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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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叔,你買好rou直接到我家來就可以了,我會幫你做的?!毖詡麑⒒@子里的針線拿出來,不去看秦久咬牙瞪眼的樣子,只對侯叔笑了笑,“別管秦久說了些什么,這家里我做主?!?/br> “老子才是一家之主!” “那就麻煩你了啊,芙蓉?!?/br> “這有什么好謝的,帶著猴仔兒過來便是?!?/br> “臥槽都說了老子才是一家之主??!” 侯叔像沒聽到一樣,道了謝滿臉堆笑的就走了。秦久冷哼一聲,一把扯過芙蓉手里正糾結著的線:“你把話說清楚,誰才是一家之主?” “你是啊?!毖詡麑⒕€拉回來,隨后臉一下子暗了下來,將線甩他身上道,“一家之主你個頭??!老娘好不容易理出來的線又打結了!” “……咳?!?/br> “你要是真想當一家之主,就把線給我理得順順溜溜的!” “……線跟一家之主有什么關系?” “你就說,這線你理不理?” “理!” 秦久曾經很孤獨。 記不得那是幾年前了。他一個人走在風雪中,渾身僅著一件單薄的長衫。那件長衫是他從別人院子里偷來的。他曾經跪下求別人給他事情做,別人不給,他曾跪下求別人給他食物給他御寒的衣物,別人也不給。甚至有個喝醉了的男子一把將他掀翻在地,然后從他的手上踏了過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呢? 秦久也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到最后他站起來的時候,手已經沒知覺了。 沒想過再去找別人討要東西。他直接翻進一家人的院子,狼吞虎咽啃了半只紅薯,又從院里的晾衣繩上扒下一件長衫,隨后奪路而逃。 天地之間都是雪花,茫茫一片,遮住了自己能走的所有路。 我能去哪里呢? 秦久把手放在胸口想道,那里明明還是在跳動的,為什么我卻覺得我已經死了。 明明是想就那么死去的,卻在下一秒看到純白天地之間的一抹鮮紅色。 “哥哥,你有吃的么……”穿著紅色厚棉袍,小臉臟兮兮的女孩兒拽住他的褲腿,“我好餓,我想吃rou包子……” 看吧,即使是這樣凄慘的自己,也總會有人和自己遭遇相同。 秦久用凍僵的手從長衫袖子里掏出啃剩下的半只紅薯,緩緩地,遞到她的面前,聲音沙?。?/br> “沒有rou包子,紅薯可以么?” “什么紅薯可以么?” 與記憶里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久猛地張開眼,正看到芙蓉將他手里的線抽出來,“你看,我就知道。你做不得這些精細事情,理著理著就睡著了?!?/br> “那當然,老子是要干大事的人!” “……嘖?!毖詡袊@一聲,隨后將亂七八糟的線團全都收進籃子里。穿衣服整潔了許多,發絲干凈柔軟的少女回眸看秦久,“先回家,再告訴我,你要干些什么大事吧?!?/br> “……” 少女的回眸太美,襯著天邊落下的橘色云霞,教秦久愣了許久,半天才面紅耳赤的從地上爬起來:“嘖,老子一定是瘋了……” “???你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少年抓耳撓腮,見她提著那籃子走得十分慢,又一把搶過籃子,“所以說女人就是女人,慢死了?!?/br> “如此討厭女人,你將來是不是要找個男子成親?” “……”被噎回去的秦久又是一通抓耳撓腮。 兩個人回到家不久,侯叔便帶著猴仔兒,手里提著一小塊荷葉包好的rou上門來了。 “我攢了許久的錢,也只買了這一小塊rou……”侯叔臉有些紅,摸摸自家兒子的頭,又亮了亮孔武有力的肌rou,“就這么做了吧。我不吃,給猴仔兒嘗嘗就好了,老子這么壯,哪里需要吃rou?” 猴仔兒卻是眼淚汪汪:“爹爹不吃我也不吃,爹爹光干活不吃飯,一定是快要死了……” “胡說八道,你老子活得好好的!” 言傷抿抿嘴笑,秦久悶不吭聲地瞥她一眼,跟進了小小的廚房。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女人家就是嘴碎,做你的飯,管老子做什么?!?/br> “好?!毖詡此劬r不時瞥向rou的樣子,笑容更深了。 秦久簡直……就跟隔壁的貓一模一樣,時而溫順,時而又炸毛。 將rou洗好切好,隨手放在一邊。言傷轉過身去剝蒜,再轉過來時碗里的rou莫名就多了一大半。 “這rou真神奇,還會變多……咦,我買的rou怎的就變少了?真是奇怪?!?/br> “……啰嗦?!?/br> 秦久紅著臉走出廚房。言傷將rou下鍋做熟,又炒了個青菜,這才將飯端上桌。 “飯!”猴仔兒眼睛一亮。 白花花香噴噴的米飯盛在粗糙的土碗里,看上去卻是十分誘人。侯叔咽了口唾沫,從兜里努力的掏了半天,才又掏出兩文錢來,“芙蓉,侯叔實在沒有錢給你,你把這個飯倒回鍋里吧,我們不吃?!?/br> “爹爹!我要!” 言傷抿抿唇,又看看默默拉過碗就開始扒飯的秦久,笑道:“我都做好了,吃不完也是浪費的?!?/br> “可是這些都是你做繡活辛苦掙來的錢買的……” “不是我掙的錢。這是……” “都給老子閉嘴!”秦久把筷子一跺,“沒看到老子在吃飯嗎,吵什么吵?快吃!” 言傷又是一笑。 侯叔顫著唇遲疑著端起碗,然后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大,你去給人做工掙錢了?” “他媽的!”秦久這次惱羞成怒,連碗一起用力跺了跺,“不吃就給老子回去,叫你吃就吃,那么啰嗦要死??!” “……爹爹,這個哥哥好兇?!?/br> 眼看秦久咬著牙又要炸毛,言傷夾起一塊rou堵住他的嘴:“多吃一點,不要說多余的話了?!?/br> “爹爹,哥哥臉紅了……” “啊,真的,老大你臉好紅!” “……”秦久推開碗站起來,然后紅著臉默默沖出了房門。 “芙蓉jiejie,哥哥怎么了?” “不知道,熱的吧?!毖詡麤_猴仔兒微微笑,隨后默默將視線看向自己手上的筷子。 筷子上還掛著油珠,晶亮晶亮。 ☆、第10章 拯救十九歲杯具地痞(二) “很熱嗎?” 猴仔兒天真的眨眨眼,被候叔一巴掌拍到了腦袋上。候叔向言傷嘿嘿一笑:“這天是挺熱的,嘿嘿?!?/br> “嗯?!毖詡Φ脺厝?,“候叔多吃點,猴仔兒也多吃點?!?/br> “媽的,冷死老子了!” 跑出房屋時只穿了一件薄衫的秦久躲在一棵杏樹下,一邊猛打噴嚏一邊跺腳。 大約是要下雨了。漆黑的夜空里風起云涌,帶來大股冷風。樹下的雜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發出嘩啦嘩啦可憐的哀鳴聲。 估摸來家里吃飯的兩個人約是離開了,秦久跺著腳走出來。 不遠處的房屋里亮著燈,橘黃色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透出來,看起來格外溫暖。少女纖細的身影映在窗戶上,又從窗戶透映在地上,影子顏色已經變得十分淺淡。 “草,都不來找老子……”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秦久看不到自己的臉,否則他一定會一巴掌扇飛這個一臉委屈的自己。 本來已經準備要回家的少年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委屈了。 明明自己都不在,連飯都沒吃完,她也不來找自己…… 自顧自吃完飯,連碗筷都收拾了…… 現在影子的姿勢,分明已經是在做繡活了。 “老子不是你哥哥么,哪有哥哥跑出去了一點都不著急的妹子啊……”秦久又打出一個噴嚏,揉揉已經通紅的鼻子,在離門口不遠的暗處蹲了下來。 老子看你什么時候才肯出門找老子…… 夜越深天氣就越冷,單薄的衣衫已經抵擋不住那種寒意。秦久在原地蹲了很長一段時間,腳都麻掉了。奈何透過窗戶映出的影子依舊氣定神閑,半點都沒有要出來找自己的意思。 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好幾聲。 秦久揉揉肚子,小媳婦一般哀怨的看了窗子一眼,然后咬著牙默默站了起來。 這個meimei算是白養了。 誰知他剛艱難的往房屋方向挪動了兩步,屋內人影卻突然站了起來。 ……站起來喝水么? 秦久似乎對她能擔心自己已經不抱希望了。只是自暴自棄的抓抓頭,又躲回了暗處。 卻見室內少女打開了什么東西,看輪廓似乎是衣柜。然后她關上衣柜拉開了門。 秦久睜大眼睛。 風很大,纖細的少女站在門口,一身破舊卻整潔的衣裙被風吹得胡亂舞動,一頭烏黑柔軟的頭發在風中紛飛。少女的臉色很凝重,一只手壓了壓被吹亂的頭發,另一只手里卻抱著一件深青色的棉衣。 “秦久,你在附近嗎?” 少女特有的清涼嗓音回蕩在秦久耳邊,秦久咬咬牙,覺得聽了少女聲音的耳朵莫名發癢。 明明剛挖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