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王爺是屬于夫人的,誰也搶不走! 花廳內,荀楓正在和水玲瓏商議賑災物資的事兒,南方此次遭遇特大洪水,良田被毀,百姓流離失所,南水西掉工程和兩座大壩的建立幾乎掏空了國庫,朝廷能夠拔下去的銀響有限,便發動了各大權貴和商家募捐,李靖作為李妃的堅實后盾,將賺到手的銀子除開必要的運營費用以外,全都捐了出去,一時間,李妃和李靖聲名鵲起,隱隱有壓過冰冰和姚家的趨勢,尤其南方的災民,一提到這位宅心仁厚的娘娘便贊不絕口。 “……我們雖說不參與妃嬪和權貴之爭,但該響應朝廷的號召還是要響應的,我的意思是,把天下第一街的三成收入捐贈出去,剛好也能抵消未來的一部分稅收,如今你當家,這些事我得先過問你的意見?!避鳁髡J真地分析道。 水玲瓏調整好表情,一定要笑得真誠、笑得溫和:“既然是朝廷發出的號召,我們當然要響應了,三成比較適中,我們拖家帶口,和李靖拼不得,別的官宦之家是兩成左右的收入,我們又比他們多出一成,已經很不錯了?!?/br> 郭焱笑瞇瞇地看著荀楓,舉手說道:“算上我,我有好多私房錢!” 水玲瓏嗔了他一句:“那也該算在郭家的賬上!” 郭焱撇了撇嘴,和郭家無關,是他自己掙的!前世看著荀楓大整經濟,他或多或少也學了一些,用在鋪子里賺了個滿缽。 荀楓眨了眨眼,只覺得郭焱看他的眼神好生奇怪,仿佛和他有什么莫大關聯似的,但他明明和他什么風馬牛不相及! 郭焱看見他旁邊的茶杯空了,忙站起身替他滿上,并笑得極盡諂媚,直看得荀楓心里發毛,荀楓拿起茶杯:“多謝?!?/br> 郭焱嘿嘿笑開:“應該的應該的,這些是我應該做的!今后你有什么麻煩盡管找我,就是李靖他再敢來天下第一街鬧事你也告訴我,我去砸了他鋪子!要不我直接揍得他三月下不來床,看他還敢不敢出來蹦跶!” 荀楓的眼底浮現起極強的詫異,張大嘴,久久無法言語。 郭焱心里那個樂呀,覺得這么呆萌的荀楓實在是太可愛了!要是一輩子這樣也不錯,雖然父母復婚無望,但彼此沒有仇視對方,也能替對方著想,這或許是最完美的局面了。 郭焱走后,荀楓湊近水玲瓏,不太確定地小聲問道:“大嫂,那個……郭將軍是不是……” 指了指腦袋,“這兒有毛???” “噗——”水玲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離開花廳后,水玲瓏回往墨荷院,正好,龔mama一臉忿忿地走向二進門,二人不期而遇,龔mama先前以上官茜的名義探望過哥兒和姐兒,是以,水玲瓏與她認得。 龔mama悶頭走呢,心里罵王妃罵得狗血淋頭,想著當初在喀什慶怎么就沒把她整死?!都怪二爺了,憑白無故地跑出來橫插一腳,管吃管喝還管看病,如若不然,她早就將那個狐貍精和賤種給餓死了! 現在好了,狐貍精上位,夫人沒好日子過了! 窩火! 水玲瓏見她低頭不看路,馬上就得撞到轉角處的梧桐樹,遂出聲提醒道:“龔mama!” “哎呀!” 晚了一步,水玲瓏叫她時,她一回頭,真真兒是看不著路,便撞上了大樹。 龔mama的額頭瞬間起了個大包,她痛得接連倒抽幾口涼氣,揉了揉傷處,她轉身向水玲瓏行了一禮:“世子妃吉祥!” 是世子妃就算了,若換做別人,她定要對方好看! 自己這是好心辦了壞事兒啊,水玲瓏暗暗一嘆,微笑著道:“龔mama你要不要緊?你去花廳坐會兒,我叫胡大夫給你看看吧!” 龔mama擺手,因疼痛而皺著一張臉道:“不用麻煩世子妃了,奴婢皮糙rou厚,一點小傷不礙事?!?/br> 目光越過水玲瓏四下看了看,眸含期許,問:“沒看見哥兒和姐兒,他們在干什么?”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關心她的一雙寶貝,水玲瓏的眸色柔和了幾分:“睡了,倆孩子瞌睡特別多?!?/br> 龔mama一直盛滿怒火的眸子總算在提到孩子們時有了一絲喜色:“多睡好呢,長個子!大小姐小時候都挺能睡的,好幾次啊,奴婢一幅繡品都做完了,他們還在呼呼大睡?!?/br> 龔mama不僅是上官茜的陪房,也是諸葛汐的乳母,只可惜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均因怪病而夭折,夫家認為她是不祥之人,便強行將她休出了家門,好在上官茜并未因她的過往嫌棄她,而是待她一如往昔,念著這種主仆情誼,當初上官茜被上官燕逼走時,她才義無反顧地追隨在了身邊。 水玲瓏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龔mama要不要去墨荷院坐坐?再過半個時辰的樣子,哥兒和姐兒就醒了?!?/br> 龔mama搖頭,笑容漸漸散去:“不了,夫人身子不適,我得趕緊回去照顧她?!?/br> 說著,腦海里靈光一閃,嘴角再次揚起:“世子妃,您和王爺一道去看看夫人吧!您提出來,王妃那兒肯定沒話說!” 什么叫做‘王妃那兒肯定沒話說’?難道冷幽茹不許諸葛流云去探望上官茜嗎?水玲瓏纖長的睫羽微微顫了一下:“等世子回來,我和世子說說,然后看世子的意見吧?!?/br> 龔mama的眸光一暗:“世子妃,你這是怕得罪王妃嗎?你可別忘了,夫人才是世子爺的生母,才是你的正經婆婆!婆婆病了,你作為兒媳就應當侍奉床前!而即便無法侍奉床前,也應當盡力替婆婆著想才對!” 水玲瓏聞言臉色登時一沉,語氣也跟著一沉:“這是夫人的意思嗎?夫人叫你故意刺激王妃,叫我去看她,叫我想法設法地把王爺也一并誆去,是嗎?” 如果上官茜是這種玩弄心術的女子,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龔mama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垂下眸子訕笑道:“奴婢……奴婢想起來夫人要吃李記元寶酥,奴婢還沒買呢,奴婢先走一步了!” 水玲瓏冷冷地掃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黛眉一蹙,這個龔mama很有問題! 但其實,龔mama沒有立刻出府,等水玲瓏走遠之后,她又踅步折回,去往了學堂的方向,拐不走老的,便想帶走小的,她拿出糖果哄了皓哥兒好一陣,可惜皓哥兒就是不買賬,拉著智哥兒便跑去捉迷藏了。 龔mama氣得不輕,冷幽茹那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到底給孩子們灌了什么迷魂湯?世子妃也好,皓哥兒也罷,仿佛全都站在她那邊的樣子!照這么下去,夫人哪里還有好日子過了? 月上半空。 哥兒和姐兒睡下,水玲瓏洗了澡靠在床頭看書,諸葛鈺比尋?;貋淼寐酝?,神色有些疲倦。 水玲瓏放下書本,穿了鞋子,步履輕快地行至他面前,抬手開始解他身上的朝服:“有應酬?” 諸葛鈺抬起雙臂,方便她為他寬衣:“沒有,剛從將軍府回來?!?/br> 一離開軍機處,余伯便等在了門口,說上官茜不舒服,叫他前往將軍府看看,他便去了。 水玲瓏解了他腰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開始解他衣襟上的扣子:“是娘不舒服了嗎?” 諸葛鈺微微蹙眉,輕聲道:“沒大礙,就是天氣忽然轉涼染了風寒,咳嗽得有些厲害,她是日積月累的毛病,一直如此的?!?/br> 水玲瓏脫掉他厚重的朝服,又替他松了發髻,仿佛隨口提到:“今天龔mama入府了?!?/br> “她來做什么?”語氣不大好。 水玲瓏的瞳仁動了動,神色如常道:“哦,就是,說娘的身子不適,叫父王去看看,然后母妃好像不同意,她便讓我說服父王,我說等你回來過問你的意思先?!?/br>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里慕地閃過一道冷光:“不必理她!今后她講什么你都當耳旁風,娘那邊我安排了丫鬟,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會叫安平通知你的?!?/br> 水玲瓏笑了笑:“嗯,我知道了,你去洗澡吧?!?/br> 諸葛鈺卻一把摟住她纖腰,低頭親了親她軟紅的唇,又挑開衣襟,將頭埋入其間,細細嘗了嘗,含糊不清地道:“姐兒還沒斷奶呢,嗯?” 水玲瓏的臉微微一紅,雙手掰開他腦袋,忍俊不禁道:“快去洗澡,正好有熱水呢!” 諸葛鈺抬頭,狡黠地瞇了瞇眼,爾后趁她不備將她打橫了抱起:“為夫伺候娘子洗澡!” “哎——你——” 嘭! 門被關上,須臾,便傳來了水花聲、喘息、碰撞、低喃…… 月黑風高。 一道暗影詭異地遠離楓林,一步三回頭,四處張望,非常警惕,慢慢地朝清幽院潛了過去,一名守門婆子去如廁,另一名打了個呵欠。 他撿起一塊石頭朝遠處一丟,那名婆子瞬間警覺:“誰?” 走到那邊看了看,沒發現人又回了門口守著,殊不知,暗影早已溜進了清幽院。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摸到了冷幽茹房間的窗臺下,輕輕推開窗子,他探進腦袋轉了轉,確定沒有潛在危險,爾后躡手躡腳地翻過窗臺,這回,窗臺下擺了一條矮凳,正好夠他一腳踏上去,否則,他又得摔跤啦! 他踩著矮凳下地,像小賊似的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床邊,聞到熟悉的幽蘭香,他會心一笑,脫了鞋爬上床。 冷幽茹翻了個身,他嚇得一個不穩,撲通栽到了地上! “咝——”小屁屁痛得仿佛四分五裂,他按住屁股,可憐兮兮地再度爬上床。 好在這回冷幽茹沒有翻身,也沒有醒來。 他拉開被子,一滑而入,從身后抱住冷幽茹,傻傻地笑。 抱了一會兒覺著不過癮,又爬到另一側,鉆進了冷幽茹懷里,不過,他很小心地避開了冷幽茹的肚子。 得瑟地笑了笑,他闔上眸子,進入了夢鄉。 暗夜中,卻忽而有雙眼緩緩睜開,有雙手輕輕抬起,替他掖好被角,也勾起了唇角。 十月份,荀楓和姚欣大婚。 王府紅綢遍地,花團錦簇,廊下的喜字燈籠迎風起舞,一眼望去,喜慶得不像話。 一根紅綢,一端是蒙了蓋頭的新娘子,一端是神清氣爽的新郎。 王府門檻過高,人群簇擁下的新娘子一個不小心絆了腳,眼看著便要朝地上摔去,荀楓眼疾手快地輕輕一拽,將她擁入了懷中。 旁邊有人笑開了。 “哎呀!新郎官對新娘子很好??!今后肯定是個懂疼人的!” “可不是么?頭一天便這么護著,也不怕新娘子日后騎到他頭上,嘖嘖嘖,真是好男人??!” …… 新娘子聽沒聽見眾人不清楚,眾人只瞧見新娘子蔥白的手扶上荀楓的胳膊,借力直起了身子,爾后又繼續和荀楓牽著紅綢朝喜堂的方向走去。 諸葛流云和冷幽茹端坐于主位上,其他的親朋好友分列兩旁,見證這對新人的儀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新娘子和荀楓按照司儀的指令一一行禮,諸葛流云將女婿視為親子,這在京城傳出了一段佳話,有人說鎮北王愛女如命,也有人說鎮北王宅心仁厚,但更多的是認為一切都是將軍府神秘女子的功勞。 這些流言蜚語仿佛一夕之間就傳遍了京都的各大角落,乃至于來觀禮的不少貴婦名媛都拉著冷幽茹長吁短嘆。 “王妃呀,聽說諸葛世子不是你親生的?是將軍府那個女人生的?哎呀,你真是的,做了那么多年的冤大頭,我要是你,就該把這孩子……”栗夫人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唉,算了算了,好歹是王爺的骨血,你也不能做得太絕,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回若是一舉得男,王府繼承人的位置說什么也得奪回來!憑什么讓一外族女子的后代世襲我們大周的爵位?” 冷幽茹沉默不語,皓哥兒似懂非懂地偎在她身旁。 吳夫人盡管和大嫂不對盤,但在這個問題上觀念是一致的:“是啊,王妃,喀什慶都投誠咱們大周了,就該遵循咱們大周的律法,大周承認的妻子才是王府的主母,你生的孩子最有繼承王府的資格。一個小妾,憑什么上位?仗著自己能生了不起?你也生他三個五個,看王爺屆時到底偏袒誰?照我說,諸葛鈺如果想做世子,可以呀!和那女人撇清關系!這些年含辛茹苦將他拉扯大的是誰?那女人一走十幾年,誰知道有沒有過不得已的時候?一個啞女帶著一名丫鬟,將中了毒的女兒養成人,要說沒有男人幫襯打死我也不信!” 在座的女眷紛紛表示贊同,主要是太辛苦、太不可思議了,她們絕對不承認上官茜是憑著自己的能耐熬過來的。 冷幽茹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沒反駁也沒接話。 “當初你在喀什慶的時候也吃了不少苦頭,你呀,就該把那女人接回王府,也讓她嘗嘗你曾經遭的罪!省得王爺三天兩頭往哪兒跑,她過得自在又逍遙!”栗夫人喋喋不休,吳夫人的眼神一瞟,看見門口一道紅色倩影緩步而入,忙清了清嗓子,栗夫人頓住,順勢望去,卻見水玲瓏眉眼含笑地走來。 她先給冷幽茹行了一禮,眾人又朝她見了禮。 水玲瓏端麗地笑道:“王府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各位夫人請多陪我母妃敘敘話,有需要和吩咐盡管告訴我?!?/br> 栗夫人的神情僵了僵,皮笑rou不笑地道:“世子妃招呼得很周到,我們沒什么需要的?!?/br> 吳夫人眼神微閃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與王妃在閨中便是好友,來王府像回自己家一樣,都很隨便的?!?/br> 水玲瓏命枝繁和葉茂放下自制的酸奶紫薯、五香芋絲糕、豆沙芝麻球、紅豆糯米糍,并和顏悅色道:“一些小點心,請慢用?!?/br> 又親自呈上一份窩蛋雙皮奶給冷幽茹,“母妃請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