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柳綠一怔,王爺……就這么想得到她?她把他咬傷了,他不殺她倒也罷了,或許是看了世子妃的面子,但他要不要這么犯賤,非得得到她? 老夫人放下茶盞,終于開了口,表情甚為歡愉:“好了,如花似玉的女兒你也下得去手,弄疼了怎么辦?”笑著看向柳綠,“過來,我瞧瞧?!?/br> 柳綠娘松了手,眉宇間有點兒得瑟!她就知道以女兒的姿色只要給她機會,她便絕對能釣一條大魚!原本想著女兒給世子爺做通房即是頂好,誰料女兒真是猛啊,直接迷倒了王爺! 柳綠驚魂未定地走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親熱地拉著她在羅漢床上坐好,柳綠大驚,她是奴才,怎能坐主子的床?下意識地欲起身,老夫人按住了她,和藹地道:“柳綠啊,你爹受了傷,短期內無法勞作了,一家子的重擔全都落在了你娘一人身上?!?/br> 柳綠暫時還沒從驚悚中回過神來,木訥地道:“我的份例銀子都會給我娘的?!?/br> 老夫人的眸子緊了緊,似有一瞬的怒火,卻化為唇角一抹平易近人的笑:“你那點兒微薄的收入怎么撐起偌大一個家呢?”看了看柳綠娘,見對方點頭,她眼神一閃,語重心長道,“你爹的這回傷得太重,請大夫和買藥就得好幾十兩銀子,這倒也罷了,好歹你爹娘是府里的家生子,我看著老太爺的顏面幫襯一、二也無不可。但你下邊兒尚有一個稚齡弟弟,你娘肚子里又揣了一個不知是男是女……” “???娘!你又懷了?”柳綠驚愕地打斷了老夫人的話,她娘到底多能生啊,算上那些夭折的,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 柳綠娘摸了摸微紅的臉,笑比哭難看:“呃……哦……哦!剛查出來,準備等滿了三個月再告訴你的!” 老夫人被柳綠一打斷,內心有所不喜,這咋咋呼呼的毛丫頭,也不知王爺看上她什么了?哪怕有幾分姿色,也太沒規矩了!偏她還不識抬舉,傷了王爺!好在王爺宰相肚里能撐船,否則,一個尚書府夠不夠給她陪葬?!老夫人壓制住心底的負面情緒,擠出一個柔和的笑:“你娘懷身子需要進補,且做不得重活兒,你爹臥病在床根本干不得活兒!你弟弟交給誰帶?又怎么帶?難不成又養成阿義那樣的?這不是太令人心寒了嗎?” 提到突然橫死湖中的阿義,柳綠低下了頭。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她鬢角的發,用一種看自己最親近的孫女兒的眸光,繼續循循善誘:“王爺二十年沒納妾,可見是個長情之人,他能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你家人考慮,不是?你傷了王爺,王爺不計前嫌,將消息帶到了尚書府,比起二話不說把你搶回院子的官僚,王爺的做法真真兒是太尊重你了!做人啦,貴在有自知之明,你拒絕一次是天真爛漫,拒絕兩次便是矯情使然,說句不該說的,男人喜歡你,你是個寶貝,你的貪、癡、念、恨、蠻、怒在他心眼兒里都只有兩個字——‘可愛’!可一旦他不喜你了,你就是根草!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于他而言也不過爛泥一坨!你現在不趁著王爺含糊你從了他,等他自個兒失了興趣,再想起你傷他一事時,呵~那怒火,就不是你們一家五口招架得住了!” 話音剛落,柳綠娘萬分配合地跪在了地上,用抹了洋蔥水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淚水瞬間決堤:“嗚嗚……柳綠啊……我這做娘的求求你了……你別惹惱王爺……從了王爺吧……不然……我們全家……都得給你陪葬啊……嗚嗚……可憐你未出世的小弟弟喂……” 聲情并茂,死不要臉,影帝級演技,連老夫人都暗暗稱贊! 柳綠垂下眸子,不想理她娘! 柳綠娘見火候不夠,站起身便嚷道:“讓我死了算了!我親生女兒闖了禍,自己不買賬,害得我們全家受牽連!我不如早死早投胎,兩眼一閉,你們怎么折騰我看不見心不煩!哎喲喂!我是造的什么孽呀!十月懷胎我容易么我?白眼狼??!不顧親爹親娘死活!只想著自己風流快活……” “夠了!你少說兩句!嚇著孩子了!這事兒咱們只能勸,最終決定權在柳綠手里,哪有親娘以死相逼的?”老夫人挺身而出,化作正義勇士,開始很好地維護柳綠的利益。 這紅臉白臉一唱一和,端的是天衣無縫、催人淚下! 柳綠心亂如麻,不自覺地便拽緊了手里的帕子:“或許……不是王爺遞來的消息呢!”這事兒有點怪,直覺告訴她昨晚來送信的人不是王爺所派,可如果不是王爺,又會是誰? “老夫人!外邊兒來了位大夫,拿著王府的牌子,說要見您?!濒浯湓陂T外高聲稟報。 來的是鎮北王府的大夫,姓胡,上次水玲清高熱也是經由他診治的。 他進來給老夫人行了一禮后便道明了來意:“聽說柳綠的爹摔成重傷,王爺命我給他好生醫治,需要什么藥材也由鎮北王府出,還請老夫人行個方便?!?/br> 老夫人和柳綠娘心頭狂喜,恨不得抱著胡大夫親上兩口!現在,即便告訴她們那信是甄氏派人送的,她們也不會信了!在她們看來,王爺八成是對柳綠動了真心,這才想了一招又一招,柳綠這回不飛上枝頭變鳳凰都不行啦! 可問題是—— 柳綠爹沒摔傷??! 柳綠娘和老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后笑盈盈地道:“哎喲,我住的地兒太簡陋了,恐誤了您的尊眼,您且在這兒等著,我叫幾個婆子將我那口子抬過來!” 老夫人就點了點頭,給胡大夫看了座兒,又喚了翡翠奉茶。 柳綠娘火急火燎地回了屋,柳綠爹正靠在竹床上喝燒酒吃小rou,哎呀呀,女兒被王爺給看上了,日后隨便給點兒打賞都夠他喝上一個月,要是女兒爭氣些,再給王爺生下一男半女,他下半輩子就不用愁啦! “你個死鬼!還在喝呢!麻煩上門了!”柳綠娘一進屋瞧著他這副吊兒郎當的rou絲樣就恨不得用鞋底抽他幾耳光! 柳綠爹一口酒堵在喉頭,嗆咳得滿面赤紅:“咋啦?女兒不同意?” “哼!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貨,我能搞不定?”柳綠娘便有些得瑟,他們夫妻倆都屬于放在和人擦肩而過也沒誰會多看一眼的對象,偏生了個女兒閉月羞花,最重要的是——孝順! 柳綠爹知道這是說服女兒了!他忙放下酒壺,給功不可沒的娘子捏了捏肩:“那到底是啥麻煩?” 柳綠娘的神色一肅,側過身子面向他道:“王爺得知你重傷,派了王府的大夫給你治傷,可你好模好樣,要是傳到王爺耳朵里,咱們是不是那個什么……犯了‘欺君之罪’?” 柳綠爹一驚,跳了起來:“哎呀!欺君之罪是要砍頭的!” “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個好法子,只需要你稍稍配合一下,咱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和阿威的錦繡前程就全都到手了!”柳綠娘神秘兮兮地一笑,起身從角落里拿起洗衣服的棒槌,爾后不懷好意地看向了他。 柳綠爹駭然失色:“你……你……你要做什么?” 緊接著—— “啊——” “啊——” “啊——” “啊——” “啊——” 老夫人很熱情地招待了胡大夫,并當著他的面兒不停地夸贊柳綠:“……你不知道呀,這丫頭打小是個能干的,在我跟前兒那么多年,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卻耳濡目染了良多……” 柳綠滿臉黑線,我小時候就在外院做灑掃,何時耳濡目染了您的琴棋書畫?再說了,您一土鱉您會那些玩意兒么? 胡大夫正襟危坐,時而笑著答上兩句。 老夫人有自己的打算,原先把柳綠的老子娘捏在手里,是想著有一天水玲瓏能用到柳綠固寵,雖說柳綠和水敏玉鬧了點兒烏龍,但柳綠的身子是干凈的,此去王府,她仍舊堅定堅信柳綠能被諸葛鈺看中。眼下,諸葛鈺沒看中她,倒是王爺來了幾分興趣。她一直很努力地巴結水玲瓏,就是希望水玲瓏助水沉香走出冷宮,偏水玲瓏總和她打馬虎眼,她心癢難耐卻又無計可施。這下好了,柳綠直接晉級為王爺的枕邊人,她哪里還需要巴結水玲瓏呢? 不多時,柳綠爹便被幾個粗使婆子用擔架給抬進了福壽院的廂房。 胡大夫一看,濃眉一蹙:“這……不是摔的吧?” 柳綠爹在柳綠娘假公濟私的暴打下早已暈厥,柳綠娘笑呵呵地道:“哦,先摔了一跤,然后又和人打了一架!” …… 王妃生病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老太君、甄氏、安郡王、諸葛姝、水玲瓏等人紛紛前去探望,她精神不好,就靠在床頭,眾人問話她愛理不理,眾人自討沒趣,灰著臉離開了清幽院。 諸葛流云沒去看她,諸葛流云認為這個女人就是在和他慪氣! 諸葛鈺親自在床前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倒像是比親生兒子還親,府里的下人直夸世子心腸好、孝順娘,一時間,他賢名遠播,連皇帝都在朝堂上大為夸贊,當然,這是后話了。 諸葛鈺留在清幽院,水玲瓏先回了墨荷院,她不清楚諸葛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并非王妃親生,據她的觀察,諸葛鈺待王妃是極敬重的,他那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性子,竟然真地沉下心來給王妃侍疾,她始料未及,便和大多數人一樣,認為王妃是自然“生病”,渾然不知始作俑者正是那個在床前忙得殷勤的人。 當水玲瓏回到墨荷院時,詫異地發現華容來了,而在華容身旁,是一名身體結實、不茍言笑的中年婦女——袁mama。 曾經,在宮里出了玉妃一事后,諸葛汐唯恐她心機深沉會害了諸葛鈺,便打算讓袁mama來她身旁伺候,其實也就是監視。她毫不客氣地與回絕,甚至不惜與諸葛汐大吵一架,就不知今兒袁mama緣何來此了。 二人給水玲瓏見了禮,水玲瓏和和氣氣道:“你們是來替我大姐探望王妃的么?” 華容笑著道:“是啊,聽說王妃病了,大少奶奶便差了奴婢前來問候,順便和王爺商議了一下墨荷院小廚房的事?!?/br> 小廚房?水玲瓏的眼神兒亮了幾分。 華容點頭,笑容可掬:“是的啊,大少奶奶說今時不同往日,世子爺為官辛苦,應酬頗多,回來經常趕不上飯點,膳房離墨荷院遠了些,單獨傳膳需等很久,比不得小廚房方便?!?/br> 這個理由……非常充分! 水玲瓏勾唇一笑,仿佛信了華容的說辭:“大姐有心了,改日我一定登門道謝?!?/br> 華容卻忽而笑容一收,正色道:“大少奶奶說了,墨荷院的下人都不怎么知曉世子爺的口味,是以,從即日起,袁mama將會管理小廚房,專門給世子爺的膳食?!?/br> 華容原以為水玲瓏會拒絕,她連一連串的借口都提前編排好了,誰料水玲瓏十分干脆地來了句:“有勞袁mama了?!?/br> 袁mama欠了欠身,道:“替世子爺和世子妃效命是奴婢的福氣?!?/br> 水玲瓏笑意更甚,袁mama是諸葛汐身邊一等一的心腹,如此屈才做一個小廚房的老媽子,誰說不是諸葛汐懷疑王妃對她的膳食動了手腳?也許諸葛汐還沒掌握任何證據,水玲瓏也不指望她掌握什么證據,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就足夠了,等到時機成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袁mama是府里的來人,除了尚書府的丫鬟有些面生,其他人都認識她。袁mama和大家打了聲招呼,便去往了水玲瓏給她安排的房間,單獨一間,在鐘mama隔壁。 水玲瓏的心里快要樂歪了,早上還想要個小廚房來著,下午便有了!諸葛汐也引起警惕了!一切都朝著她想要的方向發展,這王府果然旺她! 喜滋滋地進了屋,沒多久,余伯來了! 余伯給水玲瓏見了禮,言簡意賅地表明了王爺的意思:王爺想要個丫鬟,名喚柳綠! 這要求委實有些不妥,王府丫鬟過百,諸葛流云要誰不好,偏得要她的陪房?換句話說,哪有媳婦兒給公公送丫鬟的?水玲瓏當然不會單純地認為諸葛流云是希望柳綠在他跟前端茶倒水。 水玲瓏想起昨晚柳綠曾陪著甄氏一同給各個主子送了年畫,莫非諸葛流云就是那個時候看上柳綠了? 而柳綠是甄氏帶過去的! 午后,張伯在二進門處遞了牌子,水玲瓏拿著對牌去前院的花廳見了張伯。王mama倒是有幾分機警,聽了水玲瓏的暗示后,一回府便藏在屋外的窗邊偷聽了老夫人、柳綠娘和柳綠的對話,爾后迅速告訴了杜mama,杜mama又轉達張伯,讓張伯把消息帶入了王府。 水玲瓏才知道,柳綠昨晚咬傷了諸葛流云,隨即有人給尚書府通風報信,希望柳綠的老子娘勸誡柳綠一番。所以,柳綠娘找柳綠回尚書府探病是其次,說服柳綠從了諸葛流云是重點。而老夫人之所以參與此事大抵是存了重用柳綠的心思。她并不擔心老夫人會唆使柳綠辦什么事,老夫人所求無非是水沉香安好,卻從沒和水航歌同流合污想要顛覆這個王朝。 就不知那封信到底是不是諸葛流云派人送出的。 水玲瓏有點兒懷疑甄氏在這件事里動了手腳,甄氏先是給柳綠送了價值不菲的鐲子,爾后讓柳綠幫她挑年畫送年畫,好像如甄氏算準了諸葛流云能夠看上柳綠似的! 甄氏的動機不難猜,王妃給她下過絆子,她便將轉而將王妃一軍,而且這丫鬟既然是她的陪房,最后爬了公公的床,難免不讓王妃認為一且都是她的主意! 甄氏這個老妖婆,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愜意了? 入夜時分,柳綠回了墨荷院,神情沮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水玲瓏器重柳綠,不代表她會像護水玲清那樣替柳綠鋪出一個錦繡前程。柳綠上有高堂,下有幼弟,作為家中的長女,她注定會成為薄情父母眼中的一個貨品,這是封建社會無可避免的悲劇。便是水玲瓏曾經也和柳綠陷入了相似的窘境,只不過她用盡手段掙脫了囚籠而已。 水玲瓏有能力阻止諸葛流云將柳綠帶走嗎?自然是有的! 譬如告訴諸葛鈺,我舍不得柳綠! 又譬如,大費周章給柳綠安一個八字不詳的惡名。 但這樣做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前者是逼諸葛鈺忤逆父王,后者是暴露自己的實力。 說她自私嗎?是的,她不想因為一個丫鬟而給自己惹上一身sao,她已經得罪了王妃,切不可再得罪諸葛流云。她的郭焱,此時正享受著諸葛流云的保護,在兒子和丫鬟之間,讓她選什么? 柳綠像往常那樣給水玲瓏奉了茶,水玲瓏接過,喝了一口,輕聲笑道:“余伯來了話,讓你去王爺的院子?!?/br> 柳綠的眼淚一點一點迷了視線,她強忍著不讓其掉落:“是,奴婢知道了?!?/br> 沒什么“感謝大小姐一直以來的栽培,奴婢銘記在心”之類的客套話,也沒跪下求水玲瓏救她于水火,安靜得仿佛在與陌生人道別。從尚書府走出來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句“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有多么可笑,別說剔透做姑子,她連尋短見的權力都沒有!她就是個不中用的,明知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她賣掉,她仍無法眼睜睜親娘給她下跪而無動于衷。 枝繁了解了事發經過,方知自己錯怪了柳綠,門口,她扯了扯柳綠的袖子,低聲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br> 柳綠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總在事后對不起,為什么事先不給自己留條退路?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巴結有距離的人,傷害最親密的人。我受夠你了,以后別來煩我!” 枝繁的心口一震,眼淚落了下來! 柳綠從墨荷院進入主院,在王府一度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眾說紛壇,好聽的不好聽的都有,但畢竟只是個的丫鬟,又沒做姨娘,大家談著談著便失了興趣。 老太君樂見其成,想著如果柳綠能給諸葛鈺再生個弟弟最好! 冷幽茹則閉門養病,拒絕任何人的探視,可見氣得不輕! 甄氏一度擔心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會惹來諸葛鈺的報復,等了幾天沒瞧見諸葛鈺動手,她的心稍安,這事兒應當是蒙混過關了! 諸葛鈺的確不知道前因后果,“柳綠給甄氏通風報信,甄氏回贈柳綠貴重鐲子”的事兒水玲瓏命枝繁三緘其口,是以,諸葛鈺和其他主子一樣,都認為諸葛流云看上柳綠只是一個巧合。 墨荷院內,水玲瓏將給郭焱做好的冬衣、中衣、里衣、褻褲、鞋子,以及用兔毛編織的圍巾打包好,又裝了許多自制的臘腸、腌rou、干魚和一些鹿茸、蟲草、人參……預備讓枝繁寄往軍中。她在軍營呆過,知道冬天的仗最難打,時常為了伏擊,在雪地里一趴便是一整天,且食物營養不容易跟上,常常一碗熱湯并仨冷饅頭,一頓飯便算作解決。 郭焱是將軍,條件或許好些,但她仍不放心。 枝繁看著水玲瓏忙碌的身影,不禁失笑:“大小姐啊,裝不下啦!您快把整個墨荷院給搬到北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