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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看做你對我的夸獎?!瘪w爾斂下眉眼,慢慢向著塞羅踱步而來。 塞羅嚇得腦袋上頭發都支了起來,捂住小屁股飛快地后退,說話都有點結巴:“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別過來!別靠近我!我警告你!別,別別過來!” “如你所愿?!?/br> 塞羅憤憤地踢開一枚小石子,看著它卷起一溜灰燼,從斷裂的臺階向下蹦跳,滾落到下面的廣場上。他們從王座廳出來之后,已經步行了一個多小時。駑爾一直跟在他五十步遠的地方,不遠不近。 天空下著灰,天光灰暗朦朧。駑爾如同沒有重量般,雙腳在堆積了好幾吋厚的灰燼上飄過,沒有留下絲毫腳印。 塞羅停下來,低頭看向自己深深的腳印,感覺自己可能是太重。他回頭看著駑爾,與對方專注深沉的目光相接。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塞羅揮動著小拳頭,兇巴巴地沖著駑爾喊,“你這個家伙肯定又……又是在想不好的事情!不許看著我!” “好?!瘪w爾回答得十分干脆,他垂下目光,盯著腳底,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塞羅。 原本塞羅以為駑爾堅持不了多久,好幾次塞羅突然停下來,猛地回頭看。塞羅本想要抓住駑爾的把柄,把他好好罵一頓,好為自己的小屁股找回一點補償。 可是,駑爾始終都保持著目光下垂的姿態。他高挑的身材,在灰暗天空之下,仿若一株臨風幼樹。他在微風當中舒展,冬日清風掠過發梢,模糊了他的容顏。 塞羅咬住下嘴唇,憤憤不平地盯他看了好久,才委屈地伸出右手,帶著滿腔不滿說道:“我讓你別過來你就真的不過來???你既然這么聽話,那……那我們……牽……牽一下手行不行?” 駑爾緩緩抬起眼皮,透過睫毛凝視塞羅微紅的臉。他沉默地走到塞羅身邊,勾起塞羅的小手指頭,輕輕甩動?!爸灰阆胍?,”他說,將塞羅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都會如你所愿。還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我背你?” 掛在駑爾眼角眉梢的愛憐,看得塞羅心臟快要跳出來。他用力摁住亂撞的小鹿,做出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勾住駑爾的手:“我想……就這樣走?!?/br> 他們在荒野當中,一路向前。白天兩人一起步行,到了夜晚,升起一堆溫暖的小火,互相依偎睡去。塞羅以前做夢也想不到,竟然兩個人一起流浪,會有如此幸福。 他們沒有溫暖的眠床,只能睡在山坳、樹根或者山洞里。沒有美味的食物,甚至饑一頓飽一頓,只能勉強糊口。他們沒有華麗的衣物,只有從食尸者那里拿來的單薄秋衣,經過數日旅行,臟得要命。 但是,即使如此,塞羅也感覺幸福。能夠和駑爾呆在一起,樹根勝過豪華床鋪,干涉難嚼的豌豆面包勝過美味佳肴,從另一個人身上傳來得體溫,勝過一切華貴裘袍。 即使是在荒野當中,風餐露宿,塞羅也感覺到充實和幸福。 五天之后的清晨,伴隨著飄揚的雪花,駑爾和塞羅來到加圣斯通城。明天就是冬至節慶典的第一天,他們混在游客當中,和其他來加圣斯通城過冬至節的情侶和夫婦一樣,輕松地通過城門。 早晨帶有咸味的海風清冷料峭,塞羅穿得實在太少,被海風一吹,立即牙齒打架,渾身顫抖個不停。 “我真想馬上離開這里,一刻都等不及!哈啾——!”塞羅用力地擰了一把鼻子,把懷中的金塊抱得更緊,“我現在就想要到溫暖的南海去,即使是那邊有成群的海盜,堆得像通天塔那樣高,也阻止不了我!都說在海邊會溫暖,這破地方竟然還下雪!還是下了好幾天的雪!駑爾,海面會不會和河水一樣結冰???” 帶著駑爾體溫的衣服蓋上塞羅的肩膀,塞羅抓住衣領,抬頭看著脫下外套的駑爾,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如果夠冷,南境的丹古堡海港都會結冰?!比舨皇邱w爾口中呼出的白霧,塞羅根本無法想象,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衣的駑爾,竟然和他一樣,是站在雪地里?!懊魈炜赡懿粫_船,別擔心。我們可以去空港碰碰運氣,或許我們可以跟著商隊一起走?!?/br> 塞羅低下頭,嗅聞帶著駑爾氣味的外套,感受著駑爾的體溫。一股熱流從內心升起,讓光著兩條腿沒有穿長襪的他,感覺寒冷也不是那么難熬。 “那么……今天呢?”羞怯加上寒冷,讓塞羅的小臉紅撲撲的,他難為情地撓了撓面頰,目光飄忽不定,“天氣這么冷。我……我今晚可以溫暖你嗎?當然我是說的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單純的……” “我知道?!瘪w爾按住他的嘴唇,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如果你今晚要靠近我,我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放過你太多次了,男孩?!?/br> “???你怎么可以這樣!”塞羅嚇得抱著金子蹭蹭蹭后退,若不是駑爾及時拉住他,他肯定會一頭栽進運河里。 “小心腳下?!瘪w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把他攬入懷中,“加圣斯通城到處都是水,這個天氣你不會想要掉進去的?!?/br> 塞羅臉貼在駑爾堅實的胸膛,感受他和自己狂亂心跳完全不同的,強勁有力的沉穩心跳,慌得鼻尖上都滲出一層薄汗?!澳?,我們現在找個地方暖一下!”為了掩蓋難為情,塞羅強行鎮定下來,抬眼望向抱住他的男人,“有壁爐不是不是體溫可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