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錦妖扶著郁卿顏的身子站定,緩緩抬頭對上他已經平靜下來的眸子,抬手捧住他的臉,淺淺一笑,極盡溫柔:“或許我給你的感情不夠,不足以讓你有安全感,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傾盡這一生我都不會放開你,我們的人生還有很長,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這么長的時間,我有的是時間去愛你!” 郁卿顏抱著錦妖的手臂收緊,力道大得快要將她的纖腰掐斷,暗紅的目光從平靜到幽暗,然后慢慢灼熱瘋狂,最后猛的低頭將她失了血色的唇含住,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呼喚:“妖兒!” 他一生孤獨飄零,看盡人性丑惡,嘗盡所有的孤寒苦楚,心中最渴望的,不過是有一人能看破世俗,許他一份溫暖。 世間女子何其多,要么是畏懼他如妖邪,要么是癡迷他的容貌,忘記了生死,唯有她將他看做平凡男子,不懼他、不畏他,給予他一份從未有過的公平,而他在得到這份平等對待之后,便貪婪的想要更多,所以他不顧她跟云微的感情強了他,他已經想過她會厭惡自己,會恨自己,可是那又如何?他要的只是她一人而已,恨也好,厭也好,已經不重要了,漫漫人生太孤寂,有一人陪著也不錯。 卻不想,她不恨他,不怨他,依舊待他如初,甚至為他呈現她的嬌媚百態,死寂的心也因為她有了缺口,然后瘋狂的被侵蝕,填滿整個心房,他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就是人們所說的愛。 因為愛上了,所以他開始排斥她身邊的男人,因為愛上了,他的占有欲更加的瘋狂,而經過兜兜轉轉,生死隔絕,走到今日,也因為愛,他選擇了妥協,最終接受了那些男人。 可是接受并不代表忍讓,他還是會吃醋,還是會在意;而比起云微他們,他心中最大的敵人便是白離,在面對云微他們的時候他勉強可以平靜,但是面對白離的時候,他做不到那么大度,三年前錦妖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他清楚的知道白離在她心中的分量絕對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所以他怒了,醋意翻涌快要將他淹沒,發泄時候就想將錦妖禁錮,瘋狂的想讓她成為自己一人的,哪怕只是血的羈絆,可是卻不想她寧愿自傷也不愿意喝他的血,他怒,心中怒火燃燒,血液卻寸寸冰涼,原來他終究還是得不到她的在乎么? 卻不想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她又如此溫柔的許他一生一世,霸道卻又動聽的情話瞬間澆熄了他的怒火,讓他如同死而復生,這世間能如此cao控他情緒的,也唯獨懷中一人而已:妖兒啊,本尊該拿你怎么辦呢? 一個長吻,他幾乎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吻,吻得錦妖那蒼白的唇都血紅如許,吻得她軟癱在他的懷中,若非她此刻失血過多,他真想不顧一切的好好懲罰她。 溫柔的吻碎碎的落在她的臉上,每一吻都含著他的情深,不提白離,不提那些不歡喜的事情,只想這么吻著她,證明她在自己的懷中。 錦妖難得的溫柔的靠著他,由著他親吻,不過很快身體的血液再次翻涌,喉頭的血壓抑不住,不受控制的張開嘴,一條血線直接從喉頭射出來。 “妖兒!”郁卿顏嚇得臉色一變,將錦妖抱住放平,暗紅的眸中滿是著急:“可是毒發了?” 錦妖靜靜握住他的衣服,痛得身子蜷縮,片刻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沒事……我……可……可以……忍……” 扣住他的手再次用力,錦妖看著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卿顏……抱緊我……” 暗紅的眸中閃過痛色,郁卿顏終于還是沒有做什么,只是將錦妖的身子緊緊的抱入懷中,力道大得將她的身子鑲嵌,只想以此分去她一些痛楚。 周遭的環境已經直接被忽視,時間也變得不再重要,許久,天上突然下起了雨,直到那雨將他的發淋濕,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滑至他長長如蝶翅的睫毛,然后滴落;睫毛輕輕的顫動兩下,然后緩緩睜開,暗紅的眸子沉寂含著痛楚,那如同孤獸般的哀傷讓人看得想要流淚。 微微低頭看向懷中,錦妖依舊痛得暈厥過去,看著她慘白的容顏,郁卿顏低頭一個吻落在她的眉心,然后才抱起她起身,坐得久了雙腳發麻,腳下踉蹌兩下站穩,抱住錦妖的手微微收緊,這才抱著她走向了雨中。 內力外方將懷中的那片天地隔絕,雨水滴在他的身上將他淋濕了透徹,而懷中的錦妖卻一滴水都沒有濺到。 艷紅的背影在雨霧中朦朧,耀眼的地獄金蓮也失了光彩! “少主!前面有人!”莫泉看見雨霧中有紅影便放慢了馬車,而當那紅影越來越進,看清來人,他瞬間驚得瞪大眼睛:“少主!是那個男人!” 車中的藍幻塵抬手掀開簾子出來站在車轅上,隔著雨幕他看清了緩緩而來的人,以及他懷中抱著的人;看見錦妖那失了血色蒼白的臉,藍幻塵心中一緊,臉上卻只是微微沉吟。 “鏗鏗鏗!”隨從們快速抽出刀劍將郁卿顏圍住,但是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魔鬼的對手,所以也不敢硬上,只是將他圍住而已。 郁卿顏仿佛沒有看見周遭的刀劍,徑自走向馬車,最后在馬車一丈遠的地方停下,暗紅的眸子與藍幻塵對視,沒有幽暗和嗜血,只剩下平靜卻很堅決:“本尊不管你是藍幻塵還是白離,本尊只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依舊愛著她,就別給她增加困擾,如果你記不起曾經,那就不要再來招惹她,這些年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容不得你再給她增加傷痕!” “如果有一天你傷了她的心,本尊一定會讓你真正的死去,哪怕你曾經或許是她最愛的人……” 郁卿顏說完抱著錦妖轉身,縮地成寸,不過眨眼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那最后的那一句極輕,仿佛嘆息一般輕,卻又如誓言一般的重。 藍幻塵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目光追隨著那個方向而去,只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上午不是還好好的么? “少主?”莫泉見雨吹到了藍幻塵的身上,而他還癡癡的看著那方,忍不住出聲喚道。 藍幻塵回神,面色沒有絲毫波動,轉身掀了車簾進去,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 莫泉看著車簾輕嘆,本以為少主找到了喜歡的女子,終于有些人氣了,可是卻突然冒出個修羅般的男子,不但打傷了少主,還搶走了少主喜歡的女子,這么糾糾葛葛,到底算是什么事兒??? 車內,藍幻塵捂上心口的位置,此刻那里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緒了,只知道看著毫無生機的她,他心中越發的疼,他曾經到底跟她有多深的糾葛,三年前,為何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哪怕你曾經或許是她最愛的人……” 他是她最愛的人么?想起初見那日,月下的她看著他激動得落淚,那目光仿佛穿過了時光,揉碎了記憶,那么的眷戀,那么的情深,似乎真的是愛至極深的! 突然間他迫切的想要恢復記憶,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跟她之間的事情,還有她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那個男人深深的愛著她,絕對不會傷害她,那么她怎么會在幾個時辰之內就變得毫無生機了呢? “砰!”藍幻塵一掌打在車壁上,他恨死了這種感覺了。 因為錦妖沒有喝郁卿顏的血硬生生的挺過的毒發,加上她的身體失血過多極其虛弱,于是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昏迷,郁卿顏讓人備了軟轎,讓魅一挑了幾個輕功極好的人抬著軟轎飛行,不得有絲毫的顛簸。 這一路上他都將錦妖抱在懷中,雖然錦妖昏迷著,他還是讓人準備了許多補血的丹藥和湯水,一口一口的哺給錦妖,暗紅的眸子沒有一刻移開的看著她,直到三日后她的臉色微微紅潤了些許他才舒開了點點眉頭。 到鑄劍城的路還有十日,但是郁卿顏幾乎沒有停歇,外面的人日夜不停的換著抬軟轎,一路御風疾奔,只用了三日的時間便到達了鑄劍城,直接去了早就準備好的院子,他抱著錦妖進了房間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兩日之后一路奔波的云微和樂容也來了,郁卿顏雖然不想他們見到,但是也沒有阻攔,讓他們進了屋。 云微和樂容看著床上仿若安睡的錦妖,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眉宇間的神色越發的凝重了,雖然郁卿顏沒有說,他們也沒有消息探到,但是這幅樣子不用別人告訴他們也清楚,定然是錦妖毒發了,而看郁卿顏的樣子,她應該是拒絕了喝他的血來抑制毒性。 “錦兒身邊有一個忠心的丫鬟,是堯月先皇留給她的死士,或許會知道她的計劃!”云微沉吟道,他還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幫到她,而不是這樣心痛至極卻什么都做不了。 郁卿顏聞言抬手,立刻有人去找云微說的那個丫鬟了,他的人監視錦妖監視得最緊,那丫鬟的消息,自然只有他的人最清楚。 樂容走到床邊,握住錦妖的手,淺色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她,眼中雖有心疼,可是卻沒有說一個字,這個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云微和樂容也在這里住下,郁卿顏跟錦妖住了最大的屋子,兩人每天都回去陪著錦妖,雖然郁卿顏一直都在,但是他們也沒有說什么,如今錦妖昏迷,誰也沒心再爭執再吃醋了。 又是五天過去,在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錦妖終于醒來,睜開眼便看見滿眼血絲緊緊看著她的郁卿顏,還有同樣神色疲憊的云微和樂容,抬手將郁卿顏抱入懷中,聲音因為許久沒有說話而微微暗?。骸拔覜]事了,睡吧!” 一共十天,郁卿顏眼睛都不曾合上,如今終于見得錦妖醒來,聞著她的氣息,終于閉眼睡去。 錦妖拂過他安睡的容顏,淺淺一笑,然后掀開被子做起來,看著滿眼擔心的云微和樂容,雙手一伸將兩人一起抱住,一人一個吻落在他們的臉頰:“我沒事了,都去休息一下,我可不喜歡你們這幅無精打采的摸樣!” 兩人被錦妖同時抱住,微微有些尷尬,不過更多的還是她醒來的喜悅,各自伸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抱了一下,然后應了一聲便各自回了房間,郁卿顏守了十天,他們守了五天,雖然沒有郁卿顏那般累到虛脫,可是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下,他們也是累極了,加上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他們必須要好好的休息才行。 等到兩人離開去睡了,錦妖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開門出去,刺眼的陽光讓她不適的瞇眼,將一支信號筆甩上天空,然后慢慢渡步出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