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穿過兩條街,來到一條名叫十里巷的巷道上,往南前行數米路,便見一座宅院,黑漆大門兩側分別各立一尊石獅子,抬頭頂上牌匾,上書兩個燙金大字“瞿府”。 此時,大門大敞,門前站了一排丫鬟小廝。 見停下的三輛馬車,知是東家的親眷來了,這是頭一仗,紛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著。 幾人下了車,分別有幾個下人前來伺候擺凳兒攙手的,王氏幾人從未被人伺候過,紛紛有些不自在起來。倒是嬌杏,只稍頓了一頓,便也就從善如流起來。 才進了大門,來到前院,便有一個四十多歲,長相敦厚,自稱管家的男子前來朝著眾人行了禮。后又朝著二老道:“大人本也是要在家迎接老爺太太的,只因事因湊巧,晉王府突然派了人來,請走了大人。 大人臨走前早已吩咐好了,房舍也是前兩日下人打掃干凈的,幾位舟車勞頓數日,想是早也疲累不堪,大人說了可先去各自的屋子歇息,不久他就會回來?!?/br> 幾人聽了心中雖是有些失望,但也點了點頭,自有丫鬟領了各人去。 嬌杏步子慢,步進了垂花門,一路抬眼瞧著途經的景致,這宅院雖說不大,但也勝在細致精巧,供這一家子居住倒還是綽綽有余。 途經后花園,玲瓏小巧,園里的花兒基本都敗了,不少枯枝上還染著雪,走道倒是被下人掃的干干凈凈。 又過了一座石砌的小橋,橋底下是一片碧波,此時池塘里的荷花早也敗了,就剩下一些枯萎了的荷葉浮在面上,襯的一池碧水都失了生氣。 “主子,到了?!鼻胺揭返难绢^脆聲說道,她十三四歲,眉目清秀,漂亮的眼睛里,隱隱有著輕視。 嬌杏淡淡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話,只攙著身旁一個年齡與她一般無二的圓臉丫頭的手,將要跨門檻時,卻停了下來。 抬頭瞅了眼頂上,“寶香苑”三個大字,心里由不得要暗笑一聲,怎會這般巧合? 進了院子,便見三間上房帶著兩間耳房,俱都小巧玲瓏,細致的很。庭院四角各有一株碗口粗細的桃樹,此時節,也是枯枝殘葉。 除卻兩個守門的婆子,院子里還一字排開站著五六個小丫頭,見她進來,紛紛朝她行禮,喊了聲主子。嬌杏聽過各人的自我介紹,便命了她們起,轉頭邁步進了客廳。 喝了杯丫頭奉上的熱茶,周身不適的癱在了椅上,抬了抬手,沖那清秀的丫頭道:“快些去備好了熱水,我立刻就要沐浴?!蹦茄绢^眼神有些復雜,只偷偷瞥了眼她,便領命去了。 身旁的丫頭也有些機靈,知主子身上定是又酸又痛,便握了拳頭替她捶捶打打。 嬌杏癱在椅上,舒服的直哼哼。待丫頭們備好了熱水,便起身進了浴房。 坐在香氣裊裊的木桶里,她才算是找回了點往日的自在日子,可有三年了,從沒洗過這樣香氣騰騰的澡了。 圓臉丫頭替她洗著頭,摸著主子一頭順滑的烏發,心中羨慕。那清秀丫頭則伺候她洗著身子,眼見自己輕視的人,裹在布衣之下的身子,竟是這般玲瓏曼妙,心中滋味兒更加難言。 嬌杏面上被熱氣熏得紅潤,透過氤氳水汽,斜眼看著她,她就是故意的,只當她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呢! 泡著泡著,這眼皮子就有些撐不住了,趕了這些天的路,也該是疲了。 不知不覺便瞇了眼睡去了,半夢半醒間,突然覺著仿佛置身云端,實在沒有安穩感,就恐一個不小心栽了下去。 胸前又傳來酥麻癢痛的滋味兒,她無奈地掀了眼皮,便見那三年未見的人,正埋首于她胸前,如嬰兒般饑渴的吮咬著。 見她醒來,更是惡劣地狠狠咬了一口。 登時,便是一聲嬌呼。 作者有話要說: ☆、久別重逢 疼的眼眶兒都泛起了淚花,那人卻還是不管不顧,反倒更加肆虐起來。 不知什么時候,她已坐在了他的腿上,腰間纏上了一條結實的手臂。 仍是看不到他的臉,胸房隱隱作痛,只看到一個黑壓壓的頭頂伏在她的胸前。 又是喊疼,又是撒嬌,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那人才算意猶未盡地抬起頭來。她立刻捂住了那兩團,頂上疼的厲害,都不敢沾水了。 “你,你個登徒子!”瞪著眼兒,委屈地咬唇控訴他。 對方卻是輕輕一笑,將她往懷里摟的更加緊了,害她差點都喘不過氣來。 “我是你家男人,怎成了登徒子?”男人總算是開了口。 杏眼兒一瞪,恨恨說道:“乘人不備,你就偷偷摸摸進來,還要做些羞人的事,可不就是個登徒子!” 男人又是一笑,大手將她纖細的腕子拉開,又是罩上了那兩團。 手上動作著,嘴里也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三年未見自家男人,不說美/美打扮一番,隨時做著迎接的本份,反倒自己一人泡在澡桶子里,徑自快活。并還睡著了去?!?/br> 那嬌杏聽罷,心中自有些發虛,趴在他的胸膛不吱聲兒。但見他似是比往日油滑了不少,心中便有些好氣又好笑。 抬頭瞅了眼他,見他比起以前更加黑了,便想著打趣兒一番,“你看你都快成了木炭!” 男人嘆一口氣,只說道:“你當我是去作耍的還是怎樣?這沒缺胳膊少條腿就算是萬幸中的萬幸了?!?/br> 知自己說錯了話,她便有些虧心。連忙討好地摟了他的脖頸,胸前飽滿的兩團更是毫無保留地緊密貼服著他,于他耳邊紅唇微張,嬌言慢吐,“三年不得見郎君,妾可都快想死了……” 這話歧義太深,男人只哼了一聲,不顧還在水中,便是一番激烈的作戰。 待一個時辰后,水都涼了,男人才一把抱起渾身癱軟,陷入夢鄉的女人。 簾外候著的兩個丫頭,聽見動靜,忙抬手掀了簾子。各人一張小臉,都是燙的發紅。 瞿元霍周身只圍一條錦袍于下/身,赤著的膀子上肌rou突起,此刻身上還沾著水,兩個未經人事的丫頭,紛紛不敢抬頭看他。 低頭喚了聲大人,便先他一步走到金絲楠木浮雕架子床前,抬手掀了那丁香紫的碎花帳。 卻見大人將懷中那面色酡紅的嬌柔女子,動作輕輕地放在了榻上,一頭烏絲也被理順到枕頭一邊,伸手扯過角落的錦被,動作極其輕柔地覆在了女子身上。 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下了帳子,再望了望,方才轉身。 那清秀丫頭,連忙殷勤地要下了離榻兩步遠的另一道厚帷幕,卻被瞿元霍抬手止住了動作。只說:“莫下了,屋子里閉的慌?!?/br> 丫頭忙點頭稱是。 又要找來衣袍服侍他穿衣,卻也被止住了動作。那偉岸的身影臨走前還扔下一句話,“好生服侍,稍有差池,拿你是問?!?/br> 他身上帶煞,語氣又極重,兩個丫頭俱都被唬的紅了眼眶。只待他走遠了,才敢掏出帕子,擦了擦淚。 那圓臉丫頭比她大一點,拉著她就要往外走,“走吧,主子歇下了,咱們便到外間去?!?/br> 清秀丫頭滿臉的怨念,暗自拿眼兒瞪了下紗帳之后安然睡去的女子,心中嫉恨的發慌。 圓臉丫頭早也看出她的心思,拉著她到外間暖炕上坐下,壓了聲兒就道:“收了你那齷蹉的心思!咱們既為丫頭,便只管盡好自個的本份。屋里那人,你也是有眼睛的,還瞧不出來大人那股寶貝的勁兒?” 清秀丫頭氣地推了她一下,氣憤道:“什么齷蹉心思!你別當我不知道,你不也是個一心想要爬床的下/賤蹄子!” 那聲音老大,想來院子里的小丫頭也是聽到了,紛紛伸長了腦袋看進來。 圓臉丫頭氣的面紅,扭身不愿理她。片刻后,又惴惴地提了裙子往內室里望了望,見隔了層簾后的主子,眼目仍是緊緊瞌著,胸前起伏規律,氣息平穩,提著的一顆心,方才放下來。 這一覺便睡到了傍晚時分,不出所料,又是渾身酸痛。她癱在榻上,睜開了眼,本就坐了數日的馬車,身上早已奔波的酸痛。 不久前,又被那個死男人給狠狠折騰了一番,現下是真的沒了力氣。 兩個丫頭聽見動靜,便自外間掀了簾子張望著,見她雖是睜了眼,但仍躺在榻上。以為是還要再睡一會兒,放了簾子,就要回轉身子。 “慢著!扶我起來,我要喝水?!?/br> 嬌杏說著,那兩個丫頭便一人挑了簾子扶她起來,一人奉上溫茶喂她喝下。 她一身懶散,長發凌亂,身上只著藕色單衣,領口因為睡覺早已扭七扭八,歪歪斜斜,露出了一半的渾/圓。 那肌膚瓷白細膩,光潔如瑩玉,只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曖/昧的痕跡,全是大人留下的指痕與吻印。 圓臉丫頭畢竟年小,見了此番春/景,心內難免激蕩。手上就有些不穩,險些將熱茶灑在了主子身上。 這主子非是個好糊弄的,當下就有些慌亂地瞥了眼她的臉色,但見沒有不滿,方才穩下心來。 “你叫什么名兒?”嬌杏發問道,這圓臉丫頭比起那清秀丫頭,相對而言,更令她喜歡些。 “奴婢名字粗鄙,還請主子賜名?!?/br> 這丫頭還挺機靈,嬌杏撫著長發,嘴角一抿,“玉珠可行?” 圓臉丫頭一笑,“玉珠謝主子賜名?!?/br> 花帳旁立著的清秀丫頭,心中再是不愿,也得跟著做小伏低道:“奴婢也求主子賜名?!?/br> 嬌杏聽言,眼波一轉,脫口而出,“青薇?!?/br> 青薇面上就是一僵,這主子竟是在含沙射影,暗里點她身份卑微,左右都是伺候她的命。咬了咬牙,只得裝作得了恩典似的,“青薇謝主子賜名?!?/br> 嬌杏一樂,笑出了聲兒來,她今日心情十分快活。一下又想到了瞿大郎,便問道:“大人何時走的?” 玉珠方答,面上有些發紅,“是,是將主子抱上榻后,便走的?!?/br> 聽言,嬌杏的面上也有些發燙。想來在浴房的事,這兩個丫頭也是聽到了動靜,一思起自個放浪的叫聲兒,她便有些不自在。 擺了擺手,示意兩人替她更衣。 …… 這邊,江氏亦是被丫頭領進了自個的院子。 瞿元霍雖是現下十分疼寵嬌杏,但妻妾之別,還是分的明確。 江氏的院子較之她的,明顯闊了不少,且一應擺設家具都是透著大氣華貴,不比嬌杏院里的細致精巧。 身旁伺候的丫頭婆子也比她多了幾個,此時一個名叫甜蕊的丫頭正為她梳著頭,那丫頭人如其名,長得十分甜膩。 “夫人的發質還是不錯的,只需再抹上些頭油,便更加好看了?!蹦茄绢^拉開一個雕工精細的妝奩子,里面滿滿當當一盒子的胭脂水粉,頭油口脂。她拿出一盒玫瑰味與桂花味的頭油,問道:“夫人更喜歡哪種味道?” 江氏有些懵,這種東西往日從未用過,只她不會傻到跟個丫頭說,因考慮到桂花可能素淡些,便說道:“桂花的吧?!?/br> 那丫頭應了一聲,手上便刷刷刷的替她抹著頭油。待抹完了一照鏡子,還真是油光蹭亮了起來。 瞧著精美發髻上插戴的幾根金燦燦的簪子,她有些恍惚。這還是她嗎? 銅黃色的鏡面顯出一個五官周正的臉,那臉上肌膚原本十分慘白,待丫頭替她描眉撲粉、點腮涂脂,原本中等姿色的她,竟也好看了幾分。 待梳好了妝,另一名喚柳嫩的丫頭,則引了她到一具紅漆浮雕大衣櫥前。 打開櫥門,入眼的是鋪了滿櫥的精美服飾,端莊素雅的顏色偏多,個別喜慶隆重的大紅色衣裙也有幾身。一時有些躊躇,不知該選哪一身。 柳嫩是個細心的,暗里知道這東家一家子都是實打實的鄉下人,首次見到這般場面,心里定是沒有主意。便好意為她挑了身,“夫人今日妝容素雅,著這身紫醬色的襖裙,定會十分妥帖?!?/br> 江氏看了一眼顏色,見是個素雅的,便點了點頭。 待一切打理完畢,便由著兩個丫頭攙著往外走。她雖是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如今身份不同,定要學著慢慢適應起來。 …… 一腳還未跨進廳堂,便聽到里邊傳來煒哥兒的笑聲。 江氏頓了頓,提步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