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第六十五章】禁足 更新時間:2014529 9:14:43 本章字數:12716 秦芳儀把手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去告訴大少爺!今晚他要是再不寵幸丫鬟,我明兒就把他做主給他把親事定下來!” “???”詩情大駭,大少爺才十五歲,眼下定親會不會太早了些?且重點是夫人似乎……在逼著大少爺寵幸丫鬟?難道說大少爺一直都沒碰過柳綠她們幾個嗎?老爺可是把長樂軒的丫鬟睡遍了,大少爺怎么一點兒都沒遺傳到老爺的威猛呢?還是說,大少爺潔身自好,品性高雅,婚前不與丫鬟們廝混? 要是兒子沒這方面的需要,她哪里會逼他和丫鬟們睡覺?偏他情愿……那樣,也不跟丫鬟睡! 想到這里,秦芳儀就火冒三丈!她都是造的什么孽!居然生了個這樣的兒子!傳出去還不笑掉大牙? “夫人!夫人!”趙mama急急忙忙打了簾子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拜帖,看見地上的碎瓷和茶漬,太陽xue突突一跳,面色越發凝重了! 那事兒……到底說……還是不說?算了,幾個趕車婆子的竊竊私語未必作數,興許是她聽岔了,太子殿下應當不會做那樣的事! 秦芳儀深吸幾口氣,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詩情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瓷,躬身退出,秦芳儀稍稍緩過勁兒,仍是有些微喘地道:“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趙mama吞了吞口水,遲疑著道:“姚家那邊來了帖子,說是月中給三公主舉辦生辰宴會,想請府里的人去熱鬧一下。 ” 秦芳儀恣意地抬了抬眉毛,一副不愿多做搭理的樣子:“三公主的生辰宴會怎么在姚家舉辦?往年不是在宮里嗎?” “這個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壁wmama低頭雙手呈上金色的拜帖,連帖子都是用箔金紙做的,姚家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秦芳儀把帖子翻來覆去看了一番,眼底閃過一絲艷羨,等她女兒做了皇后,尚書府便也能如此氣派,她慢悠悠地道:“老爺公務繁忙,大抵去不了,敏玉和敏輝忙著趕同窗聚會估摸著也難騰出時間,我帶幾位小姐們去吧,你把庫房里的布料拾掇幾匹給三小姐和五小姐送過去,再請裁縫抓緊時間做兩套春裳出來,好歹是太子妃的meimei,穿得太差丟的也是太子妃的體面?!?/br> 趙mama想了想,道:“大小姐那兒……” “哼!她那的東西比我這兒又差得了多少?”秦芳儀用手順著胸口,何必跟一個快出嫁的庶女兒一般見識?水玲瓏再大能大過太子妃?秦芳儀自我安慰了一番,情緒漸漸平穩,掃了趙mama一眼,發現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遂開口問道,“還有什么要說的?” 趙mama訕訕一笑:“哦,就想問您午膳有沒什么特別想吃的,奴婢去小廚房給您做?!?/br> 秦芳儀擺了擺手:“吃什么都是那個味兒!周姨娘最近有什么動靜沒?” “安靜得很,便是聽說了四小姐成為珍貴人的消息也沒瞎折騰什么,該吃吃,該睡睡,反正是好得很?!壁wmama心里樂呵,夫人又開始關注宅子里的事兒了,是否說明夫人已經決定不再消沉了呢? 秦芳儀不耐煩地道:“行了,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杵在這兒當路標???” 這句話把趙mama最后一絲打算講出從姚家婆子那兒聽來的消息的勇氣給打消了,捕風捉影的事兒,何須說出來徒增煩惱?再者,若它是真的,夫人和老爺也無力回天,不是? 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天悶雷,緊接著,黑壓壓的烏云籠罩了京城的上空,一道閃電劃過,像一只無情的大掌生生在天際撕裂了一條口子,傾盆大雨霎那間落了下來,如千針萬線把乾坤縫合得密密實實。 “哎呀!葉茂剛抱著小姐的琴出去,沒帶傘!奴婢這就給她送去!”鐘mama忙放下手里的活計,穿了件蓑衣,拿起兩把雨傘沖入了雨中。 枝繁闔上門窗,屋子里一下子暗了許多,她又點了燭火,這才有了些光亮。 水玲瓏看了會兒書眼睛有些澀,她微揉了揉,輕聲道:“春雨來了,天氣不會再冷了,冬天的衣裳該收的全部收起來吧?!?/br> “是!” “暖手捂有毛,先不收,等天晴曬曬?!?/br> 已經……曬過了!這些是常識,屋子里的人都明白,大小姐向來不過問衣物首飾的處理情況,今兒怎么破例了一回?枝繁的睫毛顫了顫,很快憶起暖手捂是花紅和柳綠做的,大小姐無意或有意地提起這個,莫不是…… 枝繁打定了主意,靜下心來聽了一會兒雨聲,就說道:“大小姐,奴婢聽說柳綠被打了板子,好歹曾經和她共過事,奴婢想給她送瓶傷藥?!?/br> 水玲瓏……沒有反對! 枝繁拿著傷藥走后,門口的丫鬟稟報說王mama來了。 王mama顯然是在半路遭了雨,渾身濕噠噠的,一走鞋子里都能發出吧唧的水聲。王mama站在門口便有些不敢進來,怕臟了主子的地兒,水玲瓏和氣地道:“王mama快別見外,進來坐吧,我讓阿四備雙干鞋給你?!币路菦]法兒換,不然被老夫人瞧見,指不定又得懷疑什么。 王mama仔細看水玲瓏的眼神,發現她眼眸晶亮、清澈如水,不似在講客套話,這才恬著笑臉走了進來:“真是麻煩大小姐了!” “mama何須跟我如此客氣?您跑一趟必是為了我,這遭罪也是因我而起?!彼岘囄⑿χf完,又對阿四吩咐道,“鐘mama前些日子新做了幾雙厚底布鞋,就擱在我木榻旁的矮柜里,你去取一雙來,還有,拿干帕子給mama擦臉。阿季上茶!” “是!”二人得令,忙放下手里的繡活兒,開始各忙各的。 王mama的眼底浮現起一絲贊賞,大小姐果真與旁的小姐不同,做事滴水不漏:“多謝大小姐!”語氣非常誠懇! 阿季奉了茶,阿四拿來新鞋,水玲瓏端起茶杯說道:“伺候mama換上?!?/br> 阿四和阿季先是一怔,爾后一起躬下身要親自給王mama換上,王mama大驚,伸手攔住她門:“哎喲!這可使不得!我自己來就好!”不過是倆二等丫鬟,真這么孝敬她也是天經地義,可如果對方是大小姐的丫鬟,那就另當別論了。 水玲瓏微微一笑,語氣含了一分清冽:“mama您別慣著她們!您在府里呆了多少年,她們在府里呆了多少年?您為府里做了多少貢獻,她們又為府里做了多少貢獻?什么樣的身份就該辦什么樣的事兒!照我說,能孝敬您是她們的福氣!尚書府的丫鬟一、兩百,真正在主子跟前兒得臉的又有幾個?您打福壽院來,代表的便是老夫人!別說她們,我給您敬杯茶都是應該的!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樣,才不至于驕傲自滿犯了錯,一不留神給趕出府去,mama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阿四和阿季的臉俱是一白!王mama了然,大小姐這是在借她敲打倆心思不夠沉靜的丫鬟呢,想明白了緣由,王mama干脆配合地伸出腳,十分坦然地接受阿四和阿季的服侍,并說道:“就是這個理!有些年輕丫鬟不知天高地厚,想著法兒地為自個兒謀這謀那,當主子是瞎子還是聾子看不見聽不著啦?其實主子的心里門兒清似的,只不過懶得與個把丫鬟較真兒!真哪天看不過眼了,尋個時機打發人伢子賣了了事,根本不值得主子動怒!” 水玲瓏喝了一口茶,余光掃了渾身打抖的阿四和阿季一眼,笑盈盈地道:“在老夫人身邊做事的人講話就是在理!日后mama得空,我得多向您學學!” “大小姐客氣!”王mama的笑意里滿是討好。 “對了,mama找我可是老夫人有事?”這時,阿四和阿季已給王mama換了鞋,王mama拿過干毛巾擦了臉,水玲瓏讓她們把東西收拾了退下。 阿四、阿季戰戰兢兢地走后,王mama從懷里拿出一盒妝奩,微傾過身子,道:“三公主舉辦生辰宴,老夫人讓奴婢給您送些首飾,老夫人知道您不缺,但這是她的一點心意?!?/br> 老夫人是覺得先前當著張院判的面太親厚水玲溪、太冷落她了嗎?水玲瓏淺淺一笑,接過,看了看,露出欣喜的神色:“真好看!等雨停了我親自去給老夫人請安!” 王mama擺了擺手:“這倒不用,老夫人這兩日精神不濟,這會子怕是已經歇下了?!?/br> “精神不濟?”這才幾點?便歇下了?水玲瓏疑惑不解。 王mama四下看了看,放低音量,嘆道:“老夫人太cao勞了!一邊準備著您和二小姐的親事,一邊張羅著二位少爺的同窗聚會,忙得團團轉?!?/br>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最大的癥結還是在水沉香的身上,老夫人不甘心自己的女兒從天堂跌進地獄,更不甘心一個庶孫女兒搶了女兒的孩子。水玲瓏按了按眉心,道:“這次的生辰宴,老夫人可說了會去?” 王mama面露憂色:“說是要去呢!”偏老夫人的身子……不太如前??! 水玲瓏的眼底閃過一絲惑色:“老夫人愿意入宮?”多尷尬!女兒剛被打入冷宮,她便巴巴兒往宮里湊,怕是皇后和三妃都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 王mama苦澀地笑了笑:“不是,這次的宴會在姚家舉辦?!?/br> 怎么跑到姚家去了?難不成十一皇子被貓給撓傷,整座皇宮都戒嚴了?皇宮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三公主才不得已將生辰宴挪了地方,會是什么事呢?想起她和諸葛汐大吵一架,這生辰宴……說真的,她不想去!可她實實在在欠了三公主一個又一個人情,硬著頭皮也得去! 而既然是三公主的是生辰,郭焱……也會來的吧。 被他抱過! 好尷尬! == 鐘mama拿著傘追出了玲香院,誰料葉茂走得太快,她愣是追到三小姐的院子才看到葉茂。她扶著墻不停喘氣,門口的劉婆子見來者是大小姐的乳母,忙不迭地掏了帕子給她擦臉,又扶著她到自個兒房里歇腳:“鐘大姐,您瞧您把自個兒累成什么樣了?有啥事您盡管吩咐!我替您辦去!” 鐘mama穿了蓑衣,身上沒淋到多少雨,濕漉漉的全是汗水,她累得幾乎順不過氣來,劉婆子嚇壞了,趕緊倒了杯涼茶給她:“鐘大姐!您將就著喝口茶!” 這茶里還有一股子油味兒,鐘mama自打跟了董佳雪,生活品味上就沒下來過,即便在莊子里餓肚子的那年,也沒喝過這么怪味兒的茶。鐘mama本能地蹙了蹙眉,劉婆子頭皮一麻,尷尬地撤回杯子:“對不??!我……我找隔壁的巧兒姑娘弄點好茶來,您稍等!” 鐘mama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杯子,忍住不適,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她跟了夫人和小姐是她命好,不代表誰都有這個運氣,她沒道理因生活方式的差異而拂了別人的一片好心,再者,她做得不好,大家或許認為是受了小姐的意。喝過茶,她總算恢復了些,就仍乏得厲害,劉婆子驚喜萬分!天啦!鐘mama喝了她的茶!她的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您只管吩咐,我給您跑腿兒!” “其實也沒什么,就給葉茂送傘,怕她淋著了,可惜我老了不中用,愣是沒追上?!辩妋ama微喘著解釋道。 劉婆子笑道:“這個呀!我給您送!您盡管在這兒歇著!” 劉婆子自己披上蓑衣,拿了傘在垂花門處等,她是粗使婆子,沒有主子的吩咐不得進入內院,她不由地羨慕起鐘mama來,聽說原先在莊子里跟大小姐吃了苦的,但如今苦盡甘來,多好!大小姐是庶女,卻不僅極受老夫人的器重,又擺脫了給人做妾的厄運,這簡直是五小姐做夢都想不來的事!跟著五小姐,怕是……沒什么前途!縱然她有意尋個好去處,可誰的院子會缺粗使婆子? 劉婆子一邊等啊一邊想,老半天也不見葉茂打內院出來,她疑惑地走到門口,問了另一個守門的婆子:“瞧見葉茂姑娘了嗎?” 那婆子正在剔牙,隨意吐了一口,道:“哦,葉茂隨五小姐去馮姨娘的院子了!” 既給五小姐一塊兒出的門,想來是帶了傘,劉婆子下意識地想回房這么稟報鐘mama,剛轉身又覺著不論葉茂帶了傘沒,她再跑一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從討好鐘mama開始,她一定要努力往高處爬! 一念至此,劉婆子如實說了用意,另一名婆子沒多說什么,劉婆子的心思她明白,不就是嫌五小姐這座廟太小了么?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像她這般安于現狀的沒幾個了。 劉婆子拿著傘疾步走向了馮姨娘的院子。 雨下得真大,稍隔遠一些便瞧不起對面的東西,劉婆子知曉葉茂腳程快,怕趕到馮姨娘的院子時葉茂已經離開,那樣連苦勞也作廢了,是以,她加快了腳步! “哎喲!” 走得太急,劉婆子冷不丁地和一名拿著包袱的丫鬟撞在了一起!劉婆子地位低,不敢隨意開罵,只探出手穩住對方的身形,并關切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哪個院子的呀?喲!是阿蓉姑娘!” 阿蓉慌忙把散開一片邊角的包袱掖好,拿眼瞪了瞪她,卻是沒說話,直接進了院子。 劉婆子憋了一口氣,搞得神秘兮兮,以為她沒看見嗎?不就是一些布料!有什么好稀罕的?馮姨娘很了不起嗎?下人比大小姐身邊的人還高姿態!哼! 不多時,葉茂出來,劉婆子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葉茂姑娘!我替鐘mama給你送傘來了!” 葉茂微愣,她皮糙rou厚,淋會兒雨沒事,況且五小姐給了她傘,但她還是禮貌地謝過:“哦,多謝了!” == 柳綠正趴在床上,蒙著被子嗚嗚大哭,她哭自己犯賤!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放著好好的香餑餑不要,偏去撿什么燙手山芋!她算是看出來了,大少爺不僅討厭她,連碧青和藍兒也厭惡得緊,如若不然,他為何放任她們三個天天鬧、日日鬧,直到最后被發現,一并趕出了院子? 枝繁進門時就聽見柳綠壓抑的哭聲,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清了清嗓子:“柳綠!” 柳綠嚇得一怔,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又迅速縮了回去:“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看吧看吧!從前我是一等丫鬟,吃好穿好,你和葉茂都得吃我剩下的菜,現在你們兩個過得風生水起,走哪兒都有人巴結!我……我成了雜院的粗使丫鬟!你解氣了吧!你可勁兒地笑吧!”激動、尷尬、懊惱、羞憤! 枝繁冒著大雨來看她,卻被她曲解了這副意思,當即火氣就冒了上來:“你真是……不可理喻!你說你這性子吃了多少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好心當成驢肝肺,算我白來了今天!” 柳綠掀開頭頂的被子,氣呼呼地道:“是!我是小肚雞腸,但我沒你這么虛偽!你敢對天發誓你來看我完完全全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枝繁的心咯噔一下,本意是一方面,瞧出大小姐的意思是另一方面,若只有本意沒有大小姐的默許她其實沒膽子過來,當然這些她不會告訴柳綠。 她深吸一口氣:“柳綠!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太傷人了嗎?你現在這副德行值得我安什么心?都是給人賣命的丫鬟!你過得不好,我難道不會有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哀嗎?我笑你做什么?我巴不得所有丫鬟都過得好,那樣,我不費事兒也能過得好!何必像現在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主子到底討厭我還是器重我?” 聽到枝繁這樣說,柳綠不由地狠狠一驚,枝繁……過得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鮮亮麗?柳綠試探地譏諷道:“你也要挖空心思?騙誰呢?內院就屬你最得大小姐的心,連葉茂都比你不過!” “那是因為內院就我一個簽了死契的奴婢!”枝繁仿佛用盡全力咬出的一句話,令柳綠渾身一顫,聽得枝繁話里有了哽咽之音,“鐘mama是大小姐的乳母,這等情分與養母無異,我就不說了。你和葉茂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只要不是犯了花紅那樣的死罪,至多就是被調個地方做事,粗使丫鬟怎么了?你還嫌粗使丫鬟不好?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丫鬟再不濟也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我要是不努力、不拼命,年紀一過就得被放出府!說是放,其實是趕!我孤零零一個人,拿著一點銀子,興許還沒走過兩條大街就被搶個精光!這些倒也罷了,若是遇上為非作歹的……那都是往窯子里送的下場!” 講到最后,枝繁捂住臉哭了起來!八年前,她親眼見過和她一起的小女孩兒,年長她三歲,也就才十、十一歲的樣子,模樣生得俊,極招人伢子喜歡,幾個人伢子便一起強了她,轉頭又賣入青樓…… 她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她告訴自己哪怕是跪下舔主子的腳趾頭,也好過被那些沒良心的人糟蹋! “哎喲,你……你……你哭什么呀?”該哭的是她好不好?被打了板子痛得下不了地的人也是她好不好?心里這樣想,柳綠卻探出手拉了拉站在床邊的枝繁,她一拉,枝繁便打開她的手,她再拉,枝繁再打,如此反復幾次,柳綠倒也沒生氣,反而吞了吞口水,語氣軟了下來,“你現在不是過得好好兒的嗎?那次大小姐問我帶誰去王府比較好,我說你們都得去,大小姐沒反對,你去了王府,那就是陪房,比家生子還高貴一點兒,哪還用擔心被送出府???” 得!原本該是枝繁安慰柳綠,一轉頭變成柳綠安慰枝繁了! 枝繁聽了這話果然受用,在床邊坐了下來,止住哭泣,似信非信道:“你說的可當真?” “我騙你,你能給我一兩銀子?”柳綠故作嗔怒。 “噗嗤——”枝繁破涕為笑,柳綠的眸光卻暗了下來,“說了也不怕你笑話,我爹好賭,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輸了個七七八八,我在家里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傍個爺,給我弟弟謀條出路,我娘原先打算的是讓我跟著大小姐嫁過去,等待時機給姑爺做通房丫鬟,可我沒見過姑爺,不知道姑爺長什么樣,萬一是個土肥圓,跟他行房我不得惡心死?” “噗——哈哈……”枝繁的肚子都笑疼了,好半天才在柳綠殺豬似的眼神里堪堪忍住,“姑爺……姑爺挺好看的!我不騙你,姑爺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嗯……大少爺剛毅俊朗,二少爺清秀俊美,但他們都不如姑爺!而且……可英勇了!上次我和大小姐差點兒被蝙蝠給咬傷,就是姑爺出手救了我們!如果你娘非讓你給誰做妾的話,姑爺絕對是個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很開心,很眉飛色舞! 百里挑一也不是我的菜??!柳綠又想到了水敏玉,幽幽一嘆,“你雖孤苦伶仃,但沒人逼你做妾,若是運氣好,將來到了王府向大小姐求個恩典,指戶清白人家嫁了也未嘗不可,我這輩子……沒出路了,遲早要讓我娘賣掉?!?/br> 這回,又換枝繁安慰柳綠:“你別灰心,踏踏實實辦事,自然有人看見你的好!”這話另有所指,柳綠傷感,卻是沒察覺。 “不說喪氣話了!”枝繁笑了笑,從袖子里掏出一瓶傷藥膏,又掀了柳綠的褥子,柳綠一驚,“你干什么?” “給你擦點兒藥!”枝繁拍了拍她屁股,幾乎沒用力,柳綠仍是痛得一抽,厲聲罵了起來,“你作死啊,小蹄子!當心老娘揍你!” 枝繁瞪了她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你這張臭嘴,遲早害死你!”手,蘸了藥膏,輕輕涂在了柳綠的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