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馬甲了
薛放似笑非笑脫下手環,丟給對方,“行,拿去檢測吧?!闭f罷,他轉身走向會場。 人群逐漸圍了上來,看熱鬧地圍觀起薛放擅闖大會。薛放這張臉,在宇宙學術界著實是張生面孔,半天也沒哪個人認出來,自然都以為他是哪個“無名小卒”。 “恐怕是沒什么成就,還沒門路,又想投機取巧進來抱幾個大腿的?!?/br> “快趕他出去,別耽誤開會?!?/br> 會場主持人雷厲風行趕過來,咄咄逼人:“先生,請您離開。按照大會規定,您沒有有效的邀請手環,無資格進入會場?!?/br> 薛放漫不經心:“說到資格,大會發放手環的形式是近十年才普及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他把終端屏幕投射出來,讓在場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宇宙學界大會esl章程明文規定,以下三種人被自動賦予與會資格: 1. 所屬學科貢獻排名前十。 2. 上年度大會最高學科獎獲得者。 3. 大會創始人及其直系后代?!?/br> 說是這么說,這三條標準之苛刻,已經讓它變成個歷史象征,不具有實際意義。 試問,哪個貢獻排名前十,去年度學科“風洞白金獎”獲得者,會接不到大會的盛情邀請,無人認識,要靠偽造手環偷偷摸摸溜進來? 第三個條件就更不可能了,esl的七位創始人后代多數已經從政,在聯邦和帝國政治壇上混得風生水起,獨攬大權,誰稀得跑來參加這個專業性極強的會議? 有人大聲反諷:“敢問你符合哪條標準?” 薛放抿唇但笑不語,抬高右手腕,用藏在皮膚下的身份證卡刷了下機器。 “滴——您好,vvip請入場?!睓C械化女聲響起。 薛放一身坦然,大步走進會場,留下一群被噼噼啪啪打臉的吃瓜群眾。 “出錯了吧???”有人不信,趕忙湊到驗證器屏幕前,看到上面殘留的信息顯示: 【血緣關系驗證通過:容禮明之孫】 “容禮明???????!”此名字一出,外場像昆蟲集會,四處嗡嗡作響。容禮明是誰?大改革時代七賢士之一,其家族后人是聯邦幾代政府的實際幕后掌權者。 這里怎么會出現容禮明的直系血親?!匪夷所思。他們家人不都從政去了嗎? “安~靜!”廣闊的梯形會場中央傳來一聲號令,聲如洪鐘,中氣十足,完全聽不出已有七十歲高齡。 “赫老發話了,咱們等會再說?!苯徽劼暪幌Я?。 赫威是今年聯邦帝國聯合學界大會的最主要負責人之一。其勢力在兩大國盤根錯節,通過學術門閥織成了一張巨大的關系網,是當今學界當之無愧的泰斗巨擘。 赫老有意無意看向薛放這邊,薛放不但不避讓,還撐起腦袋,挑起眉尾,好整以暇直對他的視線,大方挑釁。 “本次大會的程序照舊,第一項,請你們根據本年度學術貢獻排行名詞,上臺做展示報告?!?/br> 點名時,有人嘆息道:“怎么那個大佬又又又沒來?” “誰?成果排名第二,僅次于赫老那個大佬嗎?” “你今年剛來,不清楚也正常。那位學者早在十年前就打進了百大名單,排名火箭式上升,從三年前開始,就已經沖到第二?!?/br> “那大佬神秘得很,一直用代號匿名發表著作,也沒聽說掛靠哪個研究所,應該是牛逼得不行又有錢的獨立學者,自己單干的?!?/br> “不過他應該年歲也不小,我猜至少五十多歲,和克維多與赫老是同一代人?!?/br> 薛教授偷偷打了個哈欠,好無聊,看看貓片提提神吧。 “誒,你是哪個領域的專家?在哪高就?”說話人不懷好意問薛放。 薛放誠實回答:“語言學及其泛類交互學科,國立阿卡納,入職一年?!?/br> “才一年啊,好年輕,是助教吧?前途無限,好好干?!睅讉€人揶揄笑出聲。 薛放敷衍:“嗯嗯嗯?!?/br> 與此同時,赫威等一眾泰山學者在臺上分享自己團隊的成果,指點了一番江山,慣例問了句:“大家有什么建議或意見嗎?” 當然是不可能有的,走個過場問問而已,誰還真作死去指點大佬。 突然,臺下響起一道狂妄的嗓音: “等等,我有意見?!?/br> 此話一出,全場學者們循著聲音看去,這不是剛剛會場外鬧事的無名小卒嗎? “不自量力?!薄白詫に缆妨T了?!薄啊娌慌卤环鈿??” 赫威居高臨下,語氣隱隱不耐煩,“有什么見解,不妨說出來,只要言之有理?!?/br> 薛放直接站起來,從后排穿過人群,高調走上臺。 接著,他把長達三百頁的材料往下拖了十幾頁,“嗯哼,果然找到了?!彼摂M屏幕某塊敲了敲,微笑道:“這里,還有下一章節,你們所謂的最新發現,好巧不巧是我十年前本科大作業寫來糊弄人的?!?/br> 薛放駕輕就熟拿過講臺上的麥克風,走到投射屏幕前,姿態輕松地仿佛在點評學生作業: “你們發表的文章說明:‘閃密西’人是宇宙流浪部族,人種混合,不存在民族原始語言。他們科技高度精尖,是因為他們在上世紀‘大革命’時代提供庇護,吸納了各路人才。所以沒有本族語的‘閃密西’不具備申請成為一個‘國家’的理由和條件。理論非??b密——” “但那都是我當年為了應付作業東拼西湊編的哦。赫威老師曾經是我恩師,還給我這篇作業打了我人生中唯一一個c-,那可是血淋淋的c??!” 薛放捂心口作心痛狀。 “本科生……大……作業?”五百雙眼睛同時轉向了赫威。確實,兩份文件的相似度之高,rou眼可鑒。學術抄襲抄到本科生大作業去了?還是十年前的?簡直笑掉大牙! 赫威一張老臉呈現出醬豬肝色,緊盯著薛放,沒有說話。他的門徒們紛紛站起來,大聲轟他下去:“哪來的無賴?空口無憑就想損毀赫老的名聲。赫老兢兢業業為學界付出五十年,豈是你能隨意污蔑的!” 薛放露出苦惱的神情:“說得對啊,本科生大作業又不會發表,沒有法律效力,萬一是我蹭赫老師熱度空口鑒抄呢?” “陰陽怪氣的,轟出去再說!保安在哪?” “大家安靜?!焙胀榱烈簧ぷ又棺〕臭[。 他轉向薛放,擺出一副諄諄善誘,寬厚大量的樣子,“薛放,薛同學,可能你資歷尚淺,還不知道每一篇文章后都是我們無數次驗證和捶打熬出的心血。如果按你說,我盜取了你的想法,那怎么可能連在事后一點沒去查證理論是否存在?這不合常理,更不符合一篇學術文章的規范流程?!?/br> 薛放粲然一笑:“因為你根本不會去查,你會下意識以為我寫什么都是對的?!?/br> “?”在場所有人頭頂冒出個大大的問號,匪夷所思,這自戀味簡直沖鼻子。 “薛放,你憑什么以為我作為一介院士,會相信當年一個本科生的胡言亂語?”赫威毫不掩飾諷刺。 薛放嘴角悄悄勾起,“確實,赫威院士不稀罕抄本科生,但對pysideljo可就放心太多了~薛某沒什么建樹,只在一件事上有點小成果——” 話音未落,他身后高達五米的投射屏閃了下,跳出終端畫面,顯示的正是人人都有的星際學界官方賬號。 臺下學者們從一開始的不明所以,到不經意往右上角一瞥—— 登陸名稱,赫,然,是: pysideljo。 大佬,巨牛,學術巨擘,出現十年就發文量追上別人五十年,坐導彈也巴不上的業界泰斗,無數熬到禿頭的學者深夜奮戰時激勵自己的神級偶像,兩百年一遇,論點刁鉆,跺一跺腳就能制造學界地震的天才學者。 資歷一年的新教師=薛放=pysideljo=人文學界貢獻排名第二的神秘大佬。 哦,在實錘赫威抄襲后,他已經自動上升為第一了。 剛剛還在落井下石的學者們徹底石化在座位上:“………………” 完蛋了。 徹底完了。 每個人僵硬的臉后,內心都在咆哮:誰能想到滿級大佬會裝新手小號到會場玩?。?! 喂??!之前進會場時的三個特殊資格,你明明每個都滿足吧?。?! 開會叫你代號也不應??!就在后排托著下巴觀察我們這些凡人是吧??! 還!害我們誤解你!喊保安要把你拖出去!這—— 這可怎么辦?。。?!得罪大佬以后可怎么混啊啊啊啊嗚嗚嗚…… 薛放不但沒收斂,還面帶微笑,熱情反問,給他們打腫的臉上再加幾十個巴掌:“請問,這點資歷足夠了嗎?” “夠夠夠……”幾乎是異口同聲,哆哆嗦嗦著回答。 “被恩師誤會我污蔑您,我實在傷心?!毖Ψ殴首鞲袀?。 赫威……赫老頭直接眼皮一翻,血壓突飚,噗通在臺上撅了過去。 不知為何,學者們齊齊打了個寒顫。能韜光養晦,低調做人這么多年,要不是薛放心血來潮,誰能知道這個年紀輕輕開會還刷貓貓小視頻的“混子”,是神級人物? 會場混亂一片,吃瓜群眾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有的聯系同僚,中止和赫威團隊的合作,有的面露尷尬,急于和身邊人撇清自己和赫威的關系。 始作俑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薛教授呢? 他拿著話筒,淡定冷靜指揮醫療團隊把人從側門抬出去。人群嗡嗡而上,多的是人擠破頭想要給薛放遞名片,薛教授卻早早溜掉。 一天后—— 回到國立阿卡納大學上班,得知校長即將卸任,薛放和好友正在路上聊天。 一架大型飛行器從他們頭頂轟轟飛過。它顏色漆黑,氣勢洶洶,噴著白色氣體卷起一陣強風,差點把薛教授手里的資料吹跑,接著氣焰囂張地降落在遠處校長辦公樓頂。 薛放望了那邊一眼,“那是什么玩意?” 胡碩瞇起眼睛:“看飛行器外殼的圖標,應該是副首相?!?/br> “?直接停到校長那老頭的頭頂上,這么囂張的嗎?” “開什么玩笑,那可是副首相大人?!?/br> “哼,副首相算什么,”薛教授十分不屑,“要是我當校長,一定讓他乖乖下來爬樓梯上去?!?/br> “……你先想想怎么還這個月的醫藥賬單吧。 “人要有夢想?!?/br> “做夢比較快?!?/br> 而過了兩天,薛放意料之外被校長之位砸中。 【經聯邦高校委員會研究后決定,此次國立阿卡納校長申請要求為:年齡五十歲以下,無教職合約在身,學術貢獻星際前五十。鑒于您在系統匹配中,高度符合要求,請點擊[是]或[否]選擇接受或拒絕該邀請?!?/br> 學術貢獻星際前五十,年齡不超過五十,還沒被哪個研究所供奉起來的大佬——除了他薛放還有誰? 薛教授淡定點了【yes】。 坐在寬敞的校長老板椅上,薛放云淡風輕從自己大衣上捏掉一根貓毛,指節敲敲桌子,闊氣沖天地吩咐財務: “先給我支六個月津貼?!?/br> 這次,他要去擼貓擼到手麻,不到神經抽搐不罷休! ※※※※※※※※※※※※※※※※※※※※ 薛教授:今天也是掉馬甲嚇到大家的一天呢~ 嗚嗚嗚薛教授要是能幫我寫論文就好了(開始做夢 下一章就去擼咪咪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