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啊——我的孩子——”秦芳儀抱住水玲溪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痛,在心底徐徐蔓延,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更能折磨一個母親的心? 水玲瓏,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把玉佩給水玲瓏送去!告訴她,水敏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跟她玉石俱焚!” ------題外話------ 突然發現新人pk榜已經更新了,咱們上了榜,力求不掉下來,有評價票的親們,給添塊磚,成不? 【第七十二章】博弈 更新時間:201464 9:55:47 本章字數:11960 入夜,水玲瓏翻了個身,三月底的夜微涼,她卻冒著細密的薄汗,一道暗影緩緩靠近,撬開了梳妝臺上的錦盒,拿出一個鐲子,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床頭。 諸葛鈺看她睡得不甚安穩,把鐲子戴到她手上后給她把了把脈,他眸光一涼,夢到了什么?氣息這樣紊亂? 水玲瓏抖得厲害,眼角也淌下了淚。諸葛鈺濃眉一蹙,噩夢? 不知想到了什么,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來,他和衣躺下,伸出胳膊,繞過水玲瓏的后頸,將她軟軟的身子圈入自己懷中,并拉過被子給二人蓋好。 淡淡的鈴蘭香,混合著獨有的少女氣息,像情人的手,輕輕撓著他鼻尖。諸葛鈺的臉頰有些發燙,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一刻凝固了似的,連四肢都僵硬。 水玲瓏依舊有一聲沒一聲地抽泣著,諸葛鈺濃密卷翹的睫羽顫出了一個不規律的節奏,只覺空氣不夠用,他呼吸得略費勁,直到一滴熱淚滴入了他衣領,他才終于忍住羞澀,摟緊她,將細密的吻輕柔落在了她的眼角。 水玲瓏提起裙裾,追著一個光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斌兒,你慢點,母后追不上你了!” “不會啊,母后,我一直在你身邊,你怎么會追不上我呢?” 突然,光影消失不見,水玲瓏勃然變色:“斌兒,你在哪里?” “我在你身邊呀!” 水玲瓏四處張望:“斌兒你快出來!你躲到哪里去了?母后找不到你,你快出來啊,斌兒……” 空曠的天地,白茫茫一片,只有刺目的光,照得萬里河山如雪,樹是白色的、墻是白色的、花是白色的、連桌子也是白色的。 男子正席地而坐,用白色的毛筆細細畫著什么。 水玲瓏滿心歡喜,提起宮裙走了過去:“斌兒!” 男子沒有抬頭。 水玲瓏不停奔跑,卻不知為何,他明明坐著沒動,她就是一直夠不著他。 “斌兒,你過來呀!到母后這里來!”水玲瓏朝男子伸出雙手,“母后想你了,讓母后抱抱你?!?/br> 男子還是沒有抬頭。 水玲瓏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荀斌!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 “斌兒你過來!過來,好不好?”水玲瓏急得渾身發抖,眼淚也掉了下來,兒子就在跟前,她卻看不清他,也摸不著他! 男子搖了搖頭,微微一嘆,放下筆,轉身沒入了蒼茫的光影,自始至終都沒抬頭與水玲瓏對視。 “斌兒……” 水玲瓏難受得蜷起了身子,卻是并未像往常那般哭醒,模模糊糊的感知里,自己似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在地獄里爬了那么久,早已習慣冰冷的她忽而有些貪戀這種溫暖。 諸葛鈺就看見原本哭得一抽一抽的水玲瓏朝他懷里拱了拱,小爪子死死揪住他衣襟,他一愣,緊接著,她白花花的小腿兒也盤了上來,一把環住他腰身。 諸葛鈺的喉頭滑動了一下,一個女人的睡相怎么可以這么難看? 他將手伸入被子,打算拿開她的腿,壓著不難受,甚至他有些享受,但……他會口干舌燥。 誰料,當他寬厚的大掌碰到她滑嫩的腿時,腦海里“唰”的一下空白了! 她、她、她……沒穿褲子! 水——玲——瓏! …… 水玲瓏自然醒來時,天已大亮,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就發現手臂一沉,她定睛一看,不由地怔??! 鎖在錦盒里的鐲子怎么又戴回了她手上? 直覺告訴她,會這么做的只有諸葛鈺。這么說,諸葛鈺昨晚來過了,而她毫無察覺?!昨晚有些悶熱,她只穿了一條小內內,他有沒有趁人之危? 水玲瓏趕緊脫了衣裳,在銅鏡前好生端詳了一番,并未發現任何痕跡,而下面也不覺疼痛,這才松了口氣。一轉頭,在床前、放鞋子的腳榻上發現了幾滴干涸的血跡,水玲瓏黛眉一蹙,諸葛鈺受傷了?! 這時,枝繁聽到動靜,繞過山水屏風進來,她撩開帳幔,用金鉤掛好,瞧見了水玲瓏手腕的鐲子,眼神兒一亮:就知道大小姐心里是有姑爺的!太子妃之位,那些女人愛爭就去爭好了,大小姐和姑爺才是天生一對! 枝繁去疊被子,不經意地便瞧見了腳踏上的血跡:“呀!大小姐你怎么流血了?你的小日子剛走??!” 水玲瓏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沒,拍死了一只老鼠?!?/br> 枝繁拍了怕胸口:“我還以為大小姐上火流了鼻血呢,不過話說最近大小姐沒怎么吃辣,應當不會上火了?!?/br> 水玲瓏聞言,腦海里暮然閃過了什么,卻太快并未捕捉到。 枝繁伺候水玲瓏更衣,水玲瓏去往凈房洗漱了一番,出來時,鐘mama已將早餐擺在了桌上,一碗牛rou拌面,一碟涼拌竹筍,一盤水晶蝦餃,一份玉米甜羹。水玲瓏不愛吃甜,但荀楓說過糖分是人體必不可少的能量,是以,她勉強也用些玉米舔羹。 睡眠充足了,人的胃口也變得格外好,水玲瓏消滅了大半碗牛rou拌面,兩個水晶蝦餃和半碗玉米舔羹,竹筍沒怎么動,不辣的涼菜吃起來著實沒什么味道。 用過膳,王mama派人傳話老夫人那兒無需請安。 水玲瓏吐出口里的薄荷水,問向葉茂:“五小姐愛吃蜜棗糕嗎?” 葉茂如實作答:“很喜歡,奴婢給五小姐送過去的時候,五小姐笑得合不攏嘴,好開心的樣子?!鼻倚Φ糜行┕?!也許主子們都那樣吧,大小姐偶爾也笑得很怪! 水玲瓏又問向枝繁:“三小姐的情況如何?” 枝繁天沒亮就去看了水玲語,剛剛回來:“馮姨娘開導了一夜,情緒穩定了不少,早上吃了一碗白粥,并些血燕,沒再提表少爺的事?!?/br> 水玲瓏就點了點頭:“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想通了日子照舊?!敝皇菑拇?,嫁不得一個好人家了,當然,秦之瀟原本就算不得什么好男人,水玲語因禍得福也尚未可知。 “大小姐,您準備怎么解除和太子的婚約?”枝繁壯著膽子問。 水玲瓏淡淡地睨了枝繁一眼,這丫頭是不是對她的親事太上心了些? 枝繁無意中碰上了水玲瓏幽冷的目光,當即頭皮就是一麻,打了個哆嗦。她低頭岔開了話題:“珍貴人來了,先給老夫人請了安,現正在長樂軒和大夫人品茶呢?!?/br> 品茶?怕是在看水玲溪的笑話吧,水玲瓏理了理衣襟,道:“走,咱們去給珍貴人請安?!?/br> 天子妃嬪返家不叫回門,而叫探親,縱然如此,一箱一箱的賞賜仍像不要錢似的搬進了尚書府,下人們紛紛說——四姑奶奶真厲害,鯉魚躍龍門,成了皇上的妃子,皇上肯定很寵她吧,不然怎么會允許她出宮,還賞賜了這么多金銀珠寶? 長樂軒的明廳內,水玲月穿一條玫紅色繡梨花長裙,和一件月牙白對襟金邊華服,墨發挽成飛仙髻,贊一對碧玉花鈿,并兩支三尾鳳釵,釵頂墜下寸長的流蘇,隨著她巧笑嫣然,輕輕敲打著妝容精致的臉,這樣的她較之以前多了一分刻意打造的貴態和嫵媚。明明十四歲的年紀,乍一看去,卻如二十歲的端莊美婦。 秦芳儀把主位讓給她,自己則坐在下首處的冒椅上,眼底偶爾不忿之色閃過,面上卻一派柔和:“小主回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br> 水玲月做了個標準的“秦芳儀動作”,摸了摸發髻上的流蘇,似慵懶、似恣意地笑了:“不敢麻煩母親,再者,左不過就十幾箱薄禮,萬歲爺早安排了車子,我也不好拂了萬歲爺的美意?!?/br> 秦芳儀皮笑rou不笑地道:“小主盛寵!” 水玲月掩面,輕輕一笑,倨傲不經意間顯了出來:“jiejiemeimei還有哥哥們呢?怎沒看到他們?我只在福壽院見了二哥?!?/br> 秦芳儀的臉色微微一變,咬牙笑道:“有人誣陷敏玉,敏玉正在大理寺協助調查?!?/br> 水玲月笑了,坐牢就是坐牢,說什么“協助調查”,真是可笑!就不知他涉嫌殺誰?大理寺把消息封得緊,連皇宮都沒聽到具體風聲。 秦芳儀裝作沒看見水玲月的滿眼嘲諷,握緊了埋在寬袖下的拳頭,接著道:“玲溪和玲語生病了,都在臥床歇息,怕是不能給小主見駕,玲瓏與玲清一會兒便到?!?/br> “哦?!彼嵩潞盟撇辉趺丛谝?,端起茶喝了一口,柳眉微微一蹙,“唉!喝慣了西湖龍井,再換別的茶,我有些不習慣?!?/br> 秦芳儀的指節捏得隱隱發白,呼吸也染了一絲沉重,偏還得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小主乃金枝玉葉,我這兒的粗鄙東西膈應著小主了,我真是……愧疚萬分!” 水玲月毫不客氣地擺了擺手:“行了,恕你無罪便是?!?/br> 秦芳儀氣了個倒仰! 先來的是水玲清,她怯生生地給水玲月行了禮,想起在關雎殿時水玲月說會對她比水玲瓏對她還好的話,水玲清信以為真地走到水玲月身旁,去拉她的袖子:“四姐?!?/br> 水玲月隨手一抽,水玲清撲了個空,尷尬地看向了對方。 水玲月拿出帕子擦了擦水玲清想碰其實并未碰著的地方,滿臉嫌棄。 水玲清的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悻悻地回到冒椅上坐好。 不多時,水玲瓏也來了。 水玲瓏穿一件湖藍色云紋錦對襟春裳,內襯素白月華裙,樸素簡單,發飾只有一支鎏金銀簪和一條鵝黃色發帶,看上去清麗脫俗、雅致溫婉,水玲月的眼眸一瞇,怎么覺得水玲瓏越來越美麗了? 水玲瓏給水玲月從容地行了一禮:“珍小主吉祥!” 水玲月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更是詫異為何水玲瓏能表現得比她更自然?到底是心虛的,水玲月對上水玲瓏不免有些底氣不足,她清了清嗓子,擠出一個自以為端莊得體的笑:“幾日不見,大姐越發漂亮了,大姐請坐?!?/br> “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比不得小主麗質天成?!彼岘囆钠綒夂偷卣f完,在水玲清和秦芳儀中間坐下,左邊的一臉委屈,右邊的滿臉火氣,水玲瓏頓覺好笑,照她看,真正該氣的、該委屈的是水玲月才對。 水玲月揉了揉手里的絲帕,道:“既然大家都來了,就一起去看看二姐吧!二姐生病,我這心里難受得緊?!?/br> 秦芳儀拽緊了寬袖,深呼吸之后對詩情吩咐道:“帶珍小主、大小姐和五小姐去二小姐房間?!?/br> 這么爽快?水玲月美眸一轉,笑盈盈地隨詩情去往了水玲溪的房間。 水玲溪提前服用了安神藥,此時睡得正香,看著那張她曾經嫉妒得發瘋的容顏,如今卻是蒼白一片,水玲月覺得舒暢極了! “二姐,二姐!我是四妹,我來看你了!”水玲月喚了幾聲沒反應,漸漸地也失了刺激水玲溪的心情。她轉而看向水玲瓏,有意或無意地嘀咕了一句:“得了這病,怕是不能嫁給太子了?!?/br> 水玲瓏惋惜的目光落在了水玲月的身上:“是啊,太子府和尚書府的聯姻估計得換新娘子了?!?/br> 如果水玲月沒有那么著急地勾引皇上,現如今,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便是她,和江總督成親的人自然而然會變成水玲清,根本用不著水玲月動手。 水玲月又如何不知?貴人雖好,可到底只是個妾!她離太子妃之位……就差了一步??! 水玲月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緩解排山倒海的懊悔和不甘!她的胸口起伏得異常厲害,一字一頓道:“恭喜大姐了!” 水玲瓏聳了聳肩:“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從世子妃晉級成為太子妃呀!”水玲月幾乎是咬牙說出的每一個字! 咦?這件事并未對外宣稱,水玲月怎么洞悉的?水玲瓏的腦海里閃過無數思緒,莫不是水玲月一早便曉得玉佩的貓膩,并……伺機告訴了云禮,這才有了云禮的不甘,以及對水航歌的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