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秦元君挑挑眉,嘴角翹了起來。他遠遠看著,便知道這孩子粘人,幸而他早早想出了對策。 方才他在莊園外轉了一圈,正好碰上蘇家小少爺在四處尋溫儀城,于是,他毫不猶豫將蘇家小少爺帶過來拿人。眼看孩子終于被帶走,他好不容易尋來和良辰的會面的機會,也好落得個清靜。 見弟弟終于懂事離開,溫良辰點點頭,忍笑道:“你趕緊跟著蘇小公子去罷。趙信,你好生看著儀城?!?/br> “是的,姑娘?!壁w信朝溫良辰一抱拳,扭頭跟著溫儀城走了。 巨闕瞥見趙信離開,臉上頓時露出一股不自然。 秦元君急忙撇過頭,故意去瞧那林中美景,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溫良辰發覺不對勁,轉頭挑釁地道:“怎么,你們倒忘記以前做的事兒了?” 巨闕悶悶地閉著嘴巴,保持一貫的不言不語的姿勢。 眼看理虧的事情又被挖了出來,秦元君不得不回頭解決。 他淡淡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溫良辰,溫聲道:“可不是良辰的探子厲害,好不容易才擒住他,后來又死活撬不開他的嘴,若他愿意開口說是你的人,我們哪里敢對他下手,怕早就奉他為上賓?!?/br> 溫良辰白他一眼,沒想到三年不見,秦元君不僅本事見長,連人臉皮也變得厚了起來。 “你杵在這處,我稍后還怎么走?”興許是他的眼神太迫人,溫良辰感覺到周身不適。溫儀城離開之后,涼亭中就站著她一個姑娘家,再這般下去,是個人都會發現出不對勁出來。 此處來往人,人數較多,的確不方便二人會面,秦元君心中明了。 不過,他向來便是個懂得抓住機會之人,故意將她的意思引到另外一處去了,意有所指地說道:“良辰你說的極是,我現下去尋季兄,好方便你單獨離開,和我相約會面。三個時辰后,我在西面暖湖上游的山澗等你?!?/br> 溫良辰越琢磨,越覺得他話中味道的不對勁,當下撇了撇嘴,瞪著他道:“你這是何意?什么是相約……” 秦元君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云淡風輕地往前走了一步,特地壓低聲音道:“因為,我好想你?!?/br> “……你?!睖亓汲胶螘r聽過他說這般情話,頓時大驚失色,往后退了三步才停下來,純鈞伸手將她扶住了,也臊得滿臉通紅,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純鈞頓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元君。他心道,表少爺出去三年回來,怎的突然變得如此rou麻,巨闕該不會也成這樣了罷。 接著,純鈞又拿眼睛掃了掃巨闕,巨闕回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溫良辰被秦元君此言麻得頭皮都要炸了,連句話都不敢再與他說,直接轉身便走,連桌上的點心和茶水都不要了。 溫良辰自小便調皮任性,膽大妄為,她居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的幸事,秦元君站在原地,摸著下巴笑得直抽抽。 季云卿等了好半天,終于捱到溫良辰走了,這才捂著暖爐子過來,他停在涼亭欄桿外,見秦元君一個人站在亭子里傻笑,頓時愣住了,驚訝地叫道:“你這笑容,若是被老師瞧見了,還以為你被鬼迷住了呢?!?/br> 秦元君摸了摸嘴角,立即端正了神色,道:“季兄,你是故意開我玩笑罷?” “我與你開玩笑作甚,你向來不茍言笑,如此神色,本少爺簡直是頭一次得見……嘖嘖,估計那位女鬼還長相貌美,姓溫名良辰罷?!奔驹魄渎柫寺柤?,出言調笑道。 “我可是百毒不侵,那些邪魔外道遇上我,都被我打成了飛灰,你倒要小心自己家中的‘女鬼’?!鼻卦袅颂裘济?,女鬼也敢來惹他?海盜的腦袋他都砍過了,還怕什么鬼不鬼。 一提到家中的那人,季云卿便被氣得個半死,登時橫眉豎目道:“你小子就囂張罷,總有一天你會被治住?!?/br> 季大少爺所說的治,非彼治。 自從薛揚被調入錦衣衛之后,他和英娘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人影都見不著了。 作為季大奶奶的溫良春沒了薛揚的消息,三天兩頭便往外跑,就差將綠油油的帽子當眾扣他頭頂上了。溫良春這般大逆不道,偏生季云卿又發作不得,他和溫良春之所以成婚,本就是互相交易的結果,二人相處了三年,都沒有半點夫妻情分。溫良春的胡作非為,季云卿完全是看在她和季二太太斗得你死我活,最后還將季二太太氣得半死生了個女兒的份上。 季云卿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寬容,沒想到將她的心養得越來越大了,直言找到薛揚就與他和離。 放眼整個越國,似他這般和媳婦相處的,估計還是頭一遭。 可憐的季大公子,直到現在連女人都沒碰過,更遑論抱兒帶女了。偏生此事又不足對外人道也,季大太太腦袋急得都冒煙了,成天脅.迫他和溫良春同房。他硬著頭皮闖進房間,溫良春卻只讓他睡在榻上,季云卿養尊處優慣了,睡榻又小又窄,還不如回書房睡覺來得清靜。 三年以來,他被母親和媳婦折騰得要死要活,聽聞秦元君四處游學,他簡直羨慕得要瘋了。幸虧明年春即將赴考春闈,季大太太為了讓他放松心情,終于首肯放他出門和秦元君兜風。 “聽說西邊梅花開得正好,咱們一道過去罷?!鼻卦?。 秦元君和季云卿二人攜幾名公子,從山莊內離開,往西面梅林而去,一路上談詩論文,好不愜意,期間又行至西面小山的觀景臺,在臺上作詩兩首,秦元君又引得諸人一片喝彩聲。 越國讀書人身體普遍不佳,在外吹了會兒風,便有幾人感覺不行了,季云卿身子最弱,連個招呼都不打,頭一個鉆進觀景臺旁的小樓中休息去了,將秦元君一人晾在外邊。 季云卿的離開,恰好如了秦元君之意,他借故外出賞梅,獨自一人帶著巨闕離開。 暖湖上的山澗距離觀景臺不遠,不過需要步行一段距離,平緩的路面早已被清掃得干干凈凈,還可供馬車行駛,在太清山那段時間,秦元君經常在雪地中行走,不覺得如何勞累。 他繞至觀景臺下,忽地見到不遠處梅林中有一大塊陰影,再走近了去看,發現那塊陰影居然是一輛高大馬車的一角。 馬車邊有將近二十名侍衛,這些黑衣侍衛們以馬車為中心筆挺地分陣列開,腰上懸大刀,神情嚴謹而肅穆,遠遠瞧著,都能發現其武功之高深,絕不隸屬于普通人家。 這輛高大的馬車車身遍布華貴的暗紋,簾角處懸掛著名貴的青海玉扣,以明黃色的穗子系著,即便它十分低調地停在暖湖旁,努力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林中,以掩蓋那龐大的身軀,卻讓人忽略不掉那股氣勢。 秦元君腦子“嗡”的一聲炸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在巨闕肩膀上,巨闕聲音發顫,喚了一聲:“少爺?!?/br> “他們都是你們的人?”秦元君回過神來,面露震驚之色。 巨闕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聽見秦元君的文化,他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道:“是?!?/br> 巨闕來自于暗衛組織暗使御司,這個暗使御司獨立于任何的府衙之外,是皇帝私養的一批頂級高手,無人知道他們在何方,坊間也從未流傳過他們的傳聞。 巨闕便是暗使御司出來的高手,而在此時,眼前竟然出現了將近二十位。 馬車上之人的身份,簡直呼之欲出。 秦元君才看了一眼,胸口便覺得發悶,腿腳好似不聽使喚似的,怎么努力,都沒法繼續向前。 即便已經猜到真相,他依然沒有準備好見到他。 “少爺,您想要過去嗎?”那邊已有侍衛注意到秦元君,正在向馬車內匯報。 秦元君性子果斷,幾乎是頃刻間便做好了決定,他直接轉過身,道:“咱們走罷?!?/br> 如今他尚不夠完美,如何震懾住群臣,如何讓人相信他能夠與一眾皇子爭奪? 在這個此時撕開真相,并不是有利的時機,至少他認為不是。這個決定的作出,不僅僅是建立在感情上,更在眼前這復雜的時局之上。 眼看春闈將至,不消半年,他便能向全天下證明自己,他秦元君不是人人鄙夷、見不得光的庶子,他血統身份尊貴,更是唯一一位有能耐,坐穩那位置的繼承人。 秦元君從原地離開之后,腳步飛快,轉眼間沒入白茫茫的林中,不見身影。 而在此時,那簾后的一雙眼睛,忽地微微彎了起來,似帶著一股考量后的滿意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點半等會還有一更,下一章會按時替換掉哈親。 最近唧唧搞審文工作,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我頭上,目前還沒有,假如看不到新章的話親們別著急,我會在后頭mmm客服,然后過一段時間回來刷新應該就能看了。 其他的文應該也有被屏蔽的,作者和讀者都一樣著急,會盡快把文文搞定給大家看的~ ^_^ 還有如果缺晉~江幣的親們可以看看后臺,是不是有“邀您評審”四個紅字,審核一章就有1晉.江幣的獎勵~~當然這是針對電腦的,貌似只有高v用戶才有權限~ ☆、第83章 郎情切 溫良辰站在山澗中的小亭中等候許久,感覺周圍的環境凍得人心發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在原地繞圈全,一邊跺腳一邊抱怨道:“秦元君和我說三個時辰,他自己竟然遲到一刻鐘,莫非他是在故意誆我?” 純鈞愁眉苦臉地道:“姑娘,您先坐罷,奴婢傳他們再添些炭火?!?/br> 溫良辰被爐子燒得臉頰guntang,額頭上都滴下汗來了,她急忙擺擺手道:“不必再添了,亭中已經夠熱了?!?/br> 梅園為了方便各家公子小姐玩耍,特地一景一崗哨,崗哨里備有伺候的下人和足夠儲備,溫良辰占的這處雖然人煙稀少,但下人們卻十分殷勤,先是升好爐子,再用大半透的細紗將亭子里里外外圍了起來,防止冷風吹進去凍傷姑娘家。 “我站不住了,先出去走走?!睖亓汲奖旧砭筒皇莻€耐住性子的人,平時處事沉穩,是處于自身安??紤],真正的溫良辰個性十分跳脫,尤其這人是秦元君,她幾乎本能地、從不加刻意掩飾。 她稍稍扯松自己披風的繩子,不住地抱怨道:“早知我便和四jiejie一道去賞景了,最后害得她一個人走了,不知她明兒會如何怪罪于我?!?/br> 純鈞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姑娘,那衛大公子可勁兒朝您使眼色呢,就差沒將眼珠子給凸出來……” 一提起衛定放,溫良辰便忍不住來氣,說不要溫良冬就算了,如今又想倒追回來,這是個什么道理?溫良辰氣呼呼地說道:“這小子活該,誰讓她作弄我四姐?!?/br> 溫良冬原本是一位開朗豁達的姑娘,平時最愛尋人嘰嘰喳喳,自從經歷過衛定放一事之后,鬧得如今都不像她了,越看越像是個小媳婦。更過分的是,這衛定放自己娶不成溫良冬,居然還攔著她不讓嫁人。 也不知這一對天生的活冤家,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才算完。 “希望這一次讓他們二人徹底做個了斷,四姐若再耽擱下去,可真得被熬成老姑娘?!睖亓汲揭Я艘Т桨?,一臉的郁悶之色。 正在此時,不遠處忽地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良辰你放心,即便你變成老姑娘,也有我在?!?/br> 世上能說這話還有誰? 溫良辰頓時臉一紅,羞赧地往林間望去,只見秦元君披著披風,慢悠悠地從梅林深處走來,在距離涼亭不遠處,他抖落肩上的披風,將它塞至巨闕的手上。 溫良辰正想開口反駁于他,猛地看見他靴上沾的白雪之時,登時露出驚訝之色,原來他是走過來的,難怪會晚了些時候! “你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彼阶鰞刹奖歼^去,橫眉豎目,對著秦元君劈頭蓋臉一頓說:“莊園內有馬車通行,為何你是自個兒走過來的?就不怕將自己凍死了么?” 溫良辰站在雪地里念念叨叨的,整個臉都漲紅了,秦元君卻極為享受地聽她說,臉上還掛著喜悅的笑容,溫良辰說著說著,便猛地琢磨出不對勁來。 秦元君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她往后退上一步,警惕地說道:“你可有聽進去?下次不可再這般糟蹋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