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胡善祥、魔改大唐、撿了本天書、無盡超維入侵、白金農民麻煩哥、貪財好你、白月光她復活了(快穿)、徒手撕掉修羅場后[穿書]
他話音落下,澹臺凰徒然鼻子一酸,毫無預兆的落淚,她從未有過如此孤立無援的感覺,他若真的走了,她其實也不知自己還剩下什么。也許就因為什么都不剩,孑然一身,方能安然赴死。 “好了,爺出發之前已經傳信給王兄,他若是趕得及出現,事態或許不會太嚴重!若是趕不及,我們就闖!爺活,你就活,而要死,爺也得死在你前頭……而且,我君驚瀾,可不是那么好殺的!”他輕笑著將話說完,便松開了她的手,重新趴在她的肩頭,一副很是困倦的模樣。 為了避免她那張小嘴又說出什么他不想聽的,一只如玉長指伸入她口中,食指抵著她的舌尖,慵懶而又霸道的道:“給爺含著,不許再說話!” 澹臺凰:“……你出恭之后,洗手了嗎?” 含著他的手指,她還能口齒不清的表達自己完滿意思。 他狹長魅眸微瞇,隱有不豫。他君驚瀾的潔癖是天下人皆知,他會出恭不洗手?不洗手? 頓了片刻之后,他忽然犯賤道:“太子妃,其實從你我圓房那日起,爺一直都沒洗手,這只手那日在太子妃的身上做過什么,太子妃應該都記得!嚴格說來,上面應該都是太子妃身上的味道!” 這話一出,澹臺凰的臉色瞬間爆紅,她一點都沒忘記,在他們遇到障礙的時候,他的長指是如何起了開路先鋒的戰略性決定作用。 雖然他不可能真的到今天依舊沒洗手,但澹臺凰卻忽然覺得很反胃,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后面的人漸漸跟了上來,像是生怕他們跑了一般,而凌燕和成雅拖著聶倩兒的尸首,跟在他們后頭。白蓮的這張臉,還是要的…… 天色漸漸黑了,夜幕中也已經有繁星點綴,似迷夢一般華美動人。 兩人相擁于馬背上,一同看著天上的明月遠星,最是緊張的一日,卻是從未有過的愜意和暢快,因為不論生,還是死,都不會有誰拋下誰…… 同一片天空之下,夜色的黑,將凄暗的色調拉出一片清冷,籠罩住了浩茫威岸的宮殿。飛檐高啄,金磚鋪路,寶石鑲嵌著華美的寢宮大門,入院之后,甚至是移步換景,充分的向世人詔告著這座寢宮的主人,有多么得蒙圣眷。 而寢殿之中,所有的下人早已全部退下。 一名清婉動人的女子,在寢殿之中彈琴,白衣裊裊,琴聲飄飄,纏綿情絲,繞梁不絕。 她,便是如今天下人盛傳,東陵寵冠后宮的女子,劉太尉之女,東陵皇貴妃劉玲玲,沒有如夢似幻的名字,卻有夢化般的氣質。 至于受寵?有多受寵? 天下人皆知,她喜愛牡丹,于是皇宮所有其他的花,都在一夜之間絕跡,開滿了大片大片的牡丹。每日一早,都親自采摘一枝放在她的床頭; 天下人皆知,少卿大人不過對著她行了一個禮,她笑了聲,皇上便醋意大發,下令將少卿大人五馬分尸; 天下人皆知,…… 天下間相傳的很多,但天下人卻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歡牡丹,是他要她喜歡,她便只能喜歡!天下人也不知,她根本沒見過那位少卿大人,而那位大人,好似是碎嘴,在酒后議論了什么不該議論的人。 那人,她若沒料錯,該是皇上心中之人。 她抬眼看去,便見一襲龍袍的偉岸背影,傲然的負手于窗前,他微微仰頭,看向天外一片燦爛星空。 而皇貴妃,一曲落下,這才起身,款步走到他身后。 她沉默了一會兒,掙扎猶豫了許久,終究是大著膽子輕輕笑了一聲,開口問道:“皇上,臣妾想知道,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不知皇上,可能告知臣妾一二?”她語氣并不過分親近,聽著卻也叫人舒心。 那人回過頭,燦金色的眼眸看向她,冰冷的唇角微微扯起,似乎沒想到她會有這么大的膽子,敢猜他的心思,而且還能猜到!看她的目光無甚畏懼,卻有點小心翼翼,他終于扯了扯嘴角,冷冷道:“像牡丹一樣的人,國色,美艷,張揚,她喜愛紅衣。與這滿園的牡丹相若!” 所以,那日他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問她:“聽說你喜歡牡丹,朕為了種上滿宮的牡丹可好?” 她當時想說,她不喜歡牡丹,她喜歡海棠??伤难垌湍菢屿o靜看著她,不可抗拒的眼神,她終于掩唇一笑,不甚嬌羞的點頭:“臣妾謝過皇上!” 她黯然沉思之間,那人已然偏過頭,重新看著窗外,也于同時,冷聲道:“玲兒,朕想,你應該知道朕選你的原因!” “臣妾明白!”她點頭,掩下眸中失落的情緒,她當然是明白,因為她入宮當日,他曾經對她說:“天下人皆以為我東陵的第一才女,是綺羅。但朕從來知道,那個真正的第一才女,是你!” 她曾經以為那是一句夸獎,皇上知道她從來淡淡,其實不過是在掩藏自己的智慧與心計,并為此雀躍。 可慢慢的,她明白了!皇上需要的,是她的聰慧和心計,去牽制另一個女人!而她這樣一個所謂寵冠后宮的人物,不過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一顆蒙蔽世人雙眼的棋子,一顆用來對付慕容馥的棋子,一顆他用來保護他心愛女人的棋子! 想到這兒,她忽然笑了聲:“皇上,皇后娘娘還沒有回來!” 她這話音一落,皇甫軒徒然偏過頭看著她,那雙燦金色的寒眸中滿是冷意,開口道:“有你在,她會回來的!” 劉玲玲一笑,亦是看向窗外:“所以皇上需要臣妾的心智和莫須有的寵愛,來為您占據皇后娘娘所有的目光,這般,皇后娘娘就騰不出功夫去cao心旁的事情,只一心一意來對付臣妾!只是皇上有沒有想過,若是臣妾斗不過她,該是如何?” 若是斗不過,她就會死在慕容馥的手上!這一點,皇上清楚,也沒有人比她自己更加清楚。 皇甫軒聽了,燦金色的寒眸不見絲毫憐惜,冰冷的唇角微勾:“所以,朕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慕容馥管的太多,還傷了她身邊之人,她一定極是不悅,這是朕不能容的。而有你在,慕容馥就不會再去cao心她!但,你若讓朕失望了,朕也只好再去找第二個皇貴妃!” 這一句話,將皇貴妃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這個男人的意思很明白,她和慕容馥相斗,而他不會顧忌她的死活,不論是生是死,他都不會插手。 如果和慕容馥的爭斗中她敗了,待她死了之后,這后宮馬上就會有第二個她,第二個寵冠后宮的女人。而慕容馥,同樣是一心應對,沒有功夫再去煩憂他心中之人。人都說紅粉骷髏,而這個人,是用紅粉堆積成一座骷髏山,借以維護他心中的女人。 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如此殘酷無情的男人,偏偏是……她愛慕了十幾年,卻從未敢有絲毫表露之人。 她抬起頭,脖頸像是天鵝一般高雅,下巴也驕傲的揚起,輕聲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是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因為他希望她做到!她不同于皇后,她只做她心愛的男人,希望她做到的事!至于其他,不該插手的,她永遠不會貿然插手! 看她語氣堅定,倒讓皇甫軒有些微愣,偏頭看了她一眼,冷聲問:“你不恨朕?” 接她入宮,他雖然每日都宿在這里,卻從未碰過她。甚至很明確的告訴她,她不過是他用來牽制慕容馥的棋子,若是不進宮,以她的身份,或者會有一段美好的姻緣,是他的私心毀了她,她卻不恨? 劉玲玲又是一笑,淡淡道:“不恨,您有您心中的國色,臣妾亦有!” 他心中的國色牡丹,在萬里之外,而她心中的,就在眼前!所以,她遠遠比皇上要幸福,至少,她在他身邊! 迎視她深情凝眸的視線,皇甫軒瞳孔一縮,這才明白了這個女人的心意,生平第一次,心中有了對人的愧意,幾乎是輕不可聞的道了一聲:“對不起!” 話音一落,便大步出去。 這世上最是尊貴驕傲的男人,卻對她說對不起。因為他的私心,毀了她的人生。劉玲玲輕輕淺淺的笑,再次坐到古箏之前,輕輕撥動,正是樂府之中,《古相思曲》的曲調。 纏綿悱惻,清歌挽濁:“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他是她的明月,她不過一縷薄霧,如何能觸及他高遠的身影?原本從未奢想,如今能為他做點什么,已然是她一生之幸…… ……俺是君子江山,山哥很君子的分割線…… 漠北草原,澹臺凰等人,終于是回到了草原的營帳之中,這會兒所有人都沉默,所有人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句什么。 男人們個個面面相覷,看向澹臺凰的眸光也極為復雜。 說她是別有居心吧,這些日子她為漠北所做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說她沒有居心吧,她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冒充太子殿下,還與北冥頻頻勾結? 人的想象力,總是豐富的,他們想到這里之后,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北冥借給他們的十萬兵馬,無條件借兵十萬!而現下還都在他們漠北境內,這到底是真的派來幫他們的,還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圖? 這般一想,他們的心中又是一陣后怕! 而嚴格算起來,澹臺凰還是營救過他們父母的,但是他們也不能因為對自己個人有恩,就出賣王權??!他們心中的復雜和糾結,就像是幾罐子蜂蜜,從他們的頭頂澆灌而下! 不知道是伸出舌頭舔一下,享受一下甜美感覺的好。還是傻呆呆的坐著,等著馬蜂來蟄他們的好! 星爺這幾天心情也不好,耷拉著腦袋從門口進來,一看場面很沉默,大仇人澹臺凰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就顫巍巍的走到澹臺凰的腳邊,扯了一下她的衣擺:“嗷嗚!”澹臺凰,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你說出來讓星爺開心一下唄! 澹臺凰毫不猶豫的抬起腳——踹! 一道銀光閃過,小星星童鞋被踹了出去!“嗷嗚!”有不開心的事情你不但不分享給大家,還踹星爺,你這樣是不對的你造嗎? 小星星這被一腳飛了,場面上沉寂得像棺材一樣的氣氛,也終于得到了一點緩和。終于是云起咳嗽了一聲,率先開口:“這件事情,我最先是知道的,我知道公主不是太子,但是那時候我們正在和澹臺戟開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戳穿,否則會軍心大亂,所以我選擇了隱瞞!” 他話音一落,拓跋旭也很快道:“從太子殿下遇難,澹臺滅派人搜查雪山,公主擔心這樣搜查下去,殿下一定會被找出來,所以先事先跟我們商量好之后,就冒充了殿下,到澹臺滅的面前自投羅網,讓澹臺滅將她抓了,最后聯合我們,將你們全部都救了出來!” 拓跋旭刻意提起澹臺凰當初救了他們這些人的事情,從側面影射他們不要恩將仇報。 眾人這般聽著,覺得按照先前,一切都是說得通的,但為什么將他們救出來了之后,還要冒充太子殿下呢?這里面定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 沉默了半天的澹臺凰,在這時候也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冒充王兄,是為了穩住漠北的局勢!那時候王兄生死不明,本公主擔心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后,連云十八騎會軍心大亂,為了避免出亂子,所以才會接著冒充王兄!” 這會兒,倒是拓跋鄔開了口:“可當時王上也在,公主為何不將一切都交給王上處理?” 澹臺凰頓時語塞,她能說自己是不相信澹臺明月,擔心他站在澹臺滅的那邊,不顧及王兄的死活,所以才……?她不能! 若是她告訴這些人她連漠北的王都不信任,那她還有什么理由叫他們相信她?要知道,她現下最讓這些人不敢貿然動手的,就是她拔開了代表王權的蒼狼圣劍,所以現下,她絕對不能說自己不信任王權! 那,應該如何辯解? 正在她心中慌亂之間,君驚瀾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悄悄的寫了一個字,一個“雨”字! 她豁然抬頭,很快便有了答案!是了,她怎么把這個問題忘記了!抬頭看著他們,輕聲道:“父王他不想參與,他必須帶母后離開!若是父王參與,澹臺滅失敗是遲早的事,可這次參與謀反的,第一罪臣就是母后的兄長!屆時矯暨部落,必然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父王不想處置矯暨部落,會傷了母后的心,也不想去面對二王兄,便索性帶著母后走了!” 雨,赫連亭雨,她的母后。 君驚瀾太特奶奶的聰明了,這都能給他想到! 這話一出,四下之人面面相覷,卻也覺得很有道理!王上這二十年來,對王后那是有目共睹的,未曾納娶任何王妃,就只有王后這一個女人,對她也從來都是有求必應,這時候不忍心當著王后的面,處理她的母家和二王子叫她傷心,這是很正常的! 于是,大家都情不自禁的相信了一些。 可,連峰合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可是這些,都是你們的片面之詞!沒有是絲毫證據,這要我們如何相信?而且太子殿下現下下落不明,是不是被你們軟禁了我們都不知道。僅僅憑借你們這幾句話,我們就要信?” 他這話,也是戳中了中心!沒有證據,那么一切都是空談。 “王兄……”澹臺凰想辯解,但她心中也清楚,她現下若說自己知道王兄的下落,王兄無事,他們就更加覺得是自己軟禁了王兄,其目的,在于謀奪漠北的王位! 這下,她才了解到君驚瀾的明智,要提前通知王兄,讓王兄趕來! 她這兩個字一出,就說不出下面的話,卻也讓大家的眼神全部放到了她的身上,眸中的懷疑之色更是分明。 而這時候,君驚瀾是不能說話的,他越是說話,場面就會越亂,大家便會越往那邊想。也只能陪著她沉默,只希望澹臺戟收到消息之后,能夠趕來,唯有這般,危機才能化解!不然,他們也要學著先祖一樣,準備闖了…… 云起是看著澹臺凰一路走過來的,尤其在戰場之上,她能走卻不肯走,泣血拔出了蒼狼圣劍,才拯救了這一戰!這樣的付出,是現在明面上的。這般付出,可現下卻面對這樣的懷疑,叫他的心中極不好受! 當即便道:“不論如何,公主是拔開了蒼狼圣劍,在危難之刻拯救了我漠北之人!拔出蒼狼圣劍,就是得到了蒼狼神的認可,現如今,你們這是在審問蒼狼神為漠北選出的王者嗎?你們這是對蒼狼神不敬!” 云起這話一出,險些激起眾怒! 連峰當即便怒喝一聲:“云起!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們沒有任何人敢對蒼狼神不敬!只是我漠北素來坦蕩,即便是蒼狼神選中,也不該是心懷叵測,篡奪王權之人,我們只是要求一個明白!” “要求什么明白,什么心懷叵測,篡奪王權,嗯?”簾帳之外,澹臺戟優雅華麗的聲線傳了進來。 在場之人一愣,全部站起身,隨后,簾帳被挑開,久日不見的陳軒畫推著輪椅,將澹臺戟推了進來。 而澹臺戟那張比女人還要艷麗的面孔,還有眉宇間透出的熟悉的鋒利,叫他們一點都不敢懷疑這個人是假的! 澹臺凰一見他,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王兄,你終于回來了,再晚一點,我或者就被綁出去砍頭了!” 這話一出,四下之人尷尬,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澹臺戟失笑,看了她一眼,這才悠然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部下,輕聲道:“凰兒之后的行為,都是本宮授意!本宮的腿行動不便,重傷未愈,所以只能讓凰兒替本宮主持大局,也必須多謝北冥太子相助!” 澹臺戟幾句話,就將他們身上的嫌疑,全部撇了一個干干凈凈! 澹臺凰這次嚇得不輕,她倒是不怕死,就怕連累了妖孽!這會兒終于撇清了,她再也不敢玩什么冒充頂替了! 當即飛快的沖回自己的營帳,在床下某個犄角疙瘩,挖了四五米遠,終于找到了自己埋下去的漠北王印,又一溜煙跑回去,將王印交給澹臺戟:“王兄,這是父王臨走之前給你的!父王說處理完了內政,方才能夠登基,不過我覺得如果你現下就登基,可以震懾一下澹臺滅的人,對我們極有好處!” 之前她也想過是不是冒充王兄先登基,這樣可以震懾敵人,借輿論的力量。但最終放棄了,因為登上皇位會是王兄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她不能隨便替代。 澹臺戟接過王印,卻看著她淡淡道:“那日王兄說的話,凰兒沒有想過嗎?” 那日的話……澹臺凰很快想起關于女王什么的,趕緊飛快搖頭擺手:“沒有,我可沒有那個本事,在你的腿好起來之前,漠北的事情我還是會幫你的,但是那個啥……還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