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方勁同就睡過去了，老三看著，呵呵的笑了一聲，發動車子走了。

    這場雨果然是連綿幾天都不停，又是風又是雨，本來氣溫就低，被這場寒冬的雨下得更加冰冷刺骨，寒意蕭瑟。

    徐墨衍昨天還在愁，這雨下起來，他一個人窩在窩里怎么熬，眨個眼的功夫這人就回來了，他雖然被盤剝得徹底，但也是甘之如飴，樂呵樂呵的高興。

    衛青城在外面也不知道被忙成什么樣子了，以往折騰過頭之后，徐墨衍向來都是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那個，這次卻掉了一個個兒。

    睡到將近中午，徐墨衍爬起來的時候，身邊的男人破天荒的還正呼吸綿長，睡得相當沉，他翻身下床的動作居然都沒有驚動他。

    “這把年紀了還這么不要命的拼，等你老了看你嚷嚷這里痛那里痛的時候，我會不會搭理你?！毙炷苄÷暤泥止緮德?，邊動作輕輕的給他掖好被子，穿好衣服悄悄的出去，還不忘給他帶上門。

    敲了方勁同的門，發現人已經走了，徐墨衍臉皮還算厚實，想著昨晚的雨那么大，噼里啪啦的咚咚當當響了一整晚，誰在隔了一個堂屋的后屋的方勁同應該聽不到聲音，他也就沒什么心理負擔。

    至于他們兩個人睡一個房間這茬兒，他倒沒覺得有什么，反正之前衛青城就說了，方勁同知道他們倆的關系，這也沒什么可遮掩的。

    晾衣服的時候，發現方勁同的衣服也收走了，他估計著應該是衛青城之前就準了方勁同的假期，也沒多想。

    卻不知道，昨晚他們兩口子折騰得太過瘋狂，害得人一整晚都沒有睡好，一早就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了門。

    趁著衛青城還在睡的功夫，他去田里轉了一圈，備了兩天的菜在地窖里，又把屋里收拾了一遍，做好飯看衛青城還沒有醒的跡象，就去把衛青城行李箱里的衣服整理出來掛在柜子里，把他昨天穿回來的那件不能水洗的大衣用袋子收起來，準備去南興市的時候順便帶去送干洗店里洗。

    等到十二點半，徐墨衍才終于把床上酣睡的給挖起來吃飯。

    “衛先生，都十二點半了，起來吃了再睡吧?！彼褍龅糜行┍氖稚爝M被窩，貼著衛青城身上的睡衣伸到了他的肚子上，睡得正沉的人被凍得一個哆嗦，卻沒下一步的反應。

    “起床了，起床了，趕緊起來吃飯?！毙炷芤詾闆]弄醒他，兩手都抬了上去，完全沒客氣的蹂躪男人結實的小腹。

    衛青城提著他的手一拽，直接拉過去，本來躺得筆直筆直的男人如獵豹一樣敏捷，從床上翻起來，直接把人拖進被窩壓在身上，迎頭就是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這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徐墨衍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被壓在了床上動彈不得，接著就是覆上去的親吻。

    他懊惱的瞪了瞪眼，不退反進，湊上去張嘴就咬。

    衛青城反應再快也吃了沒準備的虧，被咬了一口之后，兩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鬧騰起來。等兩人都呼吸有些急促了，才有些意猶未盡的停下這幼稚的舉動。

    “醒了還裝？”

    “被你鬧醒的?！毙l青城俯身親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尖。

    脖子上的涼意一靠近，他就被凍醒了。

    “行了，時間不早了，趕緊起來吃飯，吃了下午再補幾個鐘頭的眠?！?/br>
    “下午去醫院復查?！?/br>
    徐墨衍有些無奈，“真的用不著去了，傷了骨頭本來恢復就慢?！?/br>
    “除了腳，其他的傷也一并復查一下?！毙l青城拉著他坐起來，給他理了理身上的毛衣和外套。

    “其他的傷都好了?！毙炷軣o奈的嘆氣，這個男人真把他當精致易碎的玻璃了是不是？

    “是嗎？”衛青城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他的腹腔，下床邊換衣服邊慢條斯理的開口，“那昨晚是誰死活用不了正面俯身相貼的姿勢的？”

    徐墨衍一聽，腦子里自動調集出了昨晚發生的那些混亂的片段，瞬間把腦袋扎進了被子里，結果聞著沾惹了男人身上那熟悉的冷香和某些曖昧的氣味兒的被子，他連脖子都紅透了，他mama的，這個臭男人！

    口沒遮掩的老男人，他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他！

    衛青城換好衣服，把被子里害羞的媳婦兒挖了出來，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說道，“走吧，不是要吃飯嗎？”

    兩個人的午餐，徐墨衍準備得很簡單，除了身體有些微的不適，他不想折騰之外，家里這空置了這么長時間沒開火，確實是什么都沒有。

    正好要去南興市，他也好順帶去買些東西回來。

    “你這次回來，還會出去嗎？”坐在車上的時候，徐墨衍突然問起。

    衛青城凝眉想了想之后搖頭，“不確定，我這邊定不了?！彼臅r間說自由自由，說不自由也不自由，反正有事就得忙。

    徐墨衍頓了一下，問的時候明顯有些遲疑，“那過年呢？”

    衛青城搖頭，想了想大概知道他在問什么，就說道，“墨衍你安排你的，我這邊定不下來，如果今年沒什么事，我提前回來陪你過年?！?/br>
    徐墨衍點點頭，看不出來是不是不高興，“那行，如果你今年沒什么事，提前告訴我一聲?！?/br>
    “嗯?！?/br>
    下午醫院的人不多，沒有人山人海的驚人場面，復查的程序很快就結束了。

    檢查的結果情況還算不錯，徐墨衍到底是年輕，恢復起來快，他還不算老老實實的修養著，要是乖乖的養著，估計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復查的結果衛青城還算滿意，徐墨衍看他的反應也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真怕復查出來的結果不盡人意，那他估計就得把皮繃緊一點了，幸好幸好！

    從醫院出來，徐墨衍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較高檔的洗衣店把衛青城的大衣送去洗，又去市場轉了一圈，路過大哥家的時候，衛青城問他要不要回去看看，他連連擺手。

    “我鬧著要回鄉下去住的事情，差點沒把我媽氣個半死，我還帶著你上門去，我跟自己是有多大的仇啊我？”

    衛青城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心，“你母親那里……”其實，他也是贊成暫時不把他們之前的關系說破的，至少在看見徐mama的態度之后，又在這個當口上，他是很不愿意看到現在這僵持的局面的。

    他本來想，跟小家伙的家人相處的時間多一些，多彼此有一定程度上的熟悉和了解之后，這件事就算說開，也至少有個正面的緩沖。

    現在，他跟徐家人也只有淺淺的交集，完全沒有緩沖的余地。

    “沒事兒，我媽那性子就是炸了點，等她先冷靜一段時間再說吧，現在肯定是不能談的，我打電話她都不愿意跟我講話，說再多還是無用?！?/br>
    “那你爸知道這件事嗎？”

    徐墨衍聳聳肩，“我媽那性子，是絕對不會輕易把這件事捅出來的，她是希望能悄無聲息的把這件事給摁下去了事?！?/br>
    第一一一章

    “抱歉，墨衍，委屈你了?！?/br>
    徐墨衍嘿嘿一笑，“說什么委屈呢？我倆可是你情我愿的，有沒誰逼著誰點頭，我要是委屈了，你不也一樣委屈嗎？”

    他放矮了一些座椅，攤著手腳躺在椅子上，“再說了，感情這種事，談什么委屈呢？要真是說委屈，只要一腳踩進來的人都有委屈，世界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兩個人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有些為對方遷就妥協的地方，要是一筆一筆的算，這還算得清嗎？”

    衛青城看著他，眸色有些深，眼底卻全是溫柔。

    人說慈悲的人才懂溫柔。

    衛青城這輩子卻從來不識什么是慈悲，他的每一寸骨頭rou血都被鐵水鋼汁澆筑過，唯獨對徐墨衍能流露出這種稱之為溫柔的東西，可那也是從他心尖上榨出來的心尖血。

    此生都沒有第二份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獨獨對這個人對眼了。

    活了半輩子，年少都沒有沖動過的感情，在步入中年的時候才遲遲而來。

    他一開始只是用一種壓抑不住的沖動，想要跟剩下的半輩子身邊有個讓他心意顫動的人牽手走下去，可是卻沒想到這種顫動會變成鋪天蓋地的海嘯，將他全部的感情都席卷而入，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下分毫的余地和退路。

    “回去吧?！?/br>
    徐墨衍望了一眼小區內的居民樓，淡淡的笑了笑，臉上第一次沒有嘻嘻哈哈的玩鬧神色，衛青城看著他臉上那瞬間就變得沉穩持重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心疼。

    他不喜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他喜歡他笑得一臉輕松愜意的明媚，仿佛沒心沒肺，天塌下來都能當被子蓋著的樂觀笑意，而不是這一臉瞬間就變成大人的沉穩。

    要說徐墨衍是個心寬的，還真沒埋沒他。

    這十年難得一見的正經表情再想起還有些東西沒買，又開車去市場溜達了一圈出來之后，立馬兒就回溫了。

    雖然不知道他這是強顏歡笑，還是真的心寬，反正看著他明媚的笑意，衛青城心里的愧疚總算是輕了一些。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只顧自己的心情也罷，就算是假裝，他也喜歡在小家伙的臉上看到這樣萬里晴空的爽朗明媚。

    這場纏綿的冬雨反反復復的下了五天之后，天終于晴起來了，雖然沒有太陽，但是天色看上去還算明朗。

    徐墨衍去棚里轉悠了兩圈，打算等兩天再出菜。

    跟徐爸爸打電話聯系好了他們有空的時候，他又給劉老板打了電話確定時間，他弄了一張紙寫寫畫畫，計劃著接下來的菜棚里的安排。

    不得不說，身邊有個做大生意的偶爾提點，雖然跨行跨業也比他自己悶著頭自己一個人冥思苦想來的有用得多。

    他劃了幾天的草稿紙，還沒衛青城的一句話管用，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無語的挫敗，但是挫敗完了之后，他馬上就心理平衡了。

    他們之間關于做生意這一塊，簡直不是差十萬八千里能說完的，就他這一畝三分地兒的雞毛蒜皮小事兒，跟他這跨省跨國到底跑的生意人能一樣嗎？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好不好？

    有了這點認知，他的態度倒是越來越端正了。能自己摸索的就自己摸索，實在想不出一個頭緒的，就直接拿去找那悠閑喝茶看書的男人去。

    這免費的經濟顧問，擺著也是擺著，干嘛不用？

    “墨衍?！?/br>
    他正在胡亂畫著腦子里勾畫出來的草圖，就聽到衛青城在叫他，他丟了筆出去，就看到衛青城手里拿著一沓類似書的玩意兒向他招手。

    “這是什么？”

    “隋唐演義?！?/br>
    徐墨衍有些不解，接過來就拆開外面看上去還嶄新的書盒子，邊拆邊有些不解的問，“你什么時候喜歡看歷史書了？你不是一向都看藏經嗎？”

    衛青城好像對藏經很喜歡，從最開始認識他到現在，這都半年了，每次他看書手里拿的都是藏經，書是一本接一本的換，卻從一而終都是藏經。

    “書都是換著看的?！毙l青城說。

    “那你換了些什么??？四書五經？佛經，還是圣經？”徐墨衍打趣，拆開書盒子，拿出來的四冊書讓他下意識的雙手去捧著，“這玩意兒怎么看著有點老的樣子？”

    書冊保存得不錯，是古冊子線裝的，盡管保存得不錯，可是看上去有有些泛舊，有些年成的味兒在上面。

    “嗯，民國時候出的，比你肯定是要老些?！毙l青城笑了笑。

    “啥？！民國時候出的？！”徐墨衍一聽，眼珠子差點沒掉在手里的書冊上。

    “嗯，民國初年的?！?/br>
    “我倒！mama的，你要不要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看個書而已，用不用得著看這老古董??？”徐墨衍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有些直。

    他到底養了一個多敗家的祖宗??？

    就他這一畝三分地兒的薄田，他能養得起這樣的媳婦兒么？

    “不許說粗話?！毙l青城用食指刮著他的鼻梁一直往下，嘴里雖然訓斥著，但是動作卻滿是親昵寵愛。

    徐墨衍意思意思的躲了一下，很是享受他這么寵溺親昵的小動作。

    “我說認真的，你就不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它給撕了？這樣的老古董拿來當平常的讀物真的合適嗎？”徐墨衍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幾冊書，總覺得自己好像捧著一大堆票子，底下就是一個大火盆，一不小心掉下去，這玩意兒就撿不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