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嗚啊——”緒陽被罵哭了。 哭!越哭上官虹的火氣越大!他不知道大哭很傷身嗎?哭多了眼睛疼,嗓子也疼,這么小的年齡最容易喉嚨腫痛,然后咳嗽!發熱! 無限制的擔憂涌上心頭,她厲喝道:“不許哭了!諸葛緒陽我命令你不許,你聽不聽話?” “嗚啊——”緒陽嚇得不輕,本能地便是越哭越大聲??伤酱舐?,上官虹越著急,一著急就有了新的火氣,說不聽,上官虹便出動了暴力,她拉過緒陽貼住自己的胸膛,爾后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扇向了他的屁股:“給我哭!你還哭!不許哭了!說了多少遍不許哭了!” 本意是以暴制暴,嚇住緒陽,別哭,別弄疼了嗓子,別又咳嗽。 可這么小的孩子不理解娘親是怕他哭出病來,只以為娘親不喜歡他了,甚至厭惡他了,身子疼痛,心里惶恐,這哭聲便越發厲害了。 不遠處的枝繁看到這一幕,心有不忍地皺了皺眉:“大小姐,四少爺只是個孩子,二夫人會不會下手太重了?” 打打屁股,下手是不重的,就是把那孩子嚇得夠嗆。水玲瓏凝了凝眸,想起前世斌兒犯了錯,她年紀輕,控制不住脾氣,也這么打過他,當時不覺得有什么,現在一想忽覺后悔。 緒陽的哭聲一浪高過一浪,撕心裂肺一般,枝繁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那個……大小姐咱們要不要去勸勸?四少爺太可憐了……” 二夫人真狠心,那是她親生兒子,又不是妾室生的,有必要下這種狠手嗎? 水玲瓏淡道:“勸沒用,越勸四少爺越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會哭得越厲害,他哭得越厲害,二夫人下手就越重,惡性循環。走吧!” 枝繁和水玲瓏離開了原地,枝繁時不時回頭,須臾,就看見喬慧從旁邊的小路里竄了出來,她心頭一喜,四少爺有救了。然而,令她大跌眼鏡的是,上官虹不僅沒住手,反而將喬慧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喬慧也哭了…… 緒陽止住了哭泣,在被打得呆呆愣愣,完全不敢反抗之后…… 莊mama去膳房領晚膳,回湘蘭院的半路上與兩名提著水桶、帶著抹布和幾株高香的丫鬟碰了個正著。丫鬟們躬身向她行了一禮,不認得她,但通過衣著打扮能判斷她是位管事mama。 莊mama看了看她們手里提著的工具問道:“府里有人要做法事嗎?” 其中一名膽子大些的胖丫鬟答道:“不是,是世子妃命奴婢們清理佛堂,免得有老鼠作祟,碰掉白玉觀音了?!?/br> 莊mama眼神微閃道:“哦,這樣啊,世子妃有心的,眼下天氣熱,的確蟲鼠四溢,得打掃干凈?!?/br> 丫鬟們認真地應下,去往了小佛堂。 小佛堂位于府西一處非常僻靜的地方,冷幽茹禮佛時不喜人打擾,這里除了早上定點有丫鬟前來清掃院落之外,其他時辰是荒無人煙的。 盛夏的夜,并不靜謐,蟬鳴蛙叫此起彼伏,遮了腳步踩碎落葉的聲音。 一道暗影,悄然沖佛堂靠了過去。 朱紅色大門嵌入無邊夜色,月光一照,猶如洪荒魔鬼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那道暗影便一點一點進入它的肚腹。 路過前院,跨過垂花門,踏上回廊,推開雕花木門,月輝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投射在屋內,折了一下映在案桌上、白玉觀音上。 觀音慈眉善目,眉宇間一點朱砂妖嬈,炯炯有神的眼睛閃動著寧和的光,懷中童子笑得春陽般明朗。 黑衣人卻對著這一幅美好和諧的畫面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黑衣人伸出戴了雙手,一把推掉了白玉觀音! 一聲脆響,觀音在地上摔得粉碎! 黑衣人滿意一笑,轉身便朝外走去,誰料,她剛行至門口,便有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籠罩了她…… “王……王爺?”她嚇得魂飛魄散,佛堂這種地方,王爺是斷斷不該來的,這簡直是觸犯了天神禁忌! 諸葛流云的眸子里急速竄起一層暗涌,當冷幽茹告訴他有人想破壞白玉觀音時他還將信將疑,但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提前守在了這里。 卻是果然有人耍幺蛾子! 諸葛流云的眸光一涼,以掩耳不及迅雷揭了她的面紗…… 清幽院。 皓哥兒洗漱完畢,并未回自己房間歇息,而是賴在冷幽茹房間的地毯上,轉著魔方。 冷幽茹看了他一眼,拿起干毛巾走到他身后,也坐下,爾后輕輕擦起了他濕漉漉的頭發:“你今天生什么悶氣?一整天不和我說話?!?/br> 皓哥兒的眸光動了動,繼續轉魔方,半響后,道:“沒有?!?/br> “撒謊!”冷幽茹看著他越轉越亂的魔方,手里的動作依舊輕柔,“不許和我撒謊,我不喜歡?!?/br> 皓哥兒的動作瞬間僵住,他低頭,似在認真思考“我不喜歡”這四個字對他的意義到底有多大,須臾,他幽幽一嘆,用蚊子嗡嗡般大小的聲音道:“我今晚可不可以不要回房睡?” 冷幽茹的長睫一顫,愣了一瞬,爾后茅塞頓開,明白了他生悶氣的原因,她又好氣又好笑:“兩人擠一張床,不覺著不自在?一個人睡多好,怎么翻身抬腿都行?!?/br> 原是一番寬慰以及開導之詞,敏感的皓哥兒卻漸漸變了臉色:“是不是我和你睡,你不自在?覺得我擠到你了?” “……”冷幽茹啞然! 皓哥兒卻誤以為是默認,他的鼻子一酸,落寞地道:“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只睡一個小角落,睡你腳邊也行?!?/br> 冷幽茹放下毛巾,將他抱在了腿上,素手輕抬,緩緩拂過他濃密而卷翹的睫羽,觸感……一片濕膩。冷幽茹親了親他冰涼的額頭,似嘆非嘆:“我有那么好嗎?” 皓哥兒不假思索地點頭! 冷幽茹摟緊了他,闔上眸子,沒再說話。 岑兒打了簾子進來,看到這一幕眉心就是一跳,愕然一霎那便回神,稟報道:“王妃,佛堂出事了?!?/br> 當冷幽茹趕到花廳時,發現有人已經先她一步到了。 諸葛流云端坐于主位上,流風和上官虹坐在右側,左側是水玲瓏和文鳶,沒看見諸葛鈺和二房其他人。 冷幽茹的視線掠過跪在地上的莊mama,沒有意外地、一臉淡漠地走到諸葛流云身邊坐下。 繁文縟節一概省略,諸葛流云的頭都是大的,他搞不懂自己去抓破壞白玉觀音的人怎么就抓到了莊mama?莊mama是上官虹的貼身mama,這之間……別告訴他沒有聯系!而冷幽茹提前預知了這一事故,說明什么? 他看向冷幽茹,于不忿中抽離了絲絲冷靜,關切地道:“一路走來,可累?” 冷幽茹垂下眸子,面無表情地道:“多謝王爺關心,妾身不累?!?/br> 諸葛流云寬心,這才終于開始審案,他落在冷幽茹臉上的柔和目光,射向莊mama時已經變成寒涼:“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跑去毀白玉觀音!說,誰指使你這么干的?” 上官虹的眼神閃了閃,拽著一方絲帕幾乎要揉爛! 莊mama此時已沒了先前的驚慌,很淡定從容,她微垂著眼瞼,說道:“沒有誰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要毀白玉觀音的!” 文鳶看了故作鎮定的上官虹,又想了想今晚發生的事,很多說不通的情節也漸漸有了眉目,她冷冷一哼,嬌喝道:“騙人!明明是我堂姑姑指使你干的!今天傍晚時分,在王妃房里,堂姑姑故意弄蜘蛛嚇我,又假裝來扶我,再假裝被我推開,借勢撞向多寶格,那時,就已經碎了一個白玉觀音了!你們根本是蛇鼠一窩,專門來破壞王府鴻運的!” 冷幽茹將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隱去了水玲瓏叫她提前收好白玉觀音的事,只說觀音一直都悄悄地供奉在佛堂。 諸葛流云和流風的臉就在冷幽茹不夾雜任何主觀色彩的陳述里越變越黑了,水玲瓏看了看又震驚又惱怒的諸葛兄弟,又看了看面色暗沉的上官虹,淡漠地眨了眨眼,返程在即,上官虹是被逼得亂了陣腳,若靜下心來思考一番,未必會這么容易中計,冷幽茹房里的玉觀音不是真的那尊時,上官虹就該引起警惕了,小丫鬟刻意與莊mama碰上,通過莊mama將白玉觀音在佛堂的消息傳到上官虹耳朵里,說實話,任何一個局外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陷阱,她并沒指望上官虹這么容易上當,她和文鳶還有一出戲沒演,演完才應該是上官虹派人毀觀音…… 其實,上官虹是輸給了自己的外表端莊溫柔,實則急躁,沖動,強勢的性格。換句話說,上官虹心理素質不好,這種人肯定經常失眠。 諸葛流云信她的鬼話才是真見了鬼,諸葛流云冷沉的眸光又掃向上官虹,不愿信卻又不得不信:“弟妹,你給我一個解釋!” 上官虹一抬頭,就對上水玲瓏清冷的眸光,那眸光深處,藏著洞悉一切的犀利,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算計了,水玲瓏撒了一張彌天大網,將她網了個嚴嚴實實。 水玲瓏先是請文鳶吃飯,做了一場要和文鳶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戲碼,讓自己相信她不得不妥協了族里的安排,猶記得自己質問她為何要主動接納文鳶時,她怎么回答的?她說,“二嬸,掏心窩子和你說句話,我不喜歡文鳶,不樂意與她交往,但我嫁了諸葛鈺,便是諸葛家的兒媳,這些話老太爺還在京城時便告誡我了。所以,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但我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二嬸你別為我擔心?!?/br> 這話,當時聽來句句都是女人的無奈和心酸,而今想來,字字都是誤導,她沒具體說作為諸葛家的兒媳到底有怎樣的身不由己,可自己不由自主地腦補了她的身不由己! 加上她故意讓鐘mama借著送補湯給喬慧的機會,反復強調送子觀音的重要性,自己既然不能阻止上官家和諸葛鈺的聯姻,便唯有從王府著手,毀掉王府的鴻運本源,這樣,作為王府一員的諸葛鈺也將厄運連連,成功返回族里接任族長的機會就大大減少了! 白玉觀音也不是冷幽茹自己收起來的,一定是水玲瓏提醒她的!而自己并非完全沒有意識到潛藏的危險,只是入京的目的便是解決這件事,眼看著歸鄉在即,她沒有時間可以耗,哪怕明知它有一定的風險,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呵呵?!彼﹂_,事已至此,任何辯駁都是無力的,“是我?!?/br> 文鳶張大了嘴,久久合不上:“哎呀!表嫂,現在你信我的話了吧,她這么歹毒!昭云肯定也是她害的!她就是想通過昭云害王爺!害王妃和王妃腹中的胎兒!不對,不止這些,枝繁和昭云走得那么近,萬一枝繁被傳染,由枝繁貼身照顧的姐兒和哥兒也會有危險!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 諸葛流云和流風齊齊看向了她! 比起陷害諸葛流云、冷幽茹、哥兒和姐兒,水玲瓏更原因相信上官虹只是想挑起她對文鳶的懷疑,莊mama故意燒掉綢緞被文鳶看到,以文鳶和上官虹水火不容的狀況肯定會跑來向她告密,并提醒她當心上官虹,而文鳶是她的情敵,她潛意識里并不樂意相信文鳶,反倒會和枝繁分析的那樣,傾向于文鳶是罪魁禍首,想害死王妃的胎兒和哥兒、姐兒,并企圖嫁禍給上官虹的版本。但她素來比常人謹慎,沒有盲目地被情緒主導,利用文鳶演戲,最初的目的是想證實上官虹的清白,她多希望上官虹什么也不做,不弄什么蜘蛛嚇文鳶,也不故意撞掉白玉觀音。她寧愿文鳶是壞蛋,也不想諸葛鈺的又一個美好回憶被敲碎。 太殘忍了! 對諸葛鈺太不公平了! 上官虹一瞧水玲瓏的神色便知她不贊同文鳶的指證,心底淌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說不清是贊賞還是悲涼,她沒否認文鳶的話,而是撇過臉,嘲弄地笑了:“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毀掉白玉觀音嗎?” 水玲瓏平靜地說道:“因為你想毀了王府的鴻運?!边@話,文鳶說過了。 看了老太爺留下的字典才知道,諸葛家的歷屆族長夫人都來自上官家族,老太君是個例外,因為老太爺接連娶了兩任上官家的女子,結果都死掉了,上官家不敢把女兒嫁他,老太爺這才婚姻自由,但也就這么一個特例而已。上官文鳶入住王府,主動接近諸葛鈺,她起初沒往深處想,覺得左不過是女兒家仰慕美少男罷了,但后來,她細細思考了上官虹和文鳶的態度,以及昭云出事的經過,才最終猜測,諸葛鈺才是內定的族長繼承人,文鳶,則是他將要迎娶的族長夫人。 “沒錯!”上官虹承認得非常干脆,絲毫沒有被抓了現行之后的窘迫,甚至,她很理直氣壯,表情很大義凜然,“其實原本我也可以不毀白玉觀音,只要你,水玲瓏守住諸葛鈺,拒絕和上官家的聯姻!拒絕回到喀什慶!我真的什么都不會做!” 水玲瓏搖了搖頭,幽若明淵的眸子里泛起清冷的光:“你殘害無辜的昭云,已經不是什么都沒做了!不僅如此,在入京之前,你派人追蹤文鳶,并放赤火蛇咬她,也實屬不該!” 文鳶大驚失色:“什么?赤火蛇……是她派人放的?” 水玲瓏淡淡地蹙了蹙眉,一直盯著上官虹,那話卻是對文鳶說的:“不然,你以為你真的巧到中了一種只有諸葛鈺能解的毒?”就是因為太巧,所以她和枝繁都有點兒懷疑文鳶是施的苦rou計。如此,她便更加排斥文鳶了。 文鳶嘟了嘟嘴,一開始她聽說自己中的毒只有諸葛鈺能解還挺喜從悲處來的呢,這說明她和諸葛鈺能有許多獨處的機會!唉!誰料,諸葛鈺每次都帶一個討厭的胡大夫,好容易害胡大夫拉一次肚子來不了,諸葛鈺竟是狠心地讓她自己泡寒池,自那之后,她都乖乖的了。 她看向上官虹,質問道:“毒蛇……毒蛇真的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死了?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這樣黑?” 上官虹根本不理文鳶,含了一絲嘲弄笑意的眸光望進水玲瓏幽深平靜的眸子:“你很聰明,呵呵,早知道我該直接毀掉你?!?/br> “你說的什么混賬話?”流風氣得暴跳如雷! 上官虹嗤然一笑:“諸葛流風,誰都有資格質問我,唯獨你沒有!” “你……”流風定定地看著她,盛滿怒氣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仿佛頭一天認識自己的妻子,當年她以上官家嫡女的身份委身于她,他心中著實慚愧,是以,這些年她在生活上表露出的各種控制欲望,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絕不和她紅臉,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心腸歹毒到要毀了王府的鴻運! “你……上官虹……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沒有大哥的艱辛付出就沒有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你……太讓我失望了!” “呵呵!”上官虹笑出了眼淚,一種哀涼漫過眾人的心扉,“為了你?諸葛流風你腦袋被驢給踢了吧!王爺入京做質子是為了你嗎?族長之位是他心甘情愿給你的嗎?如果朝廷不賜婚,不強行下旨讓他攜家眷入京受封,族長的位置輪得到你這個庶子來做?醒醒吧你諸葛流風!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你只是個替補!和一個工具!從出生到老死,幫忙證明諸葛家公平公正、仁義道德的工具!替諸葛家父子穩住喀什慶時局和民心所向的工具!他們離開了,就推你上位!回來了,就拉你下馬!你,諸葛流風,才是二十多年的糾葛里……最大的悲??!” 上官虹的話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剖開了流風的心臟,一些多年來他刻意逃避的情緒一點一點流了出來。他承認,他在某些方面是比較麻木和遲鈍的,譬如嫡庶之別,他好像從小到大就沒怎么在意過,他一直活得很幸福、很單純快樂,但當他掩藏得密密實實的傷疤被上官虹無情揭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屈辱排山倒海而來,他才明白,不是不在意的,只是潛意識里關閉了自視情緒的能力,否則年幼的他無法接受生母是姨娘、自己是庶子的命運,也無法忍受不想看到卻無意中看到的差別待遇…… 入戲太深,便不知是假是真,他和老太君的母子情義,和大哥的兄弟情義,他確定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是眼下一番剖白,有些回憶也變得蒼白,他頓覺……茫然。 諸葛流云不可思議地蹙了蹙眉,他沒想到上官虹心里有這么多怨恨,也不知道流風的心里藏了這么多苦楚。流風不抱怨,他便當他沒有怨言。從朝廷召他入京的那一天起,老太爺和族里的長老便做了這個決定:由流風暫代族長之位,他日小鈺長大,再尋機會讓小鈺返回喀什慶接任族長之位…… 上官虹揚起滿是淚水的臉,又看向了諸葛流云,忽覺諷刺,當諸葛家定下諸葛流云的死訊時,她也曾動過去沙漠尋找他的念頭,但最終沒能鼓足勇氣,所以,眼睜睜地看著上官茜偷偷離開了府邸…… 如果當時,她也有上官茜那種勇氣、那種運氣,她而今便不需要如今煞費心機!有些人、有些事,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但她不會承認自己錯了!錯的是別人!是那些企圖破壞她幸福的人! 她站起身,目光凜凜地盯著諸葛流云,歇斯底里道:“我討厭你!討厭你的兩個妻子,也討厭你兒子!上官茜搶了本該屬于我的婚姻!冷幽茹又迷惑了我丈夫的心!你兒子又要來搶我兒子的繼承資格!你們這一家子,當真好生霸道!” 諸葛流云的眸色一厲,她剛剛說什么?冷幽茹迷惑了她丈夫的心? 流風的臉色登時一變! 冷幽茹的長睫微微一顫,很很快,她的面色歸于平靜。 諸葛流云沉聲道:“你休要滿口胡言!” 上官虹視死如歸地冷笑:“沒有我丈夫,你的好王妃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和上官茜濃情蜜意的時候,你的王妃差點兒餓死,你的琰兒差點兒病死!是我丈夫!是他明里暗里送動送西,你的王妃才留了一條小命!他為你、為你們這一家子……付出了多少?可你又回報了他多少?你回報他的是十六做牛做馬的歲月!是利用完一腳就踹也不管他到底難不難受的恥辱!諸葛流云,摸摸你自己的良心!” 諸葛流云的呼吸霎時凝在了胸口,他從不知道冷幽茹在喀什慶的日子有這么難過,他沒管過她,只是撥了相應的下人照顧,照顧得好不好他的確不曾開口問過…… 他看向一臉漠然的冷幽茹,想說什么,卻如鯁在喉;又看向流風,眸色一深,依舊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