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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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杏領命,通報去了。 宮中并不安寧,皇榜放出去,百姓議論紛紛,但一整日都沒什么郎中自請進宮,因光孝帝素日來都殘暴不仁,百姓巴不得他死。王楚碧在宮里坐到午后,江善與她一同等著。 二人并肩站在閣樓上,江善低著眼眸:“梅掌事與御膳房的下人們都還關著,此事必然要有一個交代?!?/br> 王楚碧冷冷道:“要找個替死鬼還不簡單?!?/br> 江善愣了愣,他轉眼看她:“公主得償所愿,為何還郁郁寡歡?!?/br> 王楚碧回身往里走,她坐在案前,幽幽問他:“江善,是本宮太貪心嗎?從前想著分一杯羹,如今終于如愿,卻想要更多了,本宮也終歸是個貪婪的人,與父王無二?!?/br> “阿蒨也為此卷入,”她嘆氣,“從前還想護著她,盼她無憂無慮一生也好?!?/br> 江善明白了她的心境,他為公主沏茶,說道:“咱家從前在江氏有個庶妹,meimei天真可愛,不知家族崩敗,最終死在謝家人的身下,咱家倒希望她的心腸硬一些,有自己的手段。如今的世道并不適合三公主那樣的性子,四處民不聊生,哀聲震天,三公主從前的純凈仁善,對流民而言,實在是珍奇而又可恨?!?/br> 王家人的天下如此衰敗暴動,三公主憑什么能夠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 從前是有兩個jiejie護著她,后來是李意行更是將她圍墻而養,世間人的痛苦都與她無關。 王楚碧看著裙上的花紋:“本宮只是內疚?!?/br> 她將杯中的茶水飲下,福勝在外頭通報了聲,說是仍未有醫館揭榜,反倒不少醫館都青天白日關了門,不再接診。 王楚碧扶著額頭,沒想到百姓對父王痛恨到如此地步,她無奈:“去找些儺人來吧?!?/br> 夜里王蒨與王翊進宮時,宮中吹滅了四處的壁燈,巫者戴著面具,舉起火把,跳著古老的儺舞。宮中煙霧繚繞,仿若仙境,咒樂之聲不絕于耳。 儺舞能祈福驅邪,晉寧公主特意請來宮中為陛下做儀式,王蒨跟著二姐,王翊一路上都愁容慘淡。 王楚碧在宮中等她們二人,三人先去看了一眼父王,確認他尚有氣息后,才回了外殿用膳。 王翊心神不寧,坐在桌邊,吞吞吐吐:“過些日子,我又要隨軍出征了,邊關戰事再起,父王病倒的消息若是傳到那邊,我怕有人要作亂?!?/br> 王楚碧躺在如意的膝上,讓人給她輕輕揉壓額頭,她略有些意外:“這么早就要回去?” 王翊玩著自己的手指,點頭:“我想把衛慎帶過去,他雖然腿腳不方便,腦子還能用,成日在我府上尋死覓活,看著煩人?!?/br> 王蒨不舍與二姐分別:“二姐幾時動身?” “盡快,待朝中稍安穩一些,”王翊悶聲,“軍中沒什么人,世家門養著大批將士,卻不愿隨我掛帥而出,我若再不去,就要失去軍心了?!?/br> 好不容易給父王下了毒,雖他未死,目的卻同樣達到了,三姐妹還沒有喘息的片刻,更多的事情已接踵而來,讓人忍不住焦頭爛額。 王蒨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從前過著順風順水的人生,消磨日頭的方式是坐在戲院看戲,或是蒙頭睡覺,從不知道還可以這樣顛簸復雜,每一件細碎的瑣事都在消耗她的精力。 她問阿姐:“阿姐給我的毒藥是從何而來,經誰之手?可曾處理干凈?!?/br> 問到此處,王楚碧從如意膝上起來,江善恰好帶著婢子們進門,他不緊不慢地行禮,讓婢子布菜。待下人們都退遠了,王楚碧才坐到桌邊,緩緩道:“是一位舊識給我的?!?/br> “什么舊識?”王蒨沒聽說過,阿姐有什么舊識可以弄到毒藥。 王楚碧拿起銀筷:“他如今在城中花樓,我與他許久未見,他不會背叛我的?!?/br> 王蒨與王翊都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房內的江總管,見他面色詭異,王蒨只得硬著頭皮往正事問:“此人性情如何,阿姐為何對他如此放心?” “放心吧,三妹,”王楚碧冷靜道,“他被我毒啞了,也不識字,就算想背叛我,也沒有辦法?!?/br> 第49章 起疑 不僅聰明,又有足夠多的疑心…… 王蒨對阿姐的行事手段早有耳聞,她只詫異了一瞬,又接著說道:“我生怕有人順著藥方去找,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br> “那就代我去看看他?!蓖醭炭戳搜弁躐?,提醒道,“你帶三妹一起去?!?/br> 王翊抬起頭:“???這傳出去太不像話了……外人都認識我啊,你可快別折騰了?!?/br> 王楚碧瞪她:“你要再讓三妹一個人去?” 王蒨在一旁坐著,她思索了片刻:“我與二姐同去,是有些招搖,還引得人起疑心。阿姐的舊識在那地方做什么?尋個由頭叫到家中?” 她與李意行對外還是夫妻,二姐在京中多有部下來往,此刻一同再去煙花之地,實在不合時宜。 江善走到前頭來,默默在一旁分餐,隨后走了出去。 王楚碧仿佛沒瞧見他,她卸下頭上的金釵交到如意手中,沉吟著:“父王病重,怎能與樂人尋歡?近來也無事可祝?!?/br> 祭天過后,再有節日,也要到年尾。王蒨左思右想,躊躇:“下個月是我生辰……” 她又要過生辰了,前世過了二十五歲,如今還要回頭過十八歲的生辰,王蒨有些唏噓,她覺著自己很老,連從前最期盼的日子都顯得不足為奇,因此并沒有大肆備辦。 “生辰的時候,找些樂人吧,順便將你那位舊識請到我府上?!蓖跎`遲疑,“要殺了他么?” 王楚碧與王翊對視一眼,隨后才朝三妹說道:“你們看著辦就是?!?/br> 因這幾日的事情,王楚碧與王蒨都沒什么胃口,只有王翊一邊吃一邊嘀嘀咕咕地算著日子:“陪三妹過完生辰就要動身回去了?!?/br> 王蒨不舍得:“日子過得好快呀,二姐才剛回來沒多久……” “這有什么?”王翊不以為然,“再打起來,搞不好幾年都不能回朝啦?!?/br> 她輕聲哼著,下筷子又吃了幾口:“你們就是太挑了,這些東西我在邊關可吃不到,都趕緊吃!天天苦大仇深的,就是吃得太少想得太多?!?/br> 三人用膳之后,王蒨又問起姑姑的事情。 王楚碧黯然一笑:“好了,看你關心這些事,真讓我不適應。姑姑和那些宮人不會有事,你不用再牽扯進來?!?/br> 王蒨失落頷首,她聽出阿姐并不想她過多cao心,便不再過問,又在宮里留了會兒,才慢悠悠回府。 李意行去太傅府上,還未回來。王蒨偷得空閑,洗沐后在床榻上看書。 這些日子她整日除了看書就是讓桐葉四處打探消息,這會兒桐葉站在床邊,將王蒨濕潤的長發擦得半干,開始涂上杏油,沒多久發現杏油不夠,她折身去取。 王蒨等了半晌,進來的人成了李意行。 她沒有回頭,不過聞到那股淺淡的香味就能知道來人是誰,王蒨合上書,閉著眼問他:“你叔伯與你說了什么?” 李意行沒有說話,他靜靜坐在塌邊,隨后解開杏油的盒子,一點點涂抹到她的發尾。王蒨躺了躺,察覺到怪異,撩起頭發起身:“你怎么不說話?” 喬杏前些時日聽說在昏暗的房里看書傷眼,這些時日一旦王蒨夜里看書,她就把房內四處點得亮堂堂的。 李意行面色微寒,他不是一個情緒容易外露的人,王蒨難得見他如此,一時也沒了后話。 他看她一眼,剛才擦在發尾的杏油已抹勻了。李意行垂眸用濕帕擦了擦手,剛才他是用指腹上的,沾了不少黏膩的液體,他一邊擦拭,一邊道:“近來不要與你兩個阿姐走得太近?!?/br> 待將雙手都擦了個遍,他還是擰著眉,唇角也繃著。 王蒨撐著床沿,回過神:“你的族人在懷疑我?” 李意行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神色譏冷,他沒接話,起身叫人打盆水,才往里與她繼續道:“待你我和離,那些盯著你長姐的人亦會一同盯著你,走得太近于你而言沒什么好事?!?/br> 王蒨有些焦急,她踩著鞋下床:“你先告訴我,是誰人在疑心?” 李意行閉上眼:“阿耶?!?/br> 聞言,王蒨往后退了一步,她許久才輕笑:“難怪你的族人唯郎主馬首是瞻,他的確很聰明?!?/br> 不僅聰明,又有足夠多的疑心,李意行應當是像極了他。 “別想太多了,我在他面前回絕此事,他不過是隨口一提,”李意行試著安慰她,無奈他自己心頭也一陣陰郁,聲音聽起來大不如從前輕緩,“往后你注意著些,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會阻攔,阿耶與我回臨陽之后就無心再顧著此處,你們切記要善后?!?/br> 九月端著水送到房里來,退出時把門帶上了。 李意行用香胰子洗手,王蒨站在不遠處看著,她道:“你與郎主很像吧,一旦起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他拿起干凈的綢帕,把手擦干凈后,才走到她身邊微微扶著她的肩膀:“我與他怎么會像?阿耶坐在高位,處處制衡,我是寧要玉碎不為瓦全的。夫人別再胡思亂想了?!?/br> 王蒨看著他那雙秀致的手,兩人的面容貼的很近,幾乎要把唇帖到一起,她望著他:“這還不夠像么?郎主他不是制衡,他也只是什么都想要啊,你與他分明無二?!?/br> 李意行打量著她的神態,想找到些溫情和膽怯,可是一分都沒有,在他面前,她成了世上最心狠的人。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冰冷的神情。 他輕聲道:“阿蒨,從前是我們都看錯你了,你也與兩位公主像極了?!?/br> 一樣的倔強、不肯低頭,有著難以理解的固執。但李意行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他放開她,問起別的:“那人處理好了么?” “你放心,我們會妥善處理好?!?/br> “什么時候?” 王蒨沉默片刻:“生辰?!?/br> 她開口后,李意行的目光漸漸柔軟,他收斂了那些冷意,笑了起來。 他姿色昳麗,好在儀態端莊,過分漂亮的五官時常用恰到好處的笑容來掩蓋皮相中的媚色,王蒨看慣了他的模樣,如今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前世,她每一次過生辰,李意行都會陪著她。 她固然是在各方面都別無所求,前世第一次要過生辰,李意行就只能學著為她下廚??伤膹N藝十分糟糕,背地里練了很久依然煮不好一碗面,王蒨還道是下人煮的,根本吃不下,后來喬杏端來聞山煮的面,王蒨夸了句好吃,李意行就醋得將聞山打發去軍營苦修了三個月。 他心性大得很,醋了也不肯說,只是陰陽怪氣幾句之后不再言語,這都是王蒨后來才曉得,原來那是他動氣的模樣。 見王蒨不解他的意思,李意行更是氣得將她帶出了臨陽,二人在外游玩,倒是把醋意給磨沒了。 從那以后,王蒨每回生辰,兩人都會一起出去待幾天。 從前多好呀,這會兒只余蕭條。 李意行卻仿佛毫無所知,他柔聲問她:“阿蒨想要什么?” 王蒨也不想再爭鋒相對,她隨意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非要說的話,我只愿此生順遂?!?/br> 他也笑:“好?!?/br> “只是,”他又頓住,“此事與你生辰有何干系?” “阿姐的舊識在花樓樂館,我生辰時才能尋些由頭帶來,”王蒨無奈,“此事我們自有安排,你別再插手了?!?/br> 李意行又問:“是……那些男倌要來嗎?” 王蒨被他問得有些莫名,樂人不分男女,花樓也不全是倌妓,李意行為何會想到那些東西?她想了想,這才憶起自己昨夜里是如何貶低他,只是她并不想解釋,含含糊糊地回了句:“來了又如何,只是辦宴?!?/br> 走到床邊時,王蒨坐在床沿上,她忽然想起前世的事情,抬頭問他:“李意行,你真的要跟他們比嗎?你前世活了那么久,應當還不如花樓中的倌人好看吧?” 王蒨沒有見過三十多歲的李意行,她心底真有些好奇,若他三十歲了,會不會也如旁人一樣生起皺紋,面色枯黃?還能像如今這樣動不動就以色侍人嗎? 李意行從屏風后走過來,白著臉道:“不是的,我……” 他當然不會那樣,前世死前,世人仍然在學他的舉止,雖他不在乎那些,可應當還是好看的吧?他知道阿蒨喜歡自己,有七分是為相貌,根本不敢怠慢。 可是那句“我比倌人好看”卻怎么都說不出口,李意行無法接受自己當真自甘下賤到如此地步,要他去與男倌做比較嗎? 他們是泥污里的東西啊,與他李意行如何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