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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籬換完衣服,抹著臉上干涸的血跡,屋內找不到水缸,否則他真想洗洗。那名斷頭北蠻將領的殺氣似乎還在這血里,刺得他渾身發抖。 北蠻兵搜查的火光在窗樞搖曳,秦晌回頭見兩人都已換好衣服。說:“卓統領,一味躲藏不是辦法,我帶著陳大人先走,引開他們注意,你尋到機會自行離開,于鉚祖東南方向的荒灘等我?!?/br> “……是?!边m才體力不支耽誤逃跑,卓統領很沮喪,他也不敢請纓去誘敵,萬一失敗反而拖累。 “那么,陳大人我們走吧?!?/br> 陳籬放棄擦血,苦著臉說:“換個姿勢,別扛成不?” ☆、釣魚 秦晌朗聲大笑,轉過身去蹲下,陳籬僵硬地趴在他背上,秦晌托穩他,當即沖了出去。 一離開屋子,陳籬就一陣眼暈心臟驟停,隨即驚聲尖叫:“飛,飛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秦晌正帶著他施展輕功從屋頂上走,負重亦身輕如燕。 下頭北蠻兵叫囂著追趕,夜里的火把俱都向他二人逃跑方向聚攏,適才藏身的民居已淹沒在黑暗中,卓統領應該暫時安全了。 但陳籬很快發現,飛檐走壁絕不是好辦法,小巷間或可藏身,空中卻如活靶子一般再無遮掩,北蠻特制的茅箭黑燕般從身邊掠過,箭雨中陳籬抖著嗓子喊:“秦先生,要死啦!” “哈哈,放心,死不了?!?/br> 還是扛著好,起碼下半截安全,陳籬痛哭流涕,轉念一想,腦袋被射啥姿勢都不管用吧,他繼續哀嚎:“秦先生快想想辦法啊?!?/br> 秦晌左閃右避腳步更快,忽然身子猛拔高,說:“到了?!?/br> “???”陳籬驚喜地往下看,發覺兩人正如鴻雁般向城門上滑翔,來不及思索這是到哪里了,已落在在了一片黑暗中。 “陳大人會水嗎?”秦晌飄渺的聲音在半空中劃過。 陳籬呆傻回應:“不會,咋……” “我教你?!?/br> 話音落,陳籬耳膜一震,整個人都浸入水中堵了呼吸,高處落水的沖力立刻就將他震暈了。 陳籬醒來時只覺寒冷刺骨,浸過水的衣服貼在身上跟冰塊似的。加之渾身酸痛,陳籬抖抖索索竟爬不起來。 “陳大人醒了?快來烤火吧?!鼻厣纬嗖矡?,篝火的溫暖極大地鼓舞著陳籬,他努力爬起來,踉蹌著來到秦晌身邊,團身坐下烤火。 秦晌見了皺眉道:“衣服脫了,烤干了再穿?!笔掷锏哪竟魇疽饧茉谝贿叺臐皲跻挛?。 陳籬搖頭:“不用?!彼峭耆珱]了力氣,覺得只要有火就得救了。 秦晌見狀強行去掉了他的衣褲,扔給他自己已干的外衫,說:“讀書人體弱,荒郊野外夜里冷,不能穿著濕衣服,會得病的?!?/br> 陳籬漲紅了臉,木木地應聲,問:“秦先生我們現在何處?” 秦晌替他晾衣服,道:“護城河南側丘林,此處隱蔽,且我們水里洗過,狗鼻子尋不到我們,待天亮就去和卓統領會和?!?/br> “好?!庇星厣卧谏磉?,陳籬即使身處險境也十分安心,只要按他說的做,就一定能回去,陳籬深信不疑。于是取了秦晌烤好的河魚,填飽肚子。 “睡吧,今個你也累了?!?/br> “好?!标惢h見秦晌并無休息的意思,問:“秦先生不睡?” “嗯,我守夜?!?/br> 鉚祖城內,伊呼金樹得聞陳籬等人逃脫,大怒。他思量再三來到城內的一座玉石堆砌的宮殿,向屋主表明了來意。 “國師,南朝肥羊殺了我父王,又狡猾逃走了,請您為父王報仇?!?/br> 身著金線織花錦服的男人微微抬眼,俯視伊呼金樹,道:“廢物,三個凡人都抓不住?!?/br> 伊呼金樹后背冒汗,俯身低頭,告罪:“是,我無能,請國師幫我?!?/br> 男人挑起嘴角輕蔑地說:“幫你?恐怕不只要幫你抓人,還要幫你奪位吧,在你弟弟征戰回來之前……” 伊呼金樹抬頭,貪婪地看著男人:“只要我奪得王位,必會奉國師為尊,奪天下之后享半壁江山?!?/br> 男人環臂道:“你比你弟弟懂事,好吧,幫你一次,去城南丘林抓人,帶著我的符,別說是凡人,哪怕是元嬰期高手也難逃一死?!?/br> 得到許諾,伊呼金樹大喜,手里憑空多出一枚閃著綠光的符,精巧無比不似人間凡物,雖不明白元嬰期高手是什么意思,他著急抓沐懷詩,馬上告辭離開。 獨自一人時,男人水袖一甩,面前出現一面水鏡,映照出秦晌和陳籬篝火取暖的畫面。他又取出袖中小巧錦盒,撫摸著自言自語:“待此處事畢,將你送回本宗,也好討個赦令,從此在人間做個權貴,好過山中清貧?!?/br> 聽到他的話,錦盒似有所感震動了一下。 “秦先生,我們還要走多久?”半夜忽然被喚醒,陳籬渾身酸痛,又被催著趕路跟不上秦晌腳步,苦楚難當。 秦晌回頭,似有所悟,扶著他問:“我背你可好?” 陳籬慌張搖手:“不不不不,我也是男人,豈能讓秦先生背,太失禮了?!?/br> 秦晌向來路遠眺,皺眉道:“追兵就快到了,又不是沒背過,來吧?!辈挥煞终f將他負在背上,提速疾走。 陳籬羞憤難當,氣憤自己居然如此無能,但又無法。見前方似有火光閃爍,急問:“前頭…我們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