山盟海誓。袖兒竟離開了,國師大人定然十分失落,我這就去找他?!?/br> 嬴畫說完這兩句之后,立即便往司焉的房間沖了過去。她本就是侍衛出身,一身輕功了得,此時不過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雨簾當中——他們這種貼身侍衛一般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不習慣好好走路,在迫切于想要到達某一個地方的時候,都是用跳的,不,輕功。 嬴畫離開之后,秀書卻是揚起嘴角笑了出來。他舉著傘,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臂,仍舊看著嬴畫離開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而他并沒有等待多久,就看到嬴畫舉著一把傘,又從之前離開的那個方向走了回來。她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凝著眉盯了秀書片刻之后,終于撐開傘在秀書的旁邊蹲了下來,開始和秀書一起呵護池中的荷花。 秀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道:“如何,問出來司焉大人昨夜跟寧袖兒說了什么么?” 嬴畫瞪他一眼,悶聲道:“沒有,司焉大人說雨下得有點大,怕你一個人護不好荷花,便讓我和你一起……”嬴畫回頭看了看面前盛開的飽滿白荷,咬牙道:“給荷花撐傘?!?/br> 。 在寧袖兒的印象當中,將軍府一直是潦倒的,整個宅子雖然大,但里面走動的人卻并不多,原因是人多了養不起。所以府中有著許多的屋子都是空著的,并且因為缺少人手,也沒人去打掃,所以很多屋子只要一開門就能夠聞到一股撲鼻的霉灰味道。 不過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這一趟寧袖兒在國師府當中住了一段時間之后再回到將軍府,便覺得整個宅子都不一樣了。那些廢舊的房間已經被人給重新打掃了一遍,府中也多了一些走動的人,只是他們并非是什么丫鬟,而是一群看起來十分精壯的漢子。他們每個人在府中來回走動,看到寧穆和之后都會立即肅然的朝對方喊一聲“將軍”。 這副模樣,活像是在軍營當中巡視自己的部隊。 寧袖兒好奇的看著來往的人,正準備開口問些什么,兩人卻已經到了后院一處小屋之外,寧穆和抱著寧袖兒,朝著屋子里面笑著喊道:“阿阡,淮兒回來了?!?/br> 一名婦人正在屋子里面提筆寫著什么,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長發綰在腦后,她微微抬眼,正好見著了屋外的父女倆,那婦人,便是將軍的妻子,寧袖兒這個身體的娘,林阡。 神色稍異,林阡默然半晌,這才皺了眉道:“怎么不進來,你淋雨,還讓淮兒跟你一起淋雨不成?” 寧穆和撓頭笑了一聲,抱著寧袖兒大步進了屋子,他先是擦了擦手,接著又接過了林阡遞過來的帕子,將寧袖兒被雨沾濕的臉給擦了一遍之后,又將自己的臉也給擦了一遍,而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未曾將寧袖兒給放下來。 寧袖兒被寧穆和擦得頭暈目眩,連忙摟緊了寧穆和的脖子:“爹……要不你將我給放下來吧?!?/br> “這怎么可以,你離家這么久了,爹還沒能好好看看你呢?!睂幠潞痛笮χ搅宋葑又醒氲淖琅?,回身對林阡道:“看到女兒回來了,你不高興?” 林阡蹙眉不答,徑自回到自己的桌旁,然后重新書寫了起來。寧穆和和寧袖兒父女二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之見她提筆又寫了兩筆,這才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我讓下人備好飯菜了,穆和你去換件干凈衣裳,淮兒留下來,我給你換衣裳,換好就能吃飯了?!?/br> “哦?!睂幠潞痛鹆艘痪?,猶豫半晌之后終于還是依依不舍的將寧袖兒給從肩頭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