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日本的富士產經新聞集團打算收購外公的林肯廣播公司的部分股權，我想攪黃這筆買賣?！苯艿抡f出了這個計劃，“據說日本黑龍會對這個交易非?？粗?，我想惹惹他們?！?/br>
    “可以，但是在商言商，我想知道，你能拿多少錢出來？”林伯安看著杰德說。

    “呃？”杰德愣了一會，他以為他外祖父會很痛快地免費轉讓什么的。

    林伯安嘴角浮上一絲笑容，有種計謀得逞的滿足感?！拔业墓居植皇俏乙粋€人的公司，我也要為我的股東利益服務吧？再說了，我自己的美國華人歷史學會也是個無底洞，不省點錢用怎么行？我現在能保證的一點是，如果你出價和市價差不多話，你有優先權?！?/br>
    “他們是日本人??！”杰德忙提醒自己外祖父，對方是他所痛恨的日本人。

    “我知道，所以我開了一個非常高的價格！準備狠狠地宰他們一筆，然后再用這筆錢推動華人在美國地位的提高，這難道不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么？”林伯安反問道。

    杰德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而約翰也知道杰德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他絕大部分錢都用在亞視的收購和組建亞洲衛星電視公司那了。要不是《玩具總動員》的票房不錯，杰德只怕很快就會被人懷疑要破產了。

    但是約翰閉目想了想杰德的資產之后，忽然提議道：“林先生，現金收購林肯廣播公司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們拿東方電視臺的股份與ktsf交叉持股，兩家公司合并成一家公司呢？雖然ktsf號稱北美第一中文電視臺，但是影響力主要局限在舊金山灣區而已。但是謝爾曼先生的東方電視不僅坐擁大洛杉磯區的收視市場，還通過謝爾曼先生參股的導向衛星電視公司成功在大紐約區、西雅圖地區、芝加哥地區和休士頓地區落地。我們認為兩家電視臺的合并對于推廣華語廣播在美國的市場份額非常有幫助?！?/br>
    “這倒是個好主意?！绷植颤c點頭，然后就閉目思考起約翰提供的方案。

    與此同時，杰德也開始思考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東方電視如今已經是自己的資產之一，但是這個電視臺雖然覆蓋面廣，但是節目制作力量缺很薄弱，因為杰德自己都缺華語電視的制作力量?，F在的東方電視連新聞節目都是采集編輯其他電視臺的資源，因此覆蓋面雖然上去了，但是收視率卻是非常慘淡。但是ktsf卻不同，ktsf不僅播出了北美第一檔華人新聞節目，而且還擁有非常強的專題制作能力，倒是能和東方電視互動有無。

    “ktsf在舊金山灣區擁有五條無線廣播頻道，你該如何填滿這些頻道？”林伯安問道，“我不會讓你用你的那些英語節目來填充，我要的是華文廣播！”

    “那為什么你肯賣給日本人做日語廣播！”杰德連忙指出林伯安不公平。

    林伯安去笑了笑說，“日本人要買，可是拿出市價三倍的價格好不好！你要是愿意按市價三倍來計算我的股份，我也同意你，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br>
    杰德頓時萎靡了，好半天才說：“事實上我是打算將這些電視臺資源都并購到亞洲電視的旗下，亞洲電視在明年會開播普通話、粵語和英語三檔新聞頻道，同時還會保留一個合家歡頻道，主要是一些粵語節目和電視劇。此外我手上還有個歷史頻道，我一直想做一個中文的亞洲歷史文化頻道出來?！?/br>
    “三個新聞頻道，一個粵語家庭頻道和一個亞洲歷史文化頻道?！绷植蚕肓讼?，“你去準備企劃書和并購方案吧，我會明天召開董事會的?！?/br>
    “這次收購不能涉及現金，因為我已經沒多少現金了?！苯艿路浅o賴地說道。

    “沒錢你談什么收購！”林伯安被自己外孫的無賴氣得吹起了胡子。

    “創意和方案?！苯艿抡f道，“我現在不能給你們現金，但是未來卻會有源源不斷的現金?！?/br>
    “好吧?！绷植惨仓荒苷J輸，“你能說服其他董事的話，我會投贊成票的?！?/br>
    聽到林伯安這樣說，杰德連忙打電話給蘭辛，讓她立刻帶團隊過來舊金山，同時他也打電話跟香港的林建岳聊了這件事，取得了香港方面的支持。既然大頭們達成了一致，剩下的便是下面的人處理，而林伯安自然不會再去管細節。他看到自己外孫這般揮斥方遒，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保護的小男孩了，他也長大成人了?；蛟S這就是自己女兒很樂意看到的吧？不過冒失的性子倒是遺傳了他爸，林伯安心中略微有些不滿?！叭绻娫挻蛲炅?，就陪我去吃飯。老華聽說你要來看我，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有你喜歡吃的荔枝rou和愛喝的佛跳墻?！绷植舱f著話，帶著杰德等人出了書房，朝東側的餐廳走去。

    雖然杰德前世今生都非常嗜辣，但并不代表他能拒絕佛跳墻和荔枝rou的誘惑。

    ☆、69·孰對孰錯難分辨

    林伯安的午餐其實非常簡單,四菜一湯而已,當然如果你認為這僅僅是四菜一湯未免也太小瞧了林家去。杰德知道那一壇佛跳墻的成本就足夠他們仨去米德伍德餐廳奢侈一把了，何況其他才的用料也是相當講究的。最重要的是，杰德已經很久沒有吃如此正宗的中國菜了。盡管洛杉磯的幾家中式海鮮酒店最大程度上保持了港式風味,但實際上還是向美國人的口味做出了妥協。因此杰德在自己外祖父家的這餐飯倒是吃得比較香甜,但是就苦了約翰，不會用筷子的約翰先是尷尬了半天,然后才換了西餐餐具。但是約翰在詢問杰德自己很喜歡吃的這道南煎肝的原料是什么之后,讓約翰的胃口頓時有些不舒服了。杰德白了約翰一眼，其實杰德還滿瞧不起美國人的,這不吃那不吃的，別說內臟了，甚至某些部分的rou都是不吃的。不過在確認了荔枝rou和醉排骨的原料之后,約翰的胃口倒是恢復了不少。

    飯飽之后，約翰自然被華伯領走了，而杰德則跟著林伯安再度去了書房。約翰雖然不清楚這兩祖孫要談什么，但是也知道涉及的話題可能是不適合自己這個外人聽到的。

    “你那個律師可信么？”林伯安問道。作為一個在美國黑白兩道都有影響力的老人，他自然很清楚私人律師對于一個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他的這個外孫。林伯安從來就不是個蠢人，否則他也不會成為美國華人的代表之一，他非常清楚娛樂業和黑幫之間的關系。不要說香港臺灣了，好萊塢黃金時代的電影公司們又有幾個和黑幫沒有牽連的？即便到了現在，一直保持私人公司性質的米高梅不是被詬病為黑幫洗錢么？在娛樂產業混飯吃，在林伯安看來屬于“劍走偏鋒”的一種，稍不留神就是自己倒霉。何況自己外孫的家世本來也不夠清白，自己這邊是一筆糊涂賬，他父親又是一個曾經愛撈偏門的家伙，如果說杰德跟那些地下勢力沒有牽連的話，林伯安自己都不相信。既然和那些人有關聯的話，那必然就有自己的代理人，而私人律師就是最好的人選之一。由于“律師保密權”的規定，私人律師出面其實就更安全。

    “約翰·科洛博么？他的確是一個很幫忙的人?！苯艿禄卮鸬?，“他是紐約科洛博家族的人，不過很顯然他走上了另外一條個人道路。他在司法部和加州那邊還有一些影響力?！?/br>
    “那個科洛博家族？”很顯然，林伯安也吃了一驚?！斑€有，我剛剛問的是他可靠么？”

    “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作為一個私人律師來說，他還是非?？煽康??！苯艿抡f。

    “我可不是將他當作你的私人律師?！绷植驳?，“你別告訴我，你父母去世之后，你沒有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去調查。你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你要是不懂這樣的事情，等我下去了之后，我會抽你父親一頓的。如果你要和那些人打交道，誰是你的代理人？”

    杰德現在明白了自己外祖父在說什么。其實杰德也覺得奇怪，為什么自己在出事之后會第一時間想到讓老貝爾聯系洛杉磯的黑手黨。更重要的是，老貝爾居然有這樣的聯系通道?，F在對比自己外祖父的話，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個事實，老貝爾很顯然是自己父親的代理人。同時杰德腦海里很快也浮現出自己父親教導過的話，“你的代理人必須忠誠可靠并且擁有過人的膽識，雖然我們不需要他為我們犧牲，但是他必須有膽量和能力去面對這樣的危險。當然，他還必須是一個律師，最好還對商業有所了解?！?/br>
    “他還不是我的代理人?！苯艿孪朊靼琢酥?，回答道?！澳壳笆俏易约喝ズ退麄兘佑|?！?/br>
    “愚蠢！”林伯安狠狠地罵了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這句話你的目前沒有教過你么？這個世界就是無數的牌局所組成的，而你就是你自己這手牌最后的一張王牌，如果過早打出自己的王牌，那就表示你在牌局中一句輸定了！如果那小子不可靠的話，我這邊可以安排人過去接手你的事情?！赡莸偃绾?？她是你華伯的外侄孫女，哈佛法學院和商學院的雙料碩士，現在在奧卡蘭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做事，我隨時可以將她叫回來幫你?！?/br>
    “呃?！苯艿乱汇?，頓時腦海里又浮現了一個畫面。他忽然很尷尬地發現，這個仙妮蒂似乎一直是自己外祖父推薦給自己的妻子人選。但是由于自己的取向問題，所以婉拒了這個提議。不過自己的外祖父似乎并不死心，在林伯安看來，男孩子沒結婚前貪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只要找個好老婆就會安定下來。杰德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沒法和他溝通。

    “你放心，我不是將她往火坑里推！”林伯安料到杰德在想什么，白了他一樣?！昂煤靡粋€姑娘你不喜歡，非要滿世界去追那些個怪里怪氣的男人！我可告訴你，以后你要這樣下去我也由得你，但是你要是找個稀奇古怪的人回來，我看我不抽死你！——仙妮蒂我是讓她過去幫你，她在商業法方面的專業應該能幫到你，而且她也了解這些事?！?/br>
    “算了！”杰德連忙拒絕，“等我和約翰談過之后我們再來聊代理人的問題，如何？”

    林伯安也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代理人這個人必須得到雇主的充分信任，否則就是一個悲劇。既然杰德愿意相信約翰，那么林伯安就只能指望這個約翰能真的成事?！斑@次你干嘛要來對付富士產經新聞集團？還特意要從他們手上弄走我的林肯廣播公司？”

    “富士產經新聞集團背后也是三井財團，而三井財團所雇傭的黑龍會是拿起車禍的罪魁禍首，你說我應該怎么處理他們？”杰德冷冷的回答道，“他們為了斬草除根還特意雇傭了職業殺手來洛杉磯，所以我才決定和司法部合作。為了讓這個職業殺手提早現身，惹怒他的雇主顯然是很好的做法之一。富士產經新聞集團這次布局舊金山，為的就是提高日本在美國的宣傳力度，林先生，我想你不會看不出來吧？雖說‘在商言商’，但不還有句‘數典忘祖’？”

    林伯安被杰德話氣得有些咳嗽，但還是平復心情往下說：“我在林肯廣播公司只是一個大股東而已。這家公司既不是我的子公司，也不是我的控股公司，我沒有任何方法扭轉大多數股東們的決議。我能做的就是盡量提高收購價，讓日本人知難而退。至于你打算逼職業殺手提早現身的做法，我得承認一點，這是一堆糟糕主意中比較好的主意，但是難度很大?！?/br>
    “林肯廣播公司的事情我們就不糾結了，橫豎我的電視公司會和你談妥收購的細節?！苯艿抡f，“如果國仇可以忘卻，那么家恨呢？林先生，你的女兒可是死于他們的謀殺?！?/br>
    “夠了！”林伯安低喝道，“我還輪不到讓你這個小子來教育我如何做事！‘小不忍則亂大謀’，難道你mama沒有教過你么？你父親能布局三年，只為在《廣場協議》后從日本外匯市場圈走大筆財富，你呢？為了一個職業殺手你就敢賭上性命，等你遇到黑龍會的會首怎么辦？你是不是為了能找到一個愿意刺殺三井財團長老的殺手而奉上自己的全部財富？蠢！”

    罵完了杰德，林伯安稍微平復了下心情，“你父母沒有教過你，世事如棋局么？你是下棋的人，而不是去當一枚棋子！對付一個職業殺手，就值得你這個下棋的人跳下去拿命死搏？你對得起你父母！一個黑龍會，當年已經被我們打殘了，現在也就是在日本國內幾個地方橫著走罷了，出來了，連他們國家的山口組都不如！洛杉磯是你的主場，你居然沒有辦法將這個殺手找出來，這就是你的失??！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明天給我答案。如果你真的是蠢得無可救藥的話，我就讓仙妮蒂過去幫你，起碼我要留著你這條命！”

    兩個人的談話就這么不歡而散，杰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而沒多久約翰就找上門來了。

    “我想你外祖父應該是在討論有關‘代理人’的事情吧？”約翰看著記得問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過我否認了，你沒必要陷入到我們家的事情來?！苯艿禄卮鸬?。

    “自然是猜的，你認為我們不研究下華人的風格么？”約翰聳聳肩，“如果你說我不是你的代理人，他們應該推薦了代理人給你吧？什么時候介紹我們認識下？”

    “我拒絕了?！苯艿聯u搖頭道，“如果我希望你當我的代理人呢？”

    約翰想了會，最后還是搖搖頭，“我就是不想碰那個世界才走的這條路，我很抱歉！”

    “沒事?！苯艿侣柭柤?，“我的外祖父會幫我安排一些人的?！?/br>
    就在約翰還要再說什么的時候，杰德的電話響了起來。賈非打電話過來通知杰德，《12只猴子》的最終剪輯版已經完成了，然后在電影協會那里拿到了pg13的評級。對于這個分級杰德還是滿意的，一部針對成人市場的電影一般都是pg13，只要不是到r級事實上對青少年市場的損失不是很大。再和賈非確定了幾個細節之后，杰德就掛斷了電話。約翰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離開了。而杰德在約翰離開了之后，再度去了林伯安的書房，聊了幾個小時之后，在林伯安微笑的面容下杰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