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水玲瓏就看見水玲月盡管正襟危坐,眼底卻閃過一絲渴望,而水玲清干脆毫不掩飾一臉饞相,口水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宮女們覺著好笑,又不敢笑,只低頭忍著。 譚嬤嬤、小德子給玉妃和水玲瓏布了筷子,另有兩名模樣清秀的宮女給水玲月和水玲清擺好餐具。 欣女官遞過濕帕子,玉妃凈了手,笑道:“尚不熟悉你們的口味,第一頓就隨了御膳房,待會兒你們把各自的喜好與譚嬤嬤說,譚嬤嬤明日再吩咐小廚房做?!?/br> 眾人也用宮女遞過來的帕子凈了手,又起身道了謝,還沒開吃,便已行了兩輪禮,宮里的規矩之大令人咋舌。 在宮里吃飯,通常是嬤嬤給你夾什么吃什么,便是皇子公主亦是如此,伺候用膳的嬤嬤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吃什么、吃多少心里有個衡量標準,當嬤嬤放下筷子時,就是告訴主子們該撤桌了,哪怕其實意猶未盡。別看玉妃懷了孕,也別看皇上給弄了個小廚房,真要隨心所欲地吃東西,那是天方夜譚。玉妃想吃螃蟹,譚嬤嬤言,螃蟹性涼,于孕婦不宜;玉妃想吃辣子雞丁,譚嬤嬤又言,辣椒于胎兒不妥。漸漸的,小廚房的功效只剩隨時餓了隨時能做膳,可內容卻是由譚嬤嬤定,這是規矩,也是中宮皇后彰顯權威的一種手段。 當然,水家千金們無需遵守這樣的規則,她們想吃哪樣菜,用眼瞟一下,宮女立馬呈上,沒有禁忌。只一點,玉妃???,她們便也不能再吃。 為了讓幾個侄女兒多吃一些,玉妃用餐的速度比往常慢了很多,她大概胃口不好,嚼得雖慢,其實并未吃進多少。 水玲清漸漸變得有些不自在,要不是被金尚宮打得長了記性,好幾回看見可口的菜她都差點兒站起來自己夾了。 水玲月倒是挺享受這種尊貴奢華的生活,很新奇、很刺激,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品味和人生軌跡瞬間提高到了一種有別于常人的檔次。 水玲瓏默默地用膳,前世她就是嫌宮里規矩大,動手改革,六局聯名造反,她一怒之下殺了三個尚宮、十五名女官,以雷霆手段鎮住了那些負隅頑抗的宮人,但隨之而來的負面影響是,當她被打入冷宮后,曾經受她壓迫的宮人紛紛對她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乃至于水玲溪輕輕松松便買通宮人,縱火燒了清兒。 用完膳,有宮女端來薄荷水讓主子們漱了口,玉妃帶眾人去往了怡蘭軒小坐。此時華燈煌煌,樹影綽綽,室外略有三分冷意,小德子笑呵呵地道:“奴才想著四小姐和五小姐尚在好(第四聲)玩的年紀,下午便在前院扎了個秋千,四小姐和五小姐有沒有興趣去耍耍?” 秋千?水玲清興奮得兩眼放光:“我喜歡打秋千?!?/br> 水玲月癟了癟嘴,沒眼力勁兒的死丫頭,玉妃根本是想支開她們兩個,一個十四、一個十三,哪里尚在好玩的年紀?更遑論外邊兒冷得緊! 玉妃進屋后先去耳房孕吐了一遭,此時回來看水玲清喜不自勝的表情,臉色稍霽,再看向水玲月,柔聲道:“難得玲清喜歡,玲月,你呢?” 她能說不喜歡?她可不是水玲清這種沒腦子、不懂察言觀色的丫頭!水玲月揚起一個天真爛漫的笑:“我也很喜歡,德公公考慮得真周到?!?/br> 玉妃笑著看向小德子:“討了小姐們歡心,記你一功,回頭在欣女官那兒領賞吧!” 小德子仿佛很是受寵若驚:“謝娘娘賞!” “讓宮女太監都跟仔細了,切莫摔了小姐們,不然,我饒不了你!”獎勵過后不忘上個緊箍咒,端的是含糊自家侄女兒。 小德子鄭重其事地應下,帶水玲月和水玲清去前院打秋千,水玲瓏陪著玉妃在種滿鈴蘭的院子里來回散步,并未讓宮人們跟著:“有大小姐陪本宮就好,你們且各自忙去?!?/br> 說是這樣說,穿堂內仍站了四名宮女。 玉妃習以為常,美眸一轉不再糾結,而是拉著水玲瓏走遠了些。 水玲瓏暗嘆,再受寵也只得個妃位,還不是處處受皇后的掣肘?現在她仿佛可以明白為何榮寵無度的水玲溪費盡心思要當皇后了。 玉妃摸了摸肚子,幽幽一嘆,水玲瓏眼神微閃道:“娘娘方才吃的不多,可是飯菜不可胃口?” 玉妃的眼底不經意露出一抹贊許,摘了片桃樹葉子,惹得枝葉一顫,花骨朵兒掉了些下來,玉妃躬身打算去撿,水玲瓏替了她:“我來?!?/br> 水玲瓏拾起一個花骨朵兒遞到玉妃手中,玉妃微微皺眉道:“倒也不算不合胃口,只是懷孕后嘴刁了些,想吃的往往不是自己看見的?!?/br> 水玲瓏順著玉妃的話問道:“娘娘想吃什么呢?” 玉妃摸著花骨朵兒,若有所思道:“最近特別想吃嫂嫂做的孜然牛rou和羊rou,但御膳房做的和小廚房做的,沒那種味兒,我自個兒下廚吧,又聞不得油煙!” 話兒說到這份兒上,水玲瓏不好太過矯情,淺淺一笑,道:“娘娘若真想吃,我待會兒去做一份,我的手藝不如我娘,可也學了三、四分?!?/br> 玉妃愣了愣:“這……怎么好意思讓你下廚房?”眼底,分明閃動起憧憬的光芒。 水玲瓏看在眼里,只覺一下午對這個姑姑建立起來的好感頃刻間消失了一半,卻仍笑得柔和:“我這就去給娘娘做?!?/br> 玉妃突然拉住水玲瓏的手,眸子輕輕垂下,眨了眨,道:“我們散會兒步吧,我暫時不餓。譚嬤嬤一般不允許我吃,說這些東西上火,對胎兒不好。其實吃個一次、兩次哪里會出問題?我又不想以身份壓她,畢竟她早年服侍過皇上,皇上能把她指派給我,一來是信任她的能力,二來,未嘗不是對我的一種極大的恩寵?!?/br> 譚嬤嬤待玉妃沒有壞心思,這點水玲瓏看得出來,但譚嬤嬤終究聽命的對象是皇上,這點毋庸置疑。水玲瓏的心底泛起一絲異樣,總覺得玉妃待她有些刻意親近了,比如把譚嬤嬤這種錯綜復雜的事兒都說與了她聽。如果玉妃和董佳雪的關系真好到惺惺相惜的地步,為何她從沒聽董佳雪提過玉妃的只言片語? 入夜,弦月高掛,夜風微涼。 三公主一臉驚喜地撲進郭焱的懷里,笑得花枝亂顫:“郭焱,你終于來看我了!” 郭焱的雙手高高舉起,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就那么僵在半空,他對三公主原本談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只是皇帝莫名其妙地給他們指了婚,他便和她有了斬不斷的聯系,上回他喝醉,醒來發現她躺在他懷里,而他的手不知怎地居然伸進了她的上衣…… 這是件十分尷尬的事!好在她當時睡得沉,并未發現。只是再面對她,他難免心虛:“三公主,你……你先放開我,好好說話?!?/br> 三公主卻是抱得更緊了:“我放了,你還跑不跑了?” 郭焱深吸一口氣:“不跑?!苯裉煺娌慌?。 三公主這才笑著松手,她穿一件淡粉色素雪宮裙,腰墜紫色絲絳,條條綿延,在風里像夢撐開了翅膀,煞是迷幻美麗,她梳著時下最流行的回心髻,簪兩支鳳凰釵,也就她是嫡公主,敢戴這種首飾,她歪頭一笑,釵上的流蘇在月夜下晃出璀璨色澤,與她瀲滟眸光交相輝映,直直亮花了郭焱的眼:“你怎么會想到來看我?郭焱你喜歡上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天底下矜持女子眾多,率真、奔放如她實在少見,雖然郭焱覺得她其實想多了。郭焱又想到待會兒有事求她,巴結她一下倒也無妨:“公主美麗大方、溫柔善良,人見人愛?!?/br> “呵呵……”三公主樂開了花。 郭焱岔開話題:“對了,公主,我聽說水家千金入宮探望玉妃娘娘了,來的都是誰呀?” “水玲瓏、水家四小姐和水家五小姐?!被卮鹜戤?,三公主警惕性大起,“你問這個做什么?” 郭焱一時口快:“我想見她?!?/br> 三公主頓時炸毛:“???郭焱!你怎么能見別的女人?” 有了水玲溪上輩子對水玲瓏的迫害,郭焱深諳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想了想,臉色一沉,湊近三公主耳邊,低聲道:“是這樣的,上回我祖母六十大壽,她不是前去赴宴了嗎?” “是啊,怎么了?某不是你看上她了?” “哪兒能???”郭焱裝腔作勢地斜睨著三公主,誠然一副“我是你未婚夫你卻不信我,我脆弱的小心臟經受不住打擊和質疑”的慍怒樣子,三公主立馬放低了姿態,笑嘻嘻地道,“那你跟我說說,你為什么要見她?” 郭焱把從郭蓉那兒撬來的信息模糊地講了一遍:“實不相瞞,郭蓉得罪過她,一直想跟她道歉來著,奈何給她發了好幾個帖子也不見她回,這不,我一跟郭蓉說我要來宮里看你,她便拜托我一定尋個機會向水小姐轉達她的歉意?!?/br> 三公主瞧他神色坦蕩不似撒謊,如釋重負地道:“那好,我幫你?!?/br> 關雎宮的小廚房內,水玲瓏叫上水玲清打下手,一起給玉妃做孜然牛rou,既然是親手做,就沒有讓丫鬟們幫忙的道理,水玲瓏讓枝繁和巧兒房里歇息,枝繁不放心,愣是把牛rou去筋切好,才離開了小廚房。 水玲瓏把牛rou用鹽、料酒、姜、蔥腌了一刻鐘,爾后把油倒進鍋里,燒到五分熱時放入牛rou片,炸至酥香再撈出。 水玲清按照水玲瓏的吩咐拿來一碟子干辣椒和花椒:“大姐,我們為什么要做這個?” 水玲瓏看了碟子一眼,把多余的油舀起來撞進碗里,只留了鍋底一層:“討好玉妃??!把干辣椒和花椒放進去?!?/br> “???”水玲清依言把東西倒入鍋內,卻詫異得合不攏嘴。 水玲瓏目不斜視,翻炒著鍋里的花椒和干辣椒:“你呀,真是后知后覺,jiejie們的親事差不多都定下來了,只剩你一人,眼下來了個穩妥妥的巴結玉妃娘娘的機會,你得好生把握,回頭玉妃娘娘在祖母和父親面前夸贊你幾句,祖母和父親聽了高興,對你的親事才會更上心?!?/br> 水玲清疑惑地砸了砸嘴:“都定了?怎么會?就你和二姐的定了呀!” 花椒和干辣椒的香味兒全部炒出,水玲瓏又把牛rou倒了進去:“三妹和四妹的已經在說,只是尚未宣布?!?/br> “哦?!贝蠼阍诟墼鹤叩们?,知道她不知道的消息很正常,“可是我還小啊,沒那么早議親的吧!” 你是不想那么早議親,萬一水玲月不想嫁,把推上江總督的花轎怎么辦?周姨娘能為了阻撓這門親事跟秦芳儀徹底撕破臉,那么,還有什么事是周姨娘做不出來的?想起前世嫁給江總督的人的確是水玲清,水玲瓏就覺得不能掉以輕心,加上水玲月從一進入關雎殿便使勁兒地討好玉妃,難保她不是動了讓玉妃出面改換定親人選的年頭,總之,馬虎不得。 翻炒得差不多,水玲瓏把用高湯、五香粉、孜然、糖炒出的調味料放入鍋里:“你把煮好的胡蘿卜切成一朵朵小花的形狀,像這樣?!?/br> 水玲瓏轉身,無比迅速地用小刀切了個無片花瓣的形狀,既簡單又美觀,“這個會嗎?” 水玲清點頭,跟水玲語學做了一段時間的胭脂,她的手腕較之從前靈活了許多,水玲瓏去炒菜,水玲清便切起了蘿卜。 不多時,小德子哈著腰走了過來,手里擰著兩壺奶酒,他看見水玲清時頓時一愣,爾后眼神閃了閃,笑道:“奴婢是來廚房暖一壺酒的,五小姐也在呢!玉妃娘娘剛剛還問起五小姐,怕五小姐初來乍到,會睡得不踏實?!?/br> 水玲清羞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小德子把開水倒進盆里,將酒壺放入其中暖著,并揭了酒壺的蓋子,霎時,一股濃郁的奶香和酒香在屋子里彌漫開來。水玲瓏挑了挑眉,隱約覺著有點兒怪,又說不上來哪里怪,只繼續翻炒著鍋里的牛rou。 小德子恬著笑臉道:“聞著真香!奴才肚子里的饞蟲全都給勾了起來,求大小姐千萬得多做點兒,待會兒娘娘吃不完,興許能賞了奴才解解饞!” 水玲瓏淺淺地笑了:“我多做一盤,給德公公煨在鍋里,德公公晚些時候記得來吃便是?!?/br> 小德子的笑容僵了僵,很快,笑得比先前更加燦爛:“大小姐真是菩薩心腸!” 言罷,又看向水玲清,“奴才想起來了,娘娘吩咐奴才給五小姐拿一盒新的金瘡藥,五小姐可有空隨奴才去領?奴才偷個懶,給娘娘送完東西便不再過來了?!?/br> 水玲清自然沒有意見,乖乖地跟小德子走了,小德子拿走了一壺奶酒,留下一壺,說是給水玲瓏嘗嘗的。 當二人完全消失不見時,水玲瓏才終于意識到哪兒不對勁了!玉妃懷了孕,應該不能飲酒才是,那么這酒又是給誰準備的?且小德子不似個懈懶之人,卻說懶得多跑一趟……水玲瓏越想越覺得小德子其實是想支開水玲清。水玲瓏又想起一整天玉妃都有些怪怪的,倒不是玉妃表現得不自然,而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水玲瓏覺著玉妃有事兒瞞著她。 水玲瓏思付了片刻,這盤菜,還是讓別人給玉妃送去的好。 打定了主意,水玲瓏把菜盛入盤子,熄了灶里的火,轉身欲要離開小廚房。 就在此時,一道爽朗的男子笑聲自門外傳來:“真香!是玉妃在里邊兒?” 旁邊有太監附和道:“娘娘懷著身孕,可是不能下廚,興許是個廚子,萬歲爺您等等,奴才前去看看?!?/br> “朕每天都在這個時辰來,必是她讓人準備給朕的驚喜,她最懂朕的口味,朕進去瞧瞧,是誰做得這樣一手好菜!” 水玲瓏心中大駭,自稱“朕”的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水玲瓏的第一反應是:玉妃想借她的廚藝討好皇帝!可玉妃之前明明這樣說:“玲瓏啊,待會兒你做完了便端過來和我一起吃,有人陪我,我胃口才好些?!?/br> 皇帝每天都這這個時辰來,顯然,玉妃希望她端著皇帝愛吃的菜在皇帝跟前……露臉! 水玲瓏的第二反應是:玉妃想給她一個巴結皇帝的機會。但她已和諸葛鈺定了親,這等身份,若非礙于玉妃盛情,她連閨門都不該出的,更遑論見陌生男子?玉妃知書達理,不該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 或者,玉妃的本意就是如此? 小德子帶著水玲清去庫房拿藥,他隨意挑了一盒金瘡藥遞到水玲溪的手上,水玲溪笑著謝過,準備回往小廚房給水玲瓏幫忙,小德子攔住了她的去路,笑瞇瞇地問:“五小姐,回廂房的路在右邊呢!” 水玲清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回廂房??!我要去小廚房!大姐在給玉妃娘娘做好吃的!我要給大姐幫忙的!” 小德子意味深長地脧了她一眼,笑意不變:“這樣啊,你現在過去保不準大小姐已經做完給玉妃娘娘送過去了呢,何必白跑一趟?” 水玲清搖頭:“不會的!大姐一定會等我一起給娘娘送去的!她說這樣,娘娘能高看我一眼!” 小德子見勸不動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原來如此,那您請吧!” 語畢,側身讓路。 水玲清邁步朝小廚房的方向走去,和小德子錯身而過時,小德子突然伸出腳踩住了水玲清的裙裾! 水玲清的身子一個趔趄,超前直直撲去! 小德子趕緊松腳,一手拽住她胳膊,一手拉住她后領,咝啦一聲,她的襖子后背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哎呀!我的衣服!” 小德子忙扇了自己幾個耳刮子,無比愧疚地道:“都是奴才不好!不小心踩著您,還拉壞了您的衣服!您等等,奴婢這就去向娘娘請罪!” 她是窮人,大夫人賞的緞子沒做兩件衣服便用完了,要不是大姐陸陸續續送了些料子過來,她可是沒幾套能上得了臺面的衣衫,說不rou痛是假的??蓪m里的規矩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奴才們做錯了事都是要狠狠挨板子的,小德子想必不是故意為之,她還是別讓小德子難堪了。水玲清忙開口道:“算了,我回去用線縫一縫,應該還能穿?!?/br> “多謝五小姐恩典!弄壞了五小姐的衣衫奴才心里實在過意不去,五小姐不計較是五小姐大度,奴才卻斷不敢這般不負責任,這樣,您先回房,奴才立馬去向譚嬤嬤討些頂好的針線來?!毙〉伦訙愡^去看了看,“金線、銀線和鵝黃色的線,正好這些譚嬤嬤都有?!?/br> “你真厲害!一眼就看出想要用什么線了!多謝你了,德公公!”水玲清笑著說完,回往了自己房間。 小德子不禁唏噓,宮外長大的孩子就是單純啊。待水玲清走遠,他身形一閃,去往了東次間。 垂花門后,水玲月和丫鬟司喜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二人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水玲清那個迷糊蛋后知后覺,她們倆卻看得真切,小德子就是故意踩水玲清,水玲清才摔跤的,至于水玲清衣衫上的口子也是小德子故意扯出來的。 司喜疑惑不解地問:“四小姐,您有沒有覺得德公公很古怪?他最后不是說找譚嬤嬤拿線的么?可譚嬤嬤的院子在西邊兒,他去的是東邊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