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水敏玉客套地笑了笑:“表哥何須妄自菲???你早些年臥病在床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機,但從文為時未晚,活到老學到老,表哥努力,他日定有所成!” 秦之瀟的眼眸里閃動起絲絲熱意:“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多年心結被表弟一語打開,來!我敬你一杯!” 秦之瀟和水敏玉碰杯,各自一飲而盡,秦之瀟放下酒杯時,眸光一掃,忽而看見了假山后朝他揮手的水玲語,他厭惡地蹙了蹙眉,不過是幾天逢場作戲,她怎么事后跟個蒼蠅似的對他戀戀不忘?這樣的女子未免太過輕??! “表弟,我府里還有事,先回了,改日再找你下棋?!鼻刂疄t拍了拍水敏玉的肩膀,作勢要離去,這時,水玲語向前走了一步,秦之瀟駭然失色,竟是有些心虛。 水敏玉沒注意到秦之瀟的異常,只伸了伸懶腰:“我還跟母親約了品茶,就不送你了?!?/br> 水敏玉轉身走下臺階,不多時便消失在了秦之瀟的視線。秦之瀟環視四周,沒發現可疑人物,這才疾步走向了假山后的水玲語,想起上次的計劃失敗,他沒能替姑姑辦成事把水玲瓏娶回府,他就覺得特丟人!而他理所當然地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了水玲語的頭上!面對水玲語,他沒必要也不想戴上偽善面具了! “你找我做什么?” 這語氣,異常冰冷,帶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水玲語的心忽而一痛,像被長針給扎了一下:“之瀟,你……你這些天……怎么不來看我?” 秦之瀟眉頭一皺,冷冷地道:“請注意你的稱謂,我是你表哥,不要直呼我的姓名,還有,我和你只是普通的表兄妹關系,還沒好到天天去看你的地步!” 水玲語像遭了五雷轟頂似的,整個人傻傻愣住,好半響,才喃喃地道:“我……我受傷了……” 秦之瀟看也不看她:“受傷了就該請大夫,找我何用?我又不懂醫術!” “之瀟!你吻我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過你喜歡我!想要娶我為妻的!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講到這里,水玲語已經泣不成聲。 秦之瀟卻是半分憐憫都無:“是嗎?我什么時候說過?誰能替你作證?”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早該猜到了!從前她不過是摔了一跤擦破皮,他就巴巴兒地趕來給她送藥,而這回她傷得幾天下不來床,他竟連差人問候一聲都沒有!可她就是不甘心,就想親自找他求證! 況且,她也沒了退路! 腦子里做了一番掙扎,水玲語把心一橫,壯著膽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色凄楚道:“之瀟!你聽我說,我有了你的……嘔——” 秦之瀟奮力甩開水玲語的手,水玲語一個踉蹌,倒退幾步,同時,胃里猛一陣翻滾,她躬身吐了出來! 秦之瀟惡心地撇過臉,再多看一眼他也會吐! 感受到了秦之瀟的厭惡,水玲語的心又是狠狠一痛,她用帕子擦了嘴,扶著樹干,一字一頓道:“秦之瀟,你給我聽好了!我,水玲語,有了你的……” “有了你的這句話,算是徹底看清了你的為人!”水玲瓏從樹后走出,果決地打斷了水玲語未說話的話。 秦之瀟和水玲語都嚇了一跳,沒想到水玲瓏會憑空出現。剛剛那番對話她到底聽到了多少?萬一傳出去……秦之瀟的瞳仁左右一動,傳出去也沒什么,他死不承認,姑姑也不會把水玲語嫁給他! 秦之瀟故作鎮定道:“你……你們……好了,玲瓏表妹你盡管誤會吧,反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言罷,裝出一副苦主的冤屈樣子,甩袖離開了原地。 待到秦之瀟走遠,水玲瓏才幽幽開口:“你懷的不是秦之瀟的孩子!” “什么?”晴天霹靂,絕對的晴天霹靂!水玲語的眼珠子差點兒掉了出來!她甚至忘了質問水玲瓏為何猜到她想對秦之瀟說什么,她滿腦子只剩那幾個字在盤旋,她懷的怎么可能不是之瀟的孩子?那天在郭府,不是之瀟進了房間嗎?她昏迷了沒多大印象,但父親和所有人都看見之瀟從房里出去的呀! “我在山坡上看得一清二楚,秦之瀟前腳剛進院子,后腳父親便帶著人沖進去了,他就算秒射也得花時間擺好姿勢對準地方,你說呢?”以她的專業眼光來看,秦之瀟無法在那么短的功夫里內強了神志不清的水玲語,況且,小秦之瀟徹底硬起來也要幾秒。 水玲語蒼白的臉突然一紅:“秒……秒射是什么意思?” “秒射就是……”水玲瓏想起水玲語雖歷經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但畢竟當時沒有意識,跟她說這些有點兒對牛彈琴,水玲瓏改為把水玲月領著一名臉上有刀疤的高大丫鬟進入院子的事說了一遍,又道,“在我走后,只有那名丫鬟在房里呆的時間夠長,而在秦之瀟進來之前,他已經從后門離開了。如果你真的懷孕了,只能是那個丫鬟的,簡言之,那不是真的丫鬟,他,男扮女裝!” 就像那名漠北妃子扮成小太監一樣。 水玲語拼命搖頭:“不是的,你撒謊!不是這樣的!我懷的是之瀟的孩子!是之瀟的……” 講到最后,她痛苦地蹲下身,抱頭大哭了起來。她從昏迷中清醒后,馮姨娘便端來一碗避子湯讓她喝下,說秦之瀟大抵是不會要她了,為免懷了孩子更不好嫁人,不如杜絕一切隱患??伤犃四窃挼牡谝环磻?,如果她真有幸懷上秦之瀟的孩子,就一定能順利嫁入丞相府,以水府和丞相府的關系,再讓父親出面調停,畢竟秦之瀟有錯在先,父親絕不會讓她委身做妾的! 馮姨娘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逼她喝藥,她不惜跟馮姨娘翻臉,將藥碗和盤子全部打碎……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對馮姨娘發火。 但為什么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她一早聽馮姨娘的喝下避子湯,是不是就沒了現在這種苦惱? 秦芳儀,水玲月,你們好狠毒! “打了它吧,你別無選擇!”水玲瓏淡淡地甩下一句,再不看她,轉身與榕樹后的枝繁一同離去,身后,傳來水玲語歇斯底里的哭聲…… 走了老遠,不聞哭聲時,枝繁終于道出了心里的疑惑:“大小姐你為何勸三小姐打掉孩子?” 水玲瓏淺淺一笑:“誰說我勸她打掉孩子了?” “???大小姐你剛剛不是……”枝繁目瞪口呆。 “水玲語的乖巧和恭順都是裝出來的,她內心其實比誰都叛逆,所以她才敢做出連水玲月都沒膽子做的事,跟秦之瀟私相授受?!彼岘噷ⅣW角的秀發攏到耳后,“無欲則剛,沒有貪念,便也不會被欺騙,說到底,那些上當受騙的人都是被自己給出賣了?!?/br> 承認吧水玲瓏,其實你就是記仇。 枝繁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一個被廢了手的三小姐還能有什么用?反而這孩子懷著,傳出去所有水家千金的清譽都要受影響,那么大小姐冒這么大的風險到底打算做什么? 卻說柳綠去膳房領了午餐,擰著食盒往玲香院走時,跟大少爺水敏玉碰了個正著! 柳綠的心怦怦一跳,忙福著身子行了一禮:“奴婢柳綠給大少爺請安!” 柳綠?水敏玉沒打算拿正眼瞧她,聽了這名字忽而探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我大姐身邊的丫鬟?” 大少爺竟是知道她!多么振奮人心! 其實柳綠想多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水敏玉只是打探了敵情而已。 柳綠點頭,軟軟柔柔地道:“是!自從大小姐回了尚書府,奴婢便貼身伺候?!?/br> 這句話影射出的信息恰恰是水敏玉需要的,一個水玲瓏一回府便貼身伺候的丫鬟,能帶給他的東西遠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水敏玉仔細打量起柳綠,薄施粉黛,眉眼含春,指甲染了嫣紅的豆蔻,身上的香味遮蓋了皂角的氣味,是紅林樓的香膏,二兩銀子一盒,對丫鬟而言算上十分奢侈,但對主子而言僅是九牛一毛,不,主子根本瞧不上。所以,可以排除水玲瓏派她來勾引他的可能。 水敏玉的唇角微微勾起,帶了一抹玩味的笑:“你應該很了解你的主子,跟我說說,她是個什么樣的人?!?/br> 柳綠斗膽看了他一眼,又趕緊垂下眸子,他冰涼的指尖還托著她的下顎,她的心越跳越快:“大小姐是個很有原則的人?!?/br> 這話,定義明確,但褒貶難辨。 水敏玉的笑意更深了:“哦?再具體一些?!?/br> 柳綠頓了頓,道:“這只是奴婢的感覺,大少爺突然問,奴婢沒心理準備,一時也答不上來?!?/br> 好一個聰明的丫鬟!居然懂得吊他胃口!水敏玉放下手指,湊近她,嘴唇幾乎要貼著她耳朵:“那你覺得你什么時候能想出來?要知道,我的耐心……向來不大好的?!?/br> 【第五十二章】定親 更新時間:2014517 8:28:11 本章字數:11852 “少……少爺!”柳綠呼吸漸重,軟軟地靠進了水敏玉的懷里,水敏玉眉頭一皺,卻沒急著推開她,而是從懷里掏出一串珍珠手鏈,這手鏈原是打算送給水玲溪的,每一顆珍珠都圓潤飽滿、色澤鮮亮,若非水玲溪是他一母同胞的meimei,又即將成為太子妃,水敏玉想,他大概不會舍得,現在他預備忍痛割愛,送給柳綠,“珍珠配佳人,送給你。 ” 柳綠的眼睛都看直了!是的,她負責掌管大小姐的首飾,見過了不少極品珠寶,但一樣都不屬于她,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反復擦拭那些珠寶,幻想著某一天自己也能擁有它們,但這是多么遙不可及的夢!哪怕按照她娘親說的,她模樣俊俏,將來隨大小姐去王府給姑爺做通房,一個妾也沒資格用那么好的東西!而大少爺隨手一拿,便是一串極品珍珠,大少爺……真闊綽! 當然,跟了大小姐一段日子,耳濡目染也增長了一些見識,何況她本就不笨,還不至于被這些俗物給沖昏了頭腦。她很小就喜歡上大少爺了,所以一直都盼望著成為大少爺的女人,剛剛打了個照面她不難看出大少爺其實并未瞧上她的姿色,大少爺討厭大小姐,所以想利用她而已。大少爺從前是年幼,可以不要教他房事的丫鬟,現在滿了十五,再去學院身邊勢必需要丫鬟服侍,她,要爭取到這個名額! 若沒鬧出長安、長風被趕出尚書府的事,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成為大少爺的劊子手,大小姐的手段再一次令她意識到府里誰也斗不過大小姐,哪怕十個柳綠加起來也斗不過,屆時把命給玩沒了,還怎么跟大少爺去上學?她是丫鬟,不是炮灰!禁止沖動,沖動是魔鬼,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細細思量了一番,柳綠含羞帶怯道:“多謝大少爺!奴婢得給大小姐送飯了,晚些時候……晚些時候奴婢再去找您?!?/br> 水敏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言為定,我在院子里等你!” 語畢,抬起柳綠的手細細摸了一把,柳綠的臉紅得仿佛可以滴出血來,低頭不看他,邁起小碎步,逃一般地消失在了水敏玉的視線里。 玲香院門口,柳綠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力壓下過于激動的神情,并把手鏈揣進懷里,這才緩緩地步入其中。對于普通人而言,她的表現沒太大的異常,臉色發紅,呼吸有些粗重,誰走了遠路都這樣,枝繁和葉茂平時領完飯菜也是如此??僧斔咽澈蟹旁谧郎蠒r,水玲瓏還是察覺到了玄機,柳綠的手有些微的顫抖,眼神格外亮堂,似驚喜似激動,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活力,在地獄呆久了的人對這樣的氣息太過敏感,敏感到水玲瓏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個女人戀愛了!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不自覺地會露出羞澀和欣喜的神態,對于這輩子已經無法敞開心扉去愛人的水玲瓏來說,看到這樣的神態就像見了天敵似的,恨不得立馬將它破壞掉!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變態程度又升級了。 “大小姐,您趁熱吃,奴婢去拿繡活兒過來做?!眲e的主子吃飯,身邊只留一個丫鬟服侍,大小姐非得讓她們幾個全呆在屋子里。 枝繁和鐘mama自顧自地繡著手里的東西,沒拿正眼瞧柳綠。 水玲瓏緩緩地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累乏:“不用了,這幾天葉茂休息得差不多了,你讓她過來?!闭f著,慵懶地掀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子,睨了柳綠一眼,面無表情道:“你辛苦了,放你幾天假,好生歇著吧?!?/br> 柳綠的心咯噔一下,跨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大小姐明明說了讓葉茂休息兩個月的,這才一個月,為何就讓葉茂回來當值了呢?而且還放自己的假?這是不是說明……自己掩飾得不夠好,大小姐還是發現了端倪? 柳綠戰戰兢兢地退下,一整天都處在惶恐不安里。 水玲瓏該吃吃,該睡睡,明天要上課,得養足精神。前世,玉妃沒有孩子,金尚宮也沒來尚書府給她們授課,所以對于這位退休的尚宮,水玲瓏沒太大印象,似乎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翌日,水玲瓏起了個大早,選了一件繡紅色曼珠沙華的的肚兜和一套金線卷邊的棉質里衣,穿上后照鏡子自戀了許久,覺得這一世最大的收獲就是身材比較惹火,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諸葛鈺竟說她這副身板兒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沒興趣!哼!那是因為姐沒有脫光! 早膳是一碗白粥,一疊辣白菜,一盤鹵羊rou,一杯羊乳,外加一個水煮蛋和一個牛rou包子。 枝繁實在不明白,吃羊rou倒也罷了,怎生還要喝羊乳?好腥??!也不知道諸葛世子怎么想的,每天派人送來新鮮的羊rou和羊乳,心里不膈應得慌? 枝繁布好筷子:“大小姐,諸葛世子也喜歡吃羊rou嗎?” 水玲瓏想了想,道:“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睕]問過,也懶得問,只知道他大抵不習慣吃辣。 瞧二小姐多會投其所好,太子好什么忌什么,二小姐都一清二楚,怎生大小姐完全沒把世子放在心上,盡是世子在討好她?長此以往,再多的耐心也會被磨沒的,枝繁覺得,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小姐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因為她的前途是和大小姐牢牢綁在一起的:“大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br> 枝繁嘴角一抽,大小姐真是……奇貨可居。 水玲瓏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桌子早餐吃得丁點兒不剩,又用另一杯羊乳泡了手,并含了一會兒薄荷水,這才帶著枝繁去往上課的地方。 走到半路,看到下人們抬著一個又一個箱子往庫房走去,細問之下才知,太子府和鎮北王府同時上門提親了。云禮按照皇上的旨意,求取的是持有玉佩的水玲溪,而諸葛鈺自然是要娶她了。她和諸葛鈺的親事總算定了下來,這輩子,她真的不會和荀楓有任何瓜葛了,多么開心的一件事! 水玲瓏開心之余,一個疑惑閃過腦海,荀楓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既然殺了和尚和道士,做出一副滅口的架勢惹鎮北王懷疑,那么他心里就一定有一個想要陷害的人選,曾經她以為是云禮,眼下看來怕是另有其人。 上課的地方在沁書齋,金尚宮早早地便在課室中等候了。金尚宮五十有六,體態纖瘦,面色嚴肅,眼神犀利而倨傲,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尚宮,這些世家千金她根本沒放在眼里。她的臉上撲了厚厚的妝粉,也畫了眉毛、涂了口脂,這讓她看起來精神飽滿,但不容易接近。 她穿一件褐色繡西府海棠褙子,內襯藕色印水紋長襖和白色襦裙,盤膝坐在講臺上,雙手交疊置于腹前,氣度華貴、端莊典雅。 水玲瓏走進來時,她聽到了聲響,并不抬頭。水玲瓏淡淡一笑,莫說一個退了休的尚宮,便是一個在職尚宮,也無法對她造成任何精神上的威壓,前世她做皇后時,捏死過三個尚宮,而今細細想來,其中一個好像還是把金尚宮擠下臺的死對頭。 “夫子好,學生是水玲瓏?!彼岘囯p手交疊橫于胸前,躬身四十五度,對金尚宮行了學禮,動作規范標準,無懈可擊。 金尚宮微欠了欠身,算作回禮,心中卻著實詫異,尋常百姓家請的女夫子根本不懂這些禮儀,這是皇子、公主才會的禮數,她當然不知道水玲瓏盡管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但曾經是皇子公主的娘。 水玲瓏尋了個座位席地而坐。 這時,水玲溪、水玲語、水玲月和水玲清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幾人屈膝福身,給金尚宮見了禮,金尚宮長吁一口氣,還好,就水玲瓏一個怪才,其它的包括水玲溪在內都是需要她精雕細琢的木頭。 金尚宮清了清嗓子,聲音如遠古洪鐘響亮而悠遠,徐徐爬上房梁,繞了一圈,余音自裊裊,眾人不由得心神一震:“記住,凡是比我晚到的都算遲到,所以今天你們都遲到了,都要受罰?!?/br> “這是什么規矩?”水玲月蹙了蹙眉,“你又沒提前說,我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辰來?是不是以后你半夜就到沁書齋,我們晚你一步也算遲到?”