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瞅著重曄,其實我覺得他大約是沒有這個福分去一眼確定或者很多眼確定誰跟他過一生,他是帝王,注定要選個秀從名門閨秀里面選一位賢良淑德的做皇后,這樣想來,重曄倒是當真可憐見了。 我母愛突然發作了一下,想著是不是可以跟他多說一些什么是喜歡,好讓他以后也參考參考,好歹也來一位能跟他同甘共苦伉儷情深的皇后。 我續道:“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在不經意間想到他,想到他的時候,不管自己處于何種境地,如果心情好,那就會心情更好,如果心情不好,那就會一下子展了眉,他就好像是一種促使自己堅持下去的一種力量一樣?!?/br> 重曄不解:“堅持下去的力量?” 我解釋道:“我十五歲的時候有一回在郊外玩,被蛇咬了一口,那時候真是覺得自己要死了啊,但是想著阿湛馬上就會來救我了,我就告訴自己不能睡啊莊宜珺,要撐下去,后來我想著蕭湛就沒那么難過了,一直挨到半夜他來救我我才安心地睡過去?!毕氲竭@件事,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能這只是一件小事,但于我而言,便是當喜歡的人在心里,就能排除一切困難的力量?!?/br> 重曄表情略有些怪異,我也說不出哪里怪,只好繼續給他上課:“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什么事都為他著想,想著他平安就好,想著他好你就好,寧愿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但是有的時候又不愿犧牲了,因為他同樣也希望你平安,希望你一切都好,所以到最后所謂的為他著想,就是不讓他cao心,不給他添麻煩,保護好自己?!?/br> 重曄半信半疑地聽著我說話,好像有點不太理解,又好像理解了,我顧念他沒有喜歡過誰,所以也就原諒他不明白這些,應該的嘛。 我寬慰他:“曄然啊,你還小,沒有經歷過這些情情愛愛,不明白也是情理中事,將來等你也有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會明白我說的話的?!?/br> 我正了正小指上的護甲,就聽見重曄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問我:“喜歡的話,那是要很在意一個人?不管她做什么,想什么,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會注意到?” 我抿著嘴唇抬頭,贊同道:“是的,就是這樣,我記得以前小時候和阿湛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他怎么握筆,看書什么姿勢,什么神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有的時候還會不自覺地跟他學,可能就是因為喜歡所以關注,關注了就記住了?!?/br> 重曄一手支著案桌,托著腮靠過來,慵慵懶懶:“宜珺,那朕也一直挺關注你的,你說,是不是因為喜歡你?!?/br> 我一擺手:“你一邊去,你這怎么可能是喜歡,你不過就是因為我是莊丞相的女兒,他送進宮來的太后,你想看著我不讓我胡作非為而已?!?/br> 他就保持著剛剛那個動作不動,看著我,挑了挑眉。 重曄彎著腰,我直著身子,形成一個微妙的身高差,我居高臨下地鄙視他:“難道不是么,因為我這尷尬的身份入主后宮,你就得忌憚著我,所以一日兩次不間斷的來請安,后來索性就把阿姝直接塞過來變相替你看著,哎,別夸我聰明一下就猜出來,我會驕傲的?!?/br> 我一臉驕傲地坐在那里,重曄卻突然笑出了聲,人又往后靠去,手背貼在嘴邊想努力忍住笑。 我皺眉問他:“你笑什么?” 重曄憋笑差點憋岔了氣,緩了緩才道:“沒什么,就是沒想到你也不算笨,倒也給全猜到了?!?/br> 好樣的!都猜中了! 我故作鎮定:“什么叫不笨,哀家可是先帝欽點了要垂簾聽政的,怎么能笨呢?!卑?,說到這個垂簾聽政,我就想到一件事,我轉了個話題鄭重地問重曄:“有件事我得問問清楚,你那時候說你親耳聽到先帝說欽點我來垂簾聽政,你不是哭暈在榻側了么,怎么還能聽到先帝的話,而且先帝是病糊涂了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讓我垂什么簾聽什么政?!?/br> 重曄輕松道:“朕就是想看看莊相到底想用你做什么,但是……好像事情完全偏離了他的掌握,你好像并沒有做到讓他滿意,甚至還……” 我接口:“甚至還被策反了?” 重曄嘴角不動聲色地抽了抽。 我又一次寬慰他:“你是不是擔心我是我爹弄來的臥底特地來投誠的?是不是對我特別的不信任?” 重曄不說話。 我就繼續說:“放輕松嘛,我又不是什么壞人,你要是真忌憚著我那就別管我,左右我現在和我爹也鬧翻了,我也從未幫他做過什么事,除了做莊太后這個事兒還有垂簾聽政,你看我聽也沒聽出什么來,礙不了你,以后我也什么都不會管了,我不會再是我爹的人,你就讓我一個人在旁邊,不用管我?!?/br> 我似乎覺得重曄今日跟我說完話離開的時候感慨過一句,為何今日的話題跳脫的這么厲害。 我也覺得跳脫的很厲害,從喜歡的感覺再到站隊問題,我還順帶清清楚楚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跡,變相希望他能放任我一個人養女兒養兒子養老。 雖然這不太可能,但表忠心也不犯法,至少讓重曄心里有個底,最好還能跟蕭湛求證一下我莊宜珺確實是這個想法。 不過我又怕重曄因為知道了我同蕭湛有那么一腿就順便忌憚他,畢竟還是我身份太特殊。 過了午后我默默地躺著睡了個午覺,聽說中間衛勉來求見過一次,李長德想叫我起來,我睡得迷迷糊糊,也想起來重曄讓我監督著衛勉處理亂黨事件,我還是懶得管,翻了個身面朝里,抬手搖了搖:“讓他一個人處理,出結果了再來稟報吧,就說哀家相信他的能力?!?/br> 直到黃昏時分醒來,重曄又來了,死賴在這里用晚膳。 我精神不佳地扒著飯吃,偶爾瞥兩眼重曄。 重曄一頓飯吃得頗有涵養,不愧是皇室的人。 我們三個人悄聲無息地吃著飯,誰也沒吧唧嘴,卻聽重姝咦了一聲,我和重曄同時望過去。 重姝看看我,又看看重曄,道:“母后,皇兄,我發現你們兩個人動作很一致耶,連姿勢都一模一樣耶?!?/br> 我手一抖,差點摔了碗。 ☆、太醫我宣你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 二九的完結文《夫君是瘋子》6月將在《飛魔幻》上連載,更名為《珠慕郎馬瘋》,定稿后將出版,歡迎大家支持么么噠! ps:求盡量不吐槽我的文名……【跪地 哈哈哈哈我有沒有很棒,我來更新了你們有沒有很驚訝??!鼓掌??!【倪鄒凱 話說你們太棒了,?;逝珊透锩筛顡环?,醬紫也就算了,現在來了3p黨三國鼎立了,不然哀家讓攝政王和小皇帝搞基好了,有沒有搞基派啊,有的話舉手! 我記得我好像下午還跟重曄說過一句話,如果在意一個人的話,會不自覺地在意他做的任何動作,甚至會無意識的去模仿,跟他做一樣的動作,有一樣的習慣。 我突然很想收回這句話。 我籠著袖子咳了咳,輕聲道:“難道吃飯不都是這么吃的么?” 重姝搖頭:“不是這樣的,我皇帝哥哥有個壞喜歡,不確定要吃哪個菜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含著筷子頭,以前還因此被父皇打了手掌心,說這樣是不合規矩的,剛剛你就同他做了一樣的動作來著?!?/br> 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也會有一天吃飯會咬筷子。 我尷尬地問:“真的么?我怎么不知道?” 重姝鄭重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我一口老血要吐出來了。 我私以為我莊宜珺一個高齡剩女應該還不會饑渴到要看上小重曄這樣的男人吧,我默默地在心里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我整整比他大了三歲零三個月三天,勉強一算就是四歲,要是我真看上他了,會被全大齊的人砍死的吧。 我悻悻地放下碗和筷子,剛抬眼就正對上重曄投過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身為一個男人,他怎么可以這么妖孽,怎么可以這么撩人,怎么可以在娘氣中還不失一點男兒氣息,怎么可以牽動哀家一顆封閉了多少年沒有潤滑過的少女心又遲遲頓頓地轉動起來。 簡直不能忍??! 重姝擦擦嘴打了個哈欠:“母后,皇兄,你們慢慢聊著,我去瞇一會兒?!?/br> 我略帶些鄙視地看著重曄:“曄然,你知不知道身為一個皇上,你這樣子以貌取人是很過分的?!?/br> 重曄問道:“什么以貌取人?怎么就過分了?” 我腆著老臉解釋:“你看你賣相俊美,且不論朝堂外的人,你已經力壓群雄比女人還美了,你這樣勾引的只怕不只是閨中少女啊,還有斷袖傾向的人啊?!?/br> 我覺得重曄應該還沒明白我說的話,我就十分直白的告訴他:“我就是覺得,你應該表情嚴肅一點,多跟你舅舅學學,要喜怒不形于色?!?/br> 重曄皺眉:“朕同舅舅差了九歲,或許到了舅舅的歲數就會自然而然的喜怒不形于色了,而且宜珺你不覺得朕這樣更有親和力么?”話畢,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難道宜珺你喜歡成天板著臉長著胡渣子的男人么?” 哀家突然覺得膝蓋有點疼。 說實話,我確實好像喜歡穩重一點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心態就不一樣了,想當年我一顆心里滿滿裝著都是白面書生那樣的男子,蕭湛卻用他的深沉穩重打動了我。 如今只能哀嘆,曾經喜歡白面書生的時候,在我身邊卻是深沉穩重,現在終于有白面書生出現了,而我卻開始對成熟男人感興趣了。 我否認:“不是喜歡成天板著臉長著胡渣子的男人,就是喜歡成熟一點,穩重一點,有擔當的男人?!?/br> 重曄神神秘秘地靠過來問:“那宜珺你覺得朕成熟乎?穩重否?可為有擔當者?” 我沒那個膽子打擊他,就委婉地告訴他:“現在有那么點苗子吧,只要你不讓我監督衛勉查刺客的事情我就覺得你已經成功做到了第一步,這種事你要自己來嘛?!?/br> 第二日上朝前,我正在更衣,李長德就來稟報道:“太后,今兒個您不用上朝啦?!?/br> 我詫異:“何故???” 李長德認真道:“皇上有旨,太后身體抱恙,故在宮中休息,連監督衛大人審刺客的事兒都不用您cao心啦?!?/br> 我一拍桌子:“放肆!” 李長德一驚。 我又道:“居然不早說!” 我再次拍桌子:“不愧是哀家的好兒子!有志氣!”話畢,手一抬:“更衣?!?/br> 小珠道:“回太后,更完了啊?!?/br> 我道:“哀家說的是換下來,不是病了么,病了就要有病了的樣子?!?/br> 于是,被皇帝兒子坑的只能在床上看書裝病的哀家就這么靠著軟枕看書,重姝在旁邊剝枇杷吃,偶爾想到我這個后媽就塞過來一兩口,順帶還教育旁邊正在長牙時候隨時隨地都在流口水的重寅:“阿寅,你還小,枇杷還不能吃哈,jiejie就先替你吃了啊?!?/br> 重寅撇撇嘴作勢要哭,重姝就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接著教育:“阿寅,你是男子漢知不知道,不就是不給你吃個枇杷么,你怎么能哭呢,男兒有淚不輕彈?!?/br> 我放下書問重姝:“他才一歲多你跟他說這個,他能聽懂么?!?/br> 重姝伸手塞了我一嘴巴枇杷:“母后,這就是你不懂了,小孩子要從小就教育的,皇兄就是從小被教育……” 我吃著枇杷口齒不清:“所以醬紫娘炮?” 重姝道:“母后你說什么?” 我道:“所以這樣子娘炮?” 重姝又塞了一口枇杷過來:“不啊,我覺得皇兄這樣挺好的,其實皇兄挺英勇的,他其實一直挺隱忍的?!闭f著說著聲音就低下來,往我這里挪了挪,輕聲道:“母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br> 我吃著枇杷也靠過去壓低聲音:“啥秘密?” “我皇兄隱忍到連女人都沒碰過……” 我一口枇杷嗆在喉嚨口,開始猛力地咳嗽起來。 我咳得心肝脾肺腎都快咳出來了,臉憋得通通紅就是沒法把那口枇杷咳出來。 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 重姝急了,大聲道:“來人,宣太醫!” 可太醫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到來,過了好幾柱香的時間,我都自己把枇杷咳出來橫躺在床上喝水了,太醫才姍姍來遲。 重姝抱怨著:“太醫,你知不知本宮宣你很久了?!?/br> 太醫行著禮擦著汗抖抖索索:“是是是,臣知道,回太后、公主的話,臣剛剛接到陛下身邊管事的太監小桑子旨意,太后身體抱恙,要臣開些養身的要吃,公主派人來的時候,臣正好在同桑公公說話呢?!?/br> 重姝消了氣:“那好吧,也不怪你,那你趕緊把脈吧?!?/br> 我私以為就重曄的想法來看,這個太醫應該是調|教過的,我就算沒病也會被他說成有病,果然他把完脈就說我這這兒虛了,那那兒虧了,然后行了禮說了句:“臣這就下去給太后開方子調理?!?/br> 我唔了唔,讓他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剛剛太醫口中那個小桑子就來了。 小桑子一張老實臉,規矩拜下回稟:“啟稟太后,皇上有旨,說下了朝來看您?!?/br> 我道:“哦,哀家知道了,不過他來就來唄,好像以前從來不來告訴我的?!?/br> 重姝順口道:“對啊,說來,你看著眼生啊,什么時候去我皇兄那里當差的?” 小桑子不卑不亢:“回公主的話,奴才昨日晚上剛剛上任的,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管事太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