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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笙想起十歲那年,圍觀那條被修士們伏擊的魔龍。那魔龍被十八道捆仙索鎖住,拔鱗斷爪,也仍是這般兇戾,金色豎瞳里含著無盡森寒殺氣。 強烈的恐懼感伴隨窒息升起,顧笙笙無比清晰地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殺她。 顧笙笙雙手亂揮,胡亂抓撓著男人的手,喉嚨里擠出破碎聲音:“放……放開……嗚……” 顧笙笙的嗚咽掙扎,完全無法引起男人的憐憫。那只手很穩,力度大得不似個病人,掐得顧笙笙喉嚨劇痛,眼前發黑。 一聲大提琴般迷人音色響起,透著狠戾:“你又想干什么?” 顧笙笙唇瓣張闔,發不出一點聲音,手指徒勞地抓住男人的手腕。炎陽靈流傳入體內,顧笙笙腦中閃過尖銳痛意。電光石火間,融匯了原主的記憶。 就在顧笙笙窒息的前一刻,男人頹然垂下手,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顧笙笙忙連滾帶爬躲到一旁,捂著脖子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都想起來了。這個世界是一本名為《霸道總裁索情33天》的小說。顧笙笙是書里的惡毒女配,她被迫嫁給瞎眼斷腿的沈家長子沈妄沖喜,心有不甘,對其百般折磨。 誰知沈妄是本書最大的反派,心性狠戾,手段狠辣,在他逆襲后,原主顧笙笙的下場…… 顧笙笙打斷這記憶,驚恐地看著不遠處躺著的男人。 男人蒙著眼,露出半張如冰似雪的臉,胸膛微弱起伏,繃帶與睡衣令他有種莫名的禁欲感。 怎么看也與書中那暴戾狠絕,毀天滅地的大佬扯不上關系。 可就在剛才,這病芍藥一樣的男人,差點活活掐死她。 顧笙笙狠狠打了個哆嗦,她記起來了。這時候原主顧笙笙才嫁給沈妄三個月,她將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歸咎于沈妄。顧笙笙不僅給沈妄帶綠帽子,還將沈妄的助手和護工都趕走,對他百般折磨虐待。 為了徹底擺脫這個包袱,她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將沈妄的輪椅螺絲撬松…… 方才的一幕,分明是自己一手造成。 現在磕頭求饒還來得及嗎?或者,干脆一刀殺了他,永絕后患? 顧笙笙濕漉漉的眸子里露出殺氣!她氣勢洶洶走到沈妄身邊。 地上的男人一動,顧笙笙嚇得連退三步,緊緊抱住了樓梯扶手。 在顧笙笙膽戰心驚的注視里,沈妄沒有再動了。他蒼白的臉頰泛起病態的潮紅,仔細看去,唇瓣干裂,幾可看見血絲。 不論他過去和將來如何強悍可怖。此時的沈妄,已經奄奄一息。 修真之人最重因果,她跟沈妄之間的因果已經結下,除非沈妄身死才能消除…… 顧笙笙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只要再等等,這個可怕的男人就會死去。顧笙笙也不用再擔心自己那凄慘的下場。 沈妄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顧笙笙猶豫再三,一步步挪到沈妄身邊,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她努力調動微弱靈氣,安撫著沈妄。 沈妄攥緊的手指不知不覺已經松開,蒼白也泛起一絲血色。當顧笙笙松開手時,他很輕地擰了下眉心。 顧笙笙注意到他這細微的表情,背脊發涼,開始結巴:“你你你……地上涼,我去給你找個輪椅……” 素來尖銳刻薄的嗓音,變得甜糯膽怯,頗能唬人。 見識過她陰毒的人,卻只覺得滑稽。她又想出什么陰毒招數來整治他?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遠去了,漆黑的世界重新陷入死寂。 男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嘲。 不知過了多久,啪嗒啪嗒腳步聲又近了,甜潤嗓音喘得不堪,卻透著歡喜:“我找到了一臺備用輪椅。我扶你起來?!?/br> 可笑,同樣的招數,還想使第二次? 顧笙笙把那臺輪椅放在一邊,半蹲下去扶沈妄。她雙手穿過沈妄腋下,試圖把他扶起來,男人卻并不配合。 顧笙笙小聲抱怨:“你倒是自己用點兒力呀!” 她話音未落,男人沉重身軀往后倒,哐當將顧笙笙帶得摔在地板上。 這男人看似單薄,身量卻極高,骨架寬大,沉得差點砸死顧笙笙。而且……他堅硬的肩胛骨,磕在了她綿軟的胸上。 顧笙笙差點哭出聲,好半天才從男人身下掙扎出來。她不敢對這位未來大佬發脾氣,又咽不下這口氣,嘀嘀咕咕地小聲道:“你壓到我了……” 甜糯嗓音染上了哭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奶聲奶氣。 男人菱唇緊抿,當顧笙笙再一次嘗試著扶他時,沒有再與她作對。 誰曾想,顧笙笙并沒有再扶他上輪椅。 顧笙笙將男人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咬牙道:“不想坐輪椅也行,你……你自己用點兒力氣……” 原主的房間是離樓梯口最近的,顧笙笙半拖半抱,總算將沈妄弄到了床上。 大床上鋪著大紅色絲綢床單,沈妄陷在其中,襯得肌膚蒼白如玉石。 顧笙笙將被子拉開,蓋在他身上。正值深冬,半山別墅里潮濕陰冷,此時躺在蓬松柔軟的被褥里,沈妄眉頭卻蹙得更緊。 這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顧笙笙卻再次走開了。浴室里傳來嘩啦啦水聲,水蒸氣混合沐浴露的香氣傳來,沈妄手指被針扎一般顫了顫。 她……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