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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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奇怪的走著,心下的狐疑之感越發濃重,而方才自己前面之人的話說的也有點古怪,反正也大多是些生面孔?難道他是今天才來的御林軍? 正在她遲疑之間,他們這一行人已經到了潛龍殿的門口! 潛龍殿門口御林軍正要上來問,她身前的這些人,忽然毫無預兆的飛快拔刀,對著守著潛龍殿的御林軍們砍殺而去! 刀光劍影,速度極快!他們這些人看起來都沒什么內力,腳步也并不十分穩健,但是出手卻非???,大部分的御林軍們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這么輕而易舉的殺了!而剩下的人,發出的一些輕微叫聲,也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隊伍最后頭的澹臺凰見此,就這樣拿著一根長戟僵在了原地,整個人完全風中石化了!她不過是想搭個“順風車”,跟著這群據說要去皇宮門口換班的御林軍,以達到順利出宮的目的。但是現下看起來,好似她已經很倒霉的加入了殺人越貨的隊伍,悲催的成為了殺人犯們傳說中的同伙! 就在她風中石化的這一會兒,潛龍殿門口的御林軍,已經被屠謬殆盡! 而殺了人的御林軍們,也飛快的上前,將潛龍殿的門推開! 門一開,她便看見了屋內之人的容貌,一見就是一愣,這人便是皇甫軒的父皇? 可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他身著一身紫銀色的龍袍,金冠束發,俊美的五官沒有半分瑕疵,此刻,那一雙暗紫色的寒眸正冷冷的掃著殿外! 但,奇怪的是,他右手此刻竟捂著胸口,唇邊也泛出一絲血跡,面上隱隱有些黑氣,顯然是一副中毒頗深的樣子! 門口的殺手們有點猶豫,顯然是不敢貿然上前,畢竟皇甫懷寒武功蓋世,今日雖然是月圓之夜,他毒發之日,但是他們這些人就這么貿然上去,也很有可能率先殞命! 而就在這會兒,“咻!”的一聲響起! 澹臺凰飛快轉過頭,只見高處屋頂之上,一只黃金色割裂了夜空,疾射而來!射箭之人一箭射出,便飛快轉身而走,未做絲毫停留! 這支箭,空破而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弧線,對準了皇甫懷寒的胸口飛馳而去! 而坐在榻上之人,暗紫色的寒眸在看見那只黃金箭之后,眸中飛快的閃過震驚,懷念,復雜,唇畔也漸漸扯起一抹苦笑,竟然沒有去躲,讓那支利箭,像是冰刃穿墻一般。 狠狠的穿透了他的胸口! “噗——”的一聲,他口中涌出一口黑血,又狠狠的咳嗽了數聲。 澹臺凰有些呆愣,方才皇甫懷寒的表情和眼神她都看得分明,這箭若是他要躲,一定能夠躲過去!可他為什么不躲? 就在她怔忪之間,天空緩緩的下起了雨,像是老天都為他悲鳴。 不遠處,也緩緩的步來了一行人,為首之人,雙手攏于袖中,在煙幕之中踏雨而來,風姿卓然,若遠山云黛。朦朧煙雨,也為他冷艷的容貌平添了幾分難言美感。 那是……君驚瀾? 他的身后,跟著一眾護衛,護衛們的身上都穿著一致的黑色衣衫,衣擺之處盛放著一朵血色曼陀羅。將近門口,他們飛快的站成兩排,并低下頭,恭迎他們的主子進門! 而殺手們一見他,也當即立于兩旁,等著看他進來之后將會有的舉動。這是北冥和西武達成的協議,他幫女皇把他們這些人都送進來,代價只是要見皇甫懷寒最后一面!而女皇亦吩咐他們守在此處,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澹臺凰知道自己現下該走,但她更知道此刻想走,是絕對走不了,于是也只能跟著那群殺手們,在兩旁站著,微微低下頭,制造自己的不存在感。 君驚瀾一步一步過來,漫天的煙雨,竟然沒能在他紫銀色的衣袍上留下任何痕跡。好似只要他愿意,一切凡塵之物,都能被他隔絕開來。 大步到了寢殿的門口,看向里面已然中箭的皇甫懷寒,步履慢了下來,緩步踱了進去。 而皇甫懷寒此刻,唇際噙著鮮血,暗紫色的寒眸看向他,冷聲苦笑:“是她要朕死?”這一次,他用的是“朕”,以王者的身份自稱,而不是寡人。若非是她要他死,就不會有多余的人知道月圓之夜,便是他每月毒發之時,門口的那些殺手,也將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一問,君驚瀾微微點頭,狹長魅眸淡淡看著他,而慵懶聲線里,是澹臺凰從未感知過的冷肅:“是,她說這是你應得的!”出手的不是干娘,是慕容馥的人,但想要他死,不僅僅是自己的意思,也是干娘的意思。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又是笑。 從看見那只黃金箭,他就知道,這是她的意思。那支箭,當初奪走了慕容千秋的性命,他就知道終有一日,她會找自己來討回這筆債。即便她已經給自己下了毒,他也知道,她對他的恨,從未消過! 他笑著咳嗽了數聲,整個人已經有點坐不穩,微微向后靠著,眼看向他,語中卻有了不少愉悅的成分,冷聲開口:“她不知道,朕等今日,已經等了十七年了!” 從軒兒出生,他就一直等著今天,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幾乎快忘記了她的音容笑貌,可一閉上眼,就會看見她恨絕的眼神。 君驚瀾聽著這話,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凝注著對方,漠然開口:“干娘讓我來問你一問,這些年,你可曾后悔?” 這一問,便是他今日來此的目的。 他這話一出,皇甫懷寒伸手在枕頭邊拿出了一個包袱,一個陪伴了他多年,已經有些老舊的包袱,伸手將它遞給君驚瀾:“替朕轉交給她!” 如玉長指,自寬大袖袍中伸出,暫且拋下了潔癖,略為鄭重的接過皇甫懷寒手中的包袱。這一切,不為別的,只單單是對同為王者之人的敬重! 東西到了手上,這觸感,能清楚的讓人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而也就在這會兒,皇甫懷寒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開口了,他的眼神望向虛空,似乎帶著無盡的懷念,冰冷的聲線也略顯蒼白:“那是一百兩銀子,是朕當年欠她的。朕欠了她一百兩銀子,也欠了她慕容千秋一條命。今日,朕都還清了!你替朕告訴她,當年的事,朕不后悔!如果時光重來一次,讓朕重新選擇一次,朕也一樣會那么做!不悔,此生不悔!” 他話音一落,緩緩閉上眼,已經不再開口。 而澹臺凰卻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再無挽救的可能。 此生不悔?不論是對是錯,甚至于到了今日,心甘情愿的獻出自己的性命,也說不悔?澹臺凰雖然不清楚當年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此刻看著皇甫懷寒,心中也有種說不出的感懷。 而殿內的君驚瀾,微微抬手,他身旁的人當即反應過來,將他手中的包袱接過,又恭敬的退到一邊。 絕美清逸的男子,雙手攏于廣袖,涼涼開口:“你的話,本太子定會帶到!” 語落,轉身便走。 干娘要他的命,是因為多年前的仇怨。而自己要借慕容馥的手殺他,則是為了挑起東陵和西武一戰。戰事一起,至少也是兩年,兩年之內,兩國都無暇顧及北冥,他自然也能毫無后顧之憂的練出一支海軍! 只要海軍問世,從此,無論是放眼大陸,還是南海之外,北冥都將無敵于天下! 軍養兩載,必御南海! 他緩步而行,姿態是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優雅。而在走到澹臺凰跟前之時,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腳步微微一頓,讓澹臺凰心下一慌,但他只頓了一下,又抬步向前,在她跟前留下淡淡君子蘭的香味。 他帶來的人,也飛快的跟了上去,很快的跟著他的步伐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們這一走,殺手們的任務自然也完成了,為首之人趕緊揮手:“撤!” 現下澹臺凰即便再不想與他們為伍,也只能先跟著他們跑一段路,再偷偷逃跑。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殿內的皇甫懷寒,才跟著他們一起逃離。 可,他們這行人還沒來得及跑下樓梯,不遠處就有高舉的火把往這邊飛馳而來! 殺手首領大呼一聲:“不好!被發現了!快撤!” 說著轉身就想換個方位跑,而前后四面都很快的圍上來無數御林軍,將潛龍殿的附近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他們現下是標準的插翅難飛! 握著長戟的澹臺凰心中除了想流淚就是想流淚,這下完蛋了!無辜的她成功的淪為殺害東陵太上皇的賊人了,真是人倒霉了手不沾血也能變成殺人犯!以皇甫軒對他爹的重視,就算他真的喜歡她,她也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正在她抑郁蛋碎之間,不遠處傳來皇甫軒的一聲怒喝:“給朕將他們全部拿下,生死不論!” ☆、063每每一犯濺根本停不下來 就這一瞬間,澹臺凰的小心肝都傷透了!腦中開始飛快的運轉,思考各種對策! 如果她飛快的沖過去,抱著皇甫軒的大腿告訴他,自己只是想出宮,最后不幸跟錯了隊伍,成為了這件事情的目擊證人,并且絕對沒有參與其間,他會相信嗎?如果他相信的話,她還愿意把君驚瀾那個真正的同伙供出來! 但是用她的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方不可能相信! 但,很快她那混亂的腦子又想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若是讓皇甫軒知道她在這里,別說是她個人的安危不能保證了,就連漠北也會被牽扯進來!謀殺他國太上皇,那絕對是國與國之間的血債,東陵要找漠北算賬是必然,恐怕王兄都不能活著回去! 這樣一想,她馬上確定了一點,死不死倒沒什么要緊,但是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讓皇甫軒發現!想著趕緊往眾殺手們的中間一躲,粗著嗓子開口建議:“我們投降吧!” 殺手們見著四面的火把、已經被拉上了弓的箭羽,原本就頗為腦中混亂、心中無底,腦袋里面的神經早已攪合成了一團亂麻,而就在這種時候,聽見了自己的同伴說出了這樣的話,不少人心中的混亂的神經已經清明了起來,像是終于找到了破解眼下處境的方式! 投降???是啊,硬拼必死,投降可能不死,而且此次刺殺東陵太上皇的舉動,女皇并無意隱瞞,有意讓東陵皇知道自己是為父報仇!所以他們就算被抓了,也沒有什么是不能招供的!那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投降呢?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也還是有幾個有骨氣的,他們轉頭狠狠的瞪了澹臺凰一眼,大聲道:“寧死不降!” 說完,舉著刀,對著那一眾御林軍橫沖而去! 俯沖之力極大,背水一戰,殊死一搏!壯士豪情,英雄熱血,展露無疑,就好比當然荊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 澹臺凰站在原地很看了一會,馬上就給那幾貨打上了一個標簽——傻缺!他們這個不叫英勇就義,而叫無謂犧牲,難道就不能假意投降,被抓到監獄里面之后再想法子逃跑嗎? 想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放著從楚長歌那里坑來的萬能鑰匙! 她趕緊向頭退了一步,小聲道:“你們要沖就沖吧,反正我是要投降的人,你們沖之前離我遠一點,別連累了我!” 話是這樣說,但是她的心中十分緊張,要是這些人全部都要去效仿荊軻,所有殺手中只剩下自己一個,她待會兒不被皇甫軒認出來才怪! 但,人對生的信念,是不可估量的!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人不怕死,即便殺手,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心中也是驚恐的,這是人的一種本能反應,無關腦中、心中所想!他們原本就不想死,在看見有希望活,而又有人選擇了活路之后,自然也不再愿意送死! 于是,他們趕緊將手中長戟丟下,表示自己投降!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那幾個傻缺對著東陵的御林軍撲去,隨即又有千百支箭羽射到他們的身上,成功的打造了十幾只飛天的刺猬! “砰!”的幾聲響,他們從半空掉落,血花飛濺! 澹臺凰趕緊仰起臉,讓一梭血跡濺到自己的臉上,旋即便感覺一陣腥味撲鼻,然后趕緊低頭!不是她惡趣味,喜歡和死人血打交道,而是臉上臟了之后,自己再躲在這些人的中間,皇甫軒認出她的幾率就會變得很小了! 一旁的御林軍見他們已經沒有反抗的意圖,趕緊上前將他們圍了一圈,尖銳的長戟對著他們,只要他們有人敢輕舉妄動,絕逃不過血濺三尺的命運! 而此刻,不遠處的皇甫軒也終于疾馳而來,他根本沒有看門口的人一眼,一路飛快的往潛龍殿而去! 衣袍掠過,帶起一絲微涼的風,這讓澹臺凰一怔,原本就苦逼的心情,更染上了一絲悲憫。 皇甫懷寒若死了,皇甫軒應該會難受吧? 想著,忍不住回過頭看向殿門口,看向他略為倉皇的背影,看向屋內閉目靠在墻上的皇甫懷寒。 “父皇!”殿內一聲驚叫,沒有平日里的冰涼,沒有平日里的矜貴,旋即,他慌亂轉頭開口怒吼,“傳御醫!馬上給朕傳御醫!” “是,奴才這就去!”總管太監說著,就拔腿往太醫院飛奔,但他心里卻清楚的很,太上皇成了這樣,絕對是沒救了! 他這一吼,皇甫懷寒沒有睜眼,只強撐著力氣,冷冷開口詢問:“軒兒,恨我嗎?” 這一聲,沒有他往日的冰冷,沒有他往日的嚴肅,沒有他往日的寡薄。只是一個父親,在自己彌留之際,問自己的兒子,恨嗎? 可也就是這一問,作為旁觀者的澹臺凰,都微微濕了眼眶。 她還記得,長風之下,夜幕之中,是怎樣一句無情冷酷的話語,狠狠的穿透了黑衣少年的心口。 到他臨死,他終于也知道是虧欠,問出那一句,有沒有恨! 皇甫軒聞言,竟是一言不發,燦金色的眸瞬間染上一層水霧,袖袍下的手緊握,不知如何開口!恨,恨嗎? 對自己冷漠無情的父親,是愛還是恨,要如何才能說得清? “咳……咳咳……”皇甫懷寒睜眼看向他,第一次,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像是欣慰,也像是愧疚?!败巸?,朕這一生,已經誰都不欠了!不欠所愛,不欠天下,卻唯獨欠了你和你母后!你可能不知,朕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曾發誓等將來朕有了兒子,朕會帶著他登泰山,看滄海。奔馳疆場,點將登臺!叫他知道終有一日,他的父皇會親手將這浩瀚天下,交予他的手中!可最后……可最后,朕哪都沒帶你去……” 他一頓,又是狠狠的咳嗽了幾聲,斷斷續續的接著開口:“只因,朕遇上了她!不知是緣是劫。是朕對不起你,朕愧對你的一聲父皇??傻降?,你是朕的兒子。軒兒,原諒朕這些年的漠視,別恨朕了好嗎?” 他說著,抬眸看向皇甫軒,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后的請求。 而皇甫軒就那樣站著,久久都沒有動,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迫自己說出一句原諒,如何迫自己說出一句不恨。 他靜默著,澹臺凰的心,也跟著揪著。她看得分明,皇甫懷寒已經是回光返照,若是皇甫軒今日不開口說出那句原諒,必將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見他不言不動,皇甫懷寒微微的伸出手,似想拉他??墒稚斓揭话?。就那樣,定格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