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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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聽到簾外響起腳步聲,他才有些戀戀不舍的放開那唇瓣,瞧著她赤紅的面孔,心里突地松暢起來。 染萃撩了簾子進來,手中正端著個黑漆雕海棠的托盤,托盤上便是方才吩咐灶上做好的燕窩粥。此時見曲蓮精神也恢復了許多,便服侍著她用了一些。曲蓮已兩日沒正經吃飯,此時便覺得胃里灼火般疼痛,勉強吃了幾口,便有些吃不下。裴邵竑見她額頭冒了汗,心中便又急了起來,暗自便責怪自己竟忘了這般,立時便吩咐染萃將那大夫再請回來。 曲蓮便出聲阻了他,道,“也不用請大夫了,不過是餓了幾日。他便是來了,不過開些藥劑,我自個兒也能慢慢緩過來。吃藥總是不好?!迸嵘鄹f聽了,略一思忖,想著倒也正如她所說,便只讓她再多吃幾口。那燕窩粥入口即化,并不妨礙。 曲蓮聞言,也未多說,終是將那碗粥用光,倒也覺得身上確然有了些力氣。 染萃便道,“大奶奶可要沐???沐湯已經備下,此時便可?!?/br> 曲蓮早覺得身上難受,聽她這般說立時就應了,便要扶著她的手下床。 裴邵竑見她這般,自上前扶了她另一邊,又對染萃道,“你且下去吧,我來便可?!?/br> 曲蓮一聽便有些吃驚,自是不肯讓裴邵竑服侍沐浴,只攥著染萃的手不松手。染萃見她這般,又瞧瞧裴邵竑,十分為難。 裴邵竑知她自來守禮,也不急躁,只溫聲對她道,“方才那大夫說你有些內傷,你讓我瞧瞧,傷在哪兒,可嚴重?我必自個兒瞧了,心中才安穩,你就不要讓我再擔著心了?!?/br> 曲蓮聽他這般說,便有些心軟,只咬著唇對染萃點了點頭,由著裴邵竑扶住自己。 待染萃出了內室,裴邵竑便躬身將她輕輕的抱了起來,見她順從的伏在胸前,便低低的笑了起來,“都這許多時日了,怎還這般害羞?!币娝婚]了眼不應聲,他倒也不惱,只抱著她大步的朝著凈房走去。 ☆、第072章 見傷 裴邵竑將曲蓮抱出凈房時,臉色黑的如同鍋底一般。 正在收拾床鋪更換被褥的染萃見他這般,自是嚇的屏了息,心想著這位爺又被誰踩了尾巴,臉色這般難看,只垂頭站在榻邊。眼看著他將曲蓮輕輕放在榻上,便忙上前給她展了薄被蓋了上去。 這時才聽裴邵竑冷聲問,“藥煎好了沒有?” 染萃便道,“還未煎好,香川正盯著,煎好立時便會送來?!?/br> 裴邵竑聞言,只點了點頭,看向曲蓮時面色卻溫和了許多,“你且歇著,我還要出門去?!鳖D了頓又道,“晚上也不用等我,只管歇著?!?/br> 方才見她白玉般的后背上,那如同潑墨一般一大片青紫的印記差點讓他窒了氣,一把便捏碎了那舀水的筧筒。她聽見動靜,便倉促回頭,卻見那碎木的屑子好些已經扎進他的手心。便蹙了眉道,“你這是做什么!” 他這才覺得手掌有些發疼,卻也不在意,只甩了甩手,自己摘了摘那木屑子。也不說話,只站在那浴桶邊,又拿了筧筒給她舀水。 直到此時,裴邵竑才問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曲蓮只背著他,將如何被擄走,如何脫身,細細的說給他聽了。他聽著,只眉頭越加的緊了起來,原本英挺的臉龐也黑了下來。 曲蓮見他這般說,便點了頭,自是十分順從。 他這次返回廬陵,依禮應先去王府拜見廬陵王,亦或是先去見符瑄。不管是哪一頭在他心中占先,都不應該先回府。見他此時便要出府,曲蓮便使了染萃為他更衣。 染萃便從耳房中為他取了件簇新的寶藍色寶相花緙絲直裰,服侍他換了。一邊還笑道,“這是大奶奶前些日子方做好的,世子爺正好試試合不合身?!迸嵘鄹f聞言,面色更是和緩幾分,只順著她的話道,“自然是合身的?!?/br> 染萃聽了便捂了嘴笑,見他有些惱怒,便忙正了色,又給他束了發。 曲蓮只坐在榻上,依著床壁看著他收拾整齊。見他正要撩了簾子出內室,心中卻猛地一窒,自是想起了那還留在汲縣城鎮的玉佩,此時全然顧不上什么,忙喚了他一聲,“世子!且等等!” 裴邵竑聞言,立時便轉身看向她。卻見她緊緊扣住床壁外沿,臉上被熱水蒸騰出的紅潤此時已消失無蹤,反倒更加蒼白。一雙大大的杏眼中流露出一絲惶恐。他心中一緊,便大步的走了回來,一撩下擺便坐在她身邊,攥了她的手問道,“怎么了?可是身上不好?” 曲蓮微微穩了心神,抬眼看著他卻有些欲言又止。 不過片刻,她便拋卻了那份猶豫,低聲道,“世子,我想求你件事?!?/br> 見她不似身上不虞,裴邵竑心中松了幾分,看著她的臉龐,與她對視,溫聲道,“你說?!?/br> 聽他這般說,她臉上便露出些感激,這讓他心中更是疑惑。自二人成婚,她可算從未有求與他,這般鄭重,會是何事? “在那汲縣城鎮時,為了給丹青付診金,我在醫館邊的當鋪里當了一塊玉佩?!鼻徬肓讼胗值?,“是塊羊脂白玉的巒山佩?!?/br> 裴邵竑聞言便道,“可是要我遣人贖回來?” 曲蓮點了點頭道,“正是?!?/br> 裴邵竑不意是這種事,倒松了幾分心,笑道,“我以為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我這就遣人再去一趟汲縣,定給你贖回來?!庇旨毤殕柫怂怯衽宓拇笮?,雕飾的樣式。待聽她只當了五十兩銀子,又笑話她笨拙,這等玉佩便是五百兩銀子也要的出來。見她依舊有些心神不寧,他便斂了笑意,故作硬聲道,“不過是塊玉,便值得你這般思量,仔細身子?!?/br> 一邊說著,索性也不走了,只等著染萃端了藥進來,瞧著她喝了睡下,這才自行離去。 曲蓮面朝里面側躺著,耳邊聽著他離了內室,掛在眼窩的淚水才浸到那繡著并蒂蓮的繡枕上。 她竟將那玉佩忘得一干二凈,此時想起,心中便涌起陣陣愧意,那份愧意直打在心頭,仿若重錘一般,一下一下的讓她渾身發顫。 “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br> 那是蕭巒與許月桐結情之物,若是尋之不回,她便是連二人的牌位都無顏面對。 這種心思反復糾結在心頭,讓她昏昏沉沉。睡夢中似乎又起了熱,身上便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讓她更是十分難受。耳邊似又聽到些爭吵聲,那聲音忽近忽遠,一時極遠而朦朧,一時卻似近在耳邊。 這般反復著,直到了天色漸暗,才終是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夜里亥時方驚醒過來,染萃正撩了簾子進來,見她醒了便立時走了過來,扶她坐了起。見她額頭帶了汗,便有些驚訝問道,“大奶奶可覺得不妥?” 曲蓮閉眼搖了搖頭,只緩了一會兒才問道,“什么時辰了?!痹捯怀隹?,卻覺得嗓子啞的厲害。 染萃聽她說話這般嘶啞,便起了身去給她端了一杯溫茶,一邊道,“已是亥時了?!?/br> 曲蓮喝了水,聞言便有些驚訝的看向她,“世子還未回來?” 染萃便點了點頭,又道,“大奶奶可要用些粥食?灶上一直熱著銀耳粥,可要奴婢端來?” 曲蓮只覺得毫無胃口,便搖了頭,又問道,“我睡著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人爭吵,可是何人?” 染萃聽了便笑了起來,臉上還有些促狹,“大奶奶聽得沒錯,下晌時是夫人和大小姐來了?!?/br> 曲蓮聞言便愣了愣,又問道,“為何沒喚我起來?” 染萃便道,“世子爺吩咐不能擾了您,誰敢喊您起身。您不知道,世子爺出去前,遣了兩個兵勇守在點翠閣外,不管是誰,都不許進來。下晌那會子,夫人跟大小姐便來了,那兩個兵勇卻不放她們進來,因此便爭吵了幾句?!庇值?,“那兵勇不似咱們府上的護衛們,說是只聽世子爺一人的吩咐,甭管是誰,想進這院子,便等著世子爺回來再說。夫人聽得臉色不好,爭吵了幾句,便生氣回了崢嶸堂?!?/br> 曲蓮聞言便蹙了眉,又想著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便也松了心神。倒也覺得有些饑餓,便遣了染萃去端了那銀耳粥來,用了些粥食,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才起了身。染萃初始不愿她下床榻,只是又想著她也歇了一日一夜,如今瞧著氣色也好了許多,便扶著她到了宴息處炕上依著迎枕坐了下來。 自炕上坐了下來,曲蓮這才仔細的問了問她這兩日府中的情形。 這才得知,那日王府赴宴時,薛姨娘確實出了些狀況。起因卻是夫人身邊的芳儀有些莽撞,只低著頭行走,在抄手游廊拐角的地方恰好撞到了出院子消食的薛姨娘。也是趕巧,薛姨娘正一邊走著,一邊歪著頭跟身側的小丫鬟說話,不妨她撞了過來,身形不穩便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待到嚇得瑟瑟發抖的芳儀將她攙回到院子時,竟已經見了紅。 芳儀見這般,也橫了心,便跑到了外院去尋了羅管事。 羅管事聽了也有些心驚,薛姨娘此時正是侯爺興頭之人,若是腹中的孩子出了狀況,可不是小事。于是便一邊遣了人去請大夫,自個兒也前往王府請徐氏拿個主意。沒想著,曲蓮便陰差陽錯的受了這無妄之災。 曲蓮聽染萃說了這些,思忖片刻便問道,“薛姨娘如今可安好?” 染萃便點點頭道,“大夫來開了保胎的湯藥,當夜雖有些不好,第二日倒也安穩下來了,如今見著應是無虞了?!庇值?,“只是芳儀可慘了,被夫人打了二十板子,發賣了出去。薛姨娘那里,如今便只有夏鳶姑娘在照料,這兩日我瞧著她也是十分憔悴,竟沒了以前的顏色?!?/br> 曲蓮點了點頭,又問了問陳松這兩日的情形。得知他這兩日都在外院教授的先生那里,并不知曉自己出了這種事,方才安心下來。 兩人正說著話,便見簾子一動,裴邵竑便大步的走了進來。 染萃立時便上前行了禮,曲蓮也想下炕,他卻大步的走到炕前按住她肩頭,不讓她起身,又道,“你且歇著,我去洗洗這身酒氣?!鼻徱娝@般說著,又聞到他身上果然酒氣濃重,便依了他的話只坐著不動,只遣了染萃進去服侍。 過兒一盞茶的功夫,便見裴邵竑換了件半新不舊的石青色道袍走了出來。見她依舊坐在炕上,便露了笑臉。曲蓮見他臉上雖帶著笑,眼底里卻有幾分陰郁,便有些擔憂。待染萃出了屋子給他端茶,便低聲問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邵竑也不瞞她,自炕桌對面坐下,便對她道,“今日去王府,見到了宋將軍的長子?!?/br> 曲蓮略一思忖,便道,“宋晗?” 裴邵竑便點了點頭,嘆道,“未出征前,我也在校場上見過他幾次。雖稱不上人中龍鳳吧,卻也是個不錯的小子。今日我在王府門外見到他,穿著孝服,只低聲下氣的求著那王府長吏似是想求見王爺。那長吏也是個見人下菜碟的小人,此時見著宋將軍式微,對待那宋晗如同乞丐一般呼來喝去。我瞧不過眼,便帶著他進了王府。那廬陵王見了他又是一頓斥責,只說的那孩子眼眶紅了又紅?!闭f到這里,他搖了搖頭,只又嘆了一聲。 曲蓮見他這般,不禁笑了笑道,“世子不過比他大了四五歲,哪里又稱得人家宋公子叫孩子?!?/br> 裴邵竑聽她戲謔,心頭倒松了幾分,臉上也帶了笑意道,“年齡不過其次,他是那般錦繡堆長大的,雖是將門之子,卻也未上過戰場,我便叫他一聲孩子,又怎得?”說話間,竟隱隱帶著些自得的模樣。曲蓮聽他這般孩子氣的話,只笑了笑,卻未戳破他炫耀的意思。 此時染萃端了茶進來,裴邵竑便收了聲,待她將茶盞端上來,便對她道,“你且出去,若無召喚,誰都別進來?!?/br> 染萃聽他話中凝重,自是低聲應是,退出了屋子。 裴邵竑這才端聲對曲蓮道,“我思忖著,如今家中便只能托付與你,眼前形勢你也需明白。只是今日與你所說,不可再與旁人道?!币娗忇嵵攸c了頭,他這才低聲將阿瑄身份,以及他父子二人此時所為一一說了出來。 ☆、第073章 清白 屋中只燃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本不算簡陋的布置在這樣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陳舊。 符瑄坐在桌旁,靜靜的看著此時跪在他身前的丹青,面上倒是毫無喜怒之色。他穿著件半舊的細葛直裰,身上也無半點華飾,只坐在那里,視線淡淡一掃,丹青便覺得身上如若利刃在肩,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屋內過于壓抑,立在符瑄身邊的青年男子此時開了口,“殿下,天璇這次犯下大錯,雖說罪無可赦,只是如今咱們人手不足,且留著她一命,讓她將功抵過吧?!彼贿呎f著,口中雖不甚在意,眉宇間卻隱約有些焦急,顯然并非如他所說般輕松。 符瑄并未開口,只是輕輕抬了手,手中把玩的那個青花小酒盅便落了地,恰落在丹青面前。清脆一聲,便成了兩半。丹青面上便一白,隨即便有些灰敗。那青年男子見狀,只蹙了眉別了臉不忍再看她。 室內便靜了聲。 符瑄自桌邊起了身,便要朝著內室走去。 便是這時,臉色灰敗的丹青卻突地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符瑄直裰的下擺。符瑄停了腳步,還未及開口,那青年男子便立時上前一腳踢在了她伸長的胳膊上。骨骼折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內室中顯得十分清脆,丹青臉上慘白,卻依舊未放手。那男子便低聲斥道,“大膽!還不快放手!” 符瑄此時便轉了身子,低頭看著丹青因為疼痛而滿布著汗水的臉。 “殿下!”丹青仰頭看著符瑄,慘白的臉上一派決絕之色?!皩傧滦惺虏涣?,自知無用,本就應該死在外頭。如今既有命活著回來,只求殿下寬恕一回,讓屬下死得其所?!?/br> 符瑄依舊不語,只看著她,目光冷淡毫無寬恕之意。 那青年男子見狀,只得狠下心抬起手,立掌為刀便要劈在她頭上。只這時,符瑄才抬手攬了他這一掌,盯著她許久方淡聲道,“她費了不少心神救了你一命,既是這樣,也不要枉費了。從今日起,你便跟著她吧,昆崳樓里,便除了天璇的名字?!蹦乔嗄昴凶勇勓砸惑@,立時便要阻止,“殿下!這……” 符瑄抬手止了他的話,只對丹青道,“如今你便在我面前立誓,尊她為主,一生為婢,誓死不改?!?/br> 得了符瑄這句話,丹青心中一松,那攥著直裰下擺的手便無力的跌落下來。只人還硬挺著,沒有撲到在地,便抖著聲起了誓。 符瑄聽她說完,微微頷首。 丹青此時終是支撐不住,昏死過去。那青年男子此時才急步上前,查探她的傷勢,將那救命的藥丸讓她服下。 便是此時,簾外傳來稟報之聲,說是裴邵竑正朝著這邊行來。 符瑄應了一聲,又對那青年男子道,“你給她看看傷?!北阕粤昧撕熥?,出了內室。 那男子此時才嘆了口氣,將漸漸轉醒的丹青扶了起來,低聲道,“往日見你年紀雖小卻十分沉穩可靠,沒想到竟折在這里?!钡で嘀欢哙轮齑?,臉上卻緩緩的笑了笑,低聲道,“這便是我的命罷了?!?/br> 第二日一早,待曲蓮醒來時,裴邵竑便已又出了府。 待用了早膳又吃了藥,簾外小丫鬟便來報,說是裴玉華來了。曲蓮頓了頓,讓染萃將藥碗端出去,便請了她進來。 裴玉華進來時,臉上帶著些焦急,一見到曲蓮坐在炕上,便疾步走了過來。攜了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才松了口氣,笑聲道,“這兩日可急死我,大嫂嫂如今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币贿呎f著,便又道,“昨日我跟母親前來,竟被大哥哥的兵勇給攔了回去,我還以為大嫂嫂有何不妥,昨夜可十分擔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