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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義愣愣地看著他精致的眉眼,心想:這人,可真好看啊…… 明義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他又想到,娘說,小舅舅長得好看,自己一定能一眼認出來。小舅舅腦子聰明,所以能在京城扎下根。小舅舅心腸好,一定會收留自己。 而且,紅豆,這個人也有紅豆,所以…… 那人救了明義之后又很快松了手,似乎不愿與人多做接觸。他垂著眼皮,面無表情地打量了明義一會,眼中似乎有種若有若無的嫌棄。他的眼神落在了明義頸上,又移到一邊,冷冷道:“我救了你,跟我走?!?/br> 與此同時,明義眼睛亮亮地看著他,驚喜道:“小舅舅!” 那人:? —— 賀忱以前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能缺心眼到這種地步。 他是一只妖,一只能夠吸食人類的恐懼的妖。他活了一百多年,以前從未進食過,但最近,他快成年了。 他開始偶爾感覺到饑餓和躁動。老妖怪告訴賀忱,在成年之前,他必須得找到一個人,在這個人達到最恐懼的狀態時連rou身帶魂魄地吃下去,不然成年的時候他就會發狂。 于是賀忱便上街去找儲備糧,剛巧救了個少年,便將他帶了回來。 但是這個儲備糧看起來實在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看著一旁的小孩,樂顛顛地就跟著他走了,一點懷疑的神色都沒有,不由感到一絲煩躁。 “恩公,你說你不是俺小舅舅,那你是誰?” “賀忱?!蹦侨送鲁鰞蓚€字,和著泛白的霧氣,顯得人冷,名字也冷。 “賀忱,賀忱……”明義好像很新奇似的,翻來覆去在嘴里念。他說話稍微帶些口音,有點含混不清的黏連感,有種特殊的親密。賀忱聽在耳里,不知怎的,突然生出幾分怪異之感。 他不由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這孩子長得瘦瘦小小,毛發和眼睛也都是很淺的琥珀色,整個人的顏色都是淡淡的,只有頸間戴著一顆紅豆,紅得耀眼,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他的目光不由在其上又停留一瞬。 明義念完了,笑道:“這名字可真好聽!我叫明義。賀忱,你為什么要救我呀?” 賀忱頓了頓,轉頭盯著明義,眸色深不見底,莫名有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像擇人而噬的毒蛇:“你覺得呢?” 他問完之后,仍舊盯著明義不放。他像是在期待著什么似的,不自覺地輕舔了一下嘴唇,眸中也有了一抹暗光。 他饑餓了太久,如今,終于要體會到進食的滋味了嗎…… 明義高興道:“當然是因為你人好??!俺娘說了,俺小舅舅就是長得好看,心腸也好,見人有危險肯定是會幫一把的……” 賀忱:? 賀忱:…… 明義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轉頭又看了賀忱一眼,然后飛速轉回頭:“你長得這么好看,心腸一定特別特別好!” 賀忱:…… 明義發現身邊的恩公臉色似乎難看了一些,不明白他這是怎么了,于是努力同他搭話:“賀忱,你這是要帶俺去哪???” 賀忱忍無可忍道:“不要自稱俺,要說我?!?/br> 明義:“為什么???” “……讓你說你就說?!?/br> 明義扁了扁嘴:“奧?!?/br> 兩人越走越偏,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遠離了喧嘩的鬧市區,周圍越發僻靜。漸漸的,明義發現,周圍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再走了沒多久,面前忽的出現了一小片竹林。這竹林清幽雅致,風吹過有簌簌的清響,有一種特殊的蔥郁和安靜,讓人走過來就不由靜下心來,仿佛此處已經遠離人煙,到了另一處玄妙的空間似的。 賀忱帶著明義,沿著竹林間的小路緩緩走進去,突然回答了他的問題:“我要帶你來這里。你覺不覺得這里很不對勁,像……傳說中妖怪的住所?” 明義正四處張望,眼看面前有個雕梁畫棟的粉墻黛瓦大宅子現了出來。他搖頭道:“怎么可能!妖怪都住在深山老林中的,怎么會住這么漂亮的地方,還住在京城里?!?/br> 賀忱垂眼看他,停下了腳步,漠然道:“有的妖怪就是喜歡住在這里?!?/br> 明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座宅子,眨眨眼,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就住在這??!” 賀忱緩緩笑起來:“對?!笨偹懵斆髁艘换?。 他看向明義,期待著他露出害怕的神色。已經到了他的居所,只要這小孩害怕了,他就能…… 明義笑瞇瞇地擺手道:“這就對了嘛!你又不是妖,這里怎么會是妖怪的住所呢?!?/br> 賀忱:…… 賀忱閉了閉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明義理所當然道:“妖怪都是青面獠牙的,很嚇人的!你這么好看,肯定是大善人,不可能的!” 賀忱“咔擦”一聲,捏斷了一根竹子。半晌他道:“……走吧?!?/br> 不知怎的,明義總覺得,他這恩公好像更不高興了。 走到門前,賀忱垂下眼,伸出那只戴了紅豆指環的手,屈起指節,淡淡在門上叩了一下。 他叩得實在是又輕又隨意,不像是驚動誰來給他們開門,倒像是要完成一套必經的流程似的。 在他叩門這會,明義就打量起了宅子。這宅子是明義從未見過的模樣,大得離譜,他一眼都看不到圍墻的盡頭。光門樓上層層疊疊的繁復雕花都給明義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